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权柄第28部分阅读

有南楚密谍的影子,赵无咎和诸烈乃是虎狼之辈,一直就在等待我大秦内乱的那一天,岂能错过。两国倾尽全力,试图毕其功于一役。”

    虽然是十几年前的事情,秦雷还是有些后怕道:“当时我大秦面临的可谓是灭顶之灾啊!”

    老爷子喝口茶水,有些激动道:“对几位殿下的行为,世家们终于愤怒了。一直隐忍不发的李家和皇甫家此时登高一呼,自然应者云集。大秦门阀积攒二百年的力量在那一刻爆发,瞬间湮没了几位兀自争斗不休的殿下,结束了这场纷争。”

    秦雷知道他也是沈阀之主,如此描述正反两方也算合情合理。

    沈老太爷继续感慨道:“几位殿下兵败被俘后,皇甫家和李家都有问鼎之心。当时处于最衰弱状态的皇家眼看要遭受灭顶之灾。此时文庄皇太后、当时地庄贤妃站了出来,她老人家敏锐的察觉到皇甫与李家不可能短时间决出胜负,在外敌压境下只能勉强并存。于是她找到当时两方争相拉拢的文官领袖文彦博,对他说了一句:‘二妇之间难为姑’。就让这位所谓的大秦第一智者佩服的五体投地,从而没有投向任何一方,而是提出拥立当时势单力孤的信郡王殿下继位。”

    “此时两国联军兵临城下,两家谁也不肯相让。也只能如此权宜。然后便开始携手退敌,那种在自己地盘上打的仗。损失极大。等到解了中都之围、又逼退两国联军。我大秦世家也几乎精锐尽失。而在此次抵御外辱中,文庄太后先是杖杀了欲弃城出逃地一百名士族贵戚,稳定了军心民心。然后在守城的几个月里,亲自带领着几万妇女救治伤患、送水送饭,为原本民心尽丧地大秦皇室挽回了不少人气。”

    秦雷这才有些明白,为什么老二他们如此畏惧看上去和蔼可亲的文庄皇太后。随着沈老爷子缓缓讲讲,那段危机四伏的峥嵘岁月。在秦雷心中越来越清晰起来……

    在这次决定国运的战役中,因为文庄太后表现出来的睿智果敢、宽容仁慈,甚至是狠辣坚决,一些担忧战后国家陷入分裂、从而影响既得利益的门阀,纷纷加入皇家的营阵,而当时,皇甫东进、李浑南下,中都城内没有人能镇得住场面。等到三国罢兵。两人回转中都时,在文庄太后这面大旗下,已经聚集了足以抗衡两方地力量。

    而且经过此次亡国之危,大秦上下对内战深恶痛绝,此时谁若是挑起纷争,必然沦为千夫所指。永世不得翻身。皇甫家与李家也只得暂时休养生息,等待时机。

    之后乃是李家与皇甫家对峙的十年。这十年里最大的受益者,却是因拥立之功,位居左相的文彦博,他用文庄太后那套‘二妇之间难为姑’的理论,统合了首鼠两端的文官系统,真正成为说一不二的百官座师。

    而即位之后的昭武帝一直表现平庸、甚至可以说是昏庸。没有沦为傀儡,全靠文庄皇太后在战争中攒下地威望,以及那些不希望两家上位的门阀的鼎力支持。

    当时有个说法,文庄太后驾鹤西游之日。便是大秦改朝换代之时。是以争斗中的两方都没有把正统皇室看在眼里。认为在双方决出雌雄后,自然能仿效曹魏代西汉之事。问鼎成功。

    在这十年间,恢复国力,复仇齐楚乃是主题,就连‘大秦第一聪明人’文丞相也认为势均力敌的两方不会轻易动手,这种均势应该会长期持续下去。

    但是在六年前,李家的‘血杀’在一次没抱多大希望地刺杀中,意外击杀了皇甫阀主皇甫旦。随即,有些准备不足的李家向更是猝不及防的皇甫家发动了猛烈但明显缺乏后劲的攻势。

    双方的争夺焦点乃是军队控制权。

    大秦分御禁边卫四大军种。其中卫军皆为州府护军以及预备役,除了抵御外辱时,战斗力了了。边军战斗力虽然强悍,但要镇守东南两条漫长的国境线,在赵无咎和诸烈的窥伺下,谁也不敢调动边军的一兵一卒。而且严格说来,御林军也是禁军八大军之一,只不过其负有拱卫帝都重任,才被单独列了出来。是以在大秦国内,真正有决定意义的,乃是禁军序列的八支强军。

