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权柄第248部分阅读

    国地追思却始终没有停止,他们传说秦国将建康帝囚禁在中都城的一座宅院内,不许任何人探视,即使他的亲妹妹也不行。起初还能给予与其身份相称的待遇,但后来因为恼怒楚人的叛乱经久不息,断绝了他的饮食,将其活活的饿死了。

    也有人说,不是秦人饿死了建康帝。而是他自家绝食死的。

    但不管怎样,楚国人再也没有听到他地消息,不久,在楚地流传开一支哀伤的挽歌:‘彼岸西方,葬我楚王。西方之害,流沙千里。千里流沙,不可久滛。魂兮归来……’

    当然这是后话,不过也能告诉我们。楚国的潜力之大,楚国民众之爱国,实在是超出任何人的想象。然而这个昔日疆域最大、最富饶的国家却在秦国的一次进攻中便倒下了,纵有不屈反抗,纵有死灰复燃,但即便楚人自己,也将建康帝跪呈玉玺那天。当成了亡国之日……

    为什么一个强大的王国却这样不堪一击呢?尤其是跟又坚持了一个月地齐国一比,更是让人汗颜……要知道秦齐两国交战连绵,自二百年前建国以来,平均每七年就要进行一场大战,死伤地将士何止千万?耗去地资财何止兆亿?齐国的灭亡完全可以看成是油尽灯枯,寿终正寝,那么楚国呢?

    按说三十年没有战争,二百年从未被攻上本土的楚国应该实力雄厚。耐力十足才是,怎么没有经过什么轰轰烈烈的反复,就轰然瓦解了?它的出在哪里呢?

    大史学家范文正公一针见血的指出,楚国之败,就败在长久的和平安逸上。和平安逸固然是人人所追求地,但很难想象一个国家能在这战国之世。安于现状,从不寻衅开战,从不奢望开疆拓土,从不希望两大敌国中的任何一个衰落下去……如此爱好和平的国家,又几十年没有经过战争,就算曾经是一头猛虎,也该退化成比绵羊还安全的纸老虎了。

    当然,像诸烈那样主张振作,主张积极参与到风云变化的大时代中的清醒者始终存在,然而在根深蒂固的‘据江安守’的国策下。这些抗争振兴地声音越是清越。就越是悲哀;越是接近真理,就越是孤独。

    亡国的悲剧并不是一天造成的!事实上。从三十年前的大战之后,楚军便开始滑入了军备松弛的偏安之道。整个朝廷整个社会对战争的警惕,对军备地重视,都日渐滑落,他们宁肯把钱贴在城墙上,也不愿意‘浪费’在对步军的训练中……他们的所有信心都是建立在楚国水师天下无敌,敌国无法攻破长江防线的基础上,可要是水师被打败了呢?防线被攻破了呢?

    一个高度文明的智慧国度,居然对另一种可能毫无准备,将国之大事如此儿戏,实在不可思议。

    如此楚国,面对天下残酷的弱肉强食于不顾,一意奉行了埋头偏安的鸵鸟政策,他不忘谁亡?他不输得憋屈谁憋屈?

    兵家有云:‘国虽大,好战必亡。天下虽安,忘战必危!’这传之千古的格言,揭示了一个铁一样的事实——好战者必亡,忘战者必危!

    纵观上下五千年,古今中外事,举凡耽于幻想的忘战之政权,无一不憋屈灭亡,令亡国之人惋惜嗟叹,令后世之人引为笑谈,从来无一例外。

    以史为鉴,不能忘战。

    ……

    楚国地故事就此结束,有必要在最后提一下地是,那位上柱国大将军的命运。

    当日地自杀作战,诸烈没有再稳居后方,而是冲在了最前面,但终究是年迈体衰,在战斗中便昏厥了过去,他的卫士将其死死护住,最终做了秦国俘虏。

    当他醒来,便见到了朝思暮想、恨得牙痒痒的秦国武成王,两人也算是老相识,自然不需如赵无咎那般还要介绍寒暄。

    老将军自信端详着风华正茂的武成王,第一句竟是道:“敢问王爷今年贵庚?”

