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家里只剩下几捕烂网了。”
“你别听他妈的,他是撒谎的。现在鸟儿几乎没有了,哪儿还有黄鹂鸟?”老四说。
“风景区有!”佰松看了老四一眼说。
赵兰通圆睁着眼睛说:“我骗你有什么用?我自己要去啦!”
运付问:“你保证我们不被抓?”
“我去,你们还不放心?”
“好吧!今晚你来喊我!”
“可以的!你今晚不走哪儿去!”
“不会的。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走到山上,赵兰通不停地乱窜,在这棵树下比一下,到那棵树下看一下。
志成心跳得厉害,东张西望的,不知所措。他害极了,那怕是一只蚂蚁的脚步声,吓得他满头大汗。
忽然,赵兰通扬着斧子砍了。整个山头可以听见斧子与树的磨擦声。志成心好像要吓跳出来似的,不停地来回走动,眼睛聚精会神盯着每一个角落。他除了高考这样紧张过,平时没有。
突然,那边路上有一棵小树在动。他急忙跑到赵兰通跟前,犯憷地说:“别砍了,有人来了!”
赵兰通得一惊,怔了怔,说:“你别骗我!……在哪儿?”
志成紧张得喘出粗气,指给他看。
赵兰通顺着指头过去,什么也没有,只是一棵小树随风摇摆!
“在那儿?”
“你看见那棵树在动吗?”
“我看你完蛋了!那是风吹小树动,那儿有人?我明明看见李财发去赶集去了。”
赵兰通继续砍,声音一斧比一斧响,如雷霆贯耳。
树倒了,压在其它树上,只听到枝条断裂的“哗哗”地响。赵志成吓得像受惊吓的野兔子一样跑到隐蔽的地方藏了起来。
赵兰通把树扛在大路上回来,没看见志成,高声地喊:“志成,你在那儿?”
志成听见他在喊自己,吓得犹如刺猬一样缩成一团,不敢出声。他非常害怕别人看见自己。
赵兰通不停地喊,他逼不住了,畏畏缩缩地爬了出来,责怪道:“你喊什么!小声一点!你砍了,你扛起走吧!”
“你怕什么!你的树还没砍呢!”
“我不砍了!”
“你空着回家?不可能吧!既然来了,就砍一棵吧!”
赵兰通便拿起斧头又开始砍。每一斧砍下去,就像砍在志成的心坎上,不能自拔了。
赵兰通把树砍好了,他还在一旁发呆。
赵兰通把树扛到大路上。志成随在后面,慌慌张张的往前冲。
“你喜欢那一棵?”赵兰通问。
“随便!”
“随便吧!那么快一点,不然天黑了。我吃了饭还要到运付家去!”
志成急忙扛着就跑,高一脚,低一脚的,脸上和额头上全是汗珠。赵兰通则在后面慢慢地走,若无其事的。
刹那,志成把赵兰通摔下一大截。
回到家,赵志成衣服已经湿透了,头顶只冒蒸气。他不让母亲们知道,悄悄地把树扛在自己的房间里藏起来了。
母亲看他那窘样,问:“你今天砍了多大一捆柴啊?满头大汗的,好像被鬼追似的,喘不过气来。”
母亲忙给他舀水洗脸,吩咐:“你洗了脸,立刻去给衣服换了,不然又感冒。”
“没关系的!”
“没关系!感冒了你就知道厉害。你总是觉得娘说的话是害你的。”
母亲说了,忙去给志成找衣服。
母亲对外婆说:“你们不知道,前次你们刚去,他和寨里的几个年轻人去砍枋枋,差点儿出事了。我叫他叔去接他,他不去……”
外婆立刻打断母亲地话说:“不去,要是出事了,看你怎么想!他人这么大了,长得高,又标志,村里有几个人服气?稍不小心,他们就害他们兄弟俩。”
“你想,志国家四兄弟服气吗?周家一族人服气吗?杨家就更不必去提了!”
“晚上在黑处,趁不妨好一棒就打死了。”
“我就是这样想!我才猪不喂了去接他。我想起他爸爸,就是这样儿。我实在放不下心。”
“以后做什么,都要叫个伴儿。”
“叫伴儿?村里人都是一棵树上的蚂蚱,危险的事情叫他别去。”
志成换了衣服过来吃饭。继父偷偷地去志成的房间看,走过来对母亲说:“他不知和谁去砍树子来!”
母亲笑着说:“他肯定一个人!”
“那树,一般山里没有了,只有国育林才有。”
母亲叫继父指给她看。她看了,心跳得紧。她走到志成面前,小声问志成:“你和谁去砍树来?”
志成晓得母亲知道了,觉得自己做了一件很了不起的事,炫耀道:“和兰通!”
“到哪儿砍的?”
“国育林!”
母亲脸色大变,有些恐惧,说:“你下次别去了!兰通这人不是什么好人!他什么事都干得出来,你没有砍几棵树,别人认为你和他混,偷得许多。俗话说:跟好人学好教,跟坏人做强盗!更何况兰通有他哥出面,你人单了,谁给你出面?你读书不能读,你妈这一辈子也就是冤枉了……”
志成听见母亲唠叨不停有点厌恶,很不高兴地说:“你胆子这么小,前怕狼,后怕虎的。难怪什么事情都做不成。”
“你不相信我这个当娘的话!以后你出事别来找我!”
志成看见她愤怒,没多说。他知道母亲对他好,但是整天呆在家也不是滋味儿。
隔日,表妹和外婆回家去了。志成没去放牛在家里百~万\小!说,赵兰通跑来。
“志成,你的树劈成枋枋了?”