    这八支军,除了皇家掌御林之外,李家掌三支、皇甫家掌着四支。因而皇甫家原本还占着优势。

    但正如先帝去后,大秦群龙无首一样,皇甫家也是乱做一团。四大军中的将军校尉们得不到明确地指示,不得不各自为战。皇甫家趁机威逼利诱、拉拢分化。又派出士气大振的‘血杀’,频繁刺杀死忠于皇甫家地将校。‘血杀’的赫赫凶名也是在那个年代铸就的。

    若不是李家仓促间后手不足,致使别的门阀也或明或暗的插手其中,皇甫家就要彻底退出一流门阀的行列。但除了子弟兵虎贲军之外,其余三军易主是早晚的事。

    此时,之前一直被人轻视的昭武帝站了出来,他如自己母亲般,仅带着一名老太监,悄悄来到皇甫家中,与新任家主皇甫显深谈一晚,并指出了皇甫家化解危急的唯一途径——散功。

    沉浸在刻骨仇恨中的皇甫家,思考一夜后,采纳了这一方案。第二日,皇甫显拜访了肃国公徐继,将神武军送给了徐家;又见了沈老爷子,将铁甲军送给了沈家。自己仅留下虎贲与鹰扬两军。当时昭武帝直白的告诉皇甫显,除了虎贲,他一支也保不住。但为了家族,皇甫显还想搏一下。

    最终,沈家与徐家在皇甫家的支持下分别夺了铁甲神武两军,而贪多嚼不烂的李家,仅仅抢到一支,就是皇甫显想要搏一下的鹰扬军。皇甫显最终还是没有成功,也许这就是他与那死鬼哥哥的最大不同:皇甫旦一生没败过,而皇甫显第一次当上阀主,便败了。

    因而昭武帝说李家占天下兵锋七分,是算上所有的军队,但真正管用的禁御两军,李家只占了一半。

    令人万万没有想到的是,之前因为‘五皇子出质’事件,与天家反目成仇的沈家,居然在昭武帝与徐家联姻后,摇身变成了保皇派,将已经控在手中的铁甲军拱手让给了皇家,自己安心替皇上管起了御林军。

    再加上与李家誓不两立的‘虎贲’,那位貌似无能的昭武皇帝居然在举手投足之间,完成了与李家势均力敌的局面。

    而曾经辉煌的皇甫家不可避免的走向败落,已经甚少被人提及过去的丰功伟绩了。现实就是这样残酷,只为竞争者瞩目、只为胜利者欢呼,与失败者无关。

    ……

    沈老太爷把这段历史娓娓道来,一直到天擦黑,精神旺健的老人终于感到有些累了。却依然强撑精神继续道:“陛下地翻云覆雨,让文官们终于明白‘二妇’之间为什么难为‘姑’——在底牌没有掀开之前,你根本不知道谁会是最终的胜利者。是以更紧密的团结在文彦博的身边,一时竟成三足鼎立之势。”

    秦雷有些不忍的起身道:“今日晚了,孩儿听得有些乏了,不如明日外公再接着讲。”

    沈老太爷喝口参汤,摇头道:“不碍事,外公我壮实着呢。你必须在风雨来临前做好准备,时间对你来说太珍贵了。”

    秦雷感激地点点头,不再言语。

    沈老太爷抖擞精神,提高声调道:“我秦国在平静六年后,一次新的混乱又要来了,这次不知把我秦国带向何方。”

    秦雷有些明白了,轻声道:“可是文丞相……”

    沈老太爷狠狠点头,嘶声道:“文彦博这个假聪明、真蠢蛋,达到今天这个高度,靠得把一个个官员拖下水,再拉到自己船上。同舟共济的人越多,他的实力也就越强。可是现在……”

    秦雷沉声接道:“船要沉了。”他心中清楚,在外部压力不大的情况下,若是文彦博的船沉了,大秦的均势被打破,皇帝与太尉之间没了缓冲,定是个不死不休的局面。而且,若是支撑国家运行的文官系统一旦瘫痪,谁也不知大秦会走向何方。

    第四卷 火中莲 第一三二章 帷幕徐徐拉开(下)

    那日与沈老爷子谈话后,秦雷对馆陶说一句:“我们的计划要改,速度要提上去。”他话说得轻巧,可这么复杂精细的方略,牵一发而动全身,几乎后续的计划都要重新调整。苦命的馆陶来不及自怜遇人不淑,便被夜以继日的文案工作湮没。

