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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之歌第18部分阅读

    么多年,他们风雨同舟,找到了不少方法,维护着这四口之家。

    “我以为首先应找她谈谈,让她说出自己的感受。”汤姆说。

    “是的,我也这样看。”

    “她可能会责怪我们,你知道。”

    “是呀,我知道。”

    “她是对的,大部分是因为我们的错。”

    “对,我也知道这点。”

    天开始黑下来,气温在下降。起风了,未挂旗子的旗杆绳子使旗杆嗡嗡作响。轿车停在房子两侧。他们在汤姆车子前面的人行道上停了下来。

    “克莱尔,约翰·汉德曼……”

    她转过身,望着她,“求你,汤姆,我现在不想谈它。我想首先处理切尔茜的事。也许今晚上,和切尔茜谈过后,我们找个安静的地方再谈吧!”

    他心里充满希望:“能定个确定日子吗?”

    “可以,只要我还有精神谈它。”

    他站在那里,拿出车钥匙,风吹起他外套后襟,扬起头发。他想结束分居的愿望也出现曙光,“那好。我随你进屋好吗?”

    “好!”

    她向她的轿车走去。

    “克莱尔?”他从后面喊住她。

    她停下来,转过身,在他脸上看到一丝讥讽的微笑,很是意外。

    “我知道你的嗓子痛,但你看起来仍非常性感。”

    他钻进汽车,她看着他,轻轻地微笑了一下,转过身,走下人行道,离开了他。

    他们回到家里,孩子们的车子从车道上开走了。克莱尔把车开进车库,汤姆把车留在外面。她在里面等着汤姆将车开进来。他们发现,日常事务大有变化——多年来,他总是将车停在她车旁边。现看着这空出来的一半,使人心酸。

    他们又象以前多年来养成的习惯那样,一起进屋,走过起居室。那里和厨房的灯亮着,但整个房子寂然无声。克莱尔把会议资料放在厨房台面上,外衣挂在前厅的衣柜里。汤姆在厨房的洗碗池前接水喝。她很喜欢听到橱柜门的开关声和水流响声。她走到楼梯脚下,喊道:“切尔茜?”

    没有回答。

    “切尔茜?”她喊得稍为大声点,伸长脖子。

    她嘟囔了一下,吸口气,开始上楼,在切尔茜房间门前停下来。她发现房间才打扫干净了,一大叠干净袜子和内衣放在整洁的床上。还有一堆刚洗好的衣服堆在地板上。一整天,大部分时间克莱尔都以为切尔茜一定在家,不会到外面什么地方去。现在这空房子使她简直想双脚离地飞起来。她快速转过屋角,进入罗比的空房间。

    “罗比?”

    短暂地犹豫了一下,她急速下楼梯,叫道:“汤姆,孩子们在楼下吗?”她的心开始紧缩了。

    他出现在楼梯脚,向上望着:“没有,没在楼上?”

    “没有。但他们卧室的灯都开着,切尔茜洗好的衣服收拣了一半,另一半放在地板上。”

    “什么?”他弯下腰,向楼上走来,克莱尔正在下楼。

    “汤姆,她是关了禁闭,不允许出门的。罗比也不能出门不留条子!”他一步两梯,跨过她上楼。她看到衣襟在一间卧室门口消失,又进入另一间门。转身前,又仔细检查主楼层各处,满脸疑惑。

    “他们说过晚上要干什么吗?”

    “没有。”她随着走进厨房。他打开地下室的门,向黑暗中望去。随后走进起居室,站在那里长久不动,满脸焦急,又慢慢地换个房间查找,仿佛在搜寻失落的耳环。

    “看来,他们不在家。”他说,又回到厨房。

    “也许他们是出去吃东西。”

    “那也不会不留条子。他们知道家长会六点钟结束,一定会留个条子。并且,我说关禁闭,那就是关禁闭,我不相信切尔茜会违抗我的命令。”

    “那或许有很符合逻辑的解释。”

    她很了解汤姆,知他这么说,是为了减轻焦虑,使她不致惊慌失措。

    “汤姆……”她仍然五心不定地说。

    他转身走开,或许是为了掩盖脸色,但却一手握住另一只手,使劲挤压指关节。表面装作若无其事,却看着窗子外面,希望看到那辆诺瓦车开回来。

    “汤姆,我很担心……如果他们……”

