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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君猎天下第4部分阅读

    也便成了那不知你的人了?可你既然待皇阿玛如此忠心,那在御花园中,夜宴之后,你对我说的那些鹬蚌相争、隔岸观火的话,又从何而来?我倒要真问你一句你忧的到底是什么才是?”

    文若脸上红白一阵,胤禛心思如此缜密,她这点小小招数,岂能糊弄的过去?她实在无话可答,怪只怪自己仗着穿来的,知道历史,一时狂妄,说了那番不知天高地厚的话,却该如何收场才好?

    四爷见她仍是不答,也不生气,似乎这也在他意料之中,“没话答了吧?”四爷见文若好生为难的样子,也不追问了,“得了,四爷不问了。时候不早了,咱们回去吧。”

    文若暗自松了一口气,却仍然不敢相信就这么过了这一关,胤禛必有用意,可自己却想不出来。今日这番交手,便如给文若上了一课,她才明白,自己仗着那点已知的历史,和一点点小聪明,在这里远远不够用,要在胤禛眼皮子底下作自己的打算,从今往后,凡事都得深思熟虑才行。

    迷处境香融金谷酒 邀恩宠花媚玉堂人 下

    四爷那日一去,又接连忙了好几日,况且各房时而也都去去,便有好些日子不曾到文若这里来。文若虽是并不急于得他宠幸,但天天都是眼皮子下这些人这些事,也真让人无聊。

    这日,文若觉得心中烦闷,便往园中行去,吩咐了众人不必跟来。如今正是初秋时节,天高气爽,在这样的天地中行走,登觉神清气爽。沿着碎石子的小道一路行来,藤萝缠绕,园圃里栽种的菊花开的正好。文若看着这菊花,想起陶渊明的“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不由得痴了。

    “若儿……”一声熟悉的呼唤将她从沉思中惊醒,回头一看,竟是年羹尧。四目相对,两人都无话可说。文若略站了站,转身便走。年羹尧一把拉住她,说道:“若儿,我知道你是明白我的人。我何尝不明白你?是,我选择了小倩为的是一条光明仕途,可是我更知道,倘若我不是如此优秀,又怎能留的住你?”文若正欲开口,却觉得喉咙被堵住了,说不出话来。

    一直以来,她始终认为是陈土背叛了她,却从未想过假如陈土不是那个叱咤风云的陈土,她还会爱上他么?却听的他又道:“爱情有时候,并不是那么纯粹。你喜欢的既然是这样的男子,就注定了要失去一些其他的东西……我爱上的是你这样的女子,也注定了……”陈土看着文若有些苍白的脸,幽幽的道:“假如你仍是你,却有着小倩的身世家庭,我们便是这世间最幸福的伴侣……可惜,世间不如意之事十之。”

    文若看着陈土,一字一字地道:“不,你错了。”陈土惊讶的看着她。“没错,我自小梦想的男人就是大英雄,大豪杰。看武侠,我最爱乔峰。谈历史,常叹服康熙。这些人,都是真英雄,真豪杰。并不因为他们有多高的地位,多大的成就。而是,他们打从骨子里,就是个顶天立地的男儿。而你,却要去依靠一个女人来成功,陈土,我看错了你。”陈土看着文若,觉有些不太认识她了。陈土道:“成大事不拘小节,只要能最后成功,谁会去计较过程?”文若道:“那是陈友谅,不是朱元璋。王道,是君子之道,不是小人之道。”

    陈土听了这话,半晌没有声,只在低头思量什么。忽道:“你难道认为雍正是君子么?”文若一蛰,道:“是非如今尚未有定论。何况,帝王的君子之道并非孔子那帮书生能定义的。”陈土无言已答。

    文若打量着陈土,浓紫色剪裁适宜的长衫,一条乌黑亮的辫子垂在脑后,早已不是学校里那副模样。叹了口气,道:“年爷,此地不宜久留。”顿了顿,又道:“还是多为日后打算。”话一出口,两个人都愣住了,谁都知道历史上年羹尧最后结局。沉默了一会,年羹尧道:“我不会认命。倘若历史的车轮果然那么严谨,你我怎么能到了这里?”文若看着他深深的眼睛,那里面彷佛藏着一团火。不!比火更猛烈——彷佛是藏了枚原子弹!

