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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动·动心(下)第1部分阅读

进傅家!告诉她,这辈子,别在我面前出现,否则,她将要付出更多代价!”他拒绝他们之间所有的可能。

    “你确定这是你想要的?”易安再问。假如他没看错,儿子是真的爱溱汸

    “再确定不过。”咬牙,他执意否认对溱汸曾有过的感觉。

    “好,我懂你的意思,只要你不后悔。”

    “后悔?”

    他早后悔了,他后悔将她带入自己的生命、后悔爱上她该死的骄傲、后悔和她曾经共有过的一切,从此,他不让自己有机会后悔。

    冷哼一声,他决定自己的生命不和溱汸交集。

    叹口气,傅易安走出毅爵的办公室,心底作下决定,拿起手机拨出号码,他等待对方响应。

    “喂,林大夫吗?我想维持原案,帮穆溱汸进行催眠……”

    思颖从梦中哭醒,梦里姐姐满身是血,哀戚的表情一如妈妈过世时,压住狂跳不止的心脏,泪沿颊边淌下……姐……

    她从来没见过姐姐快乐过,印象中,她总是有做不完的事,工作、赚钱、做家事……

    心情好的时候,她会搂着她说:“小颖,我已经存五十万定存,很快的,你出国费用就不用烦恼了。”

    只有在那个时候,姐姐的眉目才会些微舒张。

    如果说站在舞台是思颖终其一生的梦想,那么把她拱上舞台便是溱汸这辈子中最重要的工作。

    她们的梦想紧密结合,她们的命运因妈妈的往生,相缚相系,她们本该是一体的啊!为什么她们会为了爱情成为仇敌?为什么?

    姐恨她?这事让思颖无法了解。

    若心中有恨,姐怎能要求自己的一生,单单为栽培她而奋斗?若心中有怨,她怎能将她摆在心中,事事以她为第一优先?难道她真是言不由衷?难道她真的是不擅长表达关心?

    刚刚怎会作那么恐怖的梦?是姐姐发生意外,还是姐对她太牵挂?

    手发抖、牙齿打颤,她躺不住了,下床,想奔到隔壁房间,要求品帧哥哥哥立即带她回台湾,却又想起夜深,打扰人不应该……

    头痛、心焦,在异国深夜,她找不到好方法安慰心底恐慌,思颖抱住枕头,急得在房间里团团绕。

    “对不起、对不起,姐,我好对不起你,我不应该跟毅爵哥说你的坏话、不应该惹你伤心,我知道你做的一切全是为我好,我的抗议太无聊,姐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突然间,她恨起自己,明知道爱情不能被勉强,为什么强要求姐把手中爱情转让?

    毅爵哥爱姐、姐爱他啊!

    姐把所能给的东西全给了自己,她牺牲学业、牺牲青春,一心一意要她为理想努力,为什么她还要抢走姐仅有的爱情?

    她自私、她恶劣,她是全世界最坏最坏的妹妹。这样的自己,凭什么要求姐爱她?

    她哭了、她怨恨,她像无头苍蝇似的在房里走来走去,沉重的脚步踩不去胸中忧虑,她惶恐、她徘徊,她恨不得立刻飞回台湾。

    门被打开,门开声引得她回头。

    “我姐出事了。”下一秒,她奔进品帧怀里,恣情大哭。在他面前,她从不隐瞒心事。

    “你怎么知道?”是姐妹间的心有灵犀?

    没错!溱汸出事,他接到义父的电话,溱汸的情况刚刚稳定下来,可是,甄试就在明天……

    “我梦见姐全身都是血,我知道她一定发生意外了,品帧哥哥……我想回台湾,你带我回去好不好?”

    她在他怀中哽咽,哭得好不凄然。

    想起溱汸临行前请托,品帧犹豫片刻,说:“我接到电话,溱汸流产,不过你放心,她已经没事了。”

    “你说姐怀孕……是毅爵哥的?”她急问。

    “对,发生这种事谁都不好过,不过有毅爵在,你可以放心。”

    隐瞒溱汸对义父、义母的复仇计划,隐瞒思颖和毅爵可能的血缘关系,他不要思颖在甄试当头乱掉心情。

    他想,溱汸要他转交的信,里面应该就是思颖的身世之谜吧!他理解了溱汸为什么宁愿牺牲自己,也不让思颖和毅爵在一起。只不过,再多的同情,都帮不了溱汸,她需要很多很多的幸运。

    不管怎样,一切都等甄试过后再说吧。

    再醒来,溱汸的世界起了一百八十度转变。

    她不再是穆溱汸,她的名字叫作谈时芬,有一对父母和兄嫂,她住在花莲山区,家里经营牧场和民宿,那里是个有花、有树的美丽仙境。

    “时芬,你醒了吗?”