    他转头面向她,“没什么好担心的,克莱尔,别忙于下结论。”

    “但她不把洗过的衣物折迭好,又到处开着灯。你要是看到她昨晚上的衣着打扮,你就会了解她现在的心态是什么样子。”

    他们对望着,很需要相互安慰,鼓励,但两人都迟疑不动。然而习惯的力量迅速增加,终于驱使他们行动了。

    “克莱尔。”他说,首先迈出步伐。

    她也同样迈步向前。

    突然,她投入他的怀抱,何等舒服安全的港湾啦,爱使她的恐惧逐渐减弱。他们没有接吻,只是相互拥抱着,交换着力量。克莱尔紧紧贴着他的西服领子和坚硬的下巴骨。他们紧紧抱着,站在厨房里,心脏相互悸动。家里从来没见过他们这个样子。饭桌近来因为他的缺席,只是坐着几个惊慌失措的人,简直不象是一个家。好一会,他们只是抱着,感觉威胁他们的关系的危险开始减弱。心脏开始贴近,一半是因为孩子,一半也是为他们自己。他们又接触了,是在分离好几个漫长的星期之后。

    他们的女儿,和平使者,多方努力,力图使他们重归于好,但认为自己失败了。她去了哪里?和谁在一起?

    “我毁了她,汤姆!”克莱尔哑着嗓子低声说。

    “不,克莱尔,你没有。”他安慰她,“这不是你自责的时候。我们现在要先找到她,也要找罗比。”他放开她,牵着她双手,“你想他们会去哪儿?”

    “不,汤姆,我一直在想,但我……”

    恰在此时,汽车灯光射向车道,一辆轿车冲进车道。汤姆伸头从窗子望去,看到那车正好停在汤姆的车后面,“哦,谢天谢地,他们回来了。好像还带了人来,……有两辆车。”另一辆车也开了过来,停在车道入口处。车库外面的路灯光照在第二辆车上,散发出蓝色光焰。“见鬼,这怎么回事?”汤姆嘟囔了一句,皱起眉头。

    “是谁?”

    “搞不清楚,不过我想可能是肯特。”

    汤姆放下窗帘,车门开了,有说话声传来,被墙壁挡住了。随后,罗比和切尔茜进了屋,在厨房明亮的灯光下,站在父母面前,大气不出。

    “你们到哪去了?”汤姆吼道。

    切尔茜不回答他,而是望着克莱尔。“有个人想和你谈谈,我们想你应该去谈谈,妈妈。”

    “谁?”克莱尔问。

    切尔茜再次请求:“你和我们出去就知道了,请吧,妈妈!”

    “谁在外面?”

    罗比跨进一步,声音中带着明显的怨怒和希望:“你能不能一辈子只控制自己一次,按我们的请求办,妈妈?”

    楞住了,克莱尔盯着儿子,然后是女儿。屋里鸦雀无声。切尔茜又请求,态度比罗比缓和得多,但每个字都是从内心深处发出:“我们希望你穿上外衣,到外面去,外面有个人在车道那头等着你。你能为了我们这么办吗?妈妈?”

    “他是谁?”

    眼中满是泪水,切尔茜又转向爸爸:“爸爸你能劝劝她吗?求你啦!因为我们想到了一个主意,这是我们的最后努力了!”

    汤姆转向克莱尔,半是疑惑,半是鼓励,希望她按孩子们的要求办。因为他觉得,如果她想让他们的婚姻继续下去,让家庭兴旺,她就应该更多地考虑孩子们的感情。如果是肯特在外面,她应该多给他一些信任。因为汤姆一直尽量以常规的态度对待肯特,从今以后,还要以父亲的身份对待他。

    “克莱尔?”他简单地喊了一声。

    从他眼中看出了殷切的希望,又转向孩子们的眼中,她明白了,他们的强烈愿望对大家都非常重要。此时,不是要责怪他们违规的时候。如果她和汤姆想要拯救这个家,无论谁在外面,她都必须按他们指的方向去。

    “那好。”她说,看着这一排畏畏缩缩的肩头,穿上外衣,一句话不说,向门外走去。

    车库的灯光在车道上洒下一片金光,也照亮了那辆宝兰色豪华车。不,克莱尔想,我不能这么做!但两条腿又拖着她越过停在前面的两辆车子,迈向那一辆两个月来,一见就升起嫉妒怒火的兰色车子。

    当克莱尔刚走到车道中间,车子的驾驶室门打开了,出来一个人。莫尼卡出现了,等在那里,越过车上的遮阳蓬顶,打量着克莱尔。

    克莱尔在距她十五英尺外停了下来。

    “请别往回走。”莫尼卡说。

    “我没想到是你,我以为是你儿子。”

    “我知道,如果让你受惊了,那我很抱歉。我们能谈谈吗?”

