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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媚图第84部分阅读

    朕做亡国之君么!

    “杨鹤在山陕那般砸钱是没用的。”钱逸群知道如今大明真正的问题是无从开源,更无从节流。他道:“我一个道士都看得出,那些贼寇今ri招抚,明ri又反,银子砸下去纯粹是资敌!”

    “那些流贼也都是朕的子民,怎忍遂杀!”崇祯叫道。

    “好吧好吧,我一个道人,啥也不懂。”钱逸群道,“还有,你实在没钱了也不用不好意思,京中那么多权贵,谁家凑不出个几万两银子?”

    孙承宗轻声咳嗽,示意钱逸群慎言。

    钱逸群不免又想起了前世崇祯找京中官员、勋戚募捐,结果这些饱食之士,捐的比太监都少。

    ——大明要是不亡,真是没道理啊。

    钱逸群微微摇头,再想起自家在苏州的宅子,心头不由蒙上了一层y霾。

    ——看来还是要想办法把玉钩洞天开出来……唔,或者跟以琳完婚之后,让父母去亲家母那儿暂住,也是个办法。

    钱逸群想到自己还算有足够的后路,之前的y霾总算被驱散了。然而崇祯帝却是没这个后路的,怔怔看着虎皮上的金子,满心思都是“亡国之君”这个可怕的念头。

    “懿安皇后驾到,皇后驾到!”太监们扯着嗓子的通报声传来。

    两位皇后的驾到,总算让崇祯帝从心中的恐惧之中解脱出来,起身迎了上去。

    懿安皇后名叫张嫣,是天启帝的皇后。

    这位刚烈的皇后被妖女客氏害得流产,从此不孕,然而在传位的问题上很坚定地将信王朱由检送上了皇位,是为崇祯帝。本着长嫂为母的原则,崇祯帝对张嫣十分敬重,乃至敬畏,终其一生不曾有丝毫怠慢。

    那位周皇后,也是懿安张皇后所选定,俭朴有德,在后宫设立二十四座纺车,教宫女纺织,自己只穿布衣,逢年过节也从不滥赏。

    这两位深受皇帝敬重的女子联袂而来,是另有要事,加之听说有活神仙法力通玄。

    然而地上的一堆金子,却比活神仙更加醒目。

    朱元璋因为担心外戚擅权,所以规定皇家后妃都得从小民之中选取身家清白者。可以说,明代的后宫是最有市井气息的。无论是张皇后还是周皇后,都只是小户人家出身。

    尤其是周皇后,及笄之年随父亲迁居běi jg,贫无立锥之地。其父靠为人相面算卦为生,总算将她送进了宫中,选为信王妃。

    对她们这两位一国之母而言,如此之多的金子也实在算得上触目惊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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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五九章 见天子演说智慧,祈甘霖大内斗法(五)

    o     “这是做甚么?”懿安张皇后皱眉问道。

    皇帝自己做买卖,若是传出去那是丢人丢到太祖坟前了。崇祯当然不肯说自己卖山换钱,只道:“是厚道长在此演示法术,果然让人大开眼界。”

    “莫非是点石成……”周皇后转身上座,见了钱逸群的脸,突然舌头一直,最后那个“金”字竟然吐不出来了。

    “点石成金?”张皇后也在座上端端坐了,并没留神周后的异样,“这种把戏若是真的,道人为何还要见天子呢?”

    钱逸群敬重这位自杀殉国的烈女,好声道:“回娘娘,小道今ri来,只是拜谒真龙而已。一不图财,二不求官,并无什么目的。”

    ——顺便完成师父的法旨,孙阁老啊,你看我今天屡屡被人误会,这何止一臂之力啊!

    钱逸群心中暗道。

    “我在家做姑娘的时候,也曾见过这种戏法。”张嫣上了座,看了一眼钱逸群,又望向江奎,道:“道长以为呢?”