    那是带着惊喜的声音,在声音里,她听见期待。

    “谢天谢地,你醒了,下次,我再不让你一个人上台北。”

    她感觉自己的身子被一个强壮的怀抱圈住,那是陌生气息,她不习惯,直觉想排斥,但他声音里的关怀让她不忍心拒绝。

    勉力睁开眼睛,她看见满屋子的人。

    “你们是……”

    闭闭眼,她想不起来他们的脸,周遭一切对她而言,全然陌生。

    “天吶!孩子摔坏头了,她记不得我们是谁……”

    话甫说完,中年妇女的眼眶急得落下两滴泪水。

    “妈,你别急,时芬刚醒来,头脑还不太清楚。”

    一个年轻少妇坐到床边,拉起她的手,温柔的声音教人听得很舒服。

    “时芬,我是嫂嫂,记不记得?前天你一个人上台北,闹着要到易安伯伯家玩,没想到出了车祸,吓死我们大家,幸好现在都没事,努力想想,你想得起来吗?”搂紧“时芬”,嫂嫂的声音在她头顶响起。

    她的头靠进“嫂嫂”怀里。车祸?易安伯伯?对!她说的每件事,她都有印象,但她不记得她的脸,虽然她记得自己有个嫂嫂,嫂嫂叫作……

    “你是张宛萱?”迟疑地,她问出口。

    “太好了,时芬记起我了,我就知道,她脑子没问题。”宛萱又哭又笑,让“时芬”觉得不好意思。

    “好好好,我们来场测验,我是大哥,我叫什么名字?”

    皮肤黝黑的大块头“哥哥”,站在娇小白晰的“嫂嫂”身边,看起来像只噬人大熊,她在心底莞尔一笑。

    “你是谈学彬。”她合作回话。

    “很好,那么,爸爸叫什么?”

    哥哥把中年男人推到她眼前,她毫不迟疑地说:“谈齐家。”答案熟悉得从她潜意识中跳出。

    “那妈妈呢?”“哥哥”将一把眼泪、一把鼻涕的母亲往前推。

    “妈妈是洪秀媛。”

    “你都知道嘛!调皮丫头,还故意装作不认识妈妈,想吓死我啊!”

    下秒钟,她换到一个丰腴的怀抱中,暖暖的……是太阳曝晒过的味道;干干净净的……是肥皂的香味,这是母亲的气息,没错!

    细瘦的两手圈起妈妈的粗腰。妈妈啊……她最爱最爱的人是妈妈……在她生命中,最重要的角色是母亲啊!

    泪不自觉从眼眶中滑下,濡湿妈妈的衣裳。

    “傻丫头,没事了,哭什么劲儿,你一哭害妈妈也想跟着哭。”

    妈妈将“时芬”推开,替她抹去两道湿咸,然后将她搂回怀里,重重的怀抱压在背上,她觉得……幸福。

    “对不起,妈妈,让你担心了。”母亲的泪冲去她心中所有陌生与不安。

    “没事、都没事了。”爸爸走到她身后,两手环住这对母女。

    “时芬……你还记得我吗?”

    一个男中音在稍作停顿后,再度响起。

    她抬眼对上男中音。是的,她认得他,说不来那是什么情绪,仿佛对他,她有许多埋怨……

    不必经过思考,她直口说:“你是傅易安。”

    “时芬,不可以没大没小,要叫易安伯伯,从小,他最宠你了,没想到把你宠上天,连礼貌都不懂。”妈妈急说。

    “没关系,这孩子的脾气我还不知道吗?”傅易安走到她床边,坐下。

    “时芬,我很抱歉,我答应从国外帮你带回来一只大米奇,我失约了;我答应一回台湾就去看你,我也失约了;这些年,我在国外,常常想起对你的约定,我很抱歉。”

    抱歉真真实实,他真的曾经对她作过这些承诺,现在他愿意倾尽全力补偿,为她制造下半辈子的幸福。

    他失约?她是为这个气他吗?

