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权柄第217部分阅读

    管了。”说完便回身朝里躺下,把个后背对着屋里的仨人。

    秦雷又叫几声‘皇祖母’,却始终得不到老太后地回应,只好挠挠头,与两人一道退出了暖阁。

    ……

    “这可如何是好?”一出房间。仇太监变唉声叹气道。

    “有什么好纠结的?”秦雷轻抚着额头道:“不就是多双筷子吃饭吗?”说着便大步往外走去。

    走出老长一段,却没听着背后有动静,秦雷回头一看,念瑶那丫头仍然木立在门口,没有丝毫跟上来的意思。

    他只好站住脚,回头招手道:“快走啊!”

    仇太监也在一旁劝她道:“念瑶,王爷叫你呢,快跟上吧!”

    念瑶摇摇头,垂首道:“念瑶自有去处,王爷不必为难了。”

    秦雷心道:‘这小娘皮还挺拧巴!’又加上刚被老太后笑话。心中不愿再罗唣。转向仇太监道:“仇老,你这可有粗腿大棒的宫女仆妇?”

    仇太监不知他要作甚。但还是点头道:“那是当然,总要有人作粗重活嘛!”

    “那好,给我找四个过来。”秦雷愤愤道。

    不一会儿,四个身材高大,体形彪悍的仆妇果然出现在秦雷面前,叩首道:“王爷有何吩咐?”

    “把念瑶姑娘驾到我的车上去,别伤着她就成。”秦雷撇下一句不负责任的命令,便转身出去慈宁宫,不管身后发出怎样地动静,都没有再回头。

    那四个壮女人擒着念瑶的手脚,轻而易举地把她押送到秦雷的车上,仇太监跟过来,小意对秦雷道:“王爷,您大慈大悲,可不要虐待念瑶姑娘啊!她可是太皇太后的心头肉啊!”

    不耐烦的挥挥手,秦雷瞪眼道:“她是我表妹,我能怎么着她?”说着拍拍仇太监的膀子道:“我这是替皇祖母管教一下,免得到未来夫家惹恼了婆婆……会见吧!”把帘子一降,黑衣卫便驱车扬长而去。

    望着秦雷消失的方向,仇太监哭笑不得道:“真……男人啊!”

    ……

    马车在宫苑中穿行,四周一片静悄悄地,车厢里只有秦雷和念瑶两个。

    念瑶姑娘蜷缩在车角,惊恐地望着秦雷。

    秦雷见四下没人。也不摆那副牛气烘烘地架子,换一副和蔼可亲的表情道:“不要害怕,方才不过是装装样子,不然我这亲王的面子往哪搁?”

    看着翻脸如翻书的武成亲王,念瑶一脸地不信任,身子却在小幅度的悄悄活动,原来方才被捏痛了。

    “你不信啊?”秦雷笑眯眯道:“不信也无所谓。路遥知马力事久见人心吗,早晚你会知道。我其实是个很随便……哦不,很随和的人。”秦雷搓搓手道:“不要害怕嘛!来笑一个……”

    看他怪兮兮地样子,念瑶哪能笑得出来,不哇哇直哭就不错了。

    见怎样也逗不笑她,秦雷只好认命地挠挠头,讪讪笑道:“你也累了。睡会吧!”念瑶心道:‘这响晴薄日地,谁睡得着啊?’但秦雷已经闭上眼睛,还轻微的打起了鼾。

    “你就装吧……”念瑶心中愤愤道。

    她却不知,秦雷真的是睡着了……他太累了。

    趁着他闭上眼睛,念瑶偷偷打量着秦雷,与五年前那个略带稚气的小王子相比,他显然有了天翻地覆的变化,不是因为他蓄起了整齐地短须。而是一种经过时间和磨难地洗练,由内而外散发出来地成熟自信,那种高贵从容地气度,可以令天下任何女人怀春。

    但念瑶是个例外,虽然她出身贫贱、命运多舛、又历尽苦难、生遭不幸,可念瑶从没想过接受谁的施舍、强迫谁去接受……从他狠心将她送入皇宫的那天起。她就斩断了情丝,再也不会对这个男人动心……

    高贵只因心灵,不由出身。

    ……

    马车刚行出宫门,便有人轻敲车窗,在外面急声唤道:“王爷、王爷……”秦雷一下子惊醒过来,打个激灵道:“怎么了?”

    “庄大家传信来说,石猛似乎……快不行了。”车窗外面是勾忌的声音:“他说想见您最后一面。”

    猛地掀开帘子,秦雷面色铁青道:“还不快快过去!”