    而秦雷,依旧一副悠哉游哉的样子,不是徜徉于中都城的大街小巷、遍品民间美食,就是泛舟于几条贯穿京都的河道之上,依红偎翠、饮酒作乐。让秦泗水几个深切体会到老板与掌柜的天壤之别。

    ……

    二月初八日,天空微露淡蓝的晴。长亭外、官道边、满眼衰草黄。

    秦家老五带着老六老七为老大送行。大皇子现在算是带罪之身,按规矩谁都不能送。当秦泗水小意提醒秦雷这点时,秦雷轻蔑地笑道:“规矩是给被规矩的人用的,理它作甚。”便接了两个小孩一同前去。

    秦霑、秦霄两个小戏痴学着戏台上的将军,向秦雳大喇喇的抱拳,使劲粗声道:“黄沙百战穿金甲、不破楼兰终不还,元帅一路走好……”

    话音未落,秦雳的大巴掌便在两个小家伙头顶一人一下,笑骂道:“大哥乃是回营,不是出征。”说着一边一个,把两个小家伙夹着抱了起来。

    两个孩子使劲抱住秦雳胳膊,哇哇的哭出声来:“大哥。你别走,不想让你走……”真挚地依恋之情让铁骨铮铮的秦雳眼圈有些发红。

    秦雷静静地站在一边,感觉自己心中一酸一酸的。

    等安抚好两个小孩,秦雷与秦雳策马前行。秦雳有些感慨道:“我们七兄弟同气连枝,此时却四分五裂,一想起来就让人着恼。”

    秦雷洒然笑道:“合则聚、不合则散,大哥休要学那小儿女作态!”

    老大听了。歪头看了看秦雷无所谓的表情,哈哈笑道:“都说我秦雳是个武夫。我看你秦雷也差不到哪去。”

    秦雷微笑道:“还差一些,需要继续努力。”兄弟两个大笑一阵,才扯回正题。秦雳望着天边的孤云,沉声道:“五弟,若是想调你出京城,你千万不要答应。”

    秦雷心中一紧,知道老大听到了什么风声。小声问道:“是不是那家要对付我?”

    秦雳寻思片刻,才狠狠点头道:“没错,老李家从来睚眦必报,而且我听说,你还拒绝了老爷子的好意。”

    秦雷正色道:“我与大哥不同,那是你外公,你怎样都可以。而我与他非亲非故,若是服了这软。岂不丢了皇家面皮!”

    秦雷已经摸透秦雳性子,这番话正对了他地直筒子脾气。果然,秦雳神采飞扬道:“这才是我皇家好男儿,五弟,你要多教着小六小七点,别让他们学上那几个兄弟的娘们脾气。”

    秦雷哈哈笑道:“大哥放心。他俩自小以你为楷模,定能长成堂堂正正地好儿郎。”

    秦雳有些自嘲笑道:“你早晚知道为兄是什么样的人”

    秦雷刚想追问,秦雳却转到别的话题上,他严肃道:“我虽武夫,却也知道当今形势微妙,几位长辈各有算计,不知哪天你我便会落入磬中,不得脱身。”

    秦雷点点头,知道作为一个方面统帅,定不会像他表现出来的那样简单粗暴。

    秦雳声音压低道:“我的位置过于敏感、一举一动牵扯太巨。是以我不能轻举妄动。”

    秦雷颔首干脆道:“哥哥只管宽心。京里若有什么不利于咱们的变化。弟弟一力应下就是。”

    秦雳摇头道:“大哥岂是那种不负责任之人?我把我的随军参议孙先生留在了京里,有什么事情你找他。他可以全权代表我。”说着又不好意思笑笑道:“当然,孙先生毕竟是个幕僚,很多事情只能暗中筹划,所以抛头露面地事情还要兄弟多担待。”

    秦雷爽朗笑道:“出风头的事情小弟最爱,哥哥放心。”

    京都人以为定会拼个你死我活的两兄弟,打过一场后,居然隐隐有了同盟之势。

    ……

    送别了秦雳,秦雷将两个小东西打发回宫。见天色还早,秦雷便命车队驶向铁扣胡同的民情司。这个崭新的衙门在秦奇带领下从无到有,从简至繁,发展得极为迅速。再加上贫穷乍富的秦雷不惜本的撒钱,不到七天,一个十几名官员、百余名胥吏地完整衙门已经呈现在秦雷面前。