    她低头思索,想了很久,一时间,整个病房皆静默。

    在记忆箧中,她拚命搜寻,却找不到相关讯息。也许妈妈的话是对的,她的头脑摔坏了。

    “我想不起来为什么生你的气,但是,既然你那么诚意道歉,我想,我应该原谅你。”

    “我以后可以去看你吗?”

    “可以,不过,别忘记带上你欠我的大米奇。”

    她的话,让在场所有人全松一口气,尤其是隔在重重人墙之后的江善薇。

    她噙着笑,告诉自己——这样子很好了,不管贝贝认不认自己,只要她快乐,只要能把自己来不及给她的幸福全还给她,就够了。

    “时芬,医生说你有脑震荡现象,要住院观察,这段时间,你或许会觉得有些事情想不起来,先不要勉强自己,等回家以后,看看熟悉的环境,慢慢就会想起来,懂不懂?”傅易安为她的失忆作出合理解释。

    “我摔得很严重吗?”她问。

    “不严重?断了一条腿,笨掉三分之一脑袋,你认为严不严重?”谈学彬从她后脑勺拍下去,大手一勾,又把她的头勾进自己怀里。

    “我已经笨掉三分之一,你又打我,我的头脑剩下不到一半了。”在“哥哥”怀里,她恣意享受着亲情。有家人呵……真好。

    “你不要时芬才好一点,兄妹又开始吵吵闹闹。”嫂嫂说。

    “谁叫爸妈生个笨妹妹给我养,不骂一骂我怎么会甘心?”哥哥说着,揉乱她一头长发。

    “我不要你养,我给爸爸养。”

    握住“爸爸”的手,她的脸贴在他的大手掌中。爸爸……她有了爸爸,有了妈妈,有了宠她宠她到不行的兄嫂……

    “搞清楚,现在家里是我当家。”在一来一往之间,溱汸、不,是时芬,重温睽违已久的亲情。

    第二章

    二○○三年六月,思颖从舞蹈学院毕业。

    以东方人而言,她的表现十分亮眼。她不但如愿站上国际舞台,更成为当前炙手可热的舞蹈明星,毕业前,许多知名舞团都积极争取她加入,但她还在考虑当中,迟迟不下决定。

    “小颖,醒了没有?”品帧在她耳畔轻语。

    英国的天气阴冷潮湿,这对热爱阳光的思颖来讲,难以忍受,她始终无法适应,要不是品帧一直在身边支持,恐怕她老早就逃回台湾。

    四年前,傅易安出现,解答了思颖的身世谜题,突然,思颖从小孤女摇身一变,有了一家子亲人,爸爸、妈妈、哥哥、姐姐,这种转变让她有些措手不及。

    幸而,品帧一直在她旁边,陪著、劝著、安慰著,让她安安稳稳在异乡土地,躲过风风雨雨。

    “品帧哥哥……”伸伸懒腰,她独享他的怀抱。

    “作了什么好梦?”

    “我梦见回到台湾,凤凰树开了满树火焰,蝉在枝头高鸣……品帧哥哥,我好想家。”

    圈住他宽宽的腰,熨贴在他暖暖的体温上,她喜欢这份契合。在她碰上挫折时,这个位置总是提供她安慰,在她旁徨无助时,这个位置提供她安全,她不舍得让出位置,不舍得离开这份温度。

    “想家就回台湾,我相信在那里,你可以创造自己的舞台。”

    品帧很少劝她不要做这个那个,而是在她提出想法时,著手替她的计划铺好路。

    “我不怕没舞台,只是……”

    只是他们一回台湾,品帧哥哥就不再是她专属的,她必须把他还给又慈,这个胸怀、这个位置她都必须让出来。

    “只是什么?”

