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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月当空第82部分阅读

限的功夫,反是龙鹰的魔种,更趋神通广大,利用战马微妙的移动,破去两人的拦截。

    龙鹰忽感右手的乌刀沉重起来,晓得一轮血战后,加上因对付两大凶人致魔功损耗过巨,又不住淌血,已到了油尽灯枯的劣境,忙还刀鞘内,刚以矛柄扫飞两把劈来的刀,后方已被另一枝矛刺在后肩胛处,虽藉运动背肌卸开,但矛尖入肉达骨,痛入心脾。同时马儿惨嘶,往前左倾颓。

    而就是给两人这么一耽搁,后方己队已给敌人断开数截,再没法保持阵形,溃不成军。龙鹰晓得这是生死关头,忘掉自身的安危,誓要让荒原舞等部分人能逃出生天,离马背弹起,先传音往后,向因有他打头阵,仍是剑势如虹,挡者披靡的荒原舞道:“逃往树林去,千万不要回头,我自有脱身之法。”

    此时他跃至高处,整个战场映入眼帘,万仞雨等人的营地火光触天,喊杀声阵阵传至,兵荒马乱,正展开激烈的厮杀,可知娑葛的亲兵团,不愧是精锐里的精锐,仍在负隅顽抗,不让军上魁信轻易得逞。

    这边战场的敌人,全被他们牵制于此,没法分身去追击车马队,令他感到纵死也是值得的。

    不过当敌人收拾自己后,会去追击车马队,目标当然是花秀美和大批美丽的歌舞伎。只希望在那事发生前,车马队已抵达回纥人的营地。

    此时边遨面无血色的从坠地处弹起来。

    龙鹰以突厥话狂喝道:“边遨纳命来!”

    凌空朝正欲拔出佩刀的边遨扑下去,左手幻出满天矛影,劲风将边遨完全笼罩。

    他的喊叫震慑全场,边遨的马贼手下还以为头子的小命危在旦夕,又看到龙鹰在空中的身影,忙改向往龙鹰的落点拥逼而去。

    龟兹兵此刻剩下百多人,闻言精神一振,随荒原舞百众一心的朝东面的林木拚死命突围。

    本来只要边遨肯奋不顾身的挡格龙鹰的凌空下击,龙鹰肯定没命,因重整阵脚的遮弩,正徒步走来,希望能与边遨二度围攻龙鹰。可是边遨被龙鹰的气势镇慑,兼之气虚力弱,龙鹰又仍身处重重包围内,心忖何须为一个将死的人以命搏命,竟往后退入己方的人马里。

    龙鹰虽趁机在空中回气,但功力只攀至平时的三至四成,见状暗呼“天助我也”,落地时顺手夺来另一枝长矛,就那么滚倒地上,两手矛势爆开,刺马不刺人,所经处人仰马翻,乱成一团。他滚向的角度异常巧妙,恰是荒原舞等人队尾处,登时截断追杀他们的敌人。最妙的是,马背上的敌人忽然失去龙鹰的踪影,眼见只是不住翻跌跳蹄惊嘶的二十多匹战马,马背上的自己人则左歪右倒,的确令人胆战心惊,失去目标和方向,乱作一团。离黎明尚有些许时光的暗黑山野里,一时间敌我难分,营造出荒原舞等脱身的有利条件。

    两枝矛脱手射出,分别贯两敌之胸而入,龙鹰一阵力竭,差点便想就此躺着,永远不再起来。

    可是想到即将出世的孩子,众多心爱的娇妻情人,怎肯就此认命?再滚两转,避过五枝直刺下来的长矛,他掏出飞天神遁,凝聚灵觉,就在敌骑的马脚底射出,勾着远在十丈外另一敌骑的马脚。

    “飕!”的一声,被神遁勾着脚的马儿失去平衡,往侧倾跌之际,他随丝贴地平飞穿过马腹马隙,抵达十丈外处。天下间,只有龙鹰的魔种可办得到,别人纵有神遁,武功又与他相若,仍没可能在战场上寻得脱身的间隙路线,龙鹰这时如入无人之境。

    遮弩刚好赶至,与边遨会合,却没法掌握到龙鹰所在处。

    荒原舞等终于没入树林,追随在他身后的龟兹兵只剩下五十多人,由此可知这入林的短短一程并不好走。大批敌人追进林里去,但龙鹰已知对方绝奈何不了荒原舞,其他人亦大添活命的机会,因若比马力,休息了大半晚的马儿,该可胜过敌人劳碌整晚的战马。

