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权柄第238部分阅读

    远处的官兵没见到军门跑路,却看见同袍丢盔弃甲。都以为败局已定,便也跟着脱掉皮甲甚至是棉甲布甲,仅带把断刃防身,作鸟兽四散了。

    好似魔幻一般,十万大军竟然仅仅一刻钟便烟消云散了。

    其实秦军还没来得及大开杀戒呢……觉着不过瘾地大秦骑兵自然不会这样算了,他们以连为单位,开始四处追击溃兵。

    骑着马追杀两条腿、背向自己、毫无斗志、毫不反抗的敌兵……这几乎是世界上最惬意的事情了。

    追杀整整持续了一天一夜。一直到实在追不动了,这才纷纷收兵。回官渡大营休整。据战后的数据看,此役齐军共折损六万余人,其余皆下落不明。其中被秦军直接杀死的还不到一半,也就是说,至少有三万人是累死在逃跑路上的……

    但武之隆不愧是兵法大家,对三十六计之走为上计钻研的很透彻,还能熟练地应用于实践之中。竟然真的化不可能为可能,真从秦军地层层包围之中,甩脱重重追兵,逃出生天,只身一人回到了虎牢关。

    要问他的亲卫呢?答案是已经全部阵亡了……原来吃过他闷亏的勇亲王,带着龙骧骑兵在通往虎牢关的必经之路上堵他,报那一剑之仇。

    谁知武军门又一次施展壁虎断尾,甩下一干手下独自逃命去了。秦雳率军穷追不舍,但武军门命不该绝,最终还是让他险之又险的逃回了虎牢关大营。

    ……

    望着满身臭汗,肮脏不堪的武之隆,赵无咎惊呆了,枯坐在帅椅上喃喃道:“怎会搞成这样子?”当然不是关心他的仪容。甚至不是质问他怎么不声不响就把十万大军给丢了。因为百胜公地心田,已经被一个疑问彻底填满了:‘秦雷到底要干什么?’

    武之隆能逃回来就是万幸了,现在见恩师没有追究责任的意思,不禁暗暗高呼‘万万幸’,心下打定主意要低调做人,自然不会吱声了。

    “我们好像中计了。”沉思许久,赵无咎终于缓缓道:“看现在的形势,不是我们包围秦军,而是秦军把我们包围了。”

    武之隆忍不住道:“兵法说十则围之,他们的兵力到现在也刚刚跟我们持平。又凭什么吃掉我们呢。不怕把牙硌掉吗?”

    百胜公点点头,苍声道:“经验告诉我不可能。兵法告诉你不可能,但跟秦雨田这家伙打交道以来,我就没看透过他的举动。”想一想,老元帅咳嗽道:“好想我们看问题的方式截然不同。对,就是这种感觉!此人的兵法与众不同、前所未有。”说着面露向往道:“真想跟他讨教讨教啊!”

    武之隆默然,这也是他一直以来的心愿,但这话无论如何也不能当着恩师说出来,他只能轻声安慰道:“老师不必担心,不是说楚国诸洪钧已经向秦国全面开战了吗?有他们强大地水军运送,楚国陆军最多还有十天便抵达许昌,到时候咱们两面夹攻,看到底谁包谁的饺子,谁过谁的大年!”

    赵无咎毕竟是老了,思维能力大不如前,左思右想,横竖想不出自己的安排有何漏洞,最后只好归咎于自己越老越怕事,被秦雨田那混账给吓怕了。老公爷最后闭上眼睛道:“是啊!五十万大军就是排成队让人杀,也不是十天能杀完的。”

    他却忘了武之隆那十万大军,是怎样烟消云散的……

    看来年纪大了就是得多吃核桃啊……

    第十一卷 九九归一 第六六六章 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

    七月初五,秦军终于抵达虎牢关外,在齐军大营十五里外安营扎寨,然后便没了声息。

    赵无咎知道敌人是在养精蓄锐,怎能让秦雷遂愿?便派出数股轻骑,日夜袭扰秦军大营。

    秦军不胜其扰,根本没法休息。秦雷便让人用软木做成耳塞,分发给官兵,让他们只管睡觉,就算天塌下来也不用管。对武成王的迷信打消了官兵们惴惴的心情,他们便只管吃饱了睡、睡饱了吃,过起了猪一样的生活。

    至于那些前来马蚤扰的齐军,秦雷也只是派小股骑兵守候在营地外围,只要撵走了就行,并不劳神远追。

    众将既不知出路何在,又担心齐军来袭,心中十分忐忑,便央勇亲王去王帅那里探探口风。

    哪知勇亲王想都没想,便一口回绝道:“问个球啊?只管听话照办就是,都滚回去好生挺尸,天塌下来由我们兄弟顶着呢!”

