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追梦者第2部分阅读

    等屠夫来杀,结果等到过春节,肉价最低时才来杀。有时去请屠夫,他们一拖再拖,粮食喂去了不少,仍然不来杀。

    母亲第二天把杀猪要用的器盆都准备好,嘱咐志宏去请杨秀健。

    “志宏,你去看一看杨秀健在家没有。”

    “唉……说好了的今天来,现在还没有来。下次请别人算了。”赵志宏边走边嚷。

    请别人也不过是发牢马蚤罢了。周围几个村子只有杨秀健兄弟俩是屠夫,若真的去请别人,得到几十里路外的其它寨去请。更何况,人生面不熟,谁又为你一头猪来杀呢?

    很快志宏跑回来,边走边骂:“他妈的,他说要去给杨秀风家杀,叫我家明天杀。”

    “明天?日子不吉利!”赵志成昨晚在唐二娃家里玩时,听他们议论。

    “是的,我听赵告告说明天的日子逢凶。”志宏也附和着说。

    “志成,你去给杨秀健说我家明天不杀了,改日杀!他明摆着逞心害我家!”母亲说。

    志成知道母亲是一个虔诚的佛教信徒,做什么都讲迷信,为了安慰她,他只有跟着迷信了,没有说什么便去了。

    赵志成跑去杨秀健家,上气不接下气地说:“姐夫,我妈说明天我家不杀猪了,隔日去。”

    杨秀健的妻子赵志英和志成一个字辈的,不是同一族,是外县人,所以他也叫杨秀健姐夫。

    “明天日子有什么不好?反正上街去卖,大城市天天赶集,那有不杀猪卖?”杨秀健他也知道明天逢凶。

    “我妈说的,请求你改日吧!”

    “你定吧!什么时候?”

    “后天吧!”

    “好!”

    “你们早点,我要杀八头猪!”

    “就这样吧!”志成说着转身就走了。

    志成回到家把后天杀猪的事给母亲说了。母亲还是怀疑:“不知后天的日子怎么样?”。

    志成安慰着说:“后天日子好,他说要杀八头猪哩!”

    “你去听他说,他害不死你!”

    志宏说:“由他去吧!全靠运气。”

    杀猪这天母亲半夜就起了床,因为这天是赶集,母亲准备卖一半的肉给志成兄弟交学费,另一半留点过春节,好给外婆拿点。

    “志成,你去看一下姐夫来没有?唉!天快亮了。”母亲催促地说,“什么时候上街去卖呀,天亮才杀,上街已晌午了,有几个人来买肉。——真气死人!”

    赵志成从梦中醒来,揉了揉脸,准备穿衣服去叫杨秀健。

    “喂——,水热好了没有?”杨秀健来了。

    “我还以为你没有来呢?”母亲强装着笑脸说。

    他一走进屋,顺手挪了一把椅子坐下就有意地抱怨:“今晚,他妈的真气死人!起初醒来时才十二点钟,后来一觉睡着了,若不是你志英姐推醒我,否则要睡到老天光。”

    志宏被他们的说话声吵醒起了床,继父仍然在床上打酣。

    猪杀倒在地,天也大亮。继父擦着惺忪的睡眼起床了。

    “你们动作快一点!我还要给玉明杀,他说还要上街去卖。”

    母亲听了,心一凉,喜悦的心顿时升了一肚子气,暗骂:“他妈的玉明,每年我家杀猪搞不转,他也请杨秀健杀,搞得我们措手不及!”

    赵玉明也是吝啬之人,他每次杀猪都是别人请屠夫杀,他匆匆地给屠夫说,免得开工钱,猪倒地自己扛上街去卖。

    “我们不知道怎么弄呀!”继父笑着一副讨好憨厚的脸对杨秀健说,但是可以看见他的动作有些焦急。

    “你先把猪肉扛去街上,稍后我就来。”

    “放在哪儿?”继父明知故问,让人听了很讨厌。杀猪扛上街,当然放在卖肉的桌上了。

    “唉!放在肉摊的桌上嘛!”杨秀健不耐烦地说,“把桌子往外放一点!”

    母亲嚷着说:“这个时候了,还往外放,只要有桌子就算好的了!”