    “驾!”驾车的黑衣卫拼命催动马车,四匹黑色的骏马蹄下生风,风驰电掣般的奔驰在人来人往地大街上。虽然车夫技术高超。但一路上不知道撞飞了多少摊铺、吓惊了多少行人。

    这都是秦雷往日里深恶痛绝的事情。但现在他统统都顾不得了,尽管车厢开始发出‘吱呀呀’的呻吟声。他仍然不停的催促车夫快行。

    仅仅半刻钟,秦雷便到了石猛家门口,而这段路,正常要走一刻半的。

    “吁……”车夫猛然拉紧马缰,四匹神骏恢恢叫着停了下来,顿时四肢发软、口吐白沫,全都歇了菜。

    看一眼吐得七荤八素的念瑶姑娘,秦雷想抱歉地笑笑,但面上的表情已经僵硬,根本挤不出哪怕一丝的笑容来。

    朝念瑶呲一呲牙,秦雷跳下了马车,丢下一句:“找几个粗腿大棒的丫鬟,把车里的姑娘扶进去歇息。”便大步走进石宅之中。

    “王爷……”梨花带雨的庄蝶儿连忙率阖府迎接出来。

    “嫂夫人免礼。”秦雷焦急道:“石猛到底怎样了,来前不是好好的吗?”其实他心里最清楚,石猛身上的几处重伤都伤及了内腑,在当今的医疗条件下,根本没有治愈的可能。尤其是又经过千里奔波,估计石猛全靠一股心火才能支撑到现在。

    庄蝶儿面如金纸,泣声道:“公孙先生在里面治着呢,他说……”说着便掩面哭泣起来,引得阖府跟着一起恸哭。

    秦雷微微皱眉,沉声道:“带我进去看看他。”庄蝶儿止住哭泣,回头看一眼凄凄艾艾地下人,轻声道:“王爷这边请。”

    “嫂夫人先请。”秦雷伸手让庄蝶儿在头前带路,跟着她到了后院主屋内。

    一进去便闻到一股浓重地药味,只见已经瘦成一把骨头的石猛静静躺在大床上,公孙剑神色肃穆地立在一旁。朝秦雷行礼道:“王爷来了。”

    秦雷点点头,大步走过去,俯身坐在床边,握着石猛那瘦骨嶙峋的右手,想要说句安慰的话,却不由自主的哽噎起来,什么也说不出口。

    “王爷……”石猛声音微弱的笑笑道:“我好歹见着您最后一面了。”

    “胡说什么……”秦雷紧紧咬着牙根。不想哭出声来。

    “自家事自家知。”石猛摇摇头道:“要不是想回来看看儿子,看看蝶儿。我根本就撑不到现在。”

    “是我害了你啊……”秦雷掩面摇头、声音嘶哑道:“若不是我好装英雄,老把自己置于危险之中,你也不会受这个伤……”

    “战场上的事那说的准?”石猛苍白地脸上涌起一丝不正常的红晕,屋里人都知道,他已是回光返照了,石猛地声音突然洪亮起来,咧嘴笑道:“生我者父母。但是王爷把石猛摔打出个人样的,俺这条贱命,本来就是您的……”

    见秦雷仍是满面的哀伤,石猛咳嗽几声,故作轻松地笑道:“猛子得谢谢王爷,要不是你给我动那个手术,我说什么也回不来了。”

    “别说这个了,到底怎么回事。我心里比谁都清楚。”秦雷猛然摇头道:“你时间宝贵,有什么要嘱咐地抓紧说吧!能办不能办,我都帮你办!”

    “好吧……”石猛点头笑笑,对一边垂泪的庄蝶儿道:“蝶儿,你把三个孩子都带过来。”庄蝶儿点点头。朝秦雷福一福便颤巍巍地下去了。

    贪婪地望着妻子的背影,石猛呵呵笑道:“王爷跟您说句实话,当初您给我指派这门婚事,我从心底里是老大不愿意的,总想着自己将来好歹也是个人物,娶个窑姐当正房,简直太不体面了。”

    秦雷强笑一声道:“窑姐怎么了,你还是个家丁出身呢,关键看人品、本事。”

    石猛咧嘴笑笑道:“是呀!时至今日。这是俺最感激王爷的地方。自从结了婚,也有人知冷知热了、也有人牵肠挂肚了。她还那么能干,把个家业操持的红红火火,几辈子都花不完。”

    秦雷点点头,涩声道:“是啊!大家都很羡慕你,馆陶先生还说:‘娶妻当娶庄蝶儿’呢。”

    石猛自豪的一笑,呲牙道:“就知道那老小子对俺媳妇有意思。”听庄蝶儿快要进来了,石猛急促道:“王爷,答应俺件事。”

    秦雷紧紧攥着他的手,低声道:“说吧!”