    龙鹰从地上弹起,附近数骑尚未弄清楚是怎么一回事时,其中一人已被龙鹰撞得飞离马背,龙鹰从小魔女和青枝为他度身缝制的外袍里,掏出分别购自长安和龟兹城极具纪念价值的匕首,连环掷出,两敌被匕首贯喉,立毙当场。

    四周叱喝声起。

    龙鹰心忖此时不走,更待何时?现在离最近的树林已不到二百步,前方现出空档,只有十多个从树林朝他杀回来的敌骑,龙鹰忙催骑疾行,往鞍边摸索,天从人愿地找到挂在马左右旁的箭筒,拔出长箭,鼓其余勇,往前方拦路敌骑以连珠的手法掷去。

    同时左右摇晃,避开三枝从后方投来的长矛,只差毫发,便被命中,险至极点。

    前方敌人,没有龙鹰视黑夜如白昼的本领,兼之劲箭迅如电闪,尚未看个分明,已一命呜呼,掉下马背。

    由于接近敌骑,后方发了疯般追来的敌人,再不敢将长矛掷来,只一味狂追。

    龙鹰与两骑擦马而过,纯以空手拍飞敌矛敌刀,两脚撑出,侧踢敌人马肚,两马惨嘶声中往外侧跌。

    此着极为厉害,坠地挣扎着的战马,会造成一窝蜂追来的敌人没法逾越的障碍,在这千军万马全速飞驰的情况下,临急绕道会形成扩展开去的混乱,而一角的混乱,可蔓延至整个战场。

    龙鹰压力一轻,已进入林边,后方传来人喊马嘶的纷乱声响。

    就在此时,心中惊兆冒现。

    第二百十一章 祸福无常(上)

    他想也不想,飞天神遁横射而去,就在他离开马背的刹那,坐骑马首鲜血激溅,飞轮割颈而过,如龙鹰仍坐原处,会给飞轮割为两截。

    无头的可怜战马,似尚未晓得自己已失去宝贵的生命般,朝树林再深进七、八丈,方颓然倒地。

    参师禅。

    龙鹰落在一处树杈上,不停留的直登树颠。展开内视之术,晓得再勉力与这不在自己之下的可怕高手周旋,纵然有飞天神遁在手,能否逃生仍是未知之数。

    竟在此最不想遇上他的时候,被他截个正着。

    破风声传来。

    参师禅的声音在耳鼓内响起道:“龙兄远道而来,我怎可不尽地主之谊?而若非龙兄大呼小叫,我仍不知龙兄在此凑热闹。”

    神遁射出,龙鹰横掠而去,一边调气运息,同时将感应网扩至极限。

    龙鹰忘掉万仞雨、风过庭等人的生死,忘掉正穷追不舍的参师禅,忘掉在更远处正漫林追来的敌骑,忘掉一切的人与事,忘掉自己,忘掉一切。

    就像那次在神都外的荒野被端木菱追杀,天、地、树木与他浑而为一,共存共荣。飞天神遁成了他生命的延伸,自己则仿如成为树林的神灵,神遁是他法力无边的魔器,由树干、树枝、树叶所形成的错综复杂的天地,成为他从心所欲的仙家胜境,在曙光的反照下,连系天蚕丝的钩子不住射出,不住收回,带动他变得轻似无物的魔躯,穿插于干叶枝杈之间,有时贴地疾掠,有时直冲高处。斜插反飙,通过处每每是干隙间仅能以身过的空间,总是妙至毫颠,如有神助。

    以参师禅之能,在他出人意表的遁逃角度和路线下,十多次追贴他,三次掷出夺命飞轮,就是以那么的一发之差,给他险险避过。一逃一追,时近时远。总是差那么的一点点,令参师禅失之交臂。

    龙鹰闭上眼睛,纯凭灵应,在广阔无边、愈趋茂密的荒林山野,不触地的飞逃。朝天山脚下的丘陵地深进,往某一目标逸去。花草树木和泥土的香气。钻入他的鼻孔里。身上十多处大小伤口,已停止淌血,开始天然愈合的过程,体内魔气逐渐凝聚。

