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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生石下之三世娇妻第3部分阅读

    了一角,不完美得教人饮恨。

    为何如此地巧?若是他再早个几天,再早个几天,一切就会不一样了!

    挥别了住持,他缓步走到前院,香客络绎,几乎快要踩烂了下天竺寺的门槛,从侧门看去,里头的菩萨法相和蔼,有著我佛慈悲的祥态,但既是慈悲,为何却不将慈悲舍给他的幸儿?

    他的幸儿铺桥造路,开仓济贫,手段圆滑又不失慈悲,处处替人著想,为何老天却不为他的幸儿著想?!

    她身体的底子差,加上幼时毒伤心脉,尽管养息九年,却依旧养不壮她的身骨,如今好不容易出现了奇迹,又怎忍心毁了这丝希望?

    他什么都不要,只求幸儿能够无恙,这也苛求了?

    寺庙内——

    幸儿跪在地,双手合十,闭眸潜心诵经,身旁有位僧侣走来。“小姑娘念的可是地藏经?”

    她抬眼望去,眉眼弯弯如抹皎亮新月。“是啊,啊……在佛寺里能念地藏经吗?”真糟,她背诵得最好的,就是这段地藏经了,日日夜夜念著,就盼能回向给欢哥哥,化去他的杀业。

    “自然是可以。”僧人气态如仙。“小姑娘不是天竺人氏?”

    “不是,是特地到这儿一游。听闻这里有著小西天的美名,早就盼望能够到此一开眼界。”

    “小姑娘是个极有佛缘之人。”僧人细长的眸像是能看透魂魄似的。

    幸儿直瞅著他,突问:“师父,能跟你请教个问题吗?”

    “直说无妨。”

    “这世上真有轮回吗?”

    “你信,则应,不信,则灭。”

    “那……就是有喽。”她信的!有点羞赧地搔搔脸,“我呀,满脑子古灵精怪,想著若有来生,好想再与一个人见面,好想不要忘记他,不知道能有什么法子真能让我不忘了他……”

    哎,在佛门圣地谈儿女私情,还真是羞啊。

    “当你这么想时,就不会忘了他了。”僧人微勾笑,貌不惊人,但却有双很有“佛味”的眼。

    “真的吗?”她有点半信半疑,思忖了下,拿起自个儿的小小包袱,从里头取出一样东西。“师父,这版画能寄在贵寺供佛吗?”

    她曾经听无咎哥哥说,把画像供在佛前,日夜诵经祝祷,可以化去不少杀业。

    “当然可以。”

    幸儿看了眼手中的版画,这是她一路南下闲散无聊刻的,刻的是欢哥哥的背影。正要将版画交给僧人时,却又突地想到一事,她打开双层版画,将头上扁簪取下搁入再阖上,双手奉上。

    “谢谢大师。”

    她不忘,绝对不忘!若来世她能再见到版画里的簪,就会想起她的欢哥哥。佛祖,帮帮她好吗?即使耗尽今生的气力,也要拚得来世的相见。

    她喜笑颜开地走出寺外,便瞧见那教她不想忘的人早已等候多时。

    “欢哥哥。”她笑得眉眼弯弯。

    宇文欢目光有些飘渺,直到幸儿的纤柔身影出现在他的视线里,他不自觉地浅勾笑意,走向她,牵起她的手。

    “要不要去看看三生石?”将神机远游一事藏在心里,不让她发现他的失望。

    “欢哥哥找到了?”美眸绽放异彩。

    “就在后山。”

    下天竺寺后山,一大片岩群峰林,峥嵘纷呈,三生石则藏身其中。

    欢哥哥牵著她走在峰林间,踏著岩石路,眼前所见岩石形姿俊美,晶莹清润,嵌空玲珑,却吸引不了她的目光。

    她想找的,只有小贩说的三生石。

    “这就是了。”婉蜒小径上,他停下脚步。

    三生石岩高约三丈,宽约六尺,峭拔耸立,而小径尽头则是古树老藤遮掩的危崖深柚。

    这条小径人潮倒还不少,但多的是姑娘家,八成是为求姻缘而来。

    “欢哥哥,你也来嘛。”她拖著他抚上岩石,石面光滑,怕是教人给摸得滑透,隐约可见上头有人题词刻印。

    “你这丫头。”微恼瞪著她,她竟还敢对她扮鬼脸,真是愈来愈不怕他了。

    假装拂袖而去,岂料才一转身,山间竟刮起一阵强劲的古怪厉风,身后一阵惊呼,回头一看,有两位姑娘快要跌落尽头的危崖,而其中一个是——

    “幸儿!”