    “恰好而立之年。”秦雷淡淡道。

    “才三十而已。”诸鸿钧摇头喟叹道:“想不到大楚水师的第一次,竟然败在这么年轻的将军手里。”

    “不,你错了。”秦雷也摇头道:“洞庭湖水战中,本王只不过是个看客,真正击败你的,是我那义兄……”

    “伯赏别离?”诸烈撇撇嘴道:“手下败将而已。”虽然已经落到这般田地,但他并不愿意成就一个死在自己手下的人的名声。

    “愚蠢。”秦雷哼一声道:“你和楚国水师的覆灭,全是出自老元帅的一手之策划,”说着冷笑连连道:“为了让你死的明白,告诉你一个埋藏了十二年的秘密。”

    “什么秘密?”

    “当年公良羽之所以可以进出大秦如入无人之境,都是出自伯赏元帅的安排。”秦雷的嘴角扯起一丝冷酷的微笑:“睿智如诸鸿钧,应该已经明白了吧!”

    诸烈的脸色急剧变换,良久才定定道:“难道那桨轮船的图纸,是伯赏别离故意让他偷的?”

    “正是!”秦雷一击掌,呵呵笑道:“从你得到那份图纸起,便开始被我义兄牵着鼻子走,可怜你自负聪明绝顶,一直到现在还蒙在鼓里,你不觉着可悲吗?”本来他还听尊敬这个坚持到底的老将军,然而其对伯赏元帅的轻蔑之词,顿时激起了秦雷的怒火,说话也刻薄起来。

    第十一卷 九九归一 第六九六章 诸洪钧

    “那份图纸?”诸烈难以置信地摇摇头道:“难道有什么问题吗?”当准备制造桨轮船后,生性谨慎的上柱国当然不会立刻上马,他先命人参照图纸生产出十艘样船,经过各种条件下的反复试验,光试航就进行了五万多里,确信其性能与秦军的战舰一致,且没有任何缺陷后,这才开始大规模仿造。

    这样造出来的战舰,要是还有问题才叫见鬼了呢。

    “图纸当然没问题。”秦雷笑道:“谁不知道南楚以水军立国,造船水平要远远超过我们大秦,伯赏元帅在这上面做手脚,岂不是班门弄斧,自取其辱?”

    “那你是什么意思?”诸烈面色难看道:“伯赏别离的阴谋在哪里?”

    “不是阴谋是阳谋。”秦雷洒然一笑,摊开双手道:“伯赏元帅没有任何保留,先将桨轮船的优点展示给你们,再将所有技术都亮给你们看,然后睿智的上柱国大将军就在不知不觉中上钩了,且直到今天还蒙在鼓里。”

    “我听不懂你的意思?”诸烈瞪大双眼道:“不要再卖关子了!”

    “真是个不耐烦的家伙。”秦雷也不恼,淡淡一笑道:“知道在桨轮船出现之前,秦楚两国在造船技术上的差距有多大吗?”

    “十年。”诸烈冷声道。对于这一点,他还是很有自信的。

    “不错,”秦雷颔首道:“差距主要体现在哪方面呢?”

    “楼船……”话音一落。诸烈顿时呆若木鸡,自从在洞庭湖上惨败后,他不知多少次反思败因,却真如秦雷讽刺地那般,一直没有找到症结所在。直到这一刻,才被彻底点醒了。

    楚国的优势在于楼船巨舰,这一点是秦国无论如何也赶不上的。纵使后来出现了理念更先进的桨轮船,但在造船工艺上的差距。使秦军依然不敢与楚军硬碰硬。

    设想一下,假使楚国人没有得到桨轮船的制作方法,事情会发展成什么样子?他们无法跟上秦国战船的速度,就只有认清现实,改变原先主动出击地战法,或用铁索横江、或用分段围剿战术,一步步压缩秦军的活动范围。直到挤压至极小空间时,其速度优势便荡然无存,再无与伦比地巨舰集群将其歼灭。

    这是非常常规,却也基本无解的一种战法,如果没有那份图纸的出现,楚国人极有可能会走这条路,那样秦国人依旧无法击败楚国水师、逾越长江天堑。

    ……

    然而那份绝密的桨轮船图纸出现了,骄傲的楚国人起初不屑于理睬这种秦国战船。然而接连几次吃过大亏之后,他们悚然发现,这鬼东西竟然不受水流限制,逆流而上时的速度远远超过以划桨为动力的战船。

    这让自认造船工艺天下第一地楚国人十分不爽,他们敏感的自尊心深受打击,终于开始研究、试验、仿制的过程。用最快的时间将其编入舰队,形成战斗力,并迅速将不平衡的局势拉了回来。

    在要么改良战术要么仿造新战舰的岔道口上,楚国人做出了他们的选择……这几乎是必然的,在水军方面长期形成地优势,使楚军上下心高气傲,容不得一丝轻辱,这样傲气的军队,又怎会接受保守的战术,忍受追不上对方的郁闷呢?

