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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幻池塘第15部分阅读

怜悯。“答应我,亲爱的,看在我们曾经在一起的份上。”

    “你想要什么?”

    “我……不想被活活烧死,”她吸了一口气,“我没有勇气去当英雄或烈士。我想换一种死法,如果你能……”她哽咽着说不下去,脸转向他,看着他腰间的剑。

    令她大为吃惊的是,鲁特加竟笑了:“姬热拉,我亲爱的妻子,我不是来向你诀别的,我是来帮你逃走的。”

    “你说什么?”她惊异地望着他。

    “我要把你从这儿带走,”他抓住她的胳膊,仿佛她会从他身边逃走似的。“我从来没有请求一个女人的原谅,”鲁特加轻声说,“可是我要求你原谅,我不该让你受尽折磨。国王的怪念头不值得从你头上掉下一根头发,从你眼里掉下一滴泪水。我是个傻瓜,我曾经认为这样做是值得的。”

    “可是决斗的结果……”

    “那是一堆狗屎。你连一只跳蚤都不忍心伤害,更不用说人了。决斗的结果不是上帝决定的,只是那把该死的剑。”

    姬热拉重地吐了一口气,她把头靠在鲁特加的胸脯上,心想那些纠缠他们命运的疙瘩什么时候才能理清啊。他用手抚摸她的头发,给她带来无限的安慰。

    “小坏蛋,我一定要根除你脑子里那些胡思乱想的念头,当我真诚地表示对一个人的爱,我绝不是在撒谎。”

    她轻声惊叫了一下,抬头看看他的脸,他委屈得像个孩子。

    “别这样看着我,姬热拉,不然我就没有勇气说下去了。”他紧紧地拥抱她,把她的头抵在自己的胸膛上,“把心交给一个女人,比和东方所有的蛮族作战还要难。我从来都为自己的铁石心肠而骄傲,我不依靠其它任何人,我只靠我自己。可是爱可以熔化掉钢铁,它让人心醉神迷,搅得人心神不宁,连它已经来到自己身边都不知道。”

    姬热拉把头深深埋进他的胸膛,他的话拨开了她心中最后一缕阴云。有好一会儿,她只是心满意足地靠在他的臂弯里,感觉着他胸膛上结实的肌肉,和他那双温暖而有力的手臂。

    “你真的爱我吗?”她把下巴支抵他胸脯上,笑着问道。

    他像个孩子似的笑起来:“我爱你,尽管是上帝给了我一闷棍我才意识到这是真的。”

    “你知道,我一直爱着你。”

    他笑得更开心了:“我当然知道。”

    “狂妄自大!你可是自掘陷阱。”

    “爱是天堂,也是地狱。我不知道你是不是真是一个女巫,我也不想知道。可如果这就是巫术的话,在这世上越多越好。吻吻我,亲爱的。”

    还没等她同意,他就用一个饱含g情的吻堵住了她的嘴。

    “我以为你不会再吻我了。”姬热拉在他唇边轻声说。

    “上帝作证,今后你要得到很多很多的吻。”他轻轻推开她,一副满不情愿的样子,“天快亮了,我们得走了。我想把你带到林子里去,奥多会在那儿保护你。罗萨还不知道这件事,但到时他会带你到维尔登去的??去那儿的修道院,你在那儿和修女们呆在一起很安全。等我把这里的事处理完,证明你是无辜的时候,就接你回来。”

    “可国王说所有的巫师都得死……”

    “如果能证明你和这些罪行无关,谁又能说你有巫术?我敢保证阿顿没人敢对你胡说八道。国王会后悔的,他需要我替他守卫这片土地。”

    姬热拉跌坐在凳子上,她突然意识到鲁特加要冒触怒国王的危险。她缓缓地摇了摇头。

    “你会失去一切??土地、权力,还有你在国王心中的地位。我不能向你要求这些东西。”

    “我知道你不会向我要求这些,”他用手抓住下巴,“姬热拉,我一生都在渴望土地和权力,可现在我发现如果失去了你,一切都毫无意义。如果我失去了那些东西,??好吧,没关系,从前我就只和我的剑在一起生活。还有其它的国王,还可以去赢得其它的土地、其它的财富,但是不会再有这么一个长着金色的眼睛、金色的头发和这么一张从不饶人的嘴的女巫了。”他再次温柔地吻她,“在你的嘴把我迷惑住之前,我们得走了。”

