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笑看世间几多愁第9部分阅读

天翻了个白眼,叹气道:“官做得那么大,勾心斗角的厉害,左一个计谋右一个计谋,成天担心被人暗杀……唉,这么看来赵琢也不能算普通人了,他老是跟人搞得你死我活。”

    前面人的肩膀滞了一下,停住脚回过头,脸上分明挂着笑容,“……那依你看来,什么样的人才算普通?”

    我得意,趁机赶了两步走到他身边,仿照教书先生的样子摇头晃脑,“这个嘛,‘普通人’就是有亲人,有朋友,有份稳定的收入,有个尽管简陋却属于自己的窝,窝里有个能就伴的同类。也许以后还会有个……宠物?对,是宠物!猫啊狗啊什么的!”

    赵怀仁不再说话,走在我旁边细细听着,时而做出恍然大悟的表情。

    有人说平平淡淡才是真,不知他是否也期待着平凡的生活……

    “这是琢儿的东西,你带走吧!”赵怀仁在书架上找了半天,从一个犄角旮旯里翻出一本《南宫点岤谱》递给我。见我急着抖落上面的灰尘,又嫌恶地咳了两声,他赶忙嘱咐道:“这个东西很有来头,时候到了琢儿自然会告诉你。”

    趁他去取银子的空档,我参观了他的书房。跟赵琢的没两样,装饰很朴素,简洁大方。空气里混着麝香的气味,一座牌位供在面对正门的台子上——亡妻张氏秋娘。与赵琢成亲时曾在祠堂里见过这块牌位,张秋娘是他们的母亲,太师的妻子。也是命苦的女人,为了赵家的香火难产而死。

    忽然很好奇当初我爸是怎么签的手术单,稍微有点良知的人都会选妻子吧?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当然如果他选的是我,就活该我不要他!

    无聊的晃着,没发现什么好玩的东西,只有书桌上平摊的纸张和上面隽秀的小字,吸引了我的注意,“盖说夫妻之缘,恩深义重,论谈共被之因,结誓悠远。”想不到赵怀仁的字也写得很漂亮嘛!“凡为夫妇之因,前世三生结缘,始配今生夫妇,若结缘不合,比是怨家,故来相对……”

    越读越不对劲,我匆匆跳到结尾一看,顿时傻眼,“赵怀仁谨立放妻书一道!?”这是休书啊!

    “你看见了?”突然一阵热风吹到脖子上,我吓得差点跳起来。不知何时,赵怀仁已经站在我身后,他抿嘴皱眉,似乎也被我惊慌的样子吓到了。

    他向后退了一步,礼貌的与我保持距离,“没关系,我不介意。”随后将一袋银子塞进我手里,唇角勾起一抹淡淡的微笑,“皇命不可违啊!”

    古往今来,“皇帝”即是权力中心的代名词。圣旨一道,违逆者满门抄斩,纵使有再多不甘愿,也要跪恩领旨。这样的至高无上,也无怪那么多人为登此位拼死拼活。

    “所以我的愿望是远离皇城,远离世间喧嚣,到一个没有勾心斗角、尔虞我诈,皇帝管不着,战争也踏不进的地方生活。”我已经累了,不想再被人利用,也不想给谁添麻烦。杨厦的死带来的后果,令我不得不开始反省,反省了很多以前不愿承认的事情。

    我真的不愿承认,自己就是那条不招人待见的虫子……

    “小波……你长大了!”赵怀仁轻叹着,毫不掩饰眼里的欣赏,像终于见到石头发光一般,语气中竟透着羡艳,“只可惜,我不是你口中的‘普通人’……不过我会祝福你!”

    已是傍晚时分,昏黄的光线使我看不清他的表情,只略微从他话里感到一丝寂寞和无奈。

    “亲人、朋友、家,还有能相伴一生的人……吗?”赵怀仁按自己的理解复述着,声音越来越小,最终复于沉默。

    “要是没别的,我就走了!”有点不适应这种气氛,所以我选择逃跑,“万一府里出事,我们会马上赶回来!”不等他回答,我便转身离开。

    “等等……”他嗓音依旧动听,碎玉裂帛般敲响我心底那根欲断的弦,将我牢牢钉在原地。同时让人回忆起很久以前在园子里,我们第一次互报名姓时的情景。

    追到门外,他迟疑片刻,将垂在两侧的手臂微微张开,然后停下来,显得有些局促,像是在考虑措辞。半晌,他不着痕迹地放下胳膊,深邃的瞳仁中散发出幽幽光芒,“……没事……多保重!”

