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权柄第230部分阅读

    过去,至于余钱就更是不敢想了。”说着颇为自豪地笑道:“现在不光吃穿不愁了。俺大弟都能上书坊进学了。”

    ……

    “既然如此,周大哥你为啥还要跑单帮啊?”田雨奇怪问道:“我常听人说,这活计很累很苦,危险还不小。”

    “兄弟说的都是老黄历了。”周强摇头笑道:“这些年有了华夏票号,把银子往里面一存,到了地头再取出来。等回来的时候再跟着大商队后面,一点危险都没有。”突然有些索然道:“不过这是最后一趟了,以后再也不跑了。”

    “不跑你吃啥?”边上那人插嘴道。

    “中都城里随便找份活计,就不比干这个差。”周强神色暗淡道:“你以为还是前两年,跑一趟就够花一年地啊!”

    这话引起了边上人的集体唏嘘,纷纷点头道:“是呀!前年跑一趟能挣二十两,去年就降到十两,今年更是只有五两,听起是不少,可来回三个月工夫搭进去,一个月才能摊多少?”

    也有人十分羡慕道:“还是你们京都人有福啊!天子脚下,有武成王他老人家镇着,那些牛鬼蛇神不敢胡乱折腾,挣钱肯定容易的多吧!”

    “那是自然。”周强点头笑道:“我连襟开了个皮货铺子,就那么巴掌大点地方,一个月也能有个十两进账呢,你说我还辛苦个啥?”

    这时,那沉默许久的田雨突然出声道:“我怎么听着有点糊涂啊?你们一会说好,一会说坏,这世道到底是好还是不好?”

    “那得看怎么比。”边上那白花花肚皮的土财主摇头晃脑道:“若是跟昭武年间相比,自然是极好了;也要跟新政前两年比起来,那又是远远不如了。”

    周围人感同身受的点头道:“是啊!眼下虽然还算不错,可照这势头下去,怕再过个年。就得恢复原样喽。”

    那田雨的面色变得有些阴沉,低声问道:“为什么?《天佑新政》上不是说了,法令一旦颁布,不得轻易修改。即使迫不得已需要修改,也必须对百姓更优惠才行?”

    “是吗?有这条么?”这些人里竟然没一个从头到尾读完《新政》地,对附录中的特别条款竟一无所知。

    “确实是有的。”田雨认真地点头道:“前些日子刚看过。”

    “那也没用啊!”周强摇摇头道:“陛下和王爷是爱民地,这我们老百姓都清楚。要不也不会变法呀!”说着突然压低声音,指着城门口道:“看见了没?这才三年就开始公然违抗圣明了!”顺着他的手指。田雨看到城门口有几个穿着号服地差人,正在耀武扬威地盘查入城车辆,似乎还在向车主人收取入城费用。

    按照新法‘税不重征’的规定,商人们只要在购货地一次性缴纳一笔税金,便可以在全国畅通无阻,各级州府县衙不得在辖区内巧立名目,设卡收费……

    田雨强抑着怒气道:“这些人吃了雄心豹子胆吗。就不怕陛下和武成王知道?”

    “唉!陛下和王爷那是极睿智地,可他们两位都在紫禁城里,那么多人围着,那么多人哄着。那些人早就串联好了,什么都瞒着两位圣人,弄得他们还以为天下太平,一切顺遂呢!”

    “不是有考成法吗?”田雨的面色越来越难看。

    周围人纷纷诉苦道:“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官老爷们早想好了,即能完成任务,又能捞到好处的法子了。”

    田雨的面色变得极为难看,沉声道:“比如说?”

    “比如说多了。”有人愤愤道:“俺是行脚商人,就拿跟俺息息相关的‘兴工商’中地‘放贷款’一项吧!俺们知道王爷的本意是怕俺们这些小商人周转不开。借钱给俺们周转。这本来是多好的事啊!”

    ……

    “实际上呢?”也许是气大了,田雨的面色突然变得沉静下来,声音也不再怒气冲冲了:“难道有什么不妥吗?”

