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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动·动心(下)第3部分阅读

让我一个人在唱独角戏,很辛苦耶。”

    时芬追在他身后,再度拉起他的手,十指交握,她好喜欢那份安全温暖。

    “谈什么?”这回,他没甩掉她的手,不知不觉间,在理智退位时,他也恋上她的体温。

    “谈……你是个什么样的人?”

    “你说呢?”

    “严肃、刻板、有点冷漠、看似无情,说实话,我也无法形容你的轮廓,但是有一点,我很肯定。”

    “哪一点?”

    “我对你很放心,你是个好人。”

    “好人和坏人的分野在哪里?”他问。

    “心中有爱就是好人吧!”

    “你怎会认为我心中有爱?”

    “你没有吗?”她反问。

    他不回答,离开小径,走向密林深处。

    她的手不肯放开他的,所以她跟的好辛苦。

    他的脚步很大、她的脚步很小;他走一步,她必须让双脚急速交互;他走的安稳,她走得脸红气喘;他心里想著过去,她心底想著未来,他们之间的交集只有眼前这些“一点点”。

    这种一个人在前面跑、一个人在后面追的爱情很辛苦,可她宁愿辛苦,也不愿意放慢脚步。

    终于,他停在一棵大树下,看看脸庞泛红的她。

    “你的表现很差劲。”

    时芬一停下脚步,就伸出食指对他,指控。

    “我哪里差劲?”

    “你表现得好像和我交谈非常厌恶,我是个言语乏味的女人吗?跟我聊天有那么痛苦吗?”

    她的气没喘完就急著说话,鼓起的双颊、涨红的脸庞,让人想发笑。

    “没有。”他简短回答。

    “那为什么我才说要聊天,听不到几句话,你就拖著我走人?”

    “因为我发现和你接吻比聊天更有意思。”他找到堵住她聒噪的好方法。说著,吻落下——

    他又吻她了,这些天,他吻她吻得理所当然,吻得理直气壮,仿佛这是他们之间的惯性,不需要怀疑。

    男人的气息、男人的刚毅、男人的他,用安全感包围起快乐的她。

    阳光从树梢落下,点点光圈在他们身边绕,风一吹,光点贴上她的心、她的情。爱他……是自然不过的事情,不用怀疑、不用犹豫,只需要勇往直前。

    终于,他离开她的唇。

    她埋在他胸前,差点喘不过气,这个吻太悸人心弦,精采得让她的心脏难以负荷。

    躲在他怀里,偷偷勾起嘴角,好像每次跟这个男人在一起,很容易就气喘吁吁。

    “你认为我要把你的话归在哪一类?”

    不敢抬头,否则她会被误以为是印地安红种人,生肖属粉红猪,天天吃番茄长大,和红肉鲑鱼是近亲关系。

    “什么?”

    “你说和我接吻比聊天有意思。”

    “说清楚。”他说话不喜欢超过五个字。

    她气了,抡起拳头,在他胸前捶过一记。“笨!我的意思是说,我应该把你的话当成赞美还是讥讽?我应该骄傲自己有张诱人脸孔,还是难过自己智商不高,和我聊天太委屈无聊?”

    他的反应是——哈!一声大笑,然后把她锁回怀里,狠狠地吻个过瘾。

    看来,他对她的吻有高度兴趣,至于她的言语,唉……再说吧!

    你猜猜,毅爵留在游云山庄几天了?

    你绝对想不到,第十天了!