    我眼前的赵怀仁,独自立于廊间,瑟瑟寒风抽甩着他的大袖,将他两鬓的乱发打散于脸颊。抛开太师之子和准驸马的头衔,他只是一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男人;一个就算受伤仍不肯讨饶,坚持要自己硬挺的男人;一个即使婚姻都任人摆布,却还要违背真心感恩戴德的男人;一个生活在古代,受皇权“庇佑”的男人……

    于是,我向这样的男人走过去,张开双臂,收拢,再收紧,边拍着他不算厚实的脊背,边嗫嚅着令自己都莫名的话语。

    曾经以为皇帝赐婚这件事,赵怀仁不会有太多感觉,但是我好像错了。现在我不光猜不出他的想法,我甚至连自己的想法都摸不清楚。胸口沉甸甸的,也不知此时此刻我对他,除了同情,是否还有别的……

    他任我抱着,僵硬的身体逐渐放松,缓缓低头靠上我的肩膀。似乎是怕惊扰了这片宁静,他呼吸得很轻很柔,却始终没再张开贴于身侧的手臂。

    赵刘氏,我对她的了解只限于这个随夫的称呼,如今无意间看到休书,才得知她的全名——她姓刘,名秋娘。

    第二天临走前,赵怀仁又恢复了往日笃定,反剪双手目送我们的马车渐行渐远。

    目的地比我想象中要好些,是城郊山脚下一座不算大的木屋,掩映在树林之间。门前一小块田地,不远处有一个池塘。正至寒冬时节,田地早已荒废,池塘里也结了厚厚的冰层。

    屋内的陈设很简单,只有些必需品,而且明显被人打扫过,家具整洁如新。

    我坐在椅子上,懒洋洋地托着腮帮。正午太阳光铺在厚实的积雪上,像撒了一地碎钻般璀璨耀眼。腹中空虚的感觉将我拉回现实,可大脑仍处于呆滞状态,于是我不假思索地抱怨道:“我饿了,谁会做饭啊?”

    要说炒菜的话我也不是不会,原来老看我妈在厨房忙活,我帮不上忙,就站在门口陪她聊天。整天看啊看啊的积累了一些理论知识,就是没实践过。

    赵琢整理好行李,刚从里屋走出来就听见我哼唧。他在门框上倚了半天,随后坐到桌边替自己斟了杯茶,慢悠悠地呷着。

    由于心虚,我飘到远方的视线稍稍收回了一点,屁股还是粘在椅子上。感觉到赵琢的目光,我瘪了瘪嘴,正准备豁出去的时候,他突然放下茶杯,先我一步进了厨房。

    他架好炉灶,接着利落地将黄瓜切片,娴熟的动作配合精湛的刀功,行云流水般令人惊叹不已。原以为古代的女人很贤惠,没想到古代的男人竟也是上得厅堂下得厨房,他真是“新新好男人”的典范!

    我靠在门口,望着那切好的黄瓜薄厚适当,一片片整齐地排列在案板上,心中顿起崇敬之情。赵琢的武功的确没有白练,一旦参透其中奥妙,各路武器都能信手拈来,“菜刀”自然也不在话下。现在我已经忍不住想看他挥舞炒勺的英姿了!

    “回头我刷碗!”我谄媚道。既然说了不想成为别人的包袱,我就从现在开始要求自己吧!

    赵琢冲我抿嘴一笑,回身继续忙活。然后他拿起一个鸡蛋,迅速在锅沿磕了两下,一只手就将蛋液洒进锅里,动作帅得无以复加。

    只听“哗——”一声,从锅里冒出一股黑烟,鸡蛋瞬间变成了焦碳。

    我晕啊!这小子果然只有兵器使得好,一般人至少知道炒菜应该先放油吧?差点就被他的刀功给骗了。

    看着案板上黄瓜整齐的断面,我不禁打了个冷战——也许他是把黄瓜当作人脖子来切的……

    赵琢举着蛋壳愣了好久,脸上严肃的表情很有不弄明白不罢休的气势。直到我说:“你算了吧还是我来吧!”才把他从锅前拉开。

    我理解的炒菜精髓就是火候的掌握,它的真谛则是油与菜的结合。不论何种菜色,先放油再放菜,炒熟为止,肯定没错。至于味道……喜欢什么就加什么好了!虽然今天我只做了一道菜,米饭也糊得像锅巴,但是我相信自己在以后的日子里,一定会有更大的进步。至少比某些连油都不知道放的人强!