    我比你强。就要什么都强。一点也不能比你弱!这是盲目自大者很普遍的思想。

    所以他们一定会仿造桨轮船,证明自己不比对手慢。便也完全掉入了秦国的陷阱中。

    我们看一看从天佑三年初到天佑七年末这段时间,五年间两国水军发生了大小战斗一百七十余次,楚军共损失战船八百余艘,秦军损失七百余艘,这一千五百余艘战船中,九成是桨轮船。

    后世许多史学家读到这段史料,都会感叹一声:‘桨轮船地时代来临了!’

    但也有更高明如范文正者,一针见血的指出‘此乃秦军之计也!’他研究了镇南水军当时采用的战法,乃是拉开距离,边打边跑,绝不与楚军靠近,更不与其进行接舷战。

    然而在之后决定性的洞庭湖水战中,秦军却一反常态,主动与楚军接近,展开最残酷的肉搏战。再看后来五十年间,对南亚、北非、中东、西方各国作战时,终其辉煌的海战史,也依旧是以炮战加接舷战为主,在也没有出现过‘拉开距离、边打边跑’的情况。

    对此,很多史学家认为这是秦国水军强大了,只有别人跑的份了。但范文正公认为,以这个年代的水战水平看,若想重创甚至是消灭敌舰,就必须要无限靠近,靠的越近杀伤力就越大,向秦国在初始阶段采用地战术,只能说是马蚤扰,并不具有多大地杀伤力。

    那秦国为什么要采用这种战术呢?范文正认为,除了发挥战舰的速度外,还隐藏着一个更重要地意图——要将楚国桨轮船之外的其它战舰,尤其是恐怖的楼船巨舰排除在战场之外,进而达到两个目的。

    ……

    其一,给楚军以‘桨轮船的时代到来了,其余的战舰都要过时淘汰了’的错觉,使其进一步重视桨轮船,忽视其它战舰。其实楚国一开始只将桨轮船当成一种特殊的军舰,并没有打算因此停造其它战舰。然而现实情况是。其它战舰根本插不上手,也就逼得他们不得不增加桨轮船在水军中地比重。

    其二,既然是桨轮船之间的战斗,损耗的自然就是桨轮船。频繁的战斗中,楚国的桨轮船损耗巨大,迫使他们产能一般的三大船厂拿出三分之二的产能生产桨轮船,以供应前线使用;剩下三分之一地力量。则集中在开发更大更强的桨轮船上,以至于从天佑五年开始。楚国再也没有一艘划桨战船下水,全部改成了用明轮地桨轮船。

    随着楚军彻底淘汰划桨战船,一个严峻的问题便来了,他们不得不重建整支水军,包括那些曾经引以为傲的楼船巨舰,都不得不退出现役,舰上官兵全部转到桨轮船上服役。

    对此。范文正有一个辛辣的讽刺,叫做‘自废武功’。在他看来,楚国放弃了原先的优势,跟着秦国人的屁股走,结果将自己降到与秦军同一水平线上,主动将五十年的优势化为乌有。

    甚至于因为秦国起步早,一度还领先于楚国,不过经验丰富地楚国人并不担忧。他们以极快的速度迎头赶上,完全消化了‘明轮驱动’技术,并开发出了结合楼船与桨轮船优点的‘巨灵神舰’,最多再过三年,便可以将优势恢复回五十年。

    但就在这旧力已去,新力未生之时。秦国悍然展开了灭亡齐国的大战。楚国别无选择的与齐结盟,向秦宣战。然而对于在这个节骨眼上开战,诸烈深感郁闷……他的巨灵神舰刚刚下水,还没有形成建制呢!所以在战争初期,楚军表现出来的消极拖延,便很好理解了——人家还没做好准备呢……

    然而局势的恶化出人意料,就在楚国人磨洋工地功夫,秦军便已经攻克了虎牢关,彻底掌握了主动。面对着岌岌可危的形势,诸烈只好不再拖延。一面仓促从水路进攻秦国。一面还派出二十万大军从陆路支援齐国。