    “飕”的一声,龙鹰登上一株特别高大、枝繁叶茂,透出山林之上的老树之颠。稳立横干之上,睁开双目,就像从另一空间回到眼前现实的世界。

    树顶形成的林海在脚下向四面八方延展,左下方是一个秘处林木间、纵横达二百丈随地势成不规则状的大湖。在晨光的照耀下,湖水呈墨绿色,内有水草游鱼,美丽至令人屏息。

    参师禅正从百多丈外追来,边遨和遮弩的联军,则落后在三里之外,他们再不能如在疏林区般策马狂驰,改为徒步追搜。

    此时他魔功已复元近半,心忖如不能解决参师禅的问题,离开林木区后,终难逃他的毒手。

    若只有参师禅一人,他可以无休止和他玩捉迷藏的游戏,可是如给边遨等杀至,他的神遁把戏将再不灵光。

    他的设想是参师禅与遮弩并非一伙,前者并没有背叛娑葛,若他的猜测正确,参师禅会如他般须避开遮弩。所以只要他能顶着参师禅一阵子,大批敌人杀至时,不论参师禅如何不甘心,仍要退避三舍。

    哈哈笑道:“参师禅你的待客之道,确是热情如火。”

    一拳击出,魔劲脱拳而去,直轰从另一株树干跳弹扑来的参师禅。

    参师禅以汉语喝道:“龙兄抱头鼠窜的功夫这么了得,本人怎能不竭诚以待?”双掌下按,发出强大的气劲,竟硬将龙鹰的拳劲压卸,并借力加速,离弦劲箭般往龙鹰射去,令一向惯于掌握敌人方向速度的龙鹰,一时间亦不知如何是好,想好了的下着,无从施展,还被他庞大的反震力道,弄得心胸郁闷,非常难过。

    龙鹰心知不妙,参师禅没有受伤下的真正本领,比他估计的更要高,可知上次能重创他,是带着侥幸的成分。

    龙鹰举起双手,往旁一跳,就那么往下直坠,穿过树杈树叶,急跌近两丈后,他足踏横干,借弹力斜冲而起,刚好截着从上追来的参师禅。

    双方视线均被茂叶阻隔,看不到对方,如若在枝叶的世界里作战,枝断叶落,沙沙作响下,两人踏着树干树枝,纵上跃下,倏忽里互攻了十多招。

    参师禅左右手各持飞轮,龙鹰则左干右坤,以兵器论,谁都占不上便宜。打法均为以命搏命,一时间兵器交击声响个不绝,战情凶险火爆。参师禅胜在可欺龙鹰魔体尚未复元,一开始便全力以赴,压着龙鹰来揍,龙鹰却凭着老树形成的环境,避重就轻,强撑下去。

    将达百招之时,龙鹰已被他的双轮在身上多添三道伤口,踢中了四脚,连参师禅也不晓得,龙鹰是故意中招,以换得同时击中对方两记肘撞,一下膝顶的成果。他们功力深厚,即使被击中,也能凭护体真气、肌肉的运动和身体的动作,将杀伤力化卸大半,纵然如此,两人已同告负伤。

    不过龙鹰因昨夜的血战,真元损耗过巨,捱揍的能力远比不上参师禅。叫了一声“小弟失陪哩”,来个翻腾,双脚一撑,窜往树顶。

    参师禅的气机正紧锁着他,如影附形的追上去。

    忽然间,龙鹰像刚才忽然抽身离开般,在近树顶处一个倒翻,往他扑下来,双拳迎头重击,两股庞大的劲气,到了头顶半丈许处时,合而为一,铁柱般直插而下。

    枝折叶飞,忽然间双方再没有枝叶阻隔,可见龙鹰此着的威势。

    参师禅百思不得其解,他虽然尚未能摸透龙鹰的虚实,却知自己是占尽优势,龙鹰则是强弩之末,只要能避过龙鹰此竭尽最后所有力量的一击,龙鹰将无以为继,任他鱼肉,偏偏此击完全在他意料之外,时间位置角度速度的拿捏,妙至毫颠,觑准他往上急追没法改变的势头,根本是避无可避,只余正面硬撼一法。就在此刻,参师禅已知自己的气势,被龙鹰没有任何保留、同归于尽的一式,硬压下去。无奈下收起双轮,双掌往上推,迎战龙鹰如雷电般轰下来的双拳。

    “轰!”