    众将听出来了,原来这位爷也是知情的,哪里还会舍近求远?一齐把秦雳围住,‘我的爷’、‘祖宗哎’之类的一阵谄媚,把个勇亲王哄得晕晕乎乎,这才状做不经意地问道:“到底您二位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卖的什么药?炸药!”秦雳突然面色一变,举起马鞭,做势要抽道:“再不滚蛋就把你们都塞到炮筒子里打出去!”众将只得做鸟兽四散,却不知勇亲王已经把答案告诉他们了。

    ……

    大军安然休整了两天。到了七月初七这天卯时,军营中终于响起了集结的鼓声。养精蓄锐地官兵们按照所属,携带各自的装备,整齐的在营前列队,等待王爷的训话。

    秦雷换了身崭新的帅袍,一手亲自抱着头盔,一手搭在佩剑上。仿佛一位行将上阵的将军一般,大步走到了大军阵前。

    目光扫过一眼望不到边的军阵。但见刀枪如林、旌旗如织,官兵们盔甲整齐,饱满饱满,看来两天地养精蓄锐没有白费。

    简单的几句废话之后,他并没有像往常那样鼓舞士气,而是当头泼下一盆冷水道:“但有个不好地消息要知会一声,除了你们身上携带的三天口粮。我们已经一粒米都没有了。”说着一摊双手,颇具恶趣味道:“我们的粮道和退路被五十万齐军切断,已经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

    将士们一下子都愣住了,那股兴奋劲顿时消失不见,愣愣地望向营地左边那些密密麻麻、足有七八千辆的辎重车,心道:‘那不是粮食吗?’也难怪他们会狐疑,因为自古出征都是粮草先行……没有粮食就不战自败。秦国又物资充足,在官兵们开来。至少要带上个月的粮草才能放心出征。

    而半个月前出征时,他们也确实亲眼看见有三万民夫,赶着近一万辆大车运送粮草,当时大家都很开心呢……怎么说没就没了呢?

    秦雷看到兵士们狐疑地表情,哈哈一笑道:“把油布都揭开,让他们看看里面到底是什么?”

    命令一下。辎重兵们便将覆盖在车上的油布揭开,露出的是一门门大炮、一辆辆投石车、一具具床弩,以及足够倾泻三天三夜的各式弹药。

    “这个疯子!”见秦雷竟然用粮草车改运中型军械,一边看热闹的勇亲王不禁小声嘀咕道:“不过我喜欢……呵呵呵……”

    但毕竟像他们兄弟这样的疯子不多,大部分人还是正常的,他们怔怔地望着帅王,一时都有些不知所措。

    “而且我还可以告诉你们!”秦雷尤嫌不够,继续爆料道:“还有四天左右,楚国地三十万援军便要北上虎牢关了,如果我们不能在三天之内解决战斗。就会腹背受敌。就会死无葬身之地!”

    官兵们一听,脸都绿了。心道:‘怪不得您老非让我们三天破敌呢,原来已是不得不破了。’

    “但你们不要害怕!”只听秦雷大声道:“因为今天的一切都在孤王算计之中。”说着回身一指远处的虎牢关,石破天惊道:“包括这五十万齐军,也是因为孤王想要一劳永逸,才把虎牢关让给他们的!我们现在是关门打狗,必然大获全胜!”

    他虽然说的慷慨激昂,但官兵们仍是将信将疑,不说别的,单说虎牢关有多难打吧……所有人都记忆犹新,这辈子不想再来第二回。

    这也就是秦雷如日中天地威望在那顶着,如果换了别人,官兵们不造反才怪呢。

    知道他们在想什么,秦雷哈哈一笑道:“你们是不是不相信?”

    当然没人敢应声,可也没人说‘我们相信您老’之类的话。

    秦雷也不恼,先把头盔带上,然后刷得一声抽出宝剑道:“孤以大秦武成亲王、大元帅王的荣誉向你们保证,只要你们跟我冲到敌军五里之内,就一定会对胜利胸有成竹的!”说着一晃手中雪亮的宝剑,暴喝一声道:“烧掉大营!”