    意识飘忽之间,耳边有窸窣声响。

    幸儿疲累地微睁眼,视线昏茫,隐约瞥见有人咬伤了指,将指上的血喂入另一人口中……这情景,她看过。

    顿了下,意识蓦然回笼,她突地张大眼,立刻翻身坐起,顾不及浑身痛麻,便先寻找欢哥哥的去处。

    她想起来了,他们从崖上掉落!

    “小丫头,别担心,他命大得很。”

    抬眼探去,身侧是躺在地上昏迷不醒的欢哥哥,说话的是一位穿著简朴到有些破旧的男子,面容老迈,但那双眼美得突兀。

    “放心吧,他不会有事的。”男人说著,唇角浮现和善的笑。

    幸儿敛眼看去,发现欢哥哥背部衣衫全都磨破,背上一片可怕的血肉模糊,心头狂震了下,伸手要触,却被那男人抓住了手。

    “别碰。”

    瞪著抓住她的那双手,水眸闪了下,她似笑非笑地说:“感谢这位爷相助。”

    “不用客气,能从崖上落下而无事,可是福大命大呢。”那男人轻笑著,松开了手,道:“在下神机,小丫头能走动吗?若能,和我一道走吧,我得替这公子疗伤呢。别怕,我是个大夫。”

    幸儿看著他良久,才缓缓开口。“多谢。”

    只见他很轻松地将人扛起,健步如飞地走著。

    火烧似地灼痛,让他仿彿散落的魂魄凝聚,也一并惊起了意识。

    一张眼,是一颗颗的雨。

    下雨了?

    “欢哥哥、欢哥哥,你总算醒了……”

    仔细一看,是他的幸丫头,正哭得像个泪人儿,滴在他脸上的是泪不是雨。

    “你是打算摔不死我,就准备淹死我?”他哼了声,这才发觉自己竟身在客栈,而且上身赤裸,只围了一圈布带趴著的。

    谁救他的?落下崖时,他有些万念俱灰的绝望,但为了幸儿,他奋力向崖边撞去,以背击崖,藉此缓冲下坠速度,还未落地,他便已经痛得厥过去,是谁将他扛来此地的?

    不对,已是晚上了,他的伤该已好上大半才对。

    “是啊、是啊,你要再不醒来,我就淹你。”幸儿又哭又笑,赶紧拧来帕子擦拭他脸上的薄汗。“都已经一更天了,你要是再不醒,我可打算要到隔壁房抓神机再替你诊治一番了。”

    “神机?”他神色微愕,略微使力起身,确定背上的疼痛去了七八成。

    “是啊,正是在下。”说人人到,说神机,神机到。

    宇文欢防备地看著来人,“你是神机?”他忘了询问神机的长相,不过要是以面容推算,确实是如边关大夫所说的年岁。

    “正是。”

    “你不是云游四海去了?”

    “不能回来吗?”他反问,语调是轻笑的,手上还端著一个药碗。“先喝药吧。”说著,还很自然地拉了把椅子在床畔落坐。

    “我不需要喝药。”宇文欢瞪著他。这人为何透著一股说不出的亲近?

    “要的、要的,你背上的皮都磨透,就连肉也翻起了,不喝药,你会痛得睡不著。”说著,看向身旁的幸儿。“你要是不睡,伤就好得慢,好得慢,怎么救这丫头?”

    “你看得出来她有病?”他神色复杂,还在犹豫该不该信这男人。

    “岂只有病?”神机凑近他一些,以只有他听得见的声量说:“她已病入膏盲了吧。”

    他缓睁大眼。“你救得了吗?”

    神机勾起笑意。“只有我不想救的人,没有我救不了的人。不过,这丫头的心脉损伤极深,我虽有方子,却缺药材,你要找,恐怕得往宫里去,今年中秋,他国进贡的贡品中有著西域千蛛红,这味特异的药材也许能试上一试。”

    “欠蛛红?”黑邃的眸闪过一抹希望,开始庆幸在坠崖时他搏命相拼了。

    “不过,那明儿个再说吧,先喝药,快点,喝了药之后,你就会知道我的医术有多好。”不由分说的把药碗递上,看著宇文欢很顺从地把药喝完。“这就对了。喏,好好睡,等你睡醒,你就会觉得好得不能再好了。”

    原想再说什么,宇文欢却突地觉得眼前一黑,砰的一声,直接贴床睡去。

    “欢哥哥!”幸儿惊呼了声。

    “没事、没事,他只是睡著了,你也赶紧睡吧。”神机把药碗一搁,准备放下床幔,赶她上床,却见她依旧坐在床边,水眸眨也不眨地看著自己。“怎么了?”

