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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皇神慧第8部分阅读

    庑┠昀此募伦龅挠衅普懒耍坎还?人好刚,我以柔胜之。人好术,我以诚感之。”

    我看着红珊瑚的盆景石漏,一滴滴水珠落入清水的八卦圆心,遁入无形。我把双手背在身后,问王览:“那么说,要赢他们是很难的?”

    王览手圈到我背后,把我的双手拉到他的大手里,说:“慧慧到底少年气盛。常言说,物忌全胜,事忌全美。好花看到半开,才见得隽永。这天下凡是有便宜处大家都争。我们与北国相交,毕竟贸易是主,威慑为辅。双方不见锐气只见和气,才是上策。”

    我似懂非懂,其实我母后也说过:“这世间什么太足意了,便有不快意生出来。所以,好胜心并非长处。”说在目前的南北君王会上我还服气了。可眼下,我和王览,不正是花开盛处?我的王览,不正是“全美”之人?对这些老话,我就是不服气。

    我想着,话到舌尖又吞下去,我只是说:“话那么说。但我火气大,你在一旁提点我吧。父皇时代,南北总留下了过节。我们忍让,对方不一定会止步。”

    王览抽出一把纸扇,给我扇风,本来室内就见阴凉,他这一扇我的脸上还有点凉丝丝的。他微笑着:“心平气和就在定火功夫。”

    我笑着夺过他的扇子:“说的容易。如果我活到你那么老,自然也练出来了。”

    王览摊开手,躬身说:“说得对,万岁既然能忍臣这个老男人那么些年。忍另外一个人几天总归是可以的。”

    我听了,用扇子骨狠狠地敲了他的头几下,他笑得更加开心了。夏天里看他笑,感觉好像才喝了雪水,舒服极了。一朵彤云遮住了太阳,屋里攸的暗下来。墙壁上竹子的剪影,逐渐如老旧岁月一样黯然。我们的身影交叠,连理树枝般投射在竹影之上。当时,属于我们的一切都是鲜明的。

    这天晚上,北国皇帝带着两千名护卫随从进入济南。据说,皇帝本人当先一骑,驰入城门。不久以后,他的亲信,侍中杜言麟率先过来,给我请安。

    杜言麟,号称“骑马第一,弹琴第二,围棋第三。”他少年得志,固然是自己人材出众,但也因为,他和皇室的关系。他的母亲,是皇帝的姑母太原长公主。不仅如此,北国的宰相苏弥,是他的岳父。他的亡父杜省身,虽然终身不愿为官,却是声震天下的文豪。

    正因为他貌俊多才,又是皇亲国戚。世间多拿他与华鉴容相提并论。有“北杜南华”之说。接待这样的人,我自然留心。在行宫的南殿,烛火通明,我头戴金丝龙冠,身穿百龙团花黄袍,龙座背后是巨幅的山河地理图,地图上面夜明珠镶嵌的星河灿烂。王览冠冕堂皇的站在我身侧,有笑谈乾坤,纵论宇宙的从容。

    那青年眉目疏朗,英姿勃发,稳稳的向我们行礼,不过顾盼之间,尊贵倜傥尽显。

    “万岁,我们主上已经到达,小臣奉旨,先过来给万岁问安。”他不卑不亢的说,如同他的刚毅线条,此人语声,毫不拖泥带水。

    我微笑:“你就是杜言麟?”

    “正是小臣。”他谨慎仰视,目光触及年龄相差无几的王览,他微微吸气。

    “你是名父之子,果然酷肖杜先生。可惜先生,已经离世了。”王览慨叹。

    杜言麟一笑,眼中湿润:“家父十年前在泰山游历,所遇之少年公子,果然就是相王殿下。家父说,他一生从未与人如此投机畅谈。后来,家父常常揣测,泰山巧遇少年是否相王。若非南北嫌隙,家父甚至有意到南朝来证实。”

    “无缘再见,我也很遗憾呢。”王览走下台阶,对杜言麟笑得坦诚。“杜侍中,这次随驾南来,有什么感想。”

    杜言麟回答:“家父说过,南国于山见泰山巍峨,于水见洞庭万顷,于人则要见相王殿下。小臣此来,虽无暇泛舟洞庭,却瞻仰泰山与殿下风采,心满意足。”

    王览静默,超然而笑,他的眼睛濯濯,清光四射。他亲切的拍了拍杜言麟的肩膀:“上天造化,南北均分。南有泰山,北有昆仑。南有长江,北有黄河。陛下有览,你们主上,不是有杜侍中吗?”