    品帧抓来梳子,一下一下梳著她的及腰长发。这是情人间的亲昵动作,他很明白,但傻思颖似乎还是对两人关系懵懵懂懂。

    “算了,你要在这边工作,我留下来陪你好了。前四年你陪我,后四年我陪你,很公平。”

    接下来,她要再陪他十年,他也还她十年,然后二十年、然后一辈子……她是个缩头乌龟,不想面对问题,只想逃避。

    曾经,她疯狂迷恋毅爵,她相信那场车祸是公主与王子之恋的开端,她认定那个安全感叫作爱情,她执著那份亲切是爱情的一环,于是,她抱著自己的爱情与姐姐决裂。

    然后她出国了,四年的时间不算太短,她在品帧身上找到相同的安全和亲切感。

    慢慢地,她在品帧身上寻到安全、亲切之外的东西,她认识了眷恋、认识了思念、认识了不舍和悸动……她认识越多的爱情组织成分,就越认识爱情。

    只不过,她很清楚,品帧是又慈的心上人。

    从十岁那年起,又慈就在品帧身上决定了自己的一生归依,品帧对她而言,是爱情禁忌。

    四年前,身世揭晓,她恍然大悟,原来毅爵对她的安全来自血缘情深,毅爵对她和对待又慈一样,不仅仅是亲切,还有很多的疼惜,他不该也不能是她的爱情对象。

    但是……怎么办呢?四年前,她爱上亲哥哥,四年中间她又爱上姐夫,连连爱上不该爱、不能爱的男人,她错过一次又一次,是不是她的爱情注定多舛、注定无疾而终?

    “我训练几个不错的接手人物,就算我回台湾,这边公司的营运不会有问题。”

    他乐意成就她所有的“想要”。

    她想回台湾,他就替她打理好行囊;她想环游世界,他便为她规画好行程;她喜欢舞台,他乐意为她建起一座表演厅;她想念蝉鸣,他不介意为她筑起一座热带雨林。

    “你想回去吗?”思颖反口问他的意见。

    “想。”他的“想”是因为思颖想家,因为她的梦里出现台湾的夏季。

    他爱她很多年了,虽然她的回应太贫瘠,不过,他是个有耐心的男人,他不介意耐心等她长大、不介意耐心等她厘清何谓爱情。

    “为什么想?哦!你想又慈是不是?”

    思颖故意让口气变得轻松、故意表现得毫不在意,故意让品帧明白,她心底清楚他和又慈才是真正的一对,尽管她黏他,黏得一刻不离。

    上回又慈和爸爸到英国,那天晚上,又慈拉住思颖谈一整夜,她兴奋地告诉思颖,妈妈已经同意,等品帧回台湾,立刻让他们两个人结婚。

    他们准备结婚了……

    思颖的情绪沉进谷底,他暖暖的怀抱将是别人的专利,她可不可以自私一点,大喊声——我不要?

    回身,她抱住品帧,任性……

    “又想赖床?”他已经习惯,自己的身体是她最喜欢的床铺。

    “你想回台湾是不是想见又慈?”再问一次,思颖的口气使蓝色石蕊试纸迅速翻红。

    偷偷地,她在心底预设品帧的答案;偷偷地,她承认自己是自私家伙,追求爱情,不顾他人想法。

    可惜,没有成功,她长大了,不再像四年前那么勇敢。

    不对!品帧在心底否决思颖的问话。他是心疼她的思念,心疼她明明心系台湾、心底挂念姐姐,却要假装没关系,品帧心疼她的一切一切,于是,下定决心解决自己的所有心疼。

    品帧笑而不语,拒绝回答问题。这种事他要思颖自己想通。

    “你很想念又慈对不对?”她问第三次。谁都能听出她口气中的酸味了。

    他知道思颖的问题在哪里,但这回,他不要替她出面排除。他可以为她做尽天下事、为她排除所有困难,但是,关于爱情,她必须自己学会理解,理解她对又慈的吃醋,不单单是玩具被抢。

    她更要学会维护爱情,就算又慈有心抢夺他,她也必须练就金钢不坏之身,把他自对方手中夺回来。

    因为,他始终相信,太容易到手的爱情,人们遗忘容易。

    “你说、你说,不可以回避我的问题。”她蛮横。

    多年经验,她知道她可以在他面前不讲道理、可以在他面前任性,所以她充分地运用所有特权。

    “你难道不想念溱汸?”品帧说。

    姐姐……是啊!两年前,外婆过世,他们回台湾一趟,处理好丧事之后,到姐姐家中的“民宿”住了一晚。

    她记得那时候的姐姐,单纯快乐,从来都是纠结的眉头平坦舒顺,沉重的心事放下,对人习惯的疏离感消失,她从没见过那么幸福的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