    “等蝶儿为我服完了丧,就让她改嫁了吧……”说着说着,石猛地泪珠子便啪嗒啪嗒下来,憋着嘴骂道:“怎么想想就难过的要死呢。”

    秦雷皱眉道:“你不要担心,就是不改嫁,也没人敢欺负她们的。”

    “这我当然知道,王爷最是护短的,”石猛呵呵笑道:“但我媳妇今年才二十二,还有几十年的大好光阴,我怎么忍心让她守一辈子寡呢?”

    见风姿绰约的庄蝶儿和两个丫鬟,抱着三个孩子从前院走来,秦雷只好飞快地点头道:“嫁谁?”

    “馆陶……”石猛闷声道:“我活着他有贼心没贼胆,但等我蹬了腿,他定然会春心马蚤动,与其在泉下都不肃静,还不如成丨人之美呢!”

    这时庄蝶儿领着三个孩子进来,她抱着自己的儿子,两个丫鬟各抱着一个粉嫩可爱的小女娃。那个年岁大些的一见到石猛便伸手要抱抱,口里哇哇直哭道:“我要大大……”小的那个还不到两岁,根本不记得石猛的模样,但一听姐姐哭,便也跟着号啕大哭起来。

    第十卷 腥风血雨 第六零九章 殇(下)

    两个小女儿一哭,顿时让石猛柔肠百结,泪雨滂沱而下,笑着哭道:“来,乖宝贝,到大大这来。”两个丫鬟赶紧将招娣和引娣一边一个放在石猛怀里,大女儿紧紧抱着石猛的胳膊不撒手,小女儿也有样学样,破涕为笑得抱着他另一支手臂。

    紧紧搂着自己的两个女儿,石猛咧嘴哭道:“盼儿子盼儿子,连闺女的名字都叫招娣、引娣,可到头来最亲最割舍不下,还是这两个宝贝疙瘩。”

    秦雷抹泪道:“嫂子过来坐,”便起身要让开位置,给他们一家团聚。

    “不碍事的,”石猛摇头笑道:“公孙剑给我用了还神丹,还有半个时辰呢。”说着看一眼桌上摆着的线香,却见那香已经烧去了四分之一,不由骂一声道:“奶奶的,怎么烧得这么快?”

    “蝶儿你过来,”石猛明显加快了节奏,声音温柔道:“把儿子给小翠抱。”庄蝶儿乖乖依命,走到石猛的床边,颤声道:“当家的,我在这儿呢。”

    “给我跪下。”石猛道说着心虚的看她一眼道:“这辈子都是我跪你,临了你得还我一个。”

    庄蝶儿却无法被他逗笑,哭着缓缓跪下,泣声道:“贱妾给老爷跪下了。”

    “这辈子都是我发誓,”石猛得寸进尺,颇有一振夫纲的架势道:“今天你也给我发个誓听听。”

    庄蝶儿百依百顺道:“老爷说吧!贱妾应下就是。”

    “你发誓。这辈子不许守寡,让王爷给你找个好人家嫁了。”石猛强笑着道,他想用一种轻松的语气来说这个事儿,却无法掩盖心底那浓浓地不舍。

    庄蝶儿猛然抬头,半晌才哭着摇头道:“这辈子我谁都不嫁,守着咱们的仨孩子过一辈子。”

    “傻话,儿女都要长大。儿子要成家、女儿要出嫁,到时候你个老婆子还会孤零零一个人的。”石猛心里高兴。但还要训斥道:“难道我临死前的一桩心愿,你都不能答应?”

    庄蝶儿被他逼得左右为难,只好哭泣道:“我答应你就是。”

    石猛面上一阵抽搐,连声道:“但儿子不能改姓,我石家的香火不能断啊!”

    庄蝶儿哭着点头道:“一辈子都姓石,你放心吧!”

    石猛对一边坐着的秦雷道:“王爷,这孤儿寡母娘四个。就全拜托您了。”

    秦雷郑重的点头道:“莫担心,我全晓得了。”

    石猛这才长舒口气,轻抚着闺女那吹弹得破地小脸蛋,轻声道:“王爷给俺家大宝起个名吧!总不能让俺到死不知道儿子叫啥吧?”