    “皇后娘娘说得是!”江奎看似附和上意,内中也感激皇后说出了他想说却说不了的话。

    钱逸群挠了挠下巴,只是笑笑,并不辩解。他知道这皇后曾用“赵高传”劝天启帝驱逐魏忠贤,可见处处端庄守礼的外表下,也有一颗干预朝政的心。

    或者说,就像是一只护食的母鸡。

    从她的角度来说,皇帝应该是个一心扑在朝政上的工作狂,就如太祖高皇帝那样。一旦被法术、仙术之类的旁门引诱,就会成为世宗那样被后世贬摘的昏君。所以即便这道人真有点石成金之术,张嫣也是不会承认的。

    一堆金子毁掉一个皇帝,这笔买卖绝对是天家吃亏。

    崇祯尴尬笑了笑,正要分辨,却见周后朝他使眼sè,微微摇头。顿时了然。一定是这位皇嫂心情不好,与之争辩徒然惹得家里不和美。

    “皇帝。”张嫣却主动找上他了。

    “嫂嫂有事?”崇祯答问,一如寻常百姓之家。

    “皇帝,已经两个月没有下过雨了,皇帝与朝臣可有什么对策?”张嫣朝孙承宗微微颌,又道:“孙师傅,都道雨贵如油,这老不下雨如何是好?今年直隶恐怕又要歉收了。”

    ——天不下雨。皇帝能有什么对策?

    钱逸群无奈摇了摇头。

    他却忘了,皇家之所以重正一而轻全真,正是因为正一能求雨啊!

    果然,张皇后见两个男人都不说话,自己继续道:“国家养着这些道士,正是用在这事上。江道长,你看是不是请张天师赴京,行个祈雨的法事?”

    这就是张天师轻易不入京的缘故。

    大明是个看天吃饭的农业国,任何一个关心国家的人,都会关心气象天候。久雨不晴要祈晴。久旱无雨要祈雨。张天师的确修为高深,可天庭不是他家开的呀!你说要晴就晴。要雨就雨,哪有这么简单的事?

    四百年后人工降雨还有失败几率,何况开坛做法这种事!

    法事成功,如愿以偿了,儒生说这是天意,原本就要下雨,让道士捡了个便宜。

    法事失败。天不遂人愿,儒生又说:看,这些混饭吃的道士。简直就是蠹虫,连这点事都办不好,养来何用?

    所以历代张天师守在龙虎山嗣汉天师府,真碰上京师的诏令,连拖带走,等到了京师,该晴也晴了,该雨也雨了。最多就是个迟到的罪过,不会连累家声教门。

    “江道长,为何不答话啊?”张皇后没有放过江奎,逼问道。

    “这个,天师远在龙虎山,恐怕一时间也难以赶过来。”江奎道,“贫道这就回去传书,只能尽力而为。”

    “正好!有厚道长的飞鹤传书!”崇祯兴奋起来,“正好试试,厚道长见过张天师吧?”

    江奎心道:这下真是麻烦了!但愿路途太远,他那鸟飞不过去!

    钱逸群心道:这事利国利民,也该是你天师府出力的时候。当下应诺,取出符纸道:“请陛下将诏书写在此符上。”

    张嫣皱了皱眉头:“国家大事,焉能如此儿戏?”

    “这却是最快的法子了。”崇祯无奈地看着嫂嫂,“若是派驿马传旨,怕要一个多月才能到龙虎山。”这中间说不定还有各种意外,那时候就算张天师不拖延,事情也来不及了。

    张嫣道:“前几ri就有人来找我说,真觉寺来了位大喇嘛,最善招风唤雨,驱云逐雾。实在不行就让他试试吧。”

    “陛下,臣有话说!”江奎急道,“番僧行法,若是激怒了上苍,恐怕不祥。”

    钱逸群心道:你自己没本事求雨,还连带霸占着整个市场,真是过分啊!道士若都像你这般心胸,教门衰落也只在早晚……不过那帮秃贼真是手伸得太长,祈雨这种近乎巫术的产业,你们都要涉足,还给不给道士留条活路!

    “道门修法,皆秉持唯一本源,张天师来不了,何不让厚道长一试呢?”江奎继续道。

    崇祯见识了钱逸群的手段,心中对道门更倾心一些。张嫣因与魏忠贤客氏结仇,而客氏又笃信佛教,娘娘因此恨屋及乌,内心并不是真的希望和尚真能求来雨水。

    “厚道长,你可能求雨?”崇祯期盼道,“你若是求来大雨,解了旱灾,朕重重赏你!”

    “抱歉得很,”钱逸群摇了摇头,“道人打坐悟道,兼修玄术,不会祈雨。”

    “道长!”江奎把脸一横,“适才贫道多有得罪,看在嗷嗷之口可怜的份上,还请道长出手。”

    ——求你看在道门后学要吃饭的份上,出手相助吧!