    “无咎哥哥,你还玩啊。”眉是微皱的,语气有点气恼。

    神机缓缓张大眼,唇角扯出吊诡的笑。“丫~~头,你怎么知道是我?”

    “眼哪,无咎哥哥的眼睛和眼色是无人能伪装的。”顿了下,她又说:“初醒时,瞧见你喂欢哥哥血,我就知道你是谁了,你要欢哥哥喝药,是因为他从未喝过药,一喝便昏,那是你要让他冷静的法子。”

    无咎眼底闪过一抹异彩,惊呼再三。“丫头,你真是让我好惊奇呢!若是我现下在你眼前变回真面貌,你会有何反应呢?”

    “你十年来容貌未变,我也不觉有何不妥啊。”撇了撇唇,又继续道:“欢哥哥的鬼样我都不怕了,无咎哥哥没有影子或会变脸,都只能算是小意思。”

    “那倒是。”无咎缓坐在椅上,唇角带著几分趣味。“那么,你是想问我什么呢?”他以为他的法力无边,可以瞒过所有的人,想不到却没瞒过这丫头。

    “我想问的可多了,从头问起吧!我想问你,六年前到茶肆时,你为何要装成术士吓欢哥哥?”

    话一出口,无咎唇角的趣味隐没,取而代之的是耐人寻味的笑意。

    第四章

    黑影足不点地,直朝皇宫内院而去,如鬼魅闪过侍卫,似风掠过无痕。

    隆冬,京师降下大雪,然而就算是雪地也无法烙下他的脚印,一直到了公主寝宫,他才停下脚步。

    站立在寝宫外的树梢上,宇文欢目不转睛地注视里头的动静,忆起那古怪神机说的话——

    “把药方子带著,只要你拿得到千蛛红,一日一帖,服以十二帖,老夫可以跟你保证这丫头的心脉绝对能完好如初。”

    “真的?”当他接过药方时,心口乱颤得紧,像是溺水之人抓住了浮木。

    “放心吧,若老夫诳言,随时等你来杀。”

    那人笑得胸有成竹,就像是在他的心里安上了一座紧固的网,心也跟著踏实了起来。

    隔日,他便带著幸儿踏上回京之旅。

    距离幸儿的初九大忌只剩一个月,他一定要拿到西域千蛛红不可,哪怕这千蛛红已经由皇上转赐给公主。

    但,该要怎么做,才能不留痕迹?

    要杀人不留尸,简单,但要不杀人又神不知鬼不觉地窃得物品,他倒没试过。

    忖著,眼见所有宫女都退出寝宫外,只留一位守在宫门,而里头灯火全熄,他垂眸掂算了下,凌空飞起,黑影融入纯黑的夜,而后无声无息地窜入宫内,那宫女还以为只是一阵风拂过。

    宇文欢身如迅影,记得神机说,千蛛红带著一股浓烈的呛味,几尺内必闻得见,然而他在寝宫逛了一圈,却始终没闻见,是他的嗅觉差了,还是……正忖著,一股呛鼻味突地扑来,他回身探去,眯起黑眸。

    那是公主的寝殿,难道……

    几乎没有犹豫,提气而驰,门开门关,躺在床上的人没有动静,而他顺著气味寻找,却发觉味道竟是出自于床幔之后。

    “你总算来了。”床上的人懒声开口。

    宇文欢眸底凝起一股杀机,犹若鬼魅,徐步靠近。

    “你想杀本宫?别忘了,本宫一旦出事,宇文家可会被满门抄斩呢!”

    那霸气又带著与生俱来的傲慢,让宇文欢停下了脚步。

    她满意地笑了。“本宫就知道你一定会来,不愧本宫要马御医特地放出消息了。”

    床幔微掀,朱香吟一头云瀑未挽,滑落在身侧腰际,玉面似芙蓉,神韵如牡丹,让见者莫不为她的绝艳无双而拜倒,然,宇文欢是例外中的例外,完全不为所动,甚至眸底渐起的杀意未褪。

    “你无话可说吗?”