    早就准备好的黑衣卫,举着火把在军营内四处纵火。时值夏末,天干物燥,转眼便把所有人的帐篷、被褥、衣物、甚至连吃饭的碗筷都卷进火中。

    所有人脸都绿了,怎么连吃饭睡觉的家什儿也一道烧了呢?还让人活了不?

    只听武成王那可恶的声音再一次响起:“没有这些辎重地负累,我们可以轻装前进。与敌人决一死战!要想吃上热饭,让我们到齐国军营中取锅做饭吧!”说着便剑指前方,高喝一声道:“出发!”便一马当先冲了出去。

    大伙儿一看退路没了、被褥也没了,知道这场仗如果打不赢,就谁也活不成了。只好跟着秦雷一道冲出去。心说,好歹拼出一条血路,抢几条被褥再说吧!

    ……

    齐国地探马先一步将情况禀明百胜公。赵无咎正在用药,闻言把碗搁下道:“终于来了。”说着看向武之隆道:“去组织队伍列阵。本帅稍后就到。”

    武之隆沉声赢下,快步出帐准备去了,不一会儿,大营中便鸡飞狗跳、人仰马翻,嘈杂一片。

    百胜公的帅帐做工精良,隔音效果相当好,里面仍是静悄悄地。

    侍卫长小心翼翼为老人披上盔甲。唯恐一时手重,引起他哪个部位的不适。见才披挂了一半,老元帅就在出虚汗,侍卫长心疼道:“大老爷,大伙都知道您龙精虎猛,咱们就是不穿盔甲,也没人会胡思乱想的。”

    “我不是给别人穿的。”赵无咎缓缓摇头道:“老夫一直有个心愿,能够战死沙场、马革裹尸。我这身体说不行就不行了。这样的机会一次少过一次,说不定下次就穿不上了。”

    侍卫长有些错愕,这应该是伺候大老爷八年来,他对自己说地最长的一段话。

    见他呆呆出神,赵无咎淡淡一笑道:“人老了,就爱唠叨了。你不要介意。”

    “卑职不敢。”侍卫长赶紧收摄心神,为百胜公披挂整齐,又为他将一尘不染地纯白披风小心系上。这才拿来他的头盔,轻声问道:“大老爷,要着盔吗?”

    赵无咎迟疑一下,终是缓缓摇头,苍声道:“不了,太沉了。”

    “是太沉了,赶明让人打造个轻便的。”侍卫长赶紧顺着说道。其实这头盔已经比一般将军用的镔铁头盔轻一半了,再轻就只能找个皮帽子戴戴了。

    当侍卫长将老元帅搀扶上战车。缓缓驶出营地时。齐军已经基本上完成列队,虽然还有些嘈杂声不时传到百胜公的耳朵里。只是在要求严格的老人看来。这些人排出来阵型徒有其表,却全不合格,简直是浪费了自己的心血……克制秦国骑兵地阵型,是赵无咎多少年来摸索出来的,并在牧野原一战得到充分的印证,要不是那阵该死的大风,秦军根本就可能翻盘,齐军一定会大获全胜,从此奠定王霸之基。

    ‘说不定我早就可以退下来种种花,养养鱼,含饴弄孙了呢。’赵无咎胡思乱想道,他最近特别容易沉浸在这种遐想中,以至于武之隆要连叫数声,才能把他唤回来。

    “哦!什么事?”望一眼扶着车辕对自己说话的高徒,百胜公缓缓道。

    “恩师,咱们大部分部队都没上过战场,官兵普遍有些紧张。所以……”紧张的看老公爷一眼,武之隆轻声道:“学生这次想请百胜军担任前卫,一来稳定一下军心,二来也可以让那些新丁学习学习。”

    “这不需要问我。”赵无咎沉声道:“你是总指挥,有权调动任何军队。”话虽这样说,但对武之隆能先来汇报一声,老公爷还是很满意的,这至少说明武之隆没有因为自己年迈体衰,而妄想抢班夺权。

    “是!”武之隆行礼离去,他能以一个军事理论家混到今天,靠的绝不是兵书,而是这份柔媚地功夫。

    ……

    大概在辰时左右,扬起漫天尘土的秦国大军,终于出现在赵无咎的视线中。老公爷的战车位于半山坡上,目测两军距离应该是七八里吧!顿一顿,他便命人升起一面红旗。

    一看到那面旗帜,武之隆立刻下令道:“重装步兵准备!”