    这十天里,时芬什么事情都不做,整天绕在毅爵身边,陪他四处逛、陪他到处玩。

    她喜欢和他聊天,可是他比较喜欢和她接吻;她喜欢带著他户外走透透,可是他比较热衷室内的床上运动。

    彰哥取笑她倒追男人,将来变成弃妇的机率高达百分之九十;大嫂却告诉她,幸福要掌握在自己手里,别让它轻易从手中溜去。

    爸、妈、大哥、连农庄里工作的员工都觉得毅爵配得上时芬,他们同时看好这段缘分,于是在大家的祝福下,时芬和毅爵有了人生最快乐的十天。

    一顶大草帽盖在毅爵脸上,他躺在时芬腿上睡觉,她拿一本历代小说精选专注阅读。

    “说个笑话给你听,有个医生宣称他能一天之内治好驼背,有人听信了他,请他去治疗,他拿来两块木板,一块放下面,等病人躺平后再把另一块放在他身上。

    “医生在木板上用力踩踏,背是压直,病人也死了,病人的儿子去告官,医生却说:”我的职业是治驼,只要背能变直,我哪还管病人死活?'“

    果然,毅爵没有回答她的笑话。

    耸耸肩,她无所谓,反正她说话他本来就很少回应,不管是醒著还是睡著都一样,只不过她坚持他们的爱情是“谈”出来,不是“做”出来的,所以她坚持跟他说很多很多的话,坚持跟他沟通,坚持他必须了解她的想法,坚持他爱上她的性格胜过她的身体。

    “再说一个哦!村子有户有钱人家正在举行订婚仪式,竹篮装满礼金,从迂公家门前过,迂公对妻子说:”我们来打赌篮子里装了多少钱?'妻子说:“我看有两百金。'迂公说:”不!有五百金。'妻子又说:“没有那么多。'迂公坚持有,两个人吵了很久竟打起来了,后来妻子不耐烦,她说:”就三百金好了。'迂公还是拚命骂妻子,邻居来劝架,叫他们别为小事争吵,迂公却说:“这怎么是小事,我们还有两百金没算清楚呢!'”

    故事说完,草帽动了几下,她知道,他在草帽底下笑了。

    “我想,你一定是个商人。”

    他仍然不回答。

    时芬没有太大意外,因为她已经很少很少去预期他会回答她的话。

    “我讲一整个下午笑话,你都没笑,只有听到这个和钱有关的笑话,才展露出难得笑颜,所以我判定,你一定是个j商。”

    他不说话,她拿起盖在他头上的帽子,凝望他的眼睛。

    “我是个卖力的表演者,你却连点掌声都舍不得给,实在有够差劲。”

    “你的确是个‘好表演者'”嘴角微勾,带了讽刺。

    “算了,你还是别笑好了,你的笑一点都不真诚,要是我心眼小一点,会把你的笑容解释成嘲弄,为了避免引起误会,你还是继续保持你的钟馗脸比较安全。”

    “什么叫钟馗脸?”

    “生人勿近罗!”

    她的答话勾引出他的另一阵笑声。

    “对嘛!这样好多了,不过,这种笑又太春风,会招惹太多女人为你心碎,算了算了,我情愿忍受你的钟馗脸,不要作改变了。”

    她点点头又摇摇头,第一次,毅爵发现女人变脸速度果真比翻书快。

    “我很少笑。”

    他没说谎,尤其在过去四年,他已经忘记畅怀大笑是什么感觉,他的笑只剩下两种,一种是客套、一种叫作伪装。

    “我知道啊!任何缺少练习的东西,熟练度都不高,不过,我没关系的,不管你笑得好不好看,我都喜欢你。”

    在十天中间,她第三十七次对他说“喜欢”,平均下来一天有三点七次,这是在她当穆溱汸的时候,从没对他说过的话。她现在补齐了,可惜他已经无法敞开心胸接受。

    “你为什么喜欢我?”他问。

    有进步,他对她说的句子越来越长了,但愿哪一天,他会发觉,和她聊天是件愉快事情,到时候,她愿意把找话题的工作交给他,而且不管他提出什么话题,她都乐意和他讨论得热热烈烈。

    “喜欢需要理由吗?喜欢是一种感觉,一种很难用言语或笔墨来形容的感觉,可是它真真实实存在。这样说好了,记不记得我们见面第一天,你看到我时,心里有什么感觉?”

    “诧异。”他说得直接。

    “你的答案真叫人失望,你知道我看见你是什么感觉吗?我心里想;—好熟悉哦,我是不是见过你,在此生或是上辈子?