    她笑声如银铃,听在他耳里却像是鬼差拘魂链磨地的刺耳声响。

    “让本宫说吧。本宫听说你有个版画师义妹,自小身子骨奇差无比,心脉重损,所以你为她访尽天下良材益药,却始终改善不了,但本宫手中呢,有著皇上赏赐的西域千蛛红,听说这味药材专护心脉,若炼制成丹,则能成为百毒不侵、百病不袭的救命丹。护国公,你想要吗?”

    宇文欢黑冷眸底复杂得教人读不出思绪,唯有抿紧的唇角看出他在挣扎。

    “护国公,你想怎么做?”朱香吟笑吟吟的,恍若胜券在握。

    她想要的,从没错失过,眼前的男人,不会是例外。

    白雪皑皑,冷辉生华,尽管隆冬风雪冻得人只想往床上卷,然而,此时的京师却是欢天喜地的准备过年。

    幸儿坐在屏榻上望著窗外,看著下人们非常忙碌地奔走著,手上拿著各式各样应景的物品,妆点年节的氛围。也对,这护国公府是新落成的府邸,头一回过年,自然是要盛大些。

    大伙忙得像是后头有鬼在追赶著,只有她,很可怜的、很悲惨的被软禁了,哪儿也去不了。

    唉~~

    “小姐,怎么了?”贴身丫头良儿立即备上温热茶水。

    她抬眼,接过茶,又叹气了。“良儿,欢哥哥回来了吗?”

    “爵爷尚未回府。”府邸的所有人还是习惯叫自家主子的旧称。

    “是吗?这么忙啊。”也对,欢哥哥虽无官职在身,但好歹是功勋彪炳的护国公,初至新邸,上门祝贺的官不胜枚举,再加上过年时节,肯定是忙得分身乏术,没空多理睬她也算合理。

    只是,她很无聊啊,除夕夜只能待在这里发呆。

    这府邸和侯爷府不大相同,格局又更气派了几分,但她只想回熟悉的老窝,待在这里,总觉得有些格格不入。

    忍不住想,欢哥哥肯定又是有事瞒著她了。

    视线放远,不由得回想起在杭州时,无咎哥哥说——

    “丫头,真可惜了你一身病骨,若你全心潜佛,来世必有大格局。”无咎半是叹息,又是可惜。

    “我不需要那些东西,我只是想服侍欢哥哥而已。”幸儿潋滟的水眸眨也不眨。“无咎哥哥,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

    无咎浅吟了会,哑声开口。“丫头,你可知道你欢哥哥要是情绪大动,大悲大痛便会发狂?”

    “我知道。”

    “你又知道了?”

    “六年前在茶肆时,我发觉到欢哥哥的不对劲,但并不以为意,一直到欢哥哥从边关回来,面容扭曲如恶鬼,杀气横生,连我都吓著了,而你喂他喝血,他便静了下来,那时,我就确定了心里的猜想。”

    “你没睡著?”他微讶。

    “睡是睡了,但总是不安稳,半梦半醒瞧见了那一幕,还以为是鬼差上门了呢。”顿了下,像是微恼他转移话题,不悦扁嘴,说:“无咎哥哥,你还没回答我呢!”

    功力不够深,才会教无咎哥哥三言两语打断,她还得再磨几年吧。

    “……丫头,若我说,术士之言为真,你心里有何感想?”

    “没有感想,我知道那是真的。”她很怕死怕被抛弃,直到现下,依旧害怕,但她还有更怕的,就是当她死了,欢哥哥会发狂。“九岁那年,若不是无咎哥哥和欢哥哥,幸儿早已命丧黄泉了。”

    “你不怕吗?”

    “怕,很怕,更怕你说的孤死。”一个人孤单死去的滋味有多难受啊。“但是,不能为了要救我而让欢哥哥牺牲这么大,我知道欢哥哥的眼睛是因为我才受伤,而且他是存心的。”

    “是我动的手。”懒懒说出,接收到她不满的目光,无咎也只能无奈道:“唯有我伤的,他的伤才不会痊愈,也唯有我的血才制得住发狂的他,我和他……与其说是兄弟,不如说是分身吧,他等同我失去的一部分,而我守在他身边,就是在等著收回那部份。”

    幸儿攒起眉。“难道……欢哥哥天生异于常人,是因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