    钱逸群听到的便是这么一句话。

    “皇贵妃驾到。”

    钱逸群还在考虑解释的时候,太监的公鸭嗓子又扯了起来。

    一方凤辇被宫中婢女抬了上前,直到两位皇后停驾的位置方才落下,几乎与皇后无异。

    钱逸群看了看这来人,只见雍容之中果然流露出小户人家的模样,眉眼里颇有得志猖狂的味道。他再看张后、周后,那才算得上是倾国倾城的大美女。尤其是周后,皮肤白皙,体态娇柔,因为实在太美,不逊后世娇姝,使得钱逸群竟有种似曾相识的错觉。

    “陛下,臣妾莽撞了……”皇贵妃上前拜了皇帝,又见过两位皇后,朝孙承宗颌致意,方才惊呼道,“呀,这么多金子?!”

    崇祯挥了挥手,让人将金子和白虎皮收了。

    “田妃可有事么?”崇祯柔声问道。

    “是,”田贵妃娇柔道,“臣妾见天干久旱,想着怎么为皇上分忧,一直苦无头绪。直到适前小憩,梦见一个丈六金人,对臣妾道:真觉寺有大罗汉转世法师驻锡,可请之求佛祖开恩,赐下甘霖。”

    “田妃ri有所思夜有所梦,的确是对陛下忠心。”张嫣语气平平道,“不过那和尚的事,连哀家都听说了,也用不着神佛托梦了。”

    钱逸群心道:看来这就是真正的宫斗了!张皇后抢先一步来说这和尚求雨的事,原是有的放矢呀!书上说当初钦点周氏为后是这位懿安皇后敲定的事,现在看来这对妯娌还是站在一条船上的。

    “陛下,臣妾自作主张,派人去将那大罗汉转世的和尚请来了,就在宫门外候着。陛下就见上一眼吧,反正……”田贵妃说着,一双丹凤眼在江奎和钱逸群身上扫过,言下之意就是:您也见了道士,不能偏心。

    崇祯敬畏张后,尊重周后,却宠爱田妃。他十分豪迈道:“传进来。”

    王承恩躬身而退,一甩拂尘跟着往外跑。他最恨这种临时传召的事,却又不能说半个不字。

    “王公公等等。”钱逸群突然出声叫道。

    王承恩疑惑地停下脚步,望向钱逸群。

    钱逸群走上前去,背过身,从鱼篓里取出一张轻身符并一颗大东珠。王承恩眼睛一亮,手腕一转已经将东珠收入了袖中。

    钱逸群将符激出来,贴在王承恩手背,道:“莫丢了。”

    王承恩只觉得身子一轻,以明显轻快许多的步伐跑开了,看得崇祯等人惊诧不已。

    钱逸群回过身,见江奎盯着他,微微点头,表示你猜得不错,正是你家天师府的轻身符!这种符用处不小,照钱逸群的感觉,一张符下去起码能减轻二十公斤左右的分量。唯一的问题是符力不稳定,同一个人画的符,也有强弱之分。

    “道长,刚才那法术……”崇祯没有看到正面,还以为又是什么了不起的法术。

    “那是符,天师府出品,效果不错。”钱逸群优哉游哉,“小道本来想学一下,不过到手太容易,所以也懒得学了。”

    “怎么个容易法?”崇祯眼睛一亮。

    “一百两银子一张吧,差不多是这个价。”钱逸群道。

    “你!胡……糊涂了!”江奎急道,“陛下,轻身符的确是天师府的符术,不过三茅术中也有,这位道长买到的肯定是茅山符。我们龙虎山符从不外卖!”

    “嗯,今年年景不好,等端午的时候,你们也别送苞茅了,只送点这轻身符来就行了。”崇祯对江奎就没那么好的态度了,直接将这符定成了贡品。

    “陛下这边有人会用符么?”钱逸群笑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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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六十章 见天子演说智慧,祈甘霖大内斗法(六)

    o     符虽然入门简单,威力显着,但若是不觉醒灵蕴,终究是废纸一张。最多是贴在家里,当寻常辟邪之物。

    而且真正的灵符画起来并不难,难的是保存。随着时间的推移,灵符中的咒炁必然会消散,等要用的时候恐怕已经没得用了。

    “直接让天师府派些修行有成的道士随军不就行了?”钱逸群笑道。

    孙承宗暗道:这道人不知道与天师府有多大的仇怨,这等绝户计都能想出来!