    “虽然我不敢笃定,就是这个男人了,但是对你,我印象深刻,我想如果我们没办法再见面,我一定会有深刻遗憾。

    “可是你进来了,走进游云山庄,咻地,也走进我心里,所以我坚信,不管有什么困难,我们都会继续。”

    这就是她的目的?她的目标是他?她想和他继续?毅爵怀疑。

    他坐起身,试图在她眼里找寻答案。

    她喜欢他的眼睛、不介意被窥探,因为她的心坦坦荡荡,一如她对他的爱,无伪。

    “毅爵,如果你没有真心,请早点告诉我,不要让我一天天陷进去,这样对我好残忍。”靠近他怀里,她在他的体温中恳求他的真心。

    他没推开她?是不是代表,他舍不得对她残忍?

    想到残忍二字,毅爵两道浓眉迅速结出寒霜。

    当时,她并不介意对他残忍,不是?

    我不爱你,你只是计划中的一部分。

    那是她亲口对他说的话。

    是什么改变她的计划?是什么让她装作失去记忆,好对以前的话语翻供?毅爵猜不出来,但他开始武装起自己。

    第十五天,不相信爱情的傅毅爵信心摆荡,她的一颦一笑悄悄地占住他的心情。

    夜里,在欢爱过后,他常抚著她背上的两道旧疤,想像她曾受过的痛苦,于是偷偷的,爱怜从心的裂缝处向外渗透。

    他发觉自己不再那么恨她,他发觉自己享受起她的爱情,他发觉自己贪恋她倦极累极的熟睡容颜,他发觉自己越来越不想离开她身边。

    跟在这些发觉之后,警讯响起——

    心动摇了,是否意味著另外一次的伤害?

    温柔眸光敛起,冷冽闪过眼底,抽出她压在头下的手臂,他迅速起床著衣。

    熟睡中的时芬翻翻身,没有他的体温,她睡得极不安稳,睁开眼睛,她发现他站在窗户前面,颀长的身子,在月光下拉出一道深黑色影子。

    “你睡不著吗?”支起上半身,她朝他问。

    “对。”

    “那……我起来陪你?”

    他不置可否。

    于是她起床,穿上自己的衣物,走进厨房泡三亚咖啡,咖啡香飘出,像夜间浓雾,一点一点众拢,围绕迷路的人们。

    搬来两张藤椅,她没开灯,凭藉著月光,摸索他的心事,他的脸洒上一片柔和光晕,软化刚硬线条。

    坐入椅子,她开启话题。

    “在想什么?”

    他不语。

    于是她延续过往模式——她说、他听。

    “知不知道,我从什么地方开始爱上你?”

    “不知道。”

    他的口气很糟糕,正常人会将这种口气当成拒绝,表示他心情正坏,拒绝和任何人交谈,但在他面前,她老早碰过一身灰,她只当那是他习惯性的表达方式,不带半分恶意。

    于是,对于一个不怕把热脸贴上冷屁股的女人,他的愤怒效益变得很差。

    “是从你的愤怒开始,我爱上你。”

    “愤怒?”她有没有说错,她爱上他就因为他表现出过分的态度?她有被虐倾向?

    “对,是愤怒。记不记得我们第一次相遇,你对我好生气,我不明白为什么,猜想你是因为被困在这里而愤怒,于是这里的花花树树,这里的天空、人物都成了你泄恨目标,我自然也不例外。所以,你的愤怒没有吓到我,我反而深受吸引。”

    “然后?”他好奇。

    “然后,我恋上你的冷漠,你对所有人都保持著疏远距离,表面上温文有礼,其实是心存排拒。爸常告诉我,事出必有因,我想像你的冷漠,是不是因为曾经存在一段伤心,我承认自己不自量力,但我就是想探索原因。

    “我猜……是穆溱汸吧!你们之间的过往我不清楚,但我知道你为她而受伤,往往伤得越重代表你曾经用情越深。你很爱她对不对?爱到害怕爱情、害怕受伤。”

    害怕?有什么事情会让傅毅爵害怕?笑话!他的回答是猛灌下一大杯咖啡。

    “你爱她,你是个用心男人……不过,这不重要,重要的是,我想知道,你和穆溱汸结束了吗?彻底结束了吗?”她追问。

    “对,结束了。”

    “如果她再回头呢?你会重新接纳她吗?”

