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权柄第28部分阅读

    马从门洞中出来的甲胄将军,恼火道:“皇甫战文,你来跟着凑什么热闹?”

    皇甫战文把头盔的护面扶起,手握宝剑向老四行礼道:“回简郡王的话,末将奉皇命借隆郡王殿下进宫。”

    火光下,皇甫战文手中那把华贵的宝剑异常耀眼。

    老四咬牙切齿道:“天子剑!好好好!!”又仰面干嚎一声:“天啊!你不公呐!”言毕,也不管自己的兵士,失魂落魄的打马奔回城里。

    剩下的兵士见主子跑了,立时没了争强的勇气,都望向自己的统领,那统领已经不是早上的秦至武,而是一个高瘦的中年人。他向皇甫战文拱手道:“皇甫将军,我等皆是奉命行事、况且没有酿成大错,还望将军格外开恩。放我们过去吧!”

    皇甫战文没有搭理他而是恭恭敬敬地向秦雷行礼道:“末将来迟,让王爷受惊,还请恕罪。”

    秦雷微笑道:“刚刚好。”秦雷出城前便派了卫士去通知皇甫战文前去皇宫报信。等他回城前便已接到卫士回报,皇甫战文已经领了皇命,暗中埋伏在西安门,准备接应秦雷。

    是以秦雷才敢大摇大摆的带队直入中都城,根本不顾及老四的伏兵。

    太子卫军把简郡王府的亲兵驱逐到两边,给秦雷一行让出空当。皇甫战文这才能过来与秦雷说话,两人跟着缓缓进城的车队,慢慢地走着。

    秦雷有些奇怪地问道:“城门司的人活腻歪了吗?把京都西门就这么闪给我四哥?”

    皇甫战文轻声道:“回王爷,西城门司的城门官乃是四爷的妻弟。”

    秦雷眯眼道:“这么说,你早料定老四会在西安门外等我。”

    皇甫战文早见识过这位殿下翻脸如翻书的功夫,忙不迭小声分辩道:“圣命不敢违。”

    “圣命……”秦雷轻声重复道,便再也不说话。这老头子到底想干什么?撺掇自己儿子窝里斗很好玩吗?似乎这天下还没到太平到需要猴戏为帝王解闷的地步。秦雷有些摸不着头绪,索性抛在一边先不想。

    ……

    半个时辰后,长水阁内,软榻上的昭武帝放下手上的奏章,揉着发涩的眼睛,对恭敬行礼的秦雷道:“起来吧!岁月不饶人啊!才看了多会折子啊!眼就受不了了。”

    秦雷忙恭声道:“父皇春秋鼎盛,如日中天。不过是白日里操劳过了,还是要保重龙体啊!”

    昭武帝捋了捋胡子,淡淡道:“你这孩子倒是越来越会说话了。”

    秦雷嘿嘿笑道:“都是父皇教导的好。”

    昭武帝终于被逗笑,轻骂道:“现在京里传说咱们皇家出了个脸皮堪比太尉丞相的青年俊彦,朕看你受之无愧。”

    秦雷讪讪笑道:“却是有些谬赞了。”

    昭武帝一时有些无从张口,过了好一会,才正色道:“此次收获如何呀?”

    秦雷忙从袖口抽出一份奏折,呈到昭武帝面前,又退回去恭声道:“儿臣按照几个哥哥府上申报的数额前去追缴,经查实,大哥府上确实拮据,儿臣斗胆给他留了五千两柴米钱,其余的全部充作罚款。”

    昭武帝点点头,示意他继续说。

    “三哥四哥两家更是凄惨,宅子都烧成白地,什么都没剩下,儿臣更是不忍,是以一分银钱也没取。儿臣无能,请父皇责罚。”虽然在老三老四身上大发利市,却不能明说,这叫巨额财产不能说明来源。

    昭武帝放下没什么意义的奏章,轻声问道:“城内的四处报上来有个三十万两之巨,城外的那几处呢?”

    秦雷一听,怎么这么少?此时车队还停在皇宫外,秦雷有些拿不定是否要少报个一百万两。心念电转间,想到自己与馆陶说过的话。便坦然道:“儿臣一共找到一百五十万两之巨。”

    昭武帝本来耷拉着的眼皮兀然抬起,双目直直地盯着一脸坦荡的秦雷,有些意外道:“这么多?”他确实是在试探秦雷,城里报上来的数是六十万两,据卓老太监估计,城外少说有一百万两。若是秦雷报的少于这个数,应该就是他黑下了那部分差额。

    秦雷从怀里掏出一张纸条,呈给昭武帝,上面详细记载了五处宅院的所得。昭武帝打眼看了一下,便把纸条凑近烛火点着。看着越烧越短的纸条,昭武帝喃喃道:“想不到朕的儿子个个精彩。着实令朕欣慰啊!”