    杜言麟忙说:“小臣粗鄙,不敢当。”

    王览不语,展开手里的折扇,问杜言麟:“杜侍中,这你认得吗?”

    我已经猜出王览的意思,也料到了杜言麟的反应。因为,那扇面上,是当年杜省身亲自留下的墨迹。上书八个大字:“无心者公,无我者明”。

    杜言麟目中灵光一闪,点头说:“这是家父遗墨。”

    王览和蔼的面上更加澄然:“是啊。我们都不过是为臣子的,王览只愿与侍中同心。促成此次南北聚会。南北早日开通航道,恢复贸易,也是为天下苍生计。”

    杜言麟对王览庄严的欠身:“相王殿下,小臣自当竭力 ”

    王览将扇递给他:“此扇随我多年,今天赠给你,也算是物归原主。”

    待杜言麟走后,王览问我:“此人比鉴容,如何?”

    我笑了:“杜言麟少些风流气,多几分力度。恐怕,我们的南华,不如北杜。”

    王览凝望山河图,怡然自若:“未必。如今杜言麟好比是块魏碑,端方浑厚。鉴容是晋人书帖,巧妙风雅。外人观此气势自是杜占先,可若干年后,北杜说不定会以与南华并列自豪。”

    月到天心,大地宁寂。王览对我展颜而笑,正大光明,全在他处。

    二十七 初会北帝

    北朝的皇帝坐在我的对面,他带有橄榄色的英俊面容看上去还富有朝气。

    他的眼睛,却是山鹰那样锐利而冰冷的。冷酷中有一丝兴奋,似乎随时准备去捕捉猎物。

    “朕此次进入济南,本想领略一下泉城的风物。不料贵国竟然如此重视安全,把我入城到行宫的二十里路全部用丝绸遮蔽。本来朕有点扫兴,但是听说原来陛下自己入城时候也是如此,那就没有什么奇怪了。”真没有料到,这位天子的开场白竟然是这么一段话。他说话的直率,又冲淡了话语中嘲讽的口气。我只有隐而不发。皇帝背后侍立着杜言麟,他清了清嗓子,眼睛注视着王览。

    王览果然笑了:“陛下,这也是济南知府的点子。主随客便,既然陛下入城准备得如此隆重。对我们自己的皇上,他又怎敢怠慢。陛下要是想体会济南之风情,王览愿意陪伴。”

    皇帝爽朗而笑,他伸出手来,指着王览对杜言麟说:“真是绝世佳公子。有三个人对我如此说,第一个你知道,第二个就是你,第三个,是朕自己。”

    我毕竟年轻,对这位天子的说话奇特感到吃惊。如果不是多年来的教育使我养成了在外人面前不动声色的习惯。我恐怕会和随行的几个老臣一样瞠目。

    王览微笑,侧着头,以极其专著的神情听着对方的话。皇帝的鹰眼在览的沉默的下稍微有了些温度。

    “我等这次会谈等了二十年,把头发也等白了。”他说,看他的鬓边,确实有了白发。只是长期惯于骑马打猎,他即使轻松的坐在龙椅上,也毫无惫态流露。

    “我们也是,先帝时代有所误会。此次陛下您能够化干戈为玉帛。同朕会见,朕也感慨万千。如果,可以重新恢复朕祖父时代的贸易局面,也不枉陛下此次远行。”我和雅的说道,却没有露出一点笑容。

    “陛下客气了。只是,今日的天下,和陛下祖父时代早已经两样。”皇帝说,靠近我些。压迫感就更加明显。如果说,当年我三叔淮王是装糊涂,这个人就不可揣测了。他绝对不是传说中的酒色之徒。我感觉,他从来没有放下过自己的武器。所以,刀刃才会那么锋利。

    王览开口:“这天下的形势如同星宿,时刻在变。但也有不变的,所谓君主的仁爱,百姓的忠君爱国,国与国之间的求同存异。王道政道,大概是一贯的。”

    皇帝咄咄逼人:“这人心怎么可能一直不变?”