    彼此相对无言,忽听得脆脆的女声传来:“哥,等了你半天,我说在做什么呢?”声到人到,说话间,年氏已到了跟前。年氏大约也没料到文若竟在此,待看到,不由惊道:“你们——”一双惊惶的眼睛盯着文若,竟连请安也忘了。文若定了定神,正欲说话,却听年羹尧道:“我刚更衣回来,路过此地,见这菊花开得正好,不免耽搁了几步,恰好佟福晋也在这里,这不就遇上了。”文若也笑道:“年爷真风趣,竟说这园里的菊花这样好,陶渊明见了怕要把南山搬过来了。”说的年氏也笑了,这才忙忙的请安。文若忙携了她手,扶将起来,两人一路同行,一边聊着园中风景,近日趣事。

    文若别了年氏,回得屋来。刚坐下不久,抱琴就来回道:“东厢年主子来了。”文若便知她仍不放心,来探虚实了。果见年氏满脸笑容的进来了,忙起身迎道:“年姐姐可是贵客呀!”一面往屋里让。诗儿泡了茶端上来。年氏品了一口,道:“这是今年的龙井吧,进上的,四爷可真是疼你。”文若道:“年姐姐说笑了。这府里谁不知道四爷最疼的是您呢?”年氏道:“四爷待我,不过是瞧在哥哥面上罢了。”说着拿眼瞟文若。

    文若正欲开口,忽想到:“不如留点暧昧,年羹尧是她哥哥,如此倒暂结同盟。”便笑着说:“年爷年轻有为,怨不得爷常夸他。难得的是又会体贴人,我真是羡慕你呢,偏生我就没个好哥哥的。”说着红了眼圈儿。年氏便道:“好了好了,看我真不会说话,招出你的眼泪来。”又道:“我便也不过是有个哥哥罢了,毕竟是小门小户的出身。谁能跟福晋比呢?便不说这些,论模样儿,这府里,佟福晋您也是头一个拔尖的,连我见了都喜欢呢,更别说爷们了。”

    文若道:“这可从哪里说起呢?依我说,这头一个是年福晋您,再一个呢李家姐姐也生的怪招人怜的。”年氏道:“可不是招人怜的!没的做出那副病泱泱的样子,给谁瞧呢!”文若便住了口,不说话。年氏见她不说话,且也问不出个端倪来。又寒暄了几句便要告辞。文若也不多留。

    年氏刚走。抱琴进来贴着文若耳朵道:“老爷那传了信来。说格格吩咐地事已办妥了。”说着把个纸条往文若手里一塞。文若不动声色。道:“知道了。”抱琴正要出去。文若又叫道:“去瞧瞧小凳子地伤怎么样了?”抱琴答应着去了。这里文若方打开了那字条看了。完了再看了两遍。方搁在灯上烧了。诗儿道:“格格如今在这府里谁不让着几分?何必费这心呢?”文若瞪了她一眼。道:“你懂什么?越是这样。越保不得久长。”了一会子呆。问诗儿道:“什么时辰了?打人去瞧瞧爷在做什么呢?”诗儿应了声出去。过了会有人来回道说爷还在书房呢。

    文若便命抱琴做了两样精致点心。吩咐人给四爷送去。便命诗儿好生替自己梳妆一番。诗儿道:“怎么?爷要过来么?”文若道:“哪来那么多问题?叫你做便做罢了。”诗儿便细细地替文若篦了头。挽了个流云髻。髻下梳出松松地散来。挽至耳后。点缀上几粒小小玛瑙。“格格。插什么簪子呢?”文若看着镜中地人儿。眉黛若远山含烟。一双凤眼水灵灵像是含着无数心事。小巧精致地瓜子脸。抿着玫瑰红般温润地嘴唇。配上行云流水般地髻。更显得“美人如花隔云端”。便拣了支粉翠色地小巧簪簪上。淡淡绿色隐在秀之中。便似那“草色遥看近却无”。

    一时妆毕。诗儿叹道:“格格今儿这妆扮。连诗儿也不敢走近拉。便似那天上仙女似地。碰一碰怕不见了。”文若笑着道:“瞧我不撕了你嘴!排揎起我来了!”正在笑着。外面人回道:“四爷出来了。往福晋这来呢。”主仆俩便住了笑。同往院门口接着。