    刚接触到我凛冽的目光,赵琢急忙低头往嘴里扒饭,再也不敢在吃过我的黄瓜炒鸡蛋之后,露出恐怖的表情。

    冬天的夜晚是寒冷的,尽管我曾对屋子里只有一张床表示出极大不满,但我依然感激赵怀仁替我们准备了两床被子……d!我应该感谢他吗?这种天气准备四床被子还差不多!

    “赵,赵琢……睡了吗?”我冻得瑟瑟发抖,捅了捅前面人的后背。他一动不动,大半个肩膀都露在外面。“你要,要是不冷,就把被子给我……”说完我自己都觉得这事儿挺缺德的,不过手还是不听使唤,伸出去扯他的被子。

    他压得死紧,我扯了两下就放弃了,更何况我心里还有些良知。我把自己的被子搭在他身上,然后从他被褥的旁边开了个小缝,正想钻进去,前面的人就转过身来。

    赵琢半眯着凤目,似乎还有些不太清醒。尽管如此,漆黑的小屋里也只有他的眼睛还发出点点光芒。看我半跪着僵在那儿,他想都没想就掀开被子拉我进去。也许是我身上太冰的缘故,他哼了一声换了个姿势,才拢起双臂将我收进怀里。

    贴在他起伏的胸膛上,我的心脏扑通扑通跳个不停,这种感觉并不讨厌,甚至还有些喜欢。我仿佛被他有力的心跳声包裹着,身上越来越暖,尤其是脸颊。

    “你喜欢我吗?”我戚戚道。

    “嗯……”他轻轻用鼻子出着气,回答像是呓语。

    “你醒着还是睡了?”

    “嗯……”

    “……你是猪吗?”

    “嗯……”

    他睡迷糊了吧?我这样想着,又往前蹭了蹭,“其实我和你,是不同时空的人哦~!我比你小九百岁。也就是说,我们之间相隔了九百年……”我停了停,闭上眼,“也许有一天,我突然就消失了,‘嗖’的一下就不见了……这样,你还会喜欢我吗?”

    “……嗯……”

    我似乎感觉到,圈住我的两条胳膊收紧了,渐渐地越收越紧……

    第二十四章 遇见,分别

    身旁的位置依稀留有余温,我在暖和的被窝里缩了好久,终于肯爬起来洗漱,才刚穿戴妥当,院子里传来的水声便吸引了我的注意。

    冬天洗冷水澡,精神可嘉!

    赵琢将上衣系在腰上,站在房门口,不断往自己身上撩着水。一颗颗晶莹透亮的水珠从他发上垂落,滑过紧绷的背肌,越过几处老旧的伤痕,借助晨光,在这片略深的麦色肌肤上闪烁。这样宽厚的背应该很有包容力吧!可那上面的伤痕划开的不仅仅是皮肤,还有它主人的过去——早已满目疮痍。

    “失、失礼了!”他好像刚发觉我站在后面,来不及擦干就开始穿起衣服,弄得自己身上湿了一大片,还差点打翻水盆。

    “不急不急,慢慢穿。”我戏谑着走过去,拣了条干布盖在他头上,“你没‘失礼’我,是我‘失礼’你了,真不好意思啊!”嘴里说着“抱歉”,心里却又是另一番景象:男人裸上身算什么,你看游泳的时候谁穿着上衣啊?何况现代还有人全裸了在大街上跑呢!

    想得出神,我的手一直下意识地帮他擦着头发,说是擦,其实就是乱抓。他也不反抗,整个脑袋在我的蹂躏下晃来晃去。

    “你浇冷水之前热过身吧?”我随口问着,忽然想起每次游泳前我爸带我做的暖身操。动作是他自己编的,不过我已经记不清了,而且很遗憾,到现在我依然不会游泳,我也好久没下水游泳了。

    赵琢点点头,示意自己的准备工作做得很到位。他即使将头垂低,也还是比我高出许多,似乎是为了配合我,他微向前倾身,双脚叉开与肩同宽,“你家离——这儿很远、远吗?”

