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权柄第227部分阅读

    淡笑道:“你说这唱的哪一出?‘将相和’还是‘揭龙鳞’啊?”

    小宝儿咯咯直笑,伸出白嫩的小手,竟然去抓老爹地腮帮子。

    秦雷当然不是问她,他问的是坐在一边阅读情报的馆陶先生。细细地将几张纸全部看完,张谏之才呵呵笑道:“王爷过虑了,这些可怜的家伙同朝为臣,文臣武将并不是表现的那样泾渭分明,他们之间或多或少都有些接触。眼看着自己地同类们一个个被抓进牢里,自然会有些物伤其类。既是为了自保,也难免会站在一条线上。”

    “有道理,”秦雷点头笑道:“但这些家伙犯了个致命的错误。”

    “敢问王爷,什么错误?”馆陶沉声问道。

    “他们闹就闹吧!斗就斗吧!但干嘛要惹我呢?”秦雷语调冰冷道:“原本孤王还觉着皇兄是不是有些不计后果了。在犹豫着,到底应不应该插手,”说着剑眉一挑道:“但现在无需犹豫了,对于这些根本不拿大秦当回事,随时随地都准备着牺牲国家,拯救小家的蠹虫们,地狱或者旮旯,是他们最好的去处!”

    “哇……”却是宝儿被老爹满脸的狰狞吓坏了,哇哇痛哭起来。

    秦雷一下子手忙脚乱起来,又是扮鬼脸,又是学动物叫,好容易才把小郡主哄得破涕为笑。

    这一刻,他完全是个普通的父亲,哪还有一丝杀伐决断的王者气象?

    见自己成功了,秦雷也十分高兴,抱着宝儿站起来,朝馆陶呲牙笑笑道:“等着吧!他们一定会来的。”说着便哼着奇怪的儿歌,慢且稳地往若兰地绣楼走去。

    馆陶听王爷是这样唱地“小燕子穿花衣,年年春天来这里……”不禁摇头苦笑,却又十分羡慕的心道:‘看来当爹真不错,我是不是也该成个家了……’

    ……

    秦雷没有说错,这一天很快到来了。

    田悯农和麴延武代表文官集团,从中都出发,用了一天时间赶到了京山城,秦雷没有和他们捉迷藏,很干脆地接见了二位大学士。

    两人能看出王爷的心情不好,那张往日总挂着微笑得俊脸上,今天却挂了层薄薄的寒霜。

    但他俩并不是如何害怕,因为他们早已经想好了所有的借口和说辞,一见到秦雷,便忙不迭的诉起苦来,说陛下把京官们逼得如何如何可怜,官员们的境况如何如何凄惨,他们的行为是如何如何迫不得已,而秦雷的态度非常奇怪。

    他只是沉默,用冷如寒冰的目光看着二位大学士。

    田悯农住了嘴,而麴延武仗着与王爷交厚,仍不知趣,不停的述说着委屈,等到他发现在这场三个人的对话中始终只有自己一个人在话时。他停住了,再也说不出一个字。

    抬头望向王爷,他发现秦雷也正看着他。

    似乎除了最初的几句寒暄之外,王爷再没有说过一个字,一直保持着沉默。

    令人恐惧的沉默。

    豆大的汗珠从麴延武的额头留下,他只有用拼命喝水,来掩盖心头越来越强烈的不安。

    等他喝道第七碗酸梅汤的时候,秦雷终于开口了,他轻声问道:“说完了吗?”声音不大,却仿佛在他耳边炸响。

    麴延武茫然地点点头,从肺里挤出三个字道:“说完了。”

    “那就回去吧!”

    第十卷 腥风血雨 第六三六章 风暴

    说完这句话,秦雷飘然而出,没有再看二位大学士一眼。

    麴延武呆住了,他一直坐在椅子上,即使王爷起身出去,也依然纹丝不动,只是两眼发直地望着前方。

    那一直呆若木鸡的田阁老,右手突然颤抖起来,他用左手压住自己的右手,但完全没有作用,两只手竟一齐颤抖。随即他的全身也抖动起来,就如同一个抽风病人,四肢完全失去了控制。

    他按捺不住心中的恐惧,这是身体自然的反应。

    在家中与文官集团的同党商议时,就有人提出异议,万一武成王发飙怎么办?但田悯农觉着秦雷是个很有野心的人,而到了他那个位置,想再进一步的话,就只有请天佑帝挪挪地方了。