    秦雷发现自己根本摸不透这位帝王的心思,只能把他的一言一行仔细记下来,回去与馆陶慢慢参详。

    昭武帝随手把燃尽的纸条扔进痰盂中,有些意兴阑珊的对秦雷道:“你赶明找找你那外公,把这些财物换成现银,送回来一百三十万两就行。”言外之意,多出来的那些,就算赏你的了。

    秦雷面色欢喜的应下,心中却苦笑不已,他昨天就打听过,这种销赃似的买卖,一般是要折让两成的。也就是说一百五十万两财物最多能换回一百二十万两现银。若不是秦雷与沈家的关系,还要倒贴十万两进去。

    正事说完,昭武帝有些意兴阑珊道:“今天夜里你就歇在这,明天好好陪陪永福,这丫头想你想得紧。”

    秦雷赶紧应下,心道,确实对不住永福。

    一夜无话。

    秦雷知道永福睡眠少,起得很早。第二天清晨,草草用过早膳便往翠竹林赶去。

    隔着老远就听到久违的琴声传来。秦雷调整下呼吸,放慢脚步,唯恐惊动了弹琴的姑娘。

    人说近朱者赤,秦雷跟着永福听了段时间的古琴,已经好歹能分辨出弹琴者的水平和心境了。

    只听琴声清雅柔和,有七分从容三分自如。秦雷心中讶异,几日不见,怎么妹妹的心境大变,莫非自己的魅力真的超乎想象?让她一日不见,如隔三秋。

    秦雷轻手轻脚转过竹林,透过支起的窗户,往里一看,不禁呆住了。

    那具熟悉的古琴前,端坐着一位身着鹅黄留仙裙的女子,只见她天鹅般的粉颈低垂着,瀑布般的青丝简单的打成一个结,自然的垂在脑后,顺着那优美的肩披散下来。一双修炼莹白的玉手在琴上随意的划过,行云流水一般,丝毫不沾烟火气。

    因为垂着头,秦雷并没有看清她的面容,但自己无法抑制的剧烈心跳告诉他——这便是上元夜那位惊鸿一瞥的姑娘。

    秦雷就这样静静的站着,欣赏着她浑然天成的弹奏,一时有些痴了。

    姑娘一曲终了,优雅地抬起头,立时看到傻站在那的秦雷,小口惊讶的微张,那双剪水双瞳也轻轻地瞪了起来。

    秦雷见到她仙女谪落般的表情,十分欢喜,也咧嘴朝她笑笑。

    姑娘的失神只有一瞬,转眼就恢复了那种出尘的优雅。她袅袅婷婷的起身,向秦雷福一福,轻声道:“民女见过五殿下。”

    秦雷有些尴尬地挠挠头,吭哧道:“好……哦!免礼。”

    这时,一遍躺椅上传来一阵娇笑:“哥,你害羞了。”

    秦雷心中大喜,心道,解围地来了。便朝躺椅上慵懒卧着的永福笑道:“你这小丫头,身子一见好就开始犯贫。着实该打。”

    兄妹几日不见,自由些想念,免不了要斗斗嘴。

    黄衫女子在一边微笑得听着,在他们说话的间隙,朝两人轻施一礼,柔声道:“二位殿下慢慢聊,民女去后堂看看药煎好了没。”说着便告罪离了外间。

    待那美好的背影消失在门后,秦雷便有些迫不及待地问道:“她是哪家的千金?”

    第四卷 火中莲 第一三零章 帷幕徐徐拉开(上)

    蜷在躺椅上的小姑娘听到哥哥的问话,嘴巴微微撅起,泫然欲泣道:“哥哥还不知道人家叫什么,就开始不心疼永福了。”

    随着天气转暖,永福的身子有所好转。也有些闲情去开开哥哥的玩笑,再小小的八卦一下。

    秦雷在椅边坐下,轻轻揪一下永福好看的小琼鼻,宠溺道:“若不心疼我家小永福,大清早巴巴地赶过来作甚?你可好些了?”

