热度书院 > 其他小说 > 官居一品 > 官居一品第442部分阅读

官居一品第442部分阅读

、余有丁、陈于陛这些人,这都是合格的阁臣人选。”

    “都不合适”沈默摇头道:“孙氏兄弟是我的同乡兼姻亲,反倒无法理直气壮的维护新政。申时行等人都欠缺资历,强推入阁也没什么用,反而会影响他们的正常升迁。”

    “鼻元辅可有合适的人选?”

    “当今天下,只有一人能稳我去后的局势。”沈默喝口茶,淡淡道。

    “谁?”

    “张太岳!”沈默出那个名字。

    “元辅推荐他?”众人实在想不通,这个张居正有什么的,能让辅大人如此念念不忘:“张太岳的能力自然无出其右,但他为人做事颇遭非议,当初因为夺情的事,各方面曾对他多次弹劾,他不得已才丁忧。这次再推荐他,是否妥当?”

    “我知道你们对他有法,百官也担心他回来后,会报复当年的事情。”沈默沉声道:“我不敢保证他不会报复。但我知道,他会以国事为重的。有他在内阁坐镇,皇上也,张凤磐也罢,做什么都会有所顾忌的。”

    沈默这样了,众人只得依允,保证等年底张居正服阙,便会立即上疏请求起复他。

    ……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口“人事之外”趁着众人都不话的空当,王国光问道:“元辅对国事有何安排?”

    “唐太宗过,治国与养病无异,病人似觉痊愈,其实还得调治养护。此时若有触犯,必至殒命。当今天下似太平无事,实际上禁不起什么折腾,还需要诸公齐心戮力,坚持目前的政策不动摇,坚持与民休息。能做到这两个坚持,就善莫大焉了。”沈默缓缓道:“有时候问题就在那里,但时机不到,你就是不能解决。我当政这些年,其实做得很少很少,宗室、漕运、兵制、驿递,这些不改就要亡国的毒瘤,我一个都没动。希望你们也不要动,这些从根子里带出来的病,

    后天是治不的。若是总想着治,肯定要捅马蜂窝的,最终只能以失败告终。”

    听了沈默的话,众人都有些沉默,他们原以为临别之际,沈阁老会些“新政尚未成功,同志仍需努力,之类ji励的话,或者为大家描绘一幅宏伟蓝图,为未来的深化改革定下调子。

    谁知道,他竟然要大家别折腾,维持现状就。这时候,他们未免觉着沈阁老觑了大家。但用不了多,他们就会现,就算是维持现状,也是很难很难的了……

    五天后,沈阁老丁忧奏疏得到批准。又五天,他携带家眷子,从宣武门离开北京城。那一天,北京城里万人空巷,不只是满朝文武,京城百姓也扶老携幼,出城相送……!。

    第八九七章 天津(上)

    第七章天津(上)

    为了表彰沈默这些年来的不世之功,万历皇帝指示内阁,按最高标准安排辅南归的归程。五月二十七日动身那天,百官到宣武门班送,万历虽然没有亲至,但也派司礼监秉笔张鲸,作为天子代表,随同沈默南归致祭。还亲自诏遣武骧将军朱应桢率领一千御林军沿途跸护。

    这规格简直与帝王无异,沈默极力上书辞谢,但一切都是来自万历皇帝的旨意,也只能接受了。不过沈默也不是完全逆来顺受,他以大队伍太慢为由,要甩开仪仗,自己先走一步。

    张鲸和朱应桢自然不肯答应,沈默也没指望他们能答应,便退一步,那让我的家眷先行,大队伍慢慢吞吞的,对祖先不敬。他虽然致仕了,但多年积威仍在,张鲸和朱应桢只拨出一百人马,护送沈阁老的家人先走。

    但是三娘子却非要留下来陪着他,殷夫人知道她武艺高强,人又机敏,可以照顾沈默,而不成为拖累,于是便不顾沈默反对,将她留下了。

    浩浩dangdang的队伍行进在平坦的官道上,沈默乘坐的马车,几乎感觉不到颠簸,他凭轼而立,回望着渐渐远去的魏阙,眼里浮现的,却是二十五年来的一幕幕,浮沉悲欢、光荣耻辱,高尚卑微,自己一切的一切,都与这座城市,深深地纠结在一起……

    三娘子立在他的身边,目光复杂的着同一地方,良问道:“我们还能回来么?”