    远远地瞧着四爷过来了。后面跟着秦顺儿。文若忙迎上去。蹲下身子请安。四爷扶了她起来。一双眼上下打量着文若。轻声道:“今儿必不负你此番打扮。”搂了文若便进院子。文若轻轻推了推他。嗔道:“爷。这么多人呢。”四爷却笑道:“管他呢。谁敢乱说?”文若低了头。红着脸便进屋里来。四爷四处打量了番。瞧着文若道:“这几日不得闲。没来瞧你。你都在做些什么呢?”文若道:“不过。写几个字。”“哦?看什么书呢?”说着便踱着案前。桌上正摆着那本《孙子兵法》。文若心里打了个突。果见四爷皱了皱眉头。道:“你还看这些个?”文若答道:“家中无男子。可我家世代都是带兵地。也算是家风了。”四爷笑道:“好个将门虎女。”突然却不说话了。只拿眼瞧着文若。文若被他看地脸烧。喃喃道:“四爷……”

    四爷走上前来。伸手便欲揽佳人入怀。文若下意识地一退。避开了。心里咚咚地跳。原来自己还是抗拒。她在心里叹息着。“怎么?”四爷地语气有点不悦。“今儿不是你请我来地么?”说罢有点嘲弄地瞧着文若。文若便作出副娇羞地样子来。道:“若儿是想给四爷赔罪地。四爷也好些日子没来了。若儿……若儿只当四爷恼了。再不肯来了。”

    四爷颇有意思地看了看文若。嘴角挂着浅浅弧度。毫无预兆地一把将文若拉入怀中。手上用力。不让她再挣开。却柔声道:“那我这不是来了么?”文若在他怀里挣了两下。却没半点作用。知道徒劳无功。只好放弃。四爷见她不再挣扎。低头便往她唇上吻去。文若惊呼道:“四——”那声爷还没出口。却被堵在了嘴里。覆着地。是他地唇。很软很厚实。游动地舌在她嘴里灵动地游着。在探寻。在征服。

    他的气息逐渐包围了文若,她的小巧舌头被他找到,死死纠缠,不肯放松。呼吸,局促起来,文若不知在什么时候,闭上了眼睛。揽着她的手,早松了力气,可她自己的双臂,此时却是紧紧地搂住了身前厚实的身体。不知道过了多久,彷佛窒息了的文若终于又呼吸到了新鲜空气。低低地喘息着睁开眼睛,正对上四爷戏谑的眼神。此时他正好整以暇地瞧着文若的反应。文若直起身来,这才现自己正死死地抱着他。马上触电似的甩开手。红了脸瞧着四爷,嗔道:“你……”四爷轻轻搂了她道:“怎么?不好么?方才你可陶醉的紧呢。”文若又怒又羞,站起来道:“你欺负人!”说毕扭转了身子不理他。四爷拉了她转身道:“好了好了,别耍性子了。”拉了她坐在怀里,手摩挲着她的脸,道:“倒是说说,怎么就是不肯从了我呢?”文若低了头,“我不爱你。”可这能说么?咬着唇轻声道:“我……我也不知道。”

    四爷低笑了声,“不知道?当日皇阿玛设宴,你亲自选的人,如今却不愿意,可真叫我想不通。你阿玛最近倒与我常走动。”文若心“咯噔”一下,她不是傻子,这话里意思她听出来了。急道:“阿玛事先也并不知道!”四爷淡淡道:“不过说说,你急什么呢?”文若听这话,拿不准他心里究竟怎么想,也不敢再辨,怕越抹越黑。只低了头不说话。四爷搂她在怀,轻轻拍着她,像是哄一个正要睡觉的孩子,一面低低的说:“若儿,你知道吗?你和你大姑姑长的实在太像。”文若心跳了一下,知道四爷说的是抚养他长大的孝懿皇后佟佳氏。胤禛虽是德妃所生,但自给佟佳氏抚养,所以四阿哥跟德妃的母子情分实在淡薄,但与前皇后的母子情却甚笃。

    思及此,文若不由觉得眼前这个貌似冷酷的男人实在很可怜,平凡人家的孩子最普通的父母亲情于他们这些阿哥们而言却是最奢侈的,纵然求之也不可得。在帝王之家这样华丽的外表下,他的心里又藏着多少的伤口?文若的心被触动了,她何尝不是在佟佳文若的外表下藏着那21世纪的文若的一颗心?他们都在扮演着一个既定的角色,文若忽有些同病相怜的感概。