    “不可能!”他说得斩钉截铁。

    “那么就没关系了,以后我会对你加倍好,把她伤你的地方一一弥补起来,让你成为一个幸福男人,不再愤怒、不再伤情,也不再冷漠,虽然冷漠和愤怒是我爱上你的因素。”

    多动人的演说!若非她就是伤人的女人,他会为她的真诚说词感动得痛哭流涕。

    这就是她的目的?换一个身分重新开始?不,他为什么要让她如愿?

    放下咖啡杯,她跪在他脚边,脸贴在他的膝盖上。也许会有人觉得她的爱情很卑微,可她不在意,只要能安抚这个受伤男人,她愿意委屈、愿意不公平、愿意在爱情里面居弱势。

    只要他肯相信她的爱,总有一天,她会让他重新开怀。

    “你想嫁给我吗?”突如其来的问句。

    他感觉她在自己的膝间僵硬,半晌两人不语。

    这是求婚?他为什么贸贸然向一个才认识十五天的女子求婚?因为,他决定忘记穆溱汸,认为她可以为他的下半生铺设康庄大道?那么……她还有什么好犹豫?

    抬起脸,她眼神坚定。

    “是的,我想嫁给你。”

    果然,他猜中她的意图!知道她的目的,他岂有不出手破坏的道理?

    “好,去整理行李,明天和我回台北,我介绍你认识我的家人。”

    话说完,他封锁自己的心灵,他逼自己不去看她眼底的期盼、逼自己不去想像她将会得到的伤害,他决定这么做了,就不让自己有后悔空间。

    第五章

    思颖和品帧回国很多天了,他们适应时差后,便马不停蹄忙得一塌糊涂,他们创设舞团、自国外找舞蹈家、办甄试招生,他们进进出出,一天在家里的时间不超过七小时。

    又慈对这种情况很不满,甚至是严重生气。

    她刻意等他们到夜深,刻意在思颖门口徘徊,刻意让她的怒气扩大十几倍,好增加自己的威胁度。

    终于,在十一点过后,他们走回家门,一路上他们的讨论声不断,一人一句,讲得很热烈。

    “小毕是行政处理的高手,他有过宣传背景,由他来负责舞团行政,我相信他能在短期内打响舞团的知名度。”

    “可是他是毅爵哥的得力助手,我们把他挖角过来,会不会太对不起毅爵哥?”

    “放心,公司经营几十年,人才济济,失去一个小毕不会有太大问题,最重要的是,我跟小毕谈过,他对这个工作很有自信心,一颗蓄满电的电池,你舍得闲置不用?这样的话,对他、对你都会是一种损失。”

    “可是至少要先知会过毅爵哥吧。”

    “没问题的,等毅爵一回台北我就跟他提。”

    “抢人我会觉得心里不安耶!”她缩缩脖子微笑。

    “你也会觉得不安!你天天霸住品帧哥哥,为什么都不觉得不安?”又慈拦在楼梯口,由上往下冲著思颖说话。

    “又慈,你在胡闹什么?这么晚了,为什么还不睡?明天又闹心痛怎么办?”

    “人家吃醋嘛!你回来那么多天,都没有陪陪我,整天和思颖绑在一起,我看了心底就不舒服。”朝思颖吐吐舌头,她很生气,走到品帧面前,推开思颖,示威般揽住品帧的腰。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思颖讷讷地说。

    她的表现让品帧很不满意,每次只要又慈一出现,她就习惯退让,他没见过女人比她对爱情更不积极。

    “你老跟我说对不起,可又不把品帧哥哥还我,穆思颖,你真的很过分,我把爸爸、妈妈、大哥都分一半给你,也把品帧哥哥借给你四年,我已经够慷慨大方,你再继续过分,简直和强盗一样。”

    品帧失笑,又慈的说法让他无奈,再一次的认为,全家人把又慈宠坏了,宠得她的价值观还停留在小学阶段,宠得她事事单纯、事事幼稚。

    他疼思颖已经很过分,他把她溺得近乎无能,凡事都要他在身边才能作决定,但又慈比思颖更严重,可见得她是集合全家人的努力,把她惯得心智停留在童年。

    “又慈,别闹情绪,你明知道我们最近为舞团的事情,忙得不可开交。”品帧拉开她?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