    不安全感陡然升起。克莱尔心里也直发紧,这个女人在她举行婚礼的前一周和汤姆上了床,并怀上他的孩子。当时,克莱尔已怀上汤姆的孩子了。这一事实还一直是克莱尔难以释怀的仇隙。但她记起了孩子们和汤姆要求她去见这个女人的恳切面容,她的家往后的前途也与这个女人密切相关。

    “是的,我想这是该谈的时候,对不对!”

    “你能上我的车吗?里面暖和些。”

    不,克莱尔真不愿进去,但她还是接受了。“好吧。”钻了进去。

    车内,小顶灯发出柔和的水兰色光。克莱尔感觉得好象被夹持住了,相当恐惧。面对莫尼卡·艾仁斯,她准备着恨她,但又竭力掩藏着。

    莫尼卡说:“我是不该选择在我的车里面谈,但孩子们坚持要这样。我认为我们在一个中性的地方会面最好,但是……我说过,这个选择不是我作出的。”

    “不,这里也不错!”

    “我不知道他们是怎么对你说的?”

    “没什么,他们只是说,有个人在外面等着和我谈谈。”

    “我很抱歉,这么来打搅你。我敢肯定,你看见我从车内出来,一定非常震惊!”

    克莱尔紧张情绪放松了,并笑了一下:“是的,我想你会这么说的。”她的变了调的声音在车内响着。

    “那好,让我解释一下,我们的孩子今天来找我,要我做这件事。我们全部孩子,包括你的和我的。”

    “他们一起?”克莱尔惊奇地反问。

    “是的,他们一起。看起来他们事前商量好了。他们打算努力,相互成为最好的兄弟和兄妹。他们很快便相互了解,比以前更好了。他们在你的房子里呆了半个下午,我不知道你是否了解这些。”

    “不,”克莱尔说这句话,在她喉咙打转:“我……我一点都不知道。”

    “那,他们离开这里后,就去了我那儿,并请求我来找你谈谈。他们想我在这儿来谈。我得承认,我对这个主意十分犹豫。但他们十分诚恳,很有说服力。所以我就来了,并不比你更觉得高兴。我来这里的感觉与你一样。”

    克莱尔对这个女人的坦诚非常惊异。她的戒心减弱了许多,知道莫尼卡的感觉与她非常相似。

    莫尼卡深吸一口气,继续说下去:“我想我直接说出来,恐怕更容易一点。我知道你和汤姆分居的事。我知道你们俩在我来这儿后不久就分开了。”

    在微弱的光下,克莱尔觉得自己脸红了。向这个女人承认,她的婚姻处于危机中,比为此而骄傲要明智得多。

    “是的,是真的,但我们打算下周去看咨询医生。”

    “那很好。但你们去咨询前,应当知道我和汤姆之间的事情。我们之间绝无任何关系,你应当相信。我们没有干任何事。我和他上床,那只是一夜情,很平常,简单,我不想辩解,他也不会。但如果你认为,我们之间现在还有其他事情,我想插在你的婚姻道路上,你将会犯一生中最大的错误!”