    “怎么,你还没在这鸟笼里待够?”沈默从她,冷峻的脸上1u出一丝笑意。

    “当然待够了,整日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跟坐牢有啥区别?”三娘子轻拂额,绝美的面庞浮现出一丝决然道:“但不征服这座城市,怎么为我那老公公报仇?”

    “……”沈默沉默良,才缓缓点头道:“会回来的……”

    极目远眺,北京城越来越,最终消失在他的视线中。

    ~~~~~~~~~~~~~~~~~~~~

    因为大运河水位降低,航船不通,因此护送的队伍决定走海路返回江南,于是离开北京城后,队伍便往天津出。

    天津,因成祖皇帝兵得天下的而得名,因其战略地位的重要xg,一直不属于地方行政管辖,而是设立卫所,施行军事管制。随后二百年里,它一直是作为畿辅门户和漕粮转运而存在并展起来的,其主要职能是从军事和交通等方面为都北京服务,而不在于去展什么自身的经济。

    因此,哪怕东南的商品经济大盛,这里也在很长时间没有什么变化。嘉靖四十三年,沈默奉命南下,曾经在天津乘船,当时所见的情形,还与国朝初期没有什么不同。对此沈默曾经十分诧异,并进行了一番调研。在调研报告中,他这样忠实的录道:

    ‘地非通衢,故无富商大贾,若粟米则籴于关东口外,绸缎则来自苏、杭、京师,土著多而客民少。虽城堡各有集市,集市各有定期,日出而聚,日昃而散,所易者不过棉布、鱼盐,以供邑人之用。’

    他把天津没有兴起的原因,归结为四个字‘地非通衢’,但实际上天津的地理位置极其优越,打开地图就会现,这里是南接北连、东出西进的水6交通枢纽:以京杭大运河和海河为框架,向北可通往东北和,向西借6路可达陕、甘、青、藏,东出渤海与沿海各地相连,交通十分方便,怎么会‘地非通衢’呢?

    其实这不足为奇,地理位置再优越,还需要用得上才行。朝南北间物资运输是靠漕运的,而天津虽然比邻大运河,无奈其与通州的距离太近了,如果作为运河沿岸城市,根没有存在的必要。

    只有当海运兴起,它的重要地位才会凸显出来。海运比漕运的优越xg是全方位的,且在元朝便是南粮北调的主要转运方式,朝之所有没有延续元朝的方式,绝不是技术原因,而是完全处于政治因素,才施行‘片板不下海’的海禁政策,这让天津如明珠éng尘无人喝彩,冷冷清清了将近二百年。

    随着国家的长太平,人口增长和经济展,与漕运的低效率和不可靠之间的矛盾越来越尖锐,废除漕运,恢复海运的呼声愈高涨。然而百多年的时间,已经使漕运不再单纯的是一种运输方式,而变成一个巨大的畸形的利益体。百万漕丁及其家庭、运河相关的诸多官府,以及那些因为运河而致富的大户巨贾,都在拼命反对海运,这也让天津的振兴之路近在眼前,却又远在天边。

    沈默对振兴工商从来不遗余力,既然认识到症结所在,自然要想尽办法解决问题——他给出的药方是‘开埠’。

    他不认同许多官员‘废漕改海’的主张,因为那在目前阶段是不现实的。纵使漕运有百般弊端,但它至少养活了几百万人。对于一个国家来,一切内政都是老百姓的饭碗问题,百姓有口饭吃,就不会造反,你打破他的饭碗,又没有新饭碗给他,肯定是要出乱子的。

    对于百万半军事化的漕丁的消化,必须慎之又慎,这个问题没解决之前,漕运是不能取消的。但官方漕运之外,还有非官方的商业运输。不用他操心,只要给商人选择的机会,那么低成、低损耗、高效率、高容量的海运,必然会取代坑爹漕运,成为商业运输的选。唯一的问题在于海禁,虽然迫于财政危机,嘉靖皇帝开放了南方几个港口城市,但海禁并没有解除,尤其是作为京城海门的渤海湾,更是严禁民间船只出入。