    “快点!”继父粗声粗气地说,“今天我和志宏去,志成帮着在家里做家务。”

    晌午,天空彤云密布,眼看就要下雪了。

    “要下雪了!真可恶这鬼天气!”赵志成坐在火坑旁侧着身子看着天空埋怨。

    “你帮着劈柴烧火吧!没有多少时间了。”母亲愁眉苦脸地催促,特别的焦急。

    母亲做好了,把外婆送去的东西装在箩筐里,指着说:“这是猪内脏,叫你姥姥先吃了,不然要变味的;那是蔫好了的肉,还有那些,她自己知道怎么做了。”

    赵志成挑着满满一箩筐东西出门了,这时母亲又追上来叮嘱志成:“你回来顺便去叫亚明和亚珍上来和我们一块过年,若他们家族里的人不允许就算了,免得他们在背后说闲话。”

    亚明和亚珍是志成姨父的小儿子和四女儿。姨娘六年前跑出去了,听说是被拐卖了。志成搞不清楚,但听说现在到安徽。姨娘出家不久,姨父在内蒙古拐卖妇女诈骗杀死了人。内蒙古来了两位警察在他家赌桌上把他逮走了,来信说,他判了十年的有期徒刑,留下五个该子——两个儿子三个女儿。

    母亲是一个良心人,她怕看见别人受苦,因为她也受苦之人。她看见别人流泪,她也会流泪。她看见几个孩子可怜,家里常周恤他们。农忙时,她和继父常去帮着。继父不愿意去操这个心,常为了这和母亲吵架。

    果然,天下起了大雪,雪一片一片,像梅花瓣。不到半个时辰,房前几块稻田的油菜已经看不见它们细嫩的脸了。几只鸭子蹲在田坎上,头缩进羽毛里,不时发出几声“嘎嘎”的呻吟,院坝边的几棵青松也呆痴地站着一动不动。白鹤山已成了可爱的白极熊。

    下午四点钟,志成赶到外婆家。外婆站在家门口盼望已久了。她见志成来了,欣喜若狂地跑出来迎接。

    外婆故意高着嗓音说:“娃!你怎么挑这么多啊!”

    舅娘从门缝里悄悄地窥看。表嫂听外婆说,出门来看望,是不是外婆夸张的那么多,侧睨着猫眼冷冰冰地说:“志成来得早呢!来进屋烤火!”

    “不烤火了!我还要回家。”

    “忙什么呀?现在下着大雪呢!”

    舅舅和几个表兄妹都没有出来。

    外婆一边放东西,一边放声地说:“你们看嘛!我怎么吃得完呀!”

    其实没拿什么东西,几十斤肉全是她自己拿钱给志成家买的,母亲不接,她不依。她知道志成兄弟读书需要钱,母亲没办法。

    这几十年外婆孤身一人,舅舅和表哥从来不问她的衣食住行,粮食是舅舅拿她的田地种了给的,但高兴时给,不高兴时不给她,她只有节约吃。若是风调雨顺的好年头,舅舅会给一点;若害虫多,天干旱收成不好的年头,舅舅就不给。志成的母亲有空常来看望她老人家,这几年志成们上高中,母亲由于忙活,很少来看她老人家了。今天志成来,她非常的欣慰,泪水在眼眶里转动,想说几句话来藐视儿子。

    表嫂听说志成要回家,不知何时缩进屋烤火去了。

    外婆把东西放好,从衣柜里拿出布团里保存了很久皱巴巴的几块钱直往志成的荷包里塞。志成不想要钱,八十多岁的人了,自己没有钱送给她老人家,那有脸皮要她的钱呀!

    外婆看见志成不肯接钱,生气地小声说:“拿着嘛!若你舅舅一家人看见要骂死我!”

    出了门,外婆顶着雪,噙着泪送志成很远很远,千叮嘱万叮嘱:“路上一定要小心,天下雪了,路很滑!回去叫妈妈不要担心,我很好。你们一定要好好的读书,你看见了,你舅纯属不把我放在眼里!”

    “姥姥,你可以去给政府的人说,他根本没有应尽儿子的义务,请政府出面给你说几句公道话。”

    外婆用衣角擦了擦泪说:“不去说了,清水里不过,何必去浑水里趟啊!”

    从外婆的话里听得出她很无奈,从她那张受过了无限苍桑而伤痕累累的脸和那双看起来灰暗无神的眼睛,表露了她的所有痛苦和孤独。

    “你不去说,他永远也不把你放在眼里!”