    “当然不妥,大大的不妥!”众人似乎对这条的意见很重,纷纷开腔道:“如果俺们是自愿请贷官钱,那当然是好事儿了,可实际上是官府为了完成那个什么‘考成法’,强迫俺们五家互保后再逐家派定数目,称为‘散贷款’。而且官府为了保障本息全部收回,散派的对象多是中上之家而非紧缺欠款的弱小商户。就是怕下户无力偿还!这还谈什么鼓励工商呢?而且还要收取利息二分。即是一年两成地利息,就算是富户也被这数目压得喘不过气来。”

    “是呀!如果不是家里有钱,能当年还上,可能一辈子都要债台高筑,挣点钱还不够还利息的呢。”

    “岂有此理!”田雨终于按捺不住,狠狠一拍大腿道:“这些人吃了雄心豹子胆吗?明明是半分利,怎么一下子提高了三倍呢?”

    “这是惯例啊!”周强摇头苦笑道:“公子出身高贵,自然不明白这些歪门邪道。这多出来的三分各有去处,都是少不得的。”

    “什么去处。”田雨紧紧攥着手中的折扇,语调低沉道。

    “除了上缴国库备查的一份,这三份通常是不走账地。”周强这种行脚商人都是消息灵通之辈,天南海北、上下左右,就没有不知道的,只听他低声道:“其中一份是献给京里大学士和六部九卿的冰敬炭敬,好让那些京里的大人们光说好话,不说坏话。再一份是打点陛下和王爷的耳目的,好让这些人也变成聋子哑子。天下就彻底太平了,他们也可以尽情的贪污了。”

    田雨已经被这句话惊得遍体通凉,好半天都说不出话来,那周强唤了他几句,他这才回过神来,幽幽道:“这多的用项,这么多的嘴巴,这点钱够吗?”

    “当然不够了。”那白胖胖的土财主晃动着肉呼呼地腮帮子,不无羡慕道:“除了田税牵扯太多。他们暂时不敢插手外,可在别地地方下足了功夫,可着劲儿的搂钱呢。”说着指指城门道:“看着那大门了吗?想要进去,拿过路费来。”

    “岂有此理!”那年青人站起来,双手用力一拧,竟把那坚硬地檀木扇子拧成了麻花一般,愤愤道:“我这里有白纸黑字的《天佑新法》。就是不交,看他们能把我怎么样!”

    “可别。可别。”周强赶紧跟着起身道:“使不得啊公子爷,咱们出门在外,平安第一,向来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少一事不如没有事啊!”

    “不要拦着我,总要有人治治他们才行。”田雨甩开周强的手,迈步往城门口走去。他身边一个一直沉默不语。几乎让人忽略存在的汉子也急匆匆起身跟了上去。

    “血气方刚啊!”望着他地背影,周强摇头苦笑道,再看看手中仍然没吃的一片西瓜,暗骂一声道:“得了,谁让咱们是老乡,你还请我吃瓜呢?可不能看着他往火坑里挑。”便急匆匆跟了上去。

    看着那公子向城门口走去,远处那群泥塑似地劲装汉子也纷纷起身,拍拍屁股跟了上去。

    ……

    刚走到离城门不远的地方。田雨便听到那里响起了吵吵声,定睛一看,原来是那些税吏跟一个商人起了争执。

    他加紧脚步,又走近些,便能清晰听到双方的对话了。

    “你们说要五两进城费,我一分没少的给了。怎么还不让我进去?”

    “五两是上个月的价钱了。”一个满脸地痞模样的税吏懒洋洋道:“现在天热得杀人,可弟兄们为了让你们加紧进城,可是顶着个毒辣的大太阳在干活呢。上峰说了,另收降温费一两,共是六两了。”

    “六两?”那商人急了,失声道:“还让不让人活了?”

    “别吵吵,不就多一两银子吗?有什么呀!”那税吏无所谓道。

    “问题大了!”火爆脾气地商人大叫道:“从这里到俺们那要经过十个县城府城,原本算着这趟能赚十两银子的,若是每个地方都加一两,俺这趟成了给你们官府白跑了!”他身后许多商人也大声嚷嚷着声援道:“说得对。俺们也只交五两!”

    “激动什么呀?”税吏无所谓道:“别处怎么收俺们不知道。反正你要是不交这一两银子来,那就一个也别想过去!”

    “我偏要过!”那商人竟然性烈如火。一点就着道:“伙计们套车,咱们直接过去!”