    两股劲气正面交锋的声音,轰传方圆数里之地,四周枝叶化为似没有力量的残碎,朝四外激溅。

    参师禅给挫至往下重重坠跌,也不知压断多少枝干,直至四脚朝天的摔倒地上,五脏六腑翻腾欲裂,喷出鲜血。

    龙鹰更不堪,给抛往高空,连喷三蓬血雨后,再朝湖水掉下去。以参师禅的判断,他绝对活不成。

    脚步声在千步外传来,参师禅知道再没法追去看个究竟,从铺满枯叶的林地爬起来,以所能达到的最高速度离开。

    “噗通”一声,水花四溅下,龙鹰背脊着水,沉进湖里去。

    不知过了多少时候,龙鹰由从明心处领悟得来,断绝口鼻呼吸的深沉胎息里苏醒过来,仍置身在施法前凭灵觉寻得,由几块大石形成、仅可容身的隙缝里。

    他首先感觉到的,是自己的皮肤,也似能吸收水中的空气养分般,取得所需,这感觉新鲜奇异,令他精神一振。

    接着是因不住有人跳进湖来,受到惊吓的鱼儿,急速游动的情况。牠们联群结队,左闪右避,每个动作,或上游,或下窜,都是整齐划一的群体行动,使他生出领悟。

    搜寻他的敌人的行动便笨拙多了,到了水深达三丈之处,更是耳目不灵,多次有人游过他身旁,仍是一无所觉。

    明心的胎息之法果然有效,参师禅那一掌,差点要了他的小命,可是现在气血已回复畅顺,但身体仍然虚弱,难以和人动手或逃命。

    声音从上方湖边处隐隐传来。

    龙鹰闭上眼睛,全神窃听。

    雄壮悦耳的声音困扰的道:“没有人可在水里闭气这么久,两个多时辰了,仍找不到他的踪影。”说的是突厥话。

    龙鹰认得是军上魁信的声音,凉了半截,他能分身到这里来,显示他收拾了万仞雨和风过庭等人。他提醒自己绝不可动气,否则将没法保持在胎息的状态。

    另一个粗豪的声音得意地笑道:“如果他变成死人,要在水里待多久便多久。龙鹰这小子早多处负伤,又被参师禅截击,那记劲气交击的震响和接着传来的水响,正显示他被参师禅轰进湖里去。”

    军上魁信道:“你肯定那离开的人是参师禅吗?”

    粗豪的声音道:“他自小是我玩伴,化了灰我也认得他,何况他是故意向我显露背影,着我到水里找龙鹰。”

    现在不用猜,亦知说话者是叛兄投向突厥的遮弩。龙鹰心中立誓,只要仍有一口气在,誓杀遮弩,如非得他掩护,突厥人和薛延陀马贼,不可能在不泄半点风声下,对他们两处营地同时发动奇袭。

    另一个阴沉狠冷的声音道:“此湖湖底凹凸不平,布满大小岩石,水草茂密,加上此子背负重刀,直沉进草坑石隙里,我们再多找三天,仍可能寻不到他的尸骸。”

    第二百十二章 祸福无常(下)

    能有资格参与二人说话者,该是薛延陀马贼之首“贼王”边遨。

    来到域外,方知默啜不容挑战的强大力量,只看像热魅族和薛延陀的马贼,甘心作他的走狗打手,可见一斑。

    军上魁信道:“大酋言之有理,龙鹰该已沉尸湖底,虽然得不到他的首级,但大汗该满意结果。”

    又叹道:“撇开敌对的立场,龙鹰确是英雄了得,是难得的对手,值得尊敬的敌人。”接着喝道:“将下水的人唤上来!”

    号角声响。

    军上魁信喃喃道:“在湖底好好安息吧!”

    听得他这番话,不由对他生出敬重,佩服他的心胸气度。不过异日对上,他会毫不犹豫宰掉他。

    军上魁信道:“今次行动,虽未竟全功,但天石既落入我们手上,粉碎了娑葛的霸主梦,又能杀死龙鹰,大汗必然非常高兴,答应两位的事,绝不会食言。”

    两人连忙说出感激默啜的话。

    遮弩懊恼的道:“昨晚有几件事,都是令人难以费解,否则花秀美已成我帐幕内的私宠,只要她给我干过一次,包保她以后对我千依百顺。”

    边遨以充满滛亵意味的笑声加以附和,反是军上魁信不置一词。

    龙鹰心骂蠢蛋,若擒得住花秀美,哪轮得到你遮弩,比之边遨的心思缜密,遮弩便显得有勇无谋了。

    军上魁信道:“在我们离两处营地尚有三里之遥时,敌营已发号示警,确使我们大大失算,但仍可解作被敌方哨探早一步发现。最奇怪的是对方竟预先造起个大木筏,借水流之力,摆脱我们从另一边岸攻来的追兵,真是令人大惑难解。没法干掉万仞雨和风过庭,确是美中不足。”

    龙鹰喜出望外。差点不相信自己耳朵。连他也不明白,我方为何懂得预先制成逃生的大木筏?

    边遨和遮弩都没法答他。

    好一会后,遮弩咬牙切齿的道:“独解支的人?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