    “倘若我去说了,他们知道了,全家人要死要活地一定会骂我几个月。我八十多岁了,没有多少时间活在这个世界上了,现在我只想过上几天清静日子。”

    外婆过一会又说:“罢了,你们以后读书出人头地了,再来找他们说理也不迟!”

    赵志成看了看满天的雪花,又看了看和外婆已走过的路说:“姥姥,你回去了,天很冷,小心着凉。”

    “好的,我现在走不动了,我前一个月上山去砍柴,拐扙丢下坎了,我扛着柴不小心从山坡上滚了下来,把我的脚摔伤了,自己抓了些草药敷和吃,现在勉强能走。”

    赵志成没有说什么,只是噙着泪往前走。外婆站在那儿直到志成的背影消失在路的尽头,才肯往回走。

    赵志成来到姨父家叫亚珍和亚明过年,他祖母和叔伯们不允许,没办法只有回家。

    他回到家,像过去一样把外婆的话复述一遍。母亲听了,流着泪说:“你姥姥和我的命都苦,没有人关心。我要不是为你们兄弟俩,我早就去死了,免得操这些几辈子都做不完的事。”

    母亲挨到志成耳边悄悄的说:“你去后,你叔回来盯着我骂,说每年过年做得那么多,他想贪玩,叽叽咕咕的说了一堆。”

    继父正在火坑边抽闷烟,脸可以拧出水了,看见志成很不悦。

    大年二十九,他们忙里忙外的。母亲是一个虔诚的佛教信徒,每逢节日她都要叮嘱家里人向菩萨和祖宗买纸钱和香烛来祭祀许愿。每次她都要许下相同的愿,求菩萨保佑志成和志宏平安,考上大学。

    志成知道母亲信仰的是一些虚幻飘渺的东西,想阻止她去信仰,但母亲不识字,更不懂哲学了,每次跟她说都会发生争吵。在她心目中,这是祖祖辈辈遗传下来的,相信它准没错。

    除夕夜,全家人不像其他的家庭很热闹,围着火炉烤着木炭火划拳喝酒吃肉,吃着香甜的水果和糖。他们却围在火坑边烤着冒着青烟的柴火,盯着红红的火焰,沉默不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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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卷  跳龙门  第四章  借学费钱

    过了年,母亲的脸上又泛起了往日的忧愁,像被烈火烧烤一样。正月十一日志成兄弟俩开始上学了,可是学费钱还没有着落。

    继父这几日也没有吭半句话。母亲一天到晚在他耳边唠叨。

    “你嘛,回你四川老家去给你那幢旧木房卖了!”

    继父在四川有两间木房,索性还可以卖几个钱,母亲每当拮据,会讨口风。母亲说继父来时光秃秃的,没有一分钱的东西。志成听母亲说,先来时手上有一颗手表,后来不见了,身上穿的衣服也全不见了,在家穿志成爸爸留下的衣服。母亲说,那些全留给他四川的侄儿们穿了,用了。但这些是小东西不值多少钱,母亲常提的是他老家的那两间木房。在继父老家那儿木料很缺乏,知道两间木房挺值钱,最起码可值七八千元钱。对于他们这样贫寒的家庭,也够花一年半载的,可是继父常听村里婆娘的调三惑四,诟谇谣诼,说母亲是没长良心的女人,倘若他把房子卖了,将来老了,两个儿子不赡养他,他无处可走。若是回老家去依靠侄儿们,木房卖了安身的地方就没有。他想,有一天志成兄弟俩不理他了,他可以回老家去,依靠两个侄儿,他侄儿有那幢木房,可能也愿意送他一副棺材。不过母子三人不知道他想什么。

    无论母亲怎样在他耳边唠叨,他都无动于衷,不改老虎口。

    “算了吧!我去向曾顺发借点怎么样?”志宏说。

    母亲听见志宏说要到曾顺发那儿去借钱,愤怒地吼:“别去!他有钱也不借给你的。”

    母亲这样说当然有她的愿因,这要从很早以前说起。曾顺发是志成的堂姐夫,志成的翠云姐五岁时母亲由于家庭贫寒便跟一个做木工的四川人跑了。爹爹不几个月就病死了,但不知道患什么病。母亲和爸爸是个良心人,见她没爹没娘就领去,还送了几学书,像亲生的儿女一样关心她。后来翠云姐大了,听寨上婆娘们烂舌根不去上学了,将来还不起人情债。“更何况,女孩儿有什么学上的,一辈子愁找不到饭吃,嫁不出去?”他便回到自己的家里,独自生活。爸爸和母亲常帮她干这干那,有什么就拿什么给她,知道她可怜,没爹没娘疼。