    “谁敢?”那税吏一招手,另外六七个税吏便围了上来,那些躺在树下乘凉的闲汉地痞也纷纷起身,把大门堵了个水泄不通。

    这要是放在齐国或者楚国,那些商人多半便会打退堂鼓了。可这是在秦国,对于这些西秦汉子来说,迎接挑战是不用犹豫的事情,哪怕发起挑战者是朝廷的人。

    民不与官斗这真理在此处显然是行不通的,秦国人更信奉胜者为王,一切都得等等到打完了再说。不止那商人,他身后的一群互不相识的素不相识地商人脚夫也纷纷抄起家伙,站在了税吏们的对面。

    “嗬,还挺牛。”那城门官冷笑一声道:“可你们撒野撒错了地方,记住这个教训吧!”说着一摆手,面目狰狞道:“给我狠狠打,打倒他们服了为止。”仿佛对这种情况不是第一次了,那些赤裸着上身的地痞无赖,竟如变戏法一般,从身后掏出些铁棍、砍刀之类的,显然是早就准备好了,要在关键时刻来硬的。

    商人们也不甘示弱,虽然数量远远比地人少,却毫无惧色地应了上去。

    就在双方眼看就要交上手地时候,一声暴喝在所有人的耳边炸响道:“不许打人!”

    第十卷 腥风血雨 第六四三章 公堂之上

    话音一落,便见一个布衣青年站到了双方中间。

    一干泼皮最是无赖,哪能听个平头百姓瞎咋呼?闻言非但不停,还刻意朝着那青年冲了过去。

    看到引火上身,那青年毫无惧意,嘴角往上一挑,把衣裳的下襟一挽,塞到腰带中。此时最前面的两个地痞已经分左右冲了上来,说时迟那时快,只见那青年田雨腰身一错,堪堪闪到两人中间,一招白鹤晾翅,双手成刀直击两人的腋下。

    只听两声闷响,两个虚张声势的地痞便被击中软肋,软软的瘫倒在地。

    这时那些奇怪的劲装汉子也凑了过来,不声不响便挤进了看热闹的人群。那青年的右手突然做了个奇怪的姿势,劲装汉子便停住脚步,却仍然虎视眈眈地望着场内,仿佛随时都会猝起发难。

    其余的官差和混混,见被半道杀出的程咬金抢了风头,自是十分的恼火,竟然舍了那些商人,径直朝青年扑过去。

    这些人手持棍棒利刃,那年轻人孤身一身,还手无寸铁,形势看起来十分凶险。后面的商人脚夫这才赶上来,那最先挑事的火爆汉子,举着根八尺长的扁担道:“兄弟让开,好汉做事好汉当,不要牵累了呢!”

    不见田雨有什么动作,便把那汉子的扁担夺到手里,朗声道:“出头不怕事,怕事不出头!”说着便一横扁担,长笑一声冲上去道:“看我来打狗!”

    话音一落。便揉身冲进人群,配合着灵活的身形,闪转腾挪间,一根扁担如长了眼睛地灵蛇一般,说打鼻子不打眼。

    只见扁担翻飞间,便听哀嚎一片,十几个官差泼皮便摔倒在地。场中只剩下那青年一人还立着。

    “好!”看着青年郎暴打恶官差的戏码上演,早就受够了窝囊气的商人们齐声叫好声。那行脚商人周强却在人群中低声叫道:“还不快跑,等着官府来抓吗?”

    田雨朝他感激的笑笑,撩起小褂擦擦汗,却仍然不声不响地站在那。

    ……

    县衙的官差来得很快,十几个皂衣衙役,带着几十个手持利刃的汉子从街头跑过来。一直躲在人群之中,没敢出声地税吏头子。仿佛看到救星一般,突然跳出来指着田雨大叫一声:“就是他,把这个暴力抗法的刁民给我拿下!”

    这次赶过来地爪牙,可比方才多多了,闻言猛扑上前。

    见对方来势汹汹,那些商人哪能再让田雨逞英雄,便纷纷顶上前去,把他挡在后面。

    那青年却有些不识好歹。两手一推,分开众人,重新走到前头道:“我跟你们回去就是。”

    这一下,连那一干官差也愣了。碰上吃官司的事,别人跑还来不及呢,这小子怎么自投罗网来了?边上那火爆商人更是跌足道:“小兄弟。你可不要犯傻啊!官府是个什么地方?金身罗汉进去都要脱层皮哇!”