    再想想秦雷这些年来的举动,隐隐约约都透露着对帝位的渴望。所以田悯农认为,武成王一定会乐于看到皇帝与百官决裂;一定不愿意看到一个强大的天佑皇帝。

    基于这两点认识,他同意了弟弟的冒险计划,自忖从中央到地方,各个衙门都通力协作,先向武成王展示下文官集团的实力,再有条件的投效于他……对于一个热衷于篡位的实权王爷来说,没什么比文官的集体投效更诱人了……有了他们这些人的全力支持,秦雷甚至可以明天就逼宫请皇兄退位,自己做他娘的鸟皇帝。

    随着计划一步步进展顺利。田悯农发现秦雷没有任何反应,就像毫无察觉一般。但他不相信武成王那强大地情报系统,能察觉不到全国范围内的频繁异动,尤其还是事关帝国存亡的粮食调动。

    田悯农似乎看到秦雨田取天佑帝而代之,成为大秦最高统治者的野心!

    他相信自己的判断,因为这是大半生的宦海生涯,给他最大的财富。有了这种判断力。田悯农自信,可以与貌似不可战胜地武成王周旋。

    即便是在今日之前。他依然认为,秦雷之所以强大,虽然离不开个人的奋斗,但更主要是生得好……如果他田悯农能生在帝王之家,又有个无所不能地祖母庇护者,一定可以比秦雷做得更好。

    他坚信这一点。

    ……

    但当他真正面对秦雷,看着那双深邃如海的眼睛时。才终于感觉到,自己和面前的这个人差得太远。自己也算是心思机敏,阅历丰富,说是人尖子也不为过。

    但秦雷似乎已经超脱了人的范畴,已经变成了一把绝世宝剑——平时深藏匣中,不露声色,但一亮剑便是寒光闪闪、摄人心魄,不饱饮敌血绝不回鞘!

    田悯农只看到秦雷的年轻。却忘了他是怎样一步步走过来的。前世的戎马生涯、腥风血雨暂且不提,单说他这辈子。

    从暴风雨中被险些刺杀,到敌国都城中地四面楚歌;从归国路上的刀光剑影,到逐鹿河边的险死还生;从中都城里的挣扎求存,到北疆草原上的风霜磨砺;从荆州城中的智斗群豪,到对弥勒教的血腥镇压;从京山城的筚路蓝缕。到出使南楚地险象环生;从大秦军演的小试牛刀,到牧野原上的力挽狂澜;从包围上京的震惊天下,到奇袭壶关的惊心动魄;从潼关城上的独臂擎天,到重夺函谷地大快人心!

    这一步步走来,他步履蹒跚,经历过无数的磨难,忍受过无数的痛苦,人们都以为他会中途倒下,但他依然傲立至今,坚不可摧!因为他是从刀光剑影中幸存下来;在阴谋诡计中成长起来;从千军万马中奔驰而出。自尸山血海里站立而起。

    黄山归来。天下无山!痛苦而骄傲的丰富阅历,让他的心无比强大!文彦博、赵无咎、李浑。一个个可怕的敌人折磨过他,但当他将这些磨难克服之后,也得到了丰富的馈赠——他不再畏惧所有的权威,不再惧怕任何的敌人了!

    说句尖酸卖弄的话,人和人比地不是岁数,而是阅历,他见过地死人比田悯农见过的活人还多,你让老田怎么跟他斗?

    田悯农终于明白文彦博、李浑、赵无咎那些人为什么会败下阵来,不是因为他们能力差,而是因为秦雷太可怕!

    不用交手,两位大学士已经明白,将武成王牵扯进来,是他们今生最大地错误,如果不惹到他,事情尚可为之,但现在……前途一片灰暗啊!