    览笑答:“变,不过犹如白天黑夜。变化,总是包含在你,我,上,下之间。”

    王览是云淡风清之人,但柔能克刚。谈笑间,那北国君主的压迫感已经不使我感到沉重了。

    “相王可会骑马?”皇帝问。

    王览笑着摇头。

    “北国无人不会骑马。朕此来,听了不少南方的民歌。无一不是风花雪月,郎情妾意。而我们北朝民歌,高山大川,横绝千里。当年南朝北伐,如果不是遇上了天灾人祸。胜利,只会属于北朝。”

    我听了,马上觉得有股子气擦着肋骨升腾起来。览用温和的目光看了看我。更加专注的看着那个年过不惑的君主:“陛下,南北气候不同,环境也不同。北方严寒,自然适合松柏生长。南方暖和,是名花异草的温室。王览年轻,也不敢在陛下面前枉论南北的优劣。只是说到音乐,北方早年各民族游牧,音乐豪放,但因时常随水草迁移,这音乐无谱,难于流传。而南方,虽然音乐的旋律不如北朝丰富多彩。但因为相对安定,却可以制定出乐理。流传于百代。”

    他说到这里却打住了。倒是杜言麟在边上点头。看北国的皇帝好像严厉的瞥向他,但杜言麟仍然点头。到底是皇帝的亲信,他不但不收敛赞许的笑,而且还自如的回了他的皇帝一眼。从杜言麟的反应看,北国皇帝的冷酷是相对的。

    有句谚语:“伸手不打笑脸人”。北帝的咄咄气势,不知不觉化解在王览和杜言麟两个青年人的笑脸中。

    “陛下,”杜言麟说:“当年南北约为兄弟之国,我国的财赋提高了三分之一。今日,如能成为友国。那么黄河年年的水患,也就不足为患。”

    王览也说:“陛下,其实,我国不过想恢复贸易。对于北方的土地,绝没有半分想法。南北共存百年,这格局也是一种平衡。打破平衡容易,只是要收拾残局,却要花上太大的功夫。”

    北帝微微叹了口气:“我无意伐南。要不,何必等到相王你们平乱以后。当年,南国主幼,有人劝我南伐。并不是我没有这个纵横天下的野心,只是自己也有棘手的事。”他竟然意外的显出的推心置腹。我想起赵静之说起他“软硬不吃”,是个古怪。果然,很有趣。我不禁微笑,看我笑了,北帝宽厚的朝我也笑了。

    “还好没有伐南,不然今天也不会有和一位女皇帝并肩的机会。”他说,示意杜言麟,杜言麟恭敬的捧上来一个盒子。

    “这是一块昆仑山的陨石。”北帝对我和王览说。我们看到,锦缎的内衬,衬出一块紫色的石头,人影遮盖,光线变暗,紫色中有七色流火。

    “我们皇上说,尽管南北和平,但陛下和殿下还是很少见得到北国风光。送上此礼,略表心意。”杜言麟说,他的面容白天看起来,好像更加深沉洒脱。

    我和王览对视。看似平常的礼物,却有深意。北国风光,何必取天上的陨石?此奇珍异宝背后,是一个君王的无声宣告。

    我心领神会,也示意陆凯。陆凯跪着,双手举过头,奉上了我们早已准备好的礼物。北帝打开一看,面上会心而笑:“好啊,和我异曲同工。”

    我们赠送的,是一颗东海出产的龙珠。这颗珠子的特别,在于双珠联合,犹如孪生兄弟。四海,我国拥有三,北方只有一个,因此,此珠只有我们拿得出来。

    为政之人,其实是不必拘泥于细节的。只要把握大的方向,零碎的事情尽可以放手给臣子。就如此次和谈,既然北帝对此珍珠欣然接受,那么具体的贸易条文,是随行的大臣们的任务。

    我也不再涉及贸易,只是说:“陛下,既然如此,我们就一起入席好了。陛下可以一赏江南歌舞。江南,曲风虽然艳丽,但也别有一番风味。”

    他点头:“对啊。有些话,入席后再谈也不迟。”

    我眼角的余光看到年轻人杜言麟突然用左手握了一下自己的右手。王览所坐的角度,应该是看不到他的。但是,随着这个动作,王览原来已经笑容灿烂的面上,多了一份轻松。

    我站起来,作为主人,我示意北帝走在我前面。臣子们在我的身后分成两路。但北帝却迟疑:“这不太好,陛下走在前面吧。”他的身姿雄伟如铁塔,使本来不矮小的我显出了稚嫩。

    我不动,微笑中,好像自己是一片树林。静止在他后面。北帝一扫初始的盛气,如同父辈对我笑脸和煦。我想起来韦娘说的话:“看上去严厉苛刻之人,说话间锋芒毕露之人,人们常常不喜欢。其实这种人,却往往很好相处。”