    看着统一身着黑色制服的官吏们,在刚刚改建完成的衙门内井然有序的进进出出。秦雷心里说不出的满足,就像看着自己刚下生的孩子一样。

    隆郡王殿下来过好几次,是以官员们都已熟稔,见他进来,都恭敬地施礼,然后各干各地去了。并没有因此打断工作。

    身穿五品郎中袍色的朱贵把秦雷毕恭毕敬迎进内里说话。今日巡查寺衙门挂牌,都司秦奇带着几个官员道贺去了,衙门里不能没有说了算的,因而二把手朱贵留下来值守。

    奉茶后,秦雷望着下首拘谨坐着的朱贵,笑吟吟道:“今日你们都司不在,放松些。”

    朱贵苦笑道:“这几日被都司大人操练下来,若是不这样坐着,便会浑身酸疼。实在不是刻意为之。”

    秦雷心中暗笑,秦奇在他面前立了军令状,便开始了整风行动。秦奇可全程观看了当时秦雷在草原上把一群兵痞训出兵样的全过程。那种神奇的效果令他记忆犹新,是以一上来,就把秦雷那一套照搬过来。每日里寅时集结,也不干别的,就是站半个时辰军姿、然后稍息立正齐步走半个时辰。等到卯时才结束操练,各自办差。

    这些官吏平日里松松垮垮、派头十足,一受不了这份苦、二受不了这份拘束。哪能不叫苦连天。无奈秦奇黑着脸宣布,受不了可以直接回家,再也不用回来了。

    官吏们想找王爷告状,可每次秦雷都顾左右而言他,官员们这才知道王爷与都司是穿一条裤子的。想去巡查寺去告状、可巡查寺衙门还没开张呢,寺卿大人更是不照面。叫天天不灵、叫地地不应的官员们只好强捱起来。没有一个主动退出的,且不说好不容易官升一级、且有个不拘一格用人才地王爷罩着,谁也不舍得放弃。就是退出去又能去哪?本来能让他们这些皂吏出身担当地位子就不多。一空出来就有无数人争抢,绝无仍虚席以待的可能。

    六天下来,官员们果然规矩了许多。秦雷望着神情明显木讷很多地朱贵,心道秦奇矫枉过正了。

    情报工作本来就不是个规矩人能干好的活,秦雷用秦奇不过是借用他出色的组织筹划能力,来搭建起民情司的架构,并为这艘船掌好舵。在秦雷的计划中,马南在历练后将接过这个位子,而秦奇是要放在朝堂之上,为秦雷呐喊的。

    他起先没预料到老实人发起狠来也是如此恐怖,竟然几天时间就把这些老江湖整得鹌鹑一般。后来想到秦奇都察院的出身,整人功夫乃是看家本领,这才释然。

    沉吟良久,秦雷才对朱贵缓缓道:“孤知道你们三四十岁的身子坚持到现在,很不容易啊!”

    这是朱贵这些天来听到的第一句人话,竟有些哽咽道:“谢王爷体谅。”

    秦雷也不知道这老油条是装可怜还是真心酸,不过无所谓。他温言道:“你是本王要大用的,可是还有些不合意的地方。”

    听到‘大用’这个词,朱贵的眼珠顿时瞪了起来。若是他知道秦雷对不下十人用过这个词,想必不会如此激动。

    秦雷见他终于精神起来,继续鼓劲道:“不是有句话叫,真金还需火炼吗?你是不是也该好好练练啊?”

    几句话把朱贵说的智商骤降,点头如啄米。终于明白原来王爷是要磨砺自己。转而又想到这么多人一起磨砺。难道都要大用?那这大用就太不值钱了。他吭哧道:“为何那些同僚也要磨砺啊?”

    秦雷笑吟吟道:“你没听说过千淘万流虽辛苦,吹尽黄沙始得金吗?”那神态像极了四十多岁的中年猥琐大叔,而真正的中年猥琐大叔朱贵却毛头小子般的激动起来——原来这种磨练是殿下选贤任能的一种手段,可不能让他们知道了,恩,还是告诉谢无忧和程思敏吧!王爷可是关照过他们的。

    第四卷 火中莲 第一三三章 玉带河边的红色焰火

    成功的激发了朱贵的热情,接下来他自然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生怕王爷以为自己不堪‘大用’。他也确实是个能吏,看的清楚、想的明白。往往几句话就能把秦雷的问题答得很圆满?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