    永福舒服的‘嗯’一声,细声慢语道:“这阵子没那么难过了,只是还没有力气。”

    秦雷为她轻轻理了理鬓角,柔声道:“慢慢来,等叶子绿了,你的身子也就有劲了。”

    永福微微点头,用冰凉的面颊蹭了蹭秦雷火热的手指,憧憬道:“等永福身子好了,父皇就能答应哥哥带永福出去玩了。”

    兄妹两个又说了会、话,永福见秦雷几次欲言又止的样子,终不忍心作弄。眯着好看的眼睛微笑道:“那位姐姐是东城李家的大小姐。”

    秦雷惊奇道:“李家?不会吧……”

    永福见秦雷嘴巴张的老大,知道他想岔了,掩嘴轻笑道:“不是西城太尉府,是东城一门九卿的李家。”

    秦雷试探着问道:“就是李光远他们家?”

    永福点头道:“正是李大人的千金。”然后又调皮一笑道:“芳名却不能告诉哥哥,不然姐姐要怪罪的。”

    秦雷也知道,此时女子的闺名是不能随意告诉男子的,嘿嘿笑几声。又问道:“她怎么会在宫里?”

    永福伸出小舌头,扮个可爱的鬼脸,摇头感慨道:“话里话外绕不开李家姐姐了。小妹好生羡慕啊!”

    秦雷见永福性子日益开朗,心中高兴,嘴上却凶狠道:“若是再调笑为兄,看我不把你的小屁股打成八瓣。”

    话音未落,就见永福在朝自己使眼色。从她黑亮的瞳孔中,秦雷看到一个黄铯的身影端着药罐往这边走来。忙坐正身子,状作和蔼道:“永福啊!要注意身子,吃好喝好睡好……”

    黄衫女子款款过来,把药罐放在躺椅边的小机上,用毛巾垫着掀开盖,袅袅白气带着一阵清香散发出来。她舀出一盅,奉到永福面前,柔声道:“殿下,药膳熬好了。”

    永福笑着接过,柔声道:“谢谢姐姐。”又对秦雷夸赞道:“小妹这身子见好,多亏了李家姐姐的药膳调理呢。”然后仿佛自言自语道:“李家姐姐仙子般的样貌、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还煲的一手好药膳。真是叫小妹自愧不如啊!”

    李家小姐温柔笑道:“殿下说笑了,您才是瑶池仙子般的人物。这样说民女却是作弄了。”

    秦雷知道永福在开自己玩笑,虽不知往日里清清雅雅的妹妹哪来的如此兴致,也只好装糊涂糊弄过去。

    服侍永福吃完药,李家小姐收拾起药罐,向两人福了福,又从从容容的退到后堂。

    秦雷又陪永福说会话,见她吃了药有些困倦,便起身告辞。永福招手让他凑近些,在他耳边轻声道:“李家姐姐一时出不了宫,哥哥可要常来啊!”说着,在秦雷耳垂轻轻一咬,愤愤道:“不过不许跟妹妹说话的时候还想着李家姐姐。”

    意识到自己举动有些荒唐,永福双手捧住发烫的面颊,把小脸埋进锦被里,翁声道:“小妹恕不远送。”

    秦雷毫不在意的哈哈一笑,轻轻拍了拍永福的香肩,转身离去了。

    待到脚步声渐渐远去,永福才从锦被中露出笑脸,目光迷离地望着秦雷,轻声呢喃道:“一个黛玉姐姐还不够吗?”

    ……

    秦雷昨夜便跟昭武帝请了旨,从永福宫出来后,去太后、瑾妃那里请安。陪老太后说会话,又在瑾瑜宫用过饭。知道秦霄已经开始进学,秦雷生怕老七问自己什么《千字文》《百家姓》之类的,随便夸赞小家伙几句,便落荒而逃了。

    等秦雷坐上马车,秦泗水问道:“王爷,咱们回府还是去哪?”