    “嗯,很、很、很、很、很,很远!”声明,我这可不是学他说话,这么多“很”是用来形容“远”的程度。

    “回不去?”他倒不介意,视线穿过零乱的刘海落到我脸上。

    “唉……”我故意发出沉重的喟叹声,接着在他头发上狠揉了两把,“也许吧!”

    “那你是如何来、来的?”

    他今天真奇怪!老是问些没头没尾的问题。受不了这种十万个为什么似的连环炮,我终于停下手里的动作,仰起脸佯装认真地道:“赵琢!假如我说是一阵风把我吹过来的,你信吗?”

    他怔住了,板着脸抬头,像是在思考这个假设的可能性。

    “骗你呢!”我轻笑着拨开他肩膀的乱发,腾出地方将布搭上去,正要转身进屋,院子里便刮起一阵强风,卷夹着积雪向我脸上砸来。伸手挡着,脚下踉跄着,我就这样歪歪斜斜地撞进了一个怀抱。不!准确地说是这个怀抱扑到了我身上。

    赵琢拼命箍着我,力气很大,生怕我会逃走似的。他湿漉漉的头发扫着我的脸,水滴顺着发梢流进我脖领里。

    风声渐息,我才有机会偏过头,让差点被撞塌的鼻子呼吸一下新鲜空气,顺便再用手揉揉。而我的另一只手,因为刚才挡风而向上伸着,现在想放也放不下来了……

    “我真的是骗你的!”这个姿势不太舒服,我动了一下却没能挣开。

    “别……”他双臂收得更紧,几乎要把我压进自己的身体,“回去了还能回、回来吗?”

    “唔……不知道……”

    我不是不想家,我甚至不止一次地设想过某天我回到家看见亲人的场面,我也曾无数遍演练与母亲久别重逢的台词。但是,或许我已经回不去了?或许我应该学着接受,学着面对。放掉该放掉的,把握能把握住的,我只有一双手,能抓住多少东西?至少是——我想,至少也得是某人的肩膀!

    我张开五指在赵琢的肩上狠抓了一把,抱怨道:“这样我很不舒服!”见他没反应,我于是又在他背上补了几下,“风都停了,可以松手了吧?”

    起初我是真的想挣脱,后来逐渐发现他身上几处怕痒的地方,便不顾对方阻止,开始玩闹起来。我注意到他好像也不讨厌这样,反而还很享受,偶尔被抓得不舒服了就忍着,虽然身体随着我乱晃,可就是不肯撒手。

    忽然一长串咳嗽声从大门外飘进来,混着似笑非笑的口气:“咳,打情骂俏怎么也不知道关门呀?”清亮的嗓子,调笑的语调,沈让斜倚在大门口的柱子上。见我们闪电般弹开,他迅速提起手里的酒壶晃着,“‘冰堂春’,来一杯?”

    男人的世界里总少不了酒,他们之间的兄弟情谊我也不甚了解,所以我把沈让口中的“叙旧”全当作“蹭饭”对待,只可惜他蹭错了地方。令人跌破眼镜的是,当我看到沈让挽起袖子挥勺炒菜,终于恍然大悟:他不是蹭饭,我们才是蹭饭!

    “沈大哥!”我大张着嘴,崇拜的眼神追随着在厨房里忙碌的高瘦身影,谦卑地道:“可不可以多做点?”这样你走了以后我们还能多吃几天好的——吞了吞口水,我于是想。这才是好男人的榜样啊!人与人之间果然还是有差距的。我转身睇了赵琢一眼,发现他正静静地坐在角落,若有所思地盯着地面。直到菜上齐,他的态度才有所缓和,简单客气了几句。

    “今天我们不谈别的,就喝酒!”沈让把对面赵琢的杯子填满,转而又替自己斟了一杯,之后斜眼睨着我,“你呢?”

    “我也来点儿!”我掏出一个大碗递过去,对方愣神片刻,在我的强烈要求下才同意将一浅底的酒水增加到半碗。

    我兀自吃菜,赵琢闷头喝酒,沈让只得自说自话,好不尴尬。整个屋里沉闷得紧,只有盘碗磕磕碰碰的声音,待到各人都有些酒菜下肚,话才变得多了起来。当然,这其中并不包括赵琢。

    “什么风把你给吹来的?”我飞速咽下一大嘴食物,紧接着拍了拍被噎住的胸口。

    “没有风沈某就不能来吗?”沈让浅笑着,眼睛并未看我。

    “不是那意思……”到了今天我还是无法适应古人用的人称代词,可既然他这?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