    鲁特加曾关上的牢门吱吱嘎嘎地响着,被人小心地推开。鲁特加立刻站了起来,当阿尔汉走进牢房时,他的剑已经出鞘,两人都愣住了。

    “你在这儿干什么?”阿尔汉问。

    “我有充份的理由呆在这儿,撒克森人。我不仅是这里的主人,还是姬热拉的丈夫。”

    “是啊!可那也帮不了她什么忙。”阿尔汉抽出挂在腰间的长匕首,一种撒克森人的单刃剑,“我向你发过誓,鲁特加。但是我要把姬热拉从这儿带走,不管你愿意不愿意。我不会眼睁睁看着那个法兰克肥猪把撒克森的圣女烧死。”

    鲁特加放下举起的剑,“这么说我们是为了同一个目的到这儿来的,撒克森人。”

    阿尔汉的眼睛瞇成了一条缝:“你是站在国王一边的。”

    鲁特加耸了耸肩:“我本来想在决斗中输掉,要是有人让年轻的罗萨学会在战斗前检查一下武器就好了。还是让他按照自己的意愿去作一名牧师吧。”

    阿尔汉皱了一会儿眉头,然后笑了:“你是个好人,我的主人。可是国王怎么办?大概这次该轮到你被抬上柴堆了。”

    鲁特加狡黠地一笑:“如果真是这样,我会比你做得更好。”

    “走着瞧。”

    “现在我要把姬热拉送到安全的地方。”

    “我和你一起去,主人。夜晚很安静,可没准儿什么时候会用得着我。”他笑着说,“别让人说阿尔汉又错过了一桩来劲的事儿。”

    阿德琳达独自坐在屋子里,眼睛盯着漆黑的墙。油灯的灯芯发出的微光在黑暗中摇曳,火盆也快灭了,但这老女人懒得过去添煤。黑暗是她的朋友,阿德琳达希望永远这么黑下去,即将到来的黎明会带给她一些无法面对的东西。她是一个坚强的女人,她为自己的力量感到自豪,可她不知道自己是否有勇气看着自己的孙女被活活烧死。

    自从姬热拉到城堡来寻求庇护那时起,阿德琳达就一直看着她长大。渐渐地,一种夹杂着嫉妒的怜爱,取代了她对爱尔坎加这个私生女的蔑视。许多年后,这种怜爱又变成了一种她不能自主的感情。这女孩像所有带有阿德琳达家族血统的人一样,举止彬彬有礼。她不让恶劣的环境把她压倒,她不让别人欺负她,甚至阿德琳达也不能欺负她。鲁特加来到了阿顿,姬热拉看到她的机会来了,就迅速施展手段达到了权力的顶峰,阿德琳达在她身上看到了自己的影子。

    想到命运对于姬热拉残酷,阿德琳达的心隐隐作痛,可姬热拉必须完成自己的使命。如果她听从了阿德琳达的建议,她早已成为她的人民的救星,可是她太软弱。现在她要用她的死来解救她的人民了。撒克森人不会对杀害他们圣女的暴行无动于衷,不会容忍对撒克森人生活方式和撒克森神祗的侮辱,他们将奋起推翻法兰克人的奴役,姬热拉的血不会白流。

    阿德琳达叹了口气,僵直地从椅子上站起来。她的身体很疲惫,可她知道刀子不能休息。她走到火盆旁,把手罩在烧红的煤块上,直到疼痛使她抽回手来。明天对于姬热拉来说,这样的痛苦会大上一千倍。那个该死的主教决定用这种残酷的方式来处死姬热拉,她曾对高恩特神父说最好把姬热拉公开吊死,但是凯尔温,那个趾高气扬的主教她却管不了。对高恩特她能操纵,就像她指使她告发姬热拉一样,对于凯尔温却完全是另外一回事。凯尔温这头蠢驴没一点儿脑子,姬热拉的死将成为一个导火索,激起撒克森人如潮的愤怒,起来捣碎他尊贵的教会和国王。

    这是一个小小的、却是具有战略意义的导火索,星星之火可以燎原,阿顿必将觉醒。姬热拉必须死,阿德琳达能够忍受这个结果。但她不能看着自己的孙女被活活烧死,命运不能对她这个风烛残年的女人要求太多,阿德琳达的牺牲到此为止。