    ……

    但知道又怎样?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只能一条道走到黑了。

    两位大学士相互搀扶着站起来,颤巍巍的离了武成王府、离了京山城,他们要奋起余勇,向命运进行最后的抗争。

    而京山城中的秦雷,却兴致高昂的接见了负责发行‘战争债券’的柴世芳等人,态度之和蔼,完全与方才判若两人。

    “第一期出售的结果出来了吧?”秦雷笑眯眯问道:“世芳说说,让孤王高兴一下。”见风尘仆仆赶来的柴议长满脸油汗,他又吩咐石敢,给柴议长去取冰镇酸梅汤来。

    受宠若惊的柴世芳赶紧恭谨道:“回禀王爷,第一期销售的结果十分喜人,轻松超过了我们预先估计的数字,达到了三千七百万两。”说着不禁感慨道:“我大秦有钱的大户真多啊!”便从随身的牛皮包中取出相关字据,双手奉到王爷桌上。轻声道:“所有款项都已经存入大同钱庄了,王爷可以随时调用。”

    “我怎么可以调用呢?”秦雷似笑非笑道:“这是大秦地钱,怎么用该陛下说了算,孤王不过代管而已。”这话说的真虚,却也是题中应有之意。

    好在柴世芳理解领导不得不撇清的苦处,恭声道:“王爷和陛下乃是亲如一人的好兄弟,还不是您想怎么用就怎么用。陛下一定不会阻拦的。”心中还加一句道:‘拦有什么用啊!’

    秦雷笑着点点头,又问道:“这次朝廷事变。你们清河衙门和两省官府有没有意见啊?”

    “意见没有,议论倒是相当热烈的。”柴世芳顿时眉开眼笑道:“我们盼着北佬倒霉不是一天两天了,想不到他们也有今天。”

    秦雷微微皱眉道:“说点实际的吧!孤还没有昏聩到家。”

    柴世芳这才塌下脸来,赶紧向王爷请罪,然后字斟句酌地讲述道:“王爷息怒,其实属下所说绝非虚言。两省的士绅官员确实出了口恶气。”说着话锋一转,叹口气道:“但普遍解气也有隐忧啊!”

    “什么隐忧?”秦雷斜倚在太师椅上,语调平静道:“直言不讳吧!”

    “是,”柴世芳一咬牙道:“王爷,下面人都有些担心,收拾完北方地士绅,会不会轮到我们南边啊?”说着偷瞧秦雷一眼,硬着头皮小声道:“不怕您不高兴。这次债券之所以购买的如此踊跃,相当一部分原因是,大家唯恐惹得您不快。”说完便使劲低下头,等待着王爷的暴风骤雨。

    谁知等了半天也不见王爷发作,倒是额前一阵凉飕飕的,柴世芳抬头一看。却是王爷的侍卫长给端了冰镇酸梅汤来了。

    畏惧的看王爷一眼,只见秦雷脸上古井不波,瞧不出一点端倪来。

    “喝。”秦雷淡淡道:“喝完了回去告诉他们,我秦雨田说谁要完蛋,谁就一定要完蛋,反之我说谁平安无事,谁就会永远无事。”

    接过冰凉沁心的酸梅汤,柴世芳咕嘟咕嘟喝下去,凉得他牙齿打颤,含糊不清地问道:“那我们是那一种?”

    “这要看你们的表现了。”秦雷耷拉下眼皮道:“信我者得永生。不信我者永不超生。”

    柴世芳是个聪明人。所谓响鼓不用重锤,自然一点就透。忙点头不迭道:“我们南方人早就把王爷当成了再生父母,当然全心全意的遵照王爷的指示,绝不会在关键时刻扯您的后腿。”

    “好。”秦雷拊掌笑道:“你不妨将今日我们的对话原封不动的转述给南方的士绅官员,然后再把一件差事交代下去。”

    “王爷放心,能办不能办,我们都尽力去办,一定让您看到我们地忠心。”柴世芳拍着胸脯表决心道。

    “不要害怕,不是什么大事件。”秦雷摇头笑道:“孤王只是借用一下你们南方的夏税,但绝不会让你们吃亏的。”说着伸出三个指头道:“为期三个月,我连本带利还给你们。”

    “什么利不利的?”柴世芳摇头大度道:“若是属下的,就是全送给王爷又何妨?就算是公家的,我也可以说了算……时间多长都无所谓,利息也免了吧!”他之所以有这份豪气,都是仗着这些年南方地高速发展,尤其是以襄樊为中心的商业地带成型后,每年给两省官府和清河衙门带来的利税何止千万。据公孙商书预测,今年甚至会破千万!