    秦雷微一沉吟道:“就叫石荣光吧!牢记父辈的荣耀,创造自己地光辉。”

    “石荣光。”石猛咧嘴笑道:“好哎!俺的儿子叫石荣光了。”

    见石猛最后一个心愿达成。秦雷起身道:“不打扰你们一家子了,我出去转转。”

    石猛浑身一颤,紧紧地盯着他喃喃道:“要永别了吗?”

    秦雷也紧紧盯着自己最喜欢的部下,千言万语都化成一个动作……他肃然而立,右手有力的横在胸前,从喉咙中蹦出两个字道:“敬礼!”包括公孙剑在内。屋里所有的军人都擦去泪水,向石猛行了个庄严的军礼!

    石猛挣扎着起身,不让任何人搀扶,也把右手横在胸前,泪流满面道:“敬礼……”

    ……

    与石猛话别之后,秦雷便带着众人退出房间,把空间留给了屋里地一家人……

    残阳如血。

    望着天边的落日,秦雷第一次祈求时间慢些过,让他的兄弟能多待一会儿。但光阴流水、逝者如斯,那落日还是缓缓下到了山的那一边……

    一声哀叫如杜鹃泣血。从房间中传出。直上九重云霄。

    听到那一声,秦雷仿佛挨了重重的一锤。眼前一黑便昏了过去……

    好在石敢看他状态不对,早就有所准备,一把将秦雷接住,与公孙剑一边一个,驾着王爷离开了这个伤心之地。

    ……

    不一会儿,秦雷便苏醒过来,发现自己置身于车厢之中,他轻声问道:“这是要去哪?”

    “还请王爷指示。”石敢低声道:“我们只是在街上无目地的乱转。”

    “挺好的。”秦雷点点头,闭上眼睛道:“继续转吧!”说完就躺在椅子上,一句话也不说。

    石敢点点头,开门出了车厢。

    马车在中都的大街小巷上穿行,整整一夜,秦雷都保持同样地姿势躺着,但一点睡意都没有。在沉默了半夜之后,到了下半夜他突然想找人说说话,这才注意到车厢里还有个细微的呼吸声。

    “陪我说说话吧!”秦雷轻声道。

    “哦……嗯!”念瑶先是被下一跳,过一会才小声道。

    “今天我最亲的一个部下过世了。”秦雷声音低沉道:“他在东齐的时候就跟着,陪着我吃了很多苦,也经历得不少危险,九死一生才回了国。”说着说着,往日的一幕幕便浮现在眼前,想到当初石猛为了进黑衣卫,被马蜂顶得浑身大包、死去活来,秦雷不由在黑暗中微笑道:“他外表粗豪,看上去傻乎乎地。可实际上却聪明决定,大智若愚。但就是因为太聪明了,所以很容易看破一些东西。”

    “回到中都后,他便不那么积极进取,而是变着法子地享受生活。尤其是成婚以后,他更加……不思进取,总把‘珍惜生命、安全第一’挂在嘴边。后来我要南下了。他竟然提出来要留守,分明是舍不得那个安乐窝嘛!自然对同袍造成了一些消极影响”秦雷望着窗外漆黑的夜空,好容易才找到颗寂寥的星辰道:“我狠狠地批了他一顿,又通报全府,命所有人引以为戒。”

    “但我本心来讲,是理解甚至羡慕他的。”秦雷长长叹息一声道:“石猛经常说,家有广厦千万间,睡觉只需三尺宽。他是活得明白呀!人这一辈子忙忙碌碌,不就是为了过得舒服?既然已经过的很舒服了,为什么还要玩命呢?”

    “你过得不舒服吗?”一直安静听他倾诉的,念瑶终于忍不住问道:“一人之下万万人之上应该是最舒服地吧!”

    “不,极度不舒服。”摇摇头,秦雷轻声道:“从本质讲,我与石猛是一类人,我们都愿意过平淡安宁的生活。但都无法舍弃自己地责任。”

    “责任?”念瑶轻声道:“很重要吗?”

    “男人为承担责任而生;责任高于一切。”秦雷闭目沉声道:“因为对部下属民地责任,我无法停下脚步,哪怕偷懒片刻都是奢侈的,又怎能舒服地起来?”这后半句是回答念瑶的问题。

    但他不想多谈自己,略略提高声调接着道:“虽然看起来有些惫懒,但当纵观石猛的一生。他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