    她重新点烧油灯,穿过点着火把的走廊来到姬热拉那间小小的诊室。没有了姬热拉,诊室显得阴冷而毫无生气、弥漫着草药刺鼻的气味和潮湿的石墙散发出的霉味。摇曳的灯火照着摆得整整齐齐的瓦罐和瓷碗,阿德琳达在其间寻觅,终于找到她想要的东西。然后她开始用熟练的动作煎药。

    老女人温柔地呢喃着,仿佛姬热拉就是她罐中的草药,能听到她说的话,感觉到她的触摸,体会到她的一片苦心。“这样会好受些,我的孙女,你不会乐意看到法兰克人奴役你的人民的。”

    药终于煎好了,她把药倒进一个皮酒囊里,那里面盛着阿顿最好的酒,姬热拉应该享用最好的。然后她把皮酒囊搭在肩上,藏在斗篷底下。

    火把只延伸到走廊的尽头、庄园的大门外,庄园的孩子里却是一片漆黑,阿德琳达几乎找不到通向姬热拉牢房的路。她没有看清迎面走来的三个人,和他们撞在了一起。

    阿德琳达尖叫起来,同时响起几句男人的粗话,然后他们认出了彼此。阿德琳达瞇缝着眼盯着三个人看了好一会儿,终于明白他们要干什么。

    “你们要把我孙女带到哪儿去?”

    “走开,老婆子,这不关你的事。”只有鲁特加才敢这样对她说话,他一只手搂着姬热拉的胳膊,另一只手把剑插回剑鞘。阿德琳达的心往下一沉,意识到她致命的失误,她没想到这个法兰克恶魔竟然如此迷恋姬热拉,不惜背叛他的国王。

    “你违反了法庭的判决和国王的法律,你算什么领主?”

    阿尔汉走上前:“老婆子,别挡我们的道,自找麻烦。”

    “阿尔汉!你这是干什么,你这个叛徒!”阿尔汉也背叛了她,这个最坚强、最忠实可靠的撒克森人,也向敌人投降了。“你放弃了,阿尔汉,就在我们要成功的时候。”

    “这里根本不会有什么成功,阿德琳达。”

    男人是多么无耻啊,当需要他们作出牺牲时他们就退缩了,当斗争进行到最残酷的时候他们就逃跑了。

    “阿尔汉,你和所有其它男人一样,是个懦会,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不配作撒克森人的领袖。还有你!”她朝鲁特加啐了一口,“你以为你是这儿的统治者吗?一个把情欲置于对国王的忠诚之上的男人,呸!男人的脑子长在大腿之间,像男人的生殖器一样容易萎缩。你们一个也不配统治阿顿,一个也不配!”

    即便是现在,这些傻瓜还以为她只是一个没用的、无关紧要的老太婆??一个年老珠黄、失去了女人唯一功能的老太婆。或许他们的看法已有些改变,她觉察到鲁特加瞇起的眼睛里射出的寒光,和阿尔汉脸上浮现的疑云。

    “是你,”阿尔汉半信半疑地说,“你这个恶毒的老婆子,是你,对不对?那是你自己的血脉,自己的孙女!你现在还想害姬热拉。”

    阿德琳达胸中交织着自豪和内疚,阿尔汉终于懂了,那法兰克人也终于懂了。她是一个坚强的人,他们以为她是一个软弱的女人,可她比他们所有人都要坚强。

    “当然是我,你们这些没骨头的无能的白痴。我总是做我必须做的事。自从我丈夫死后,我比这块土地上的任何一个男人更有资格统治阿顿。”她转过身,举起手,造作地招呼几个走进院子的早起的人。托马斯从铁匠铺里出来给他的炉子添煤,一个女人打着呵欠把小鸡从笼子里放出来,三个士兵抱着柴禾为姬热拉准备火刑刑场。他们一个个停下来,看着招呼他们的阿德琳达。“你们都听我说,你们愿意接受这些小人、这些没骨头的太监统治吗?还是你们希望有一个强有力的人作你们的主人?”阿德琳达问道,她要他们说她是他们真正的领袖,是撒克森人最后的希望。他们会在她身边团结起来,他们必须这样做,因为他们是撒克森人。

    “我比任何人都坚强!”她对他们说,“我为了让撒克森人继续统治撒克森的土地,甘愿牺牲两个孙女,我有这样的勇气!你们这些大男人里谁有勇气作出这样的牺牲?谁?!”