    秦雷把头往椅背一靠,轻声道:“去老爷子那。”

    秦泗水赶紧对车外地把式道:“去沈府。”

    ……

    一刻钟后,车队停在沈府门口。门子认得秦雷的车驾,赶紧一边吩咐通报,一边小跑着接下秦雷,迎进去。

    秦雷刚进大门,就看见一个身穿淡青长衫的英俊青年迎了过来。青年看见秦雷,紧走两步,开怀笑道:“小弟可把表哥盼来了。”

    秦雷也朗声笑道:“子岚,几日不见,你嘴巴又甜了些。”来人正是沈家大少爷,沈子岚。

    两人寒暄一番,沈子岚笑道:“表哥,咱们进去吧!爷爷正在屋里等着呢。”按理说,沈老爷子只是侯爵,应亲自迎接秦雷才是。但秦雷说:“一来您是我的外公,二来沈家对我有大恩。若是还让外公在门口迎接,不孝至极不说,还让人笑话。”沈老爷子也没有说什么,便随了他的便。

    是以沈老太爷只是站在书房门口笑吟吟的等着秦雷。

    秦雷见到精神矍铄的白胡子老头,小跑两步,嘿嘿笑道:“您老在屋里等着就行,还出来干什么?”语气亲热熟稔,浑不像才见一面的样子。

    老爷子很吃他这套,捋须爽朗笑道:“殿下,可曾用过午膳?”秦雷笑道:“在母妃那用过。”两人说笑着进屋,分主宾坐下。

    几句寒暄后,秦雷道明来意。老爷子大手一挥,豪爽道:“过会叫子岚带人过去盘点一下,按原价给你。”

    秦雷摇头道:“使不得,一百三十万两足矣。不能让咱家吃亏。”又轻笑道:“外公莫担心,孩儿这会有得赚。”

    沈老爷子笑道:“这些小事,你想怎样就怎样。不够再来找外公要。大钱没有,百八十万两的零花还是掏得出来的。”

    秦雷终于对富可敌国这个词有了比较感性的认识。在秦国时,沈洛说自己十六年来积累了八百万两资财,秦雷那时还没什么感觉,现在才知道门阀之福,堪比国库。

    谢过老爷子后,秦雷轻声道:“孩儿有几个问题苦思不得其解。”

    老爷子捻须道:“不妨说出来咱爷俩参详参详。”

    秦雷点头沉吟道:“父皇曾对我言道:太尉府占了大秦七成兵锋。孩儿不解为何他们占据如此优势,还不……”

    沈老爷子哈哈笑道:“殿下真是敢说。也罢,就让老头子说道说道。”

    端起茶盏,轻啜一口。老爷子悠然道:“你可知十七年前,这大秦军界的牛耳由谁执掌?”

    秦雷凑趣道:“莫非是咱们沈家。”

    老太爷被他逗笑,咳嗽道:“咱们沈家代陛下掌御林,不过是这几年的事情。之前可是连军队的边都没摸到过。”

    秦雷讪讪笑道:“我也就是一猜,您继续说。”

    老太爷颔首沉声道:“自古以来,谁的兵强马壮,谁就是大王。十七年前,先帝爷掌握六成军力便已经坐稳江山。那时候甚至皇甫家都比李家掌握的军力要强一些。”

    那时的秘辛,由经历过那些事情的人说出来,自然更真实一些。秦雷认真的听着,唯恐漏掉什么重要的片段。

    老太爷有些感慨道:“十七年前的事情,乃是我大秦二百年来最惨烈、也是最耻辱的一段。先帝在时,国力蒸蒸日上,军力更是天下无敌,再加上先帝又英明神武,是以举国上下只有一个想法就是‘三分一统’。为了这个目标,门阀间默契的讲和了,文武之间也密切的配合着。朝野上下生机盎然,令人振奋不已。那真是老夫一生中最痛快的日子。”

    秦雷知道这是说故事的人最爱用的先扬后抑,重点却是在后面的‘抑’上。

    果然老太爷转而失落道:“经过十年筹划,我大军终于要挥师东进,准备一举灭齐。可就在这时,先帝莫名其妙的昏迷不醒,直到龙驭宾天也没有再醒过来。而那时先帝春秋正盛,也没有想到立储。一时间群龙无首,几个实力伯仲之间的殿下为大统展开你死我活的拼杀。”

    第四卷 火中莲 第一三一章 帷幕徐徐拉开(中)

    “先皇的几个儿子个个都非易于之辈,皆有一批追随者。比较起来,咱们陛下当时反倒有些不显山露水,是以没有掺和进夺嫡,而是在京里笑看风云。”

    秦雷轻笑道:“想必是鹬蚌相争、渔翁得利了。”

    沈老爷子颔首道:“说得好,这八个字形象啊!几位殿下协商不成,便各自领军厮杀起来。那些门阀有的参与进去,有的冷眼旁观。一时间大秦境内烽烟四起,一片狼藉。”

    秦雷有些郁闷道:“然后东齐南楚便联手伐秦,是吗?”

    老爷子点头道:“现在看来,当初陛下离奇驾崩的背后,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