    “陛下!不可啊!我天师府历代忠心王事,岂该获此恶报!”江奎跪地哭道。

    崇祯冷面不语,心中却是十分期待。

    ——唉,没有智慧,终究看不深远。我若是广开教门,收了徒弟,必要让他们统统给我从军三年才能回来!

    钱逸群原本想今ri落了江奎的脸面,借这个机会反点好处给张天师。就算张天师再厉害,能见到皇帝,演示玄术,并让皇帝如此动心的机会却是少之又少。这可不是你家邻居,想见迈个坎就去了。

    大明的皇帝啊!

    上亿人口的最高统治者啊!

    钱逸群在心里喊了两嗓子,却现崇祯在他眼里跟邻居小弟实在没什么区别,颇觉无聊。

    崇祯兴致大起,问了好些个玄术方面的内容。钱逸群索xg将咒诀符阵四个大分支一一说了,又间或说了些道听途说来的蛊毒、赶尸之类的东西。

    别说皇帝,就是大户人家的子女若是听了这些,也会被家里大人吃挂落,因为这都属于秽事。

    钱逸群没这种忌讳,只是统统归于神秘学范畴。崇祯却是被激了少年心xg,好奇心大炽,听得津津有味,就连张皇后一直在旁边干咳都没领悟。

    “道长,那长生之术可是确实有的?”崇祯终于问出了自己心底里最渴望的问题。

    一个人饿肚子的时候想吃饱。吃饱了想吃好,吃好了想成家,成了家想立业……等真正当了皇帝,能想的只有长生不老了。

    张嫣闻言顿时紧张起来,世庙前车之鉴犹未远,大明可经不起再出一个炼丹皇帝!

    “陛下,长生不老是悖道之妄。”钱逸群直接说了实话,见江奎在一旁吹胡子瞪眼睛。直接无视。

    “不过长生久视却是可以的。”钱逸群大喘气一口,让崇祯从失望中又转了回来。

    “何谓长生久视?”崇祯问道。

    “此语出自《老子》。”钱逸群先报了出处,表示源远流长,不是自己瞎掰。他道:“所谓长生者,在世常驻,尽天年而归于虚空。所谓久视者,其过百岁,而形体不衰,耳聪目明。”

    张嫣见这道人没说什么玄之又玄的金丹,不由好奇。也不阻止钱逸群说下去。

    崇祯帝却是个实际的人,闻言道:“帝王之中。权柄之重莫过于祖龙;威势之盛莫过于唐宗;奉道之诚莫过于世庙……可他们都一样有大行之ri。朕倒觉得道长所谓的长生久视颇有些道理,活着的时候福寿安康才是正理。”

    “陛下英明。”钱逸群略略点头,“若是陛下要求长生不死,臣只有告辞而出。若是陛下只求个在世常年,老而不衰,小道却有些法子。”

    “愿闻其详。”崇祯挪了挪龙臀,危襟正坐。诚如当年读书时候见了孙师傅一样。

    “其一去妄,”钱逸群道,“人皆有妄心。却不知这妄心最是耗散心神。尤其帝王,控天下,妄心一动,万民劳顿。想来这个道理陛下比道人我明白得多。”

    崇祯微微点头:“朕即位以来,夙夜忧虑,便是因此,生怕朕的一时之语,害了天下苍生。故而每每想到前年近畿百姓,遭受金兵之虐,朕就痛心疾。”

    前年的乙巳之变可归罪于是皇帝的用人不当,因此而内疚也是应该的。

    钱逸群知道现在不是问责的时候,继续道:“其二为强身。陛下勤于政务本是极好的,但久坐伤脑,久视伤血,久郁伤神,如今灾祸四起,内忧外患,陛下尤其应当以一颗乐观之心阅世。”

    “陛下如今整ri愁眉难抒,道长可有什么法子么?”周皇后开口说道,却是一口糯糯的江南官话,苏州口音。

    钱逸群意外地看了周后一眼,又对崇祯道:“陛下每ri健行十里,当能大改观。”

    “健行?”崇祯意外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