    四爷见她沉吟不语,眼神里却有着一种别样的神色,知道她有所感悟,轻揽了她道:“你这样小一个人儿,说话做事,竟能体会我的心情,与你相处,我反而不觉得大了这许多,仿佛……”仿佛什么,他也说不上来。

    四爷这番话,竟像是撇开了这十四岁女孩的外表,看进了文若的内心似的,文若对他忽生知己之感,心中作此想,自然而然的便有了娇羞的神态。四爷察觉到,低了头,伸手便解她领扣。

    文若忙轻推开了他手,把头埋了他胸膛里,道:“若儿就想这样陪着四爷。”四爷一愣,道:“那可苦了我。”文若抬头,看了四爷半晌,忽脸红了半边,以低得几乎听不见的声音道:“人家跟你说正经的呢。太小了,不成的。”四爷搂着她紧了紧,道:“我也说正经的呢。绾珊进府来的时候,不也和你一般岁数。”文若听他提到那拉氏,趁机便故意赌气:“这会子倒想着别人。”便起了身来扶他躺下,道:“若儿还是伺候爷安歇吧。时辰不早了,明儿还要早朝。”胤禛见她总是不从,举动行为矛盾之处甚多,心里虽觉奇怪,但也不愿强她,因此任由文若服侍他睡下。

    日子便如此过去,眨眼已是年关将近。这日那拉氏唤了文若去商量置办年下各样用品及采买家中所用丫头仆役等事。近日来,那拉氏已将府里一些事交文若协助管理,因此过年这样大事也找了她来商量。两人计议妥当,各自吩咐人去办事。派了几个年长的包衣奴才随了来福儿下苏州去采买各房用的丫头等。文若暗忖道:“阿玛训练的那几个丫头也该出息了吧。但愿来福儿别把事情办砸了。”自己且忙着分配府中大小事。

    这日,正在抱堂儿里核查采办灯油、花烛等的帐目,进来个嬷嬷回道:“来福儿从苏州买了十二个丫头回来,正在外面候着,福晋现在看?”文若便道:“叫他们进来吧。”须臾功夫,来福儿带了一队丫头进来,瞧上去都是十五六岁的年纪,都是眉清目秀的。文若且不话,拿眼盯着来福儿,来福儿瞅了眼文若,低低点了点头。文若知事已办妥,便笑着对来福儿道:“辛苦你了!好齐全的丫头!去帐房领赏吧。”来福儿答应了退去。

    这里文若便对着那群丫头道:“你们可知道这是什么地方?从今后进了这府里,说一句话,行一步路,都要按着规矩来!若是谁行差踏错半步,少不得拖了去打个半死!进了这府来,就是这府里人了,从此后心中眼里就只有主子,老子娘且打后站。我就这几句话了,以后分了房,自有你们主子教导。”吩咐李嬷嬷领了她们下去。

    晚上回的屋来,诗儿上来替文若轻轻捶着,一面回道:“今儿进来的那些丫头,都分给各房了。年主子、耿主子、李主子那都有了人了。”文若道:“很好。不过平日无事不必与她们联系,太频繁了惹人生疑。”诗儿道:“我明白。”文若眼见几个月部署如今方正式出招,心里带着喜悦。暗想道:“这倒有点像中央情报局了,我竟然在大清朝当起了特工头子。”又一转念,却又黯然:“可惜大才小用,不过是同一群女人争风吃醋罢了,还是为着一个不太相干的男人。”

    便又想起与胤禛初次相逢说的那些话来:“良禽择木而栖,太子与八爷鹬蚌相争,若儿愿同四爷隔岸观火。”可惜她这种与子携手共创天下的情怀,到了这里,才知道终究不过是一场梦而已。作为后院中的一个女人,就算外面的世界天翻地覆也好,她所拥有的所能争取到的,最多也就是这个男人而已。这与她的梦想实在差距太大。

    她忽又想起陈土来,现代的他,希望藉由那个市长的女儿实现自己的报负,而如今的她,何尝不希望通过胤禛完成自己的理想?原来他们都是一类的,陈土也好,胤禛也罢。可惜的是,男女之分,在这个世界已经定下尊卑,陈土或还有完成夙愿的可能,而她呢?终将困在这四面院墙之中。

    她岂能甘心。除非胤禛真是将她折服了,否则,得到这个男人,就只是她的第一步而已。

    梦沉酣海棠初解语 受诬陷十香肇祸根 上

    眼见年关将近,按惯例阖府出院去城外慈安寺祈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