    男大当婚,女大当嫁。翠云姐也不小了,其它婶娘没有着急,唯独母亲和爸爸急了。母亲和爸爸常在周围村里打听,想找有教养而聪明的孩子。功夫不负有心人!爸爸在外找副业,在凤凰山脚,他遇见一家人很穷,有四个儿子,第三的儿子和他们一块找副业。他看见这孩子挺伶俐,挺聪明,就去请与之相熟的夏玉英做媒牵线。照风俗,翠云姐要嫁出去的,那么家产没有其他兄弟姐妹继承,就该家族里的人继承。特别是翠云姐的亲伯子——二伯和二娘虎视眈眈的。母亲和爸爸知道这族人的心机便给她出了“诡计”,而且爸爸知道曾顺发有四兄弟,那儿的条件并没有秋庄好,就招上门来继承翠云姐的爹遗留下的家产。曾顺发来到秋庄,二伯和二娘为这件事还和母亲吵了死人架。翠云姐和曾顺发结婚后,渐渐地他们听寨上婆娘和家族里的婶娘们挑拨煽惑,恩将仇报。自从志成爸爸去世后,他常邀起人来害他们。志成兄弟常见他和志国偷他家自留山里的树木去卖。更使母亲伤心的二件事:第一件事,他常常去偷志成家鸡鸭。母亲为了送志成兄弟读书没钱又不会干其他的副业,只有靠喂猪喂鸡凑点钱送兄弟俩读书。曾顺发好几次把他家的鸡圈抬在大路上去,连鸡毛都没留一支。这事后来母亲从志国家屋后过路,她听见曾顺发喝醉酒和志国吹牛皮时说出来的。第二件事,志成上高二,志宏读高一时,继父由于害怕在家干农活,想出沿海去发一次疯看看大城市,坐坐火车。他刚过春节就借了四五百元的车费去温州。母亲听许多人在温州打工找到了大钱,为了送志成兄弟读书母亲便答应他去。继父去温州没有汇一分钱回来。母亲在家里忙里忙外,田里土里忙不转,母亲没有时间来管那些鸡,又没有养猪,在家里穷得发慌!秋收过后,继父向村里在温州打工的年轻人借了四五百元钱坐车回来了。他泪一把涕一把地向母亲诉苦,看来志成们来年的学费钱没有头绪,这书恐怕读不下去了。母亲想去贷款,但是春季和夏季的学费都是去信用社贷的款呀!这时,曾顺发上门来叫他们兄弟俩去国育林偷树卖。国育林是曾顺发看守,林业局每月给二百元钱。但是曾顺发眼皮薄,财心重,看见周围的山林已砍光了,光秃秃的,木材大涨价,他心动了,就起了歪心。

    赵志成平时很胆小,但听见在国育林去,不必担心。他兄弟俩便放心大胆地和他去偷树木卖。那是冬天,他们晚上冒着寒风去山上用锯锯树,因为用斧子砍容易被人听见。树很大,每一根不低三百斤重,而且很长。

    赵志成兄弟俩为了读书咬紧牙关也要扛,一人扛不起,两人抬。又是下弦夜,周围一片漆黑,不能打电筒,否则别人发现告到林业局一切就完蛋了。山陡,路滑,又是黄泥地,粘性强。晚上一二点钟降霜,地上更滑,一路走,一路摔跤。有一次赵志成不小心跌倒被肩上的木头打昏过去良久。天气虽然很冷,他们浑身直冒汗,发热。汗珠从额头淌过不迭,唯一只有手指冻得僵硬。衣服被汗水浸湿透了,一阵寒风吹来,身子像倒在钉床上,浑身冷得直冒鸡皮疙瘩。

    他们连续干了五个晚上,偷了一大堆,两辆东风牌汽车才能装完。母亲每晚提心吊胆地等他们安然无恙地回来才睡,倒在床上已是五点过了。

    他们把晚上偷来的树放在公路旁——曾顺发的妹夫家。他妹夫家两间大屋子被塞得满满的。

    赵志成兄弟俩和母亲暗自庆幸,来年的学费钱不用担心了。可是他们没有想到的是,曾顺发迟迟未卖,说是这些日子林业局查的紧,直到他们上学还未卖。母亲急了没有办法去信用社,去赵秋云那儿求情贷款,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