    ……

    后来的结果众所周知,毋庸赘述。

    双目无神的沉思半晌。诸烈终于明白了自己败在何处,辛酸的苦笑一声道:“仅仅因为秦军船快,便轻易放弃多年积累的优势,转而东施效颦,邯郸学步,盲目追求在速度上也压倒对手,却忘了在真正地决战时刻,比拼的还是谁更猛更强。从一开始,就被人家牵着鼻子走,我败得着实不冤啊……”

    秦雷点点头,轻声道:“你不得不承认,我那老哥哥要比你强。”

    “活人让死人算计,谁强谁弱还不是一目了然吗?”诸烈坦然道。

    “上柱国确有大将之风。”听诸烈终于给与伯赏元帅应有的评价,秦雷仿佛完成一桩心愿一般,长舒口气道:“其实这半年打下来,孤是很佩服你的,你确实是无愧于名将的称号。”

    “还不是成了你的注脚。”诸烈哈哈笑道:“长江后浪推前浪,一代更比一代强,有你秦雨田在,我华夏恢复汉唐雄风,便不再是梦想了。”

    “这条路不好走。”秦雷摇摇头道:“统一容易治国难,想要改变人们根深蒂固的观念,就是难上加难了。”

    “没有能难得住你秦雨田的。”诸烈缓缓摇头,沉声道:“现在齐国也应该已经完蛋了,但要想完成统一大业,还有个更棘手的问题在等着你。”

    “什么问题?”秦雷不动声色道:“若是想跟赵无咎那般挑拨离间,就算了。”

    “我要说的恰恰是赵无咎当初告诉我地。”诸烈淡淡道:“信不信由你,但我还是决定告诉你。”

    秦雷点点头,没有说话。

    “你知道你父皇现在何处吗?你知道阴无异是什么人吗?”诸烈阴声问道。

    “第一个问题不知道。”秦雷摇摇头道:“至于第二个问题,知道一半吧!”

    “那我就为你解答。”诸烈沉声道。

    “且慢。”秦雷一摆手道:“说出你地条件来。”

    “没有条件。”诸烈有些不爽的看他一眼,仿佛在说:‘太小看我了吧?’

    ……

    秦雷不再做声,听他继续道:“你父皇在阴无异手里,阴无异是你皇祖母地师侄,曾经为她扳倒李家立过功,然而他还有另一重身份,你知道吗?”

    “赵无咎的间谍,”秦雷沉声道:“这个可以推断出来,但现在兵荒马乱的,孤也找不到他。”

    “据赵无咎说,他没有离开中都,”诸烈爆料道:“而是躲进了你六弟的府中,与他狼狈为j……”

    “什么?”秦雷霍得站起来,面色急变,脑海中不知翻过多少念头,双拳紧紧攥起又松开,最终定下心来问道:“你还知道什么?”

    “他们似乎有一个你父皇手书的传位诏书,上面写着将皇位传给你六弟。”诸烈沉声道。

    “什么时候发动?”秦雷轻声问道。

    “这我就不知道了。”诸烈摇摇头道:“但我估计,他们一定会赶在你班师回朝之前造成既成事实,只要做的天衣无缝,你就算回去了,也找不到理由对付他们!”

    “做梦去吧!”秦雷面色铁青,忍不住讥讽道:“就凭一张破纸,就想登上九五之尊,太傻太天真了吧?”

    “但他们可以先让昭武帝复位。”诸烈冷酷道:“皇位本来就是你父皇的,现在他坐回来,你这个当儿子的能怎么办?以后再挟天子以令诸侯,还不想怎么弄怎么弄?”

    秦雷闭目寻思良久,方才缓缓点头道:“你为什么要跟我说这些?”

    “因为我想让你成为最后的赢家,这样我们这些败在你手上的家伙,也不至于太丢脸。”诸烈哈哈笑道道:“只要你能善待南楚民众,将我华夏水军发扬光大就行了,别想那么多了。”

    秦雷又点点头,转身走出帐去,到门口时又回过头来道:“需要特赦吗?”

    “一女不嫁二夫。”诸烈摇摇头,轻笑道:“我就剩这点名节了,你还要剥夺去吗?”

    第十一卷 九九归一 第六九七章 一波还未平息,一波却又起兮

    秦雷从诸烈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