    王览笑了:“两位陛下并肩一起入席吧。”

    我也不再推辞。外交中礼仪虽重要,但过分忸怩,反而不好。

    南北君王,一起走出了大殿。

    没有一个人提议,可杜言麟自动站到王览身后。原来泾渭分明的两国大臣,交汇成了一条队伍,跟在我们后面。

    好个白日朗照的天气。纵使昔日风吹雨打,但阳光一出,我心也就如此艳阳天。

    二十八 听琴听情

    舞女鱼贯而入,使这白天延续到黑夜的宴会更加热闹。

    苏州口音的女孩子唱着“春林花多媚”的曲子。南北大臣气氛融洽的夹坐着。北帝酒量大得惊人,几乎可以说千杯不醉。

    “陛下,我朝有个孩子,也是有名的乐手。不妨叫他出来献艺。”

    “是赵静之啊?”我笑了。

    “不错。”北帝点头:“六年以前,陛下见过他了。”

    “他可是一个有天赋的人呢。”王览拿着酒杯说。他说完,看了看坐在他下手的杜言麟:“杜侍中,你也善于弹琴呢。”

    “稍次于静之。”杜言麟说,乌黑的剑眉压着明亮的眼睛。他显然和赵静之很熟。看来,虽说是个乐人。赵静之确实在北朝的宫廷里很得宠。

    赵静之走进厅堂,笑容可掬。那天夜里我没有看清他的伤。今日灯火炜煌下,他那天鹅一般优雅的脖子里竟然贴着膏药。虽然头颈里那么一块米白很触目可笑。但赵静之完全没有当回事,怡然自得。看到两位皇帝,他轻快的下拜。脸上的笑容在叩头的时候仍然没有抹去。

    “赵静之。你奏一曲来听吧。”北帝说,虽说刚才夸奖了他。但对赵静之说话,他还是恢复了严厉的君王口气。山鹰似的眼睛,却颇为柔和。

    赵静之不问我们要听什么。随随便便的取过一把桐木古琴。无心似的拨了一排弦。琴弦发出淙淙的流水声。

    过一会儿,他就弹起了“平湖秋月”。发髻微微倾斜,态度自然不拘。说真的,人的气质恐怕得自天生。这个伶人之潇洒,出于众多贵公子之上。

    听琴,贵在听“情”。赵静之比之我们南朝的名手,少了些匠气,多了些快意。我早年演奏其实比今日的神韵要好些。现在,技巧上纯熟了,心地却不再单纯。不知道赵静之如何保持心里的明净。其实做皇帝的,技艺上要发展,很困难。因为捧的人多,自己有时也飘飘然。古往今来,多少自命风流的帝王都是如此。

    奏完此曲,赵静之看了看大家。表面上是谦逊的笑,实际上,他淡然的眼睛泄漏,他并不在乎听众的想法。我看他那么超脱,不禁对此人生出一份佩服,一份羡慕。

    “陛下也善于弹琴,是不是?”北帝笑着问我。

    我有些惭愧:“只是爱好。近来政务繁琐,手已经很生。”

    王览笑着问我:“陛下,给赵静之赏赐吗?”

    我点头,望着赵静之:“你除了弹琴,还爱好什么?”

    赵静之懒洋洋的笑笑:“陛下,小臣其实没有爱好。这弹琴是当年娘亲教的。要说爱好,和小人身份不符合。”

    我没有想到他在北帝面前也敢如此说话。今次南北会谈,颇见识了一下北方人。只是不知道那个传说中的庸劣太子是不是也一样出人意料。

    我还是微笑了,心里知道他喜欢吃东西,可又不便于说出来,只好对北帝说:“朕也不知赐他什么为好,有个不情之请。让赵静之也入席吧。”

    此言一出,南方的大臣倒没有什么。北方的大臣大多面露惊异。唯有杜言麟扬起了嘴角。

    北帝陷入沉思,还是答应了。一个伶人入君主的宴席,确实出格。但规矩吗,就是给人打破的。只是,要为了值得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