    在嘉靖年间想要开放天津港,是想都别想的。

    就算到了隆庆年间,已经入阁为相的沈默,依然无法打破这层壁垒。纵使民间的呼声高涨,但保守的辅徐阶就是不肯松口。沈默和徐阶之所以矛盾重重,是多方面原因造成的,其中就有关于‘天津开埠’的争执,他曾经在隆庆皇帝面前痛批这种因噎废食的乌龟政策。并立陈倭患似外辱,实则闭关锁国导致,力主应建立强大海军,御敌于海疆之上。

    这与奉行传统锁国政策的徐阁老,自然了ji烈的冲突,经过一番云诡bo谲的斗争后,徐阶被迫致仕。而可能是国朝二百年来,最优秀改革家的高拱上台了,他完全支持沈默的法,两人最终促成了海禁的全面解除,民船终于也可以驶入天津口了。

    天津甫一开埠,就迎来了展的黄金机会——朝廷准备动收复河套的战争,从战争筹备期开始,北京对物资的需求量ji增十倍,漕运根无法负担起哪怕三分之一的运量。这时,天津作为海运的转运港,终于登上了历史舞台。几乎是一夜之间,南北舟车,并集于此,漕船、商船鱼贯而进,殆无需日,在整个战争期间挥了强大的枢纽作用。

    复套成功后,朝廷对物资的需求量回落,天津却红火依旧。经过三年至关重要的挥,它已经自然而然的取代了通州,成为北方最大的物资集散地和转运中心。就算不再运输漕粮,仍有南方的工艺品、香料、药材、瓷器、金银制品、纸张、丝绸等,北方的大豆、花、干果、食糖、药材、木材等大量南北物资集中于此,再转运东西南北。

    不过对天津火箭般蹿升贡献最大的,却是‘羊毛贸易’。草原和西北地区一向盛产羊毛,但在之前千百年的岁月里,其用途仅限于当地人自用,用量很,绝大部分都因得不到利用而白白地废弃了。然而另一方面,从欧洲出口来的呢绒价比黄金,用其制成的毛料衣物,深受富裕阶层的追捧。而羊毛,就是制造呢绒的原料。

    当年英国的羊吃人,就是为了尽可能的多剪羊毛,产呢绒。毫不夸张的,这种高档的衣料,具有和丝绸同样的高价值,且产多少都无法满足市场。这里面蕴含的无穷商机,深深吸引了苦于无法开拓海外市场的晋商的目光。

    海外贸易利润无穷,这是孩子都知道的道理。但要想从中获利,你要么从事海上运输,要么有商品可以出售。而海上运输的危险与路途漫长,又决定了只有高价值、高利润的商品才有资格被装上船。所以虽然出口的商品何止千种,但真正的主力,还是丝绸、茶叶与瓷器这老三样。

    让晋商十分郁闷的是,这三样都产自东南,要想从那些精明的东南商人碗里分一杯羹,难度不啻于虎口夺食。而海上运输,又被闽广商人所垄断,他们这些北方人,天就插不上手。

    晋商做梦都想有一样拿得出手的商品,帮他们割占一块可观的市场份额。所以他们甘心掏钱出力,帮助朝廷收复河套,就是为了取得羊毛产地!

    复套甫一成功,揣着巨额银票,带着牧民们急需物资的商人们,便出现在草原上。他们用尽手段,鼓动牧民为他们饲养绵羊。然后将换得的羊毛,在鄂尔多斯和呼和浩特加工成初级的‘羊布’,然后运到北京、太原等地,纺织成呢绒,最后运到天津出售。

    羊毛的收购价格十分便宜,呢绒的出售价格却十分昂贵。这个以草原为,以天津为终点市场的呢绒产销体系,经过十几年的展,已经初具规模。其最直观的体现,就是天津城这十几年来的变化……

    ~~~~~~~~~~~~~~~~~~~~~~~~~

    当沈默十六年后重临天津,他已经完全不认识这里了。他印象中那座逼仄的土城已经找不到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十倍面积的新城。城内不再是又脏又乱、坯物陋巷,现在是街道宽平,屋舍整齐,路旁店铺林立,商号云集。路上行人蚁集蜂屯,货物如山堆垒,车驴轿马,川流不息。舟楫之所式临,商贾之所萃集,五方之民所杂处,名虽曰卫,实在一大都会所莫能及也!