    田雨混不在意,微微一笑道:“这位老哥别担心,这叫周瑜打黄盖,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小弟我就是这么个脾气。你们就不要管了。”说着便走到那些衙役中间,呵呵笑道:“劳烦几位在前头带路。”

    县衙的官差也算是办案无数,何曾见过这么嚣张的家伙,一时间竟有些吃不住,他到底是患了失心疯,还是有什么后台?

    虽然田雨已经把那暴露身份的扇子收起来。可那一身久居人上的气度。是甩也甩不掉的。

    “这位请了,您到底是哪路神佛。画出个道道来,好让弟兄们该上香地上香,该扫堂的扫堂。”衙役班头沉声道:“大水冲了龙王庙就不好了!”

    “放心,冲不了。”田雨呵呵一笑道:“我既不是官也不是吏,家里更不是什么世家豪门,也不是什么官宦子弟,总之什么都不是,这下你放心了吧!”

    听他云里雾里,那班头把脸一沉,冷声道:“好吧!既然您不想在这说,那就请到县衙里去,跟我们大人好好亲近一下!”说着一挥手道:“请吧!”他看到田雨的功夫了得,来历又神秘兮兮,竟然连锁链都不上,就让一干衙役围在四周,把他送到官府去。

    那些商人脚夫怕他吃亏,也紧紧跟在后面,虽然帮不上什么忙,但人多势众壮壮声威也是好的,至少不会被轻易欺负了。

    一干劲装汉子不声不响地跟在人群中,也往县衙走去。

    ……

    就像任何一个城市一样,上扬县衙也在县城最中心的位置。顺着稍显局促的街道,一行人走到城中县衙所在。

    只见两丈高的秦砖院墙高大坚固,上覆清一水地官窑瓦当,立面镂空,光洁如玉,颜色也是一种极为接近明黄的黄绿色,看起来十分的高贵。

    顺着院墙走了很久,才看到一对活灵活现的巨大石狮子,蹲在高高的朱漆大门下,门前的台阶也是一水地汉白玉地面,立面浮雕着云纹如意,还能看出斧凿留下的白痕,显然是刚安上没多久。

    其实不光是这地面,那石狮、大门、高墙、瓦当,看起来都很新,似乎刚建成不超过一年。

    还没来得及感叹其建筑精美,众人便看到奇怪的一幕,只见许多提着木桶刷子地青衣杂役。正在往那崭新的砖墙上刷泥灰;还有些家丁踏在梯子上,用些稻草遮盖那闪亮的瓦当。

    又看见大门里出来个师爷,带着几个膀大腰圆的汉子,围着左边的一只石狮子打转。

    那走在前头的班头笑问道:“寇先生,这是怎么着?大老爷要搬家?”

    “还真说对了。”师爷还没说话,他身边的一个衙役快嘴道:“老爷要把府里值钱地东西全搬了。”

    “话多气长!再多嘴就撕了舌头!”那师爷阴下脸道:“王班头,你这是要做甚啊?”

    “抓了个抗税地刁民。还打了我们好些个弟兄。”王班头低声道:“带去让大老爷发落。”

    “哦!那就进去吧!老爷地心情可不好。”师爷瞥一眼那神色平静地男子道:“要想活命就放老实点。”说完让开了去路。

    王班头让衙役看着人犯并一干商人等在外头,自己跑到里面去报信。

    ……

    过了好一会儿,终于听到堂鼓“咚咚咚”响了三声,上扬县的大老爷升堂了。八个衙役手执半截黑半截红的水火大棍,“噢”的一声高呼,整整齐齐地拥了出来,在大堂两边雁翅般的排成两行。

    随后出来一个大腹便便的官员。望之不过三十许,却生得满脸横肉,竟然还有双下巴。只见他身上穿件补丁摞补丁官袍,头戴着崭新的乌纱帽,慢条斯理地迈着方步走上堂来,端坐在大案后。

    那县太爷坐下后,却不急着问案,而是两眼发直地打量着空荡荡的大堂。又看看自己袍子上的补丁,满脸的不自在。好半天才说出一句话来:“王班头,人犯在哪里?”

    “堂尊在上。”王班头一指那田雨道:“就是这位。”看自家大老爷魂不守舍的样子,赶紧凑上前,小声提醒道:“堂尊,这位有些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