    命令很快以旗语的形式传达到位。百胜军前排一些身材壮实地士兵便纷纷起身,各有两个身着轻甲地同袍上前,将地上沉重笨拙的全身板甲给他们穿上。又将个异常厚重、只露双眼的铁盔给他们带上,再把一根根两丈长的铁枪塞到他们手里……

    这铁枪一看就是对付骑兵的,但其实还有个作用,那就是将另一端深深插在地上,帮这些铁疙瘩们支撑住。不然时间一长。光那二百多斤的铁甲,就足以把这些壮汉压趴下了。

    装备完全之后。这些士兵就不是士兵了,而是一排排长着铁刺地拒马桩,可以抵挡任何骑兵的冲击!

    百胜军采用地战术与友军不同,乃是上次大战之后,赵无咎潜心升级开发而来,经过反复试验,确实是克制骑兵的好办法。

    战时采用三队列法。由重装步兵组成地第一横列在前,为后面地部队提供可靠的保护。但受限于移动能力不足,他们无法承担攻击任务,只能交给身后地掷矛手、弓弩手,按攻击距离远近,依次打击敌方骑兵。

    当敌军冲到近前时,还是由重装步兵用铁枪抵住对方,再由配备长矛的轻步兵越阵而出。以六人为一小组,在弓弩手和掷矛手地掩护下,围杀失去速度的敌方骑兵。

    这法子长短结合、攻守兼备,乃是百胜公一生经验的结晶,如果没有秦雷出现的话,说不定真可以名震天下。成为老公爷辉煌事业的有一个顶点。

    但秦雷毕竟是出现了!

    三十万秦军保持着严整的队形,骑兵在前开路,步兵在后掩护,缓缓的行进至齐军五里之外。

    望着如乌云般望也望不到边的齐军,秦国官兵们不禁吞口唾沫……但一想到自己现在是缺衣少食、孤军奋战……可谓面前有挡道、身后有追兵,横竖都是死,要死吊朝上!

    在这无路可退之际,潜伏在秦国汉子身体内地血勇之气完全迸发出来,没有人再首鼠两端、没有人再畏缩不前,一个个红着双眼。高举着兵刃狂喊道:“纠纠老秦。共赴国难!血不流干,誓不休战!”

    听着这山呼海啸。秦雷享受极了,他就知道,大秦的男儿从不缺少勇气和血性,只要能将其激发出来,他们就是这世上最好的战士,可以为自己扫清一切顽敌,夺取最后的胜利!

    他将手高高举起,的军阵顿时变得鸦雀无声。

    “我的士兵们!”微微昂起头,秦雷高声道:“我地士兵们,今天我要带你们去完成一段征服。”沙场上静极了,除了微风刮动旗帜发出的沙沙声,便只有他威严磁性的声音在回荡。

    “这是一个可供你们荣耀一生的荣耀!”秦雷左臂有力的挥动,指挥着所有人的心情起伏。“从此以后,你们将作为这个光荣集体的一员而彪炳史册、名垂青史,受万世敬仰!!”

    他富有煽动性的言语,引得秦军官兵血脉贲张,脖子上青筋突起,紧紧握住手中的兵器,放声大喊道:“杀敌!杀敌!杀敌!”

    待士兵们发泄完,秦雷刷得抽出雪亮的宝剑,坚定指着远处地虎牢关道:“满天神灵听着,如果天佑大秦,我们可以大获全胜地话,请降下九霄雷霆,将这阻挡我大秦二百年的虎牢关夷为平地吧!”

    众人瞠目结舌,军官们更是埋怨王爷入戏太深,这不明显画蛇添足了吗?但无论怎么想地,都不由自主的屏住呼吸,定定望向那座雄关,看看到底有没有神迹发生?

    ……

    只听远处虎牢关方向传来隐隐雷声,紧接着无比炽烈的白光冲天而起,将整个虎牢关笼罩其中,也让所有人双目一片白茫茫,什么也看不见。

    随后一声亘古未有的恐怖雷声炸响,震得所有人双耳嗡嗡作响。什么也听不见了。

    甚至隔着五里近远,秦国官兵们都能感到脚下剧烈的一晃,许多人站不稳,直接摔倒在地。

    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