    各地商帮都在这里建立会馆,积极进行贸易活动,短短十余年时间,天津已呈现出万商辐辏之盛,亘古未有之势。而晋商也终于有了他们梦寐以求的贸易中心。

    一打听沈默要来,天津城的官员富商便热火朝天的忙碌起来,将他要经过的道路打扫干净,街两旁的房屋粉刷一新,把街上的闲汉无赖叫化子,全都弄到牢里里关几天,一定要让沈阁老到天津城最美的一面。

    沈默自然能出这里面的猫腻,但他是回去丁忧的,不是来视察的,自然没必要点破,何况天翻地覆的改变是实实在在的,已经足够让他欣喜的了。

    他在车上着天津城,天津城的官民也在道旁着他。他的队伍差不多有一千五百多人,迤迤逦逦穿城而过,马蹄踏踏彩旗飘飘,冠盖如云车驾如簇,任谁了都得又羡又妒地赞一声:‘威势!’

    因为是丧中,沈默早就让人打了招呼,不许任何人出迎。入城后,也没在城中停留,而是径直来到了紫竹林官船码头。

    码头上的接官亭前,已铺了红毡,天津地面的文武官员、乡绅富商早就恭候多时了。一到导行队伍的斧钺仪仗、令旗牌扇,训练有素的锣鼓班子,便卖力的演奏起恭迎圣人出行的《引凤调》。

    听到车外面锣鼓喧天,三娘子的蹙起眉道:“明明了不许迎接,怎么还是整出这么大排场?”

    “官场积习而已。”沈默搁下手中书道:“他们觉着我只是罢了,该怎么做,还是会怎么做。”

    “虚伪……”三娘子撇撇嘴道。

    “了,下车吧。”沈默理一理身上的青衣角带,起身来。

    分割

    估计又有人要灌水了,但写完的时间,你是不是会觉着,这水灌的真艰难呢?ro!。

    第八九七章 天津(中)

    当沈默踩着车凳下了马车,震天响的锣鼓声戛然而止,天津地面文武以及临近州县的地方官员齐齐跪倒,恭迎辅沈大人入境。

    沈默和颜悦sè请众人起身,看一看为的后军都督府左都督1东宁侯焦志,天津市舶司提举钱宁道:“不谷已经卸任辅,现在不过一服丧之人,你们劳师动众,搞这么大排场干什么?”“太傅大人对咱们天津恩同再造,没有您,绝对没有现在的繁华津城。”焦志是焦英之子,与沈默关系匪浅,笑着答道:“方才入城时太傅您自家也瞧见了,咱天津阖城姓都挤到路边欢迎。人潮汹涌,举城如狂,小民拥戴之心,于此可见。咱们天津地面上上下下数名官员,还有缙绅处士,心情更是如此。因此卑职才斗胆和大家一起在这儿相迎,并备下薄酒一席,为太傅栈行。”“是啊是啊。”一旁的市舶司提举钱宁也随声附和道:“这次太傅归乡守制,要从我们天津登船。我们听闻后是既喜又悲,太傅一人之悲,亦是天下之悲。我们恨不能亲到绍兴披麻戴孝,临棺一恸。但是,悲恸的同时,我们又难以自抑地〖兴〗奋。毕竟,多年聆听太傅训示,今日终于得见真颜,我们在场的官员,真是此生无憾了。今天无论如何也要拜识太傅尊颜!、,听他们这样解释,沈默也不再说什么,在地方官绅的陪同下,步入码头上的营房休息。至于随行的军士,卫所早就安排好了,肉包子大葱馅饼管够,还有热乎乎的胡辣汤,保准他们吃饱吃好。

    紫竹杯本来就是官船码头,设有几排营房,为往来官员及随从歇脚候船之用。这次天津方面为了迎接沈太傅及其家眷,不仅把几间上房收拾得清爽怡人一尘不染精心做了布置。

    三娘子被shi女请到里间盥洗沈默在外间,除下身上的孝服。焦志站在那具黄hua梨洗脸架前。架上摆着一只白云铜面盆,已装好温水,一块雪白的凇江棉布脸帕一半搭在水里,一半搭在盆边,他绞了热毛巾,奉到沈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