    克莱尔重重地舒了口气。她仍然向后仰坐着。莫尼卡继续说:“你可以问我任何你想知道的问题。从我们搬回这里,我看到汤姆以后,与他的谈话等等,我绝对如实回答你。你现在想知道什么?我见过他吗?见过。在哪儿?在我家里,那是一时情急任意选择的。我们做的全部事情就是谈论肯特,怎样才能使所有有关人员处理好这件事。”

    克莱尔的心脏跳动剧烈,以至整个头顶都随之跳动。她随之抓紧机会,想要澄清人家告诉她的,一直使她困扰不已的事情细节:“我的邻居告诉我,她看见你们在一辆停在餐馆门前的汽车里,就在开学后不久。”

    “是的,她看见了。那是我们脑子和情绪特别混乱的时候。那天我们想决定是否让所有的人都知道肯特这件事。也许我们不太聪明,不该在那里见面。但在那种情势下,真想不了那么多,只想如何处理这种尴尬局面。如果你想责怪谁,那就责怪我好了。我犯了个大错误,多年以前,我选择了不告诉汤姆我怀了孕。生下肯特后,也没告诉他。现在,多年过去了,我们都受到教育,明白了一个非婚生子出生后,女人没有特权来决定男人对他的孩子有没有权力和义务。但近年来,这类事大都保持秘密,不为人知。很多父亲无法选择自己在孩子的成长过程中,该扮演什么样的角色。我再说一次,我做错了,并请求你原谅汤姆和肯特。如果我隐瞒了真相,那你和汤姆之间的分裂就永不会发生,你们一家就仍然还在一起。”

    克莱尔已泪水盈眶,由莫尼卡来决定他们家的命运,使得她局促不安。她把脸转向车窗外:“我看到你站在车子旁边时,不知道你会告诉我什么,但我也想过,或许你会告诉我……你和汤姆……你和汤姆相爱,而我应当让汤姆获得自由。”

    “不,绝不会这样。”莫尼卡向前探出身子,轻轻拉住克莱尔外衣的袖子,让她转过脸来。“请相信我,我要是爱他,我就会说出来,这是我的个性,我不会退让什么。”她拿开手,坐得更舒服些,就着背后窗子射进的微弱光线,端详克莱尔的身影。

    “还有一些事,我想告诉你,这是最困难的部分。有两个理由,我要把它们说出来。你必须听,我也必须把它说出来,过去这么多年了。”她停了一下,再继续,“那天晚上,就是汤姆拿到学士学位的聚会上,我们一起干了蠢事。我事后认识到了,现在也承认。但你不要过分看重它。这么多年了,我知道那是个大错误。但还有不少起因。试着为他想一想,他那时年轻,还未完全成熟,承受着必须马上结婚的巨大压力。但我也要告诉你,也许你此前一点不知道。我刚搬回这儿,汤姆第一次到我家,也是唯一的一次。他告诉我他是多么的爱你。自从你们结婚以后,他的日子逐年越过越好。”莫尼卡的声音变成诚恳的耳语:“你丈夫非常爱你,伽德纳夫人,我认为你强迫他与你分居,伤透了他的心,你有两个非常优秀的孩子。他们十分渴望自己的父母永远在一起。你能否让他回家,结束这种分居?”

    克莱尔抬起充满泪水的双眼望着莫尼卡,她继续说着她的请求。

    “现在有很多家庭破裂了,有许多象我这样的单亲家庭。我真的不必告诉你这些。因为你在学校工作,了解得更多。尽管如此,我作为家长,没有什么需要道歉。我觉得象你们的家庭,才是最好的模式——母亲、父亲、孩子,一起生活,一起成长。现在仍然在提美国梦,但这却是绝对的。如果我有你和汤姆那种生活,有那么两个乖巧的孩子,这么多年的幸福生活,我一定要为保住丈夫而奋斗,而不是把他赶走。好,我把话说完了。你自己看着办吧!”

    随后是短暂的沉默,两个女人都坐着不动,两颗坦露的心连到一起了。克莱尔从外衣口袋里掏出一张面巾纸,擦了擦脸,看着自己的膝盖,让自己的情绪从不断的胡思乱想中镇定下来,放松,庆幸,对身边女人的巨大尊敬之情油然而生。等会她回到家后,重新面对汤姆,会满怀希望,心里也会躁动、兴奋不已。终于,她叹了口气,转身端详身边的伙伴:“你知道,我一直都在恨你。”

    “那可以理解。”

    “我昨天在家长会上试图找你漏洞,但没找到。我很恼火,无法找出你的缺点。我很想你是……”克莱尔耸耸肩,“我说不清楚……,想你在某些方面有缺陷。或许是粗鲁,没教养,傲慢,因而我可以批评你。即使不能公开批评,至少在我心里也行。现在,我终于明白了,为什么肯特会成为这么优秀的孩子。”

    “谢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