    她用手指指着鲁特加,仿佛这就是命运之神的手指。“你!”她把所有的愤怒集中在这一个词里,“你为了得到阿顿和罗萨决斗,和阿尔汉决斗,可我才是阿顿真正的统治者,和我决斗吧!我比他们,比任何人更有资格和你决斗,因为我是唯一有资格统治这儿的人!”

    上前阻止她的不是鲁特加,而是叛逆阿尔汉。他伸出手,仿佛她是需要搀抚的老太婆。她环顾四周,期待她的人民为她辩护,向她欢呼,她应该得到这些。可她见到的却是麻木的眼神,和对她的怜悯、轻蔑、厌恶和恐惧。他们不懂,这些蠢货,他们不懂。

    “阿德琳达,”阿尔汉平静地说,“跟我来。”

    没人起来拥护她。阿德琳达的心被痛苦的潮水淹没,她彻底绝望了。没有人能战胜她!她是一个强大的人。如果姬热拉不能牺牲自己唤起民众,那么就由她来做这件事吧。她撩开斗篷,把皮酒囊举到唇边。

    姬热拉挣脱鲁特加的怀抱扑向她的祖母,把皮酒囊从阿德琳达嘴边打掉。她本能地知道阿德琳达在拂晓前来到这儿,藏在斗篷下面的不会是普通的药酒。

    “太晚了,”阿德琳达说,她两眼的光芒黯淡下去,看起来又和平常一样了,“这本来是我带给你的礼物,孙女。我想让你死得舒服些。我从没为自己家里的人设计这么残酷的命运,相信我。”

    “我相信。”姬热拉的心在痛苦地抽搐,她看见这老女人嘴里唾沫直飞,眼里闪耀着疯狂,已经失去了理智。阿德琳达这些年来顽强保持的自制力崩溃了,取而代之的是疯狂。“酒里是什么,奶奶。”

    “你的药不管用的,我的孩子。我对草药和毒药的了解不比你差。”她的眼睑垂下来,浑身颤抖,但仍然凝视着姬热拉,似乎完全是靠着意志的力量。“你不是女巫,姬热拉。过去的生活死了,我们的神不起作用了。”

    姬热拉把手伸向她,但阿德琳达怒斥着把她推开。老女人骄傲地转过身,朝庄园里走去。她像往常那样充满威仪地走了几步,就踉跄摔倒在地上。姬热拉在她身边跪下,挥手让鲁特加和阿尔汉走开。那一小群人在不远处静静地肃立着。

    阿德琳达睁开眼睛,然后疲惫地闭上。“你的幻觉错了,孙女。现在不会再有火了……”

    姬热拉的幻觉里的火出现了。黄昏的太阳从地平线上落下,鲁特加和姬热拉并肩站在一起,看着火舌吞噬阿德琳达留在世间最后的遗迹。鲁特加的手轻轻搂紧姬热拉的腰,她靠着他,面色忧郁,内心交织着各种情感:轻松、遗憾、悲哀和希望。透过桔黄铯的火焰,可以看到阿尔汉站在对面,他的脸上写着和姬热拉同样的表情。罗萨也在看,整个阿顿都在默默地看着,其中包括凯尔温主教和沮丧的高恩特神父。高恩特顽固地拒绝为阿德琳达的遗体祈祷。主教倒是乐于把姬热拉的所谓巫术归咎于那个公开承认了可怕罪行的女人??既然那女人已死,不再能作任何辩护。

    现在只剩下他们四个人了。火已不再那么旺,它将慢慢地燃烧下去。过了一会儿,罗萨走了。姬热拉惬意地靠在鲁特加的臂弯里,想着阿顿这些天来发生的事和阿顿将来的变化。

    “战争结束了吗?”她问鲁特加。

    鲁特加冲她微笑:“战争结束了,小女巫。”

    “我不是女巫,”她提醒他,“你忘了阿德琳达说过的话?”

    “阿德琳达活得太累了,她不可能理解巫术这样神奇的东西。”

    姬热拉笑了:“你不信巫术,也不相信女巫,是吗?”

    他慢慢俯下身子,给她一个温柔的吻。“现在我信了。除了女巫还有谁能用魔法把一个铁石心肠的男人还复成一个血肉之躯呢?”他又一次吻她,“多么让人陶醉的巫术。”

    她笑着抬眼看他,他眼里的火焰比那柴堆?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