    财大才能气粗,这是千古真理。

    “这不行。”秦雷摇头笑道:“越是跟着我混的,孤王就越不能让他吃亏。”说着一挥手道:“三个月一准偿还,按照你们放贷的利息支付,就这样吧!”

    “那就些王爷赏了。”柴世芳呵呵笑道。

    ……

    随后的炎炎盛夏,流金似火,但整个大秦朝的官场。却如秋风扫落叶一般,一片萧索凄惶。

    文官集团制造事端地最直接后果,就是让天佑帝又一次增加了侦办案件的人手。

    两个部门加入到奉旨办案的行列中,其中一个叫五城兵马寺,是由京都兵马寺变迁而来。话说因为勤王有功,原先地赵统领得以升迁,衙门本身也升格为皇帝亲军。职权亦有所改变。

    至于有什么改变?看看新任地兵马寺都督是谁就知道——侯辛,原京山城政务寺谍报司都司。特务头子。他手下的一干虾兵蟹将也悉数从地方转到中央,在兵马寺里安营扎寨。

    这是秦雷将私人势力国家化地第一步,若没有皇帝地默许,是万万不可能实现的。

    人们这才恍然大悟,原来陛下和王爷,早就穿一条裤子了。

    至于另一个部门,并没有对外公开。但消息灵通之辈都知道,他们其实是皇家密谍。他们没有固定地编制,没有固定的办公场所,甚至连人员构成也五花八门——主要都是些泼皮无赖破落户,有可能是你家的厨子,也可能是街上炸油条的老周。甚至还有文武官员,三教九流无所不包。

    这些人互相不认识,只受一个女人的调遣。他们无孔不入。捕风捉影,制造了许多冤案,正是有了这些人的帮助,天佑帝在大清洗的路上越走越远,杀得人也越来越多。

    随着涉案人员越来越多,事情也越来越荒诞不经。五城兵马寺地官差们手持着皇家密谍提供的名单。到各个衙门去找人,找到就抓,抓回来都察院就打,然后逼供,再根据逼供得到的名单去抓人。

    经过这一连串大案,朝中官员如惊弓之鸟,每天都担心自己脑袋不保,不少人开始告饶求退,心道:‘俺惹不起,躲得起总行了吧?’但没有制约的权利很容易被滥用。办案的官差已经发展到无法无天的地步。即便官员求饶告退,他们一样破门而入。将准备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的所谓‘罪犯’抓走。

    好在这时,秦雷感觉出事情失控了,紧急进京与天佑帝秘密会晤之后,第二天皇帝便下发圣旨,命令辞官者免责,办案官差不得再行马蚤扰。

    此令一下,京中官员几乎人人递交辞呈,天佑帝照单全收,一个也不留,这才使持续数月的中都大清洗运动渐渐进入尾声。

    但此时,朝廷已经是满目疮痍,官员十停去了九停,不少部门甚至主要官员一个不剩,以至于秦国地朝政完全陷入了瘫痪。

    当时有人去号称朝廷第一大部的户部办事,却发现除了看门的老头之外,偌大的衙门居然没有一个人办公。那人不由吃惊问道:“难道所有的大人都被抓了?”

    “当然没有。”看门老头很干脆的否认道。

    “那就是他们都辞官了?”

    “当然没有。”

    “那他们都去哪了?”

    答曰:“一半被抓、一半辞官了。”

    通过这个小小地事例,我们便可知道,秦国的中央机构已经完全被掏空了。

    ……

    可天佑帝却依然我行我素,中都城刚消停下来没多会,他便又下达了第二道圣旨——严厉追查参与‘六月末军粮倒运事件’的相关官员,一经查出严惩不贷,绝不姑息!

    很显然,大清洗转入了第二阶段,现在该地方大员们尝尝被蒸煮的滋味了。

    这本来是件很困难的事情,因为地方官员虽然品级不如京里大人们,却一个个都是实权实力派,要是捏不住他们痛脚,这些地头蛇有的是办法制造事端、激起民乱,让朝廷不敢轻易调换。

    但这次这些地方官,却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在六月末事件中,愤怒的官兵纷纷冲击临近州府,为了搞到粮食金银,打劫了富户乡绅无数,虽然没有殃及平头百姓,却也让他们好受了一番惊吓。

    而且那些抢劫的官兵已经讲明了,这是地方州府挪用他们地粮草军饷在先。弟兄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