“没有……”
“劈了,有什么犹豫!若不劈了卖掉,国育林的人来搜查,发现你就完了。像这东西,一般把他卖了,钱揣在口袋里,谁敢说钱是他的?”
“我劈不好!”
“劈不好?——我来教你!这些东西是熟能生巧!”
志成把树扛了出来,找来了斧子和墨线,让兰通给他劈。
赵兰通便教志成劈,直到傍晚,他才回家。他走时吩咐志成:“你劈好了,给我说一声,我给你找主子卖。你别去听别人的话,他们卖得很便宜,稍不小心就容易被政府没收。我去给你找,包你不被没收,而且价格合适。”
志成听了很高兴,笑了笑顺便说:“你忙什么?在我家吃饭才去!”
“我们是一族人,吃不吃没事的!”
志成觉得兰通的话很有道理。这几日,志成在家里劈枋枋。
一个晴朗的天,志成在家劈木枋,何运付扛着斧子和周老四去玉头湾偷树顺便来玩。
玉头湾挨秋庄很近,人家少,只有七八家。他们都是姓赵,依理说,他们和志成们关系很好,但他们爱有钱有势力的人,搞转角亲,和运付,老四们都挨上了好亲戚。这几家人屋后的树木茂盛,直上云霄,大如车盖。何运付看见周围的山坡光秃秃的,扛着斧子没有去处,眼珠子一红,伸着手向他们几家山林乱偷。
他们俩看见志成在劈枋枋,过路顺便来玩玩。他们拿着翻来覆去地看。
“唉!你这些枋枋劈坏了,只有几块还勉强可以。”运付笑着对志成说。
“我不会劈!”
“你怎么不跟我学?”
这时,张应花从志成家屋前大路上挑粪去地里给庄稼施肥。
周老四见了跑到院坝里唬着说:“应花!我今天要去砍你家的树子!”
“你去砍呀!”应花愤怒地说。
“我是去砍呢!老子把你家山里树子砍完,看你把老子怎么样?”
“我家山里的树子就是你们砍完的!”
“你妈的!你逮住老子几次吗?”
“我问你,我家树子是谁砍完的?”
“关我鸟事!你妈的,你给我多少钱,为什么给你看守?”
运付看见应花一点不害怕和他们顶嘴,没有给他面子,用食指指着应花怒吼道:“你妈的,你小心点!你若再多嘴,老子给你嘴巴打烂!”
“你来打!我站在这儿!”应花把肩上粪放了下来。
运付恫吓道:“老子没有砍你家的树,你喊什么?你妈的,有理由是不是?你家山里还砍得出枋枋?你妈的,连一根烧火棒就砍不出!”
“烧火棒没有,也是你们砍完的!”
“老四,你去狠狠地打她妈的几耳光,看她还敢顶嘴!”何运付对周老四说。
老四跑下院坝,抓着应花的长发就是“啪啪”两耳光。
张应花没有来得急躲闪,头发已被他扭住,只感觉头顶剧痛,脸上热辣辣的。
她立即撕心地恸哭起来,心里感到极大的欺侮过后的悲痛。村里的女人,没有几个挨其他男人打过。
“老子没男人在家,你们好欺侮!你怎么不敢去欺别人!”
“谁叫你妈的多事!——你去温州叫你男人回来!”周老四两手插在腰间气势汹汹地说。
“你去叫你赵建华回来!老子不怕!”何运付也帮着腔。
他们是欺侮她男的这儿没有人。虽然有三兄弟,但是都是胆小鬼,没有一个站出来像样儿。大哥,村里人都叫他唐二娃,从小是她母亲逃荒从外县带来的,所以他不姓赵,跟他母亲的前夫姓唐,说话有口吃,一句话,半天说不出来。他命很苦,第一个妻子依迷信说法遇上了鬼,疯了,后来夏季发洪水,跳河被洪水淹死了。第一个妻子死后,家里搞得不像样儿,而且许多妇女常拿他开玩笑。他决定再娶,可是那有合适的!好的,人家不来;不好的,他不喜欢。后来经外地人介绍了几个女人,大都把他的钱骗了,偷偷的溜走了。
前不久,外地人给他引来了一个女人。女人又矮,又丑,走路一拐一瘸的,脸上全是烂麻子,看上去像埋在坟墓里不久挖掘出来的女尸体。若是城里的时髦女看了绝对想呕吐。大家也不知唐二娃是怎么想的,可能是耐不住寂寞,把她取了进屋。那女人来到他家除了做饭、洗衣,其它的都做不来。
二哥,是个单身汉,人长得不丑,但脑子死得紧,而且很吝啬。有一次,志成的母亲看见他可怜,便给他做媒,去看人,他一分钱没带,连坐车的钱还是志成的母亲掏。后来,女人嫌他吝啬看不上作罢了。
应花知道敌不过他,说:“老子去政府举报你!”
“你去!老子叫你去——你不敢去!”周老四吼道。
“老子连国育林,禁区,风景区敢去砍,还怕你不成!老子没老虎皮敢去?——乡政府用不着叫别人出面,我自己就能摆平!你妈的那模样,连鬼都认不了,还说去举报,谁听你的?老子给你说,少管闲事,多活几年!”
应花不敢顶嘴,只是嚎哭。村里有几个婆娘听见她哭,同时又看见运付和老四在吵,都没说什么,挤眉挤眼地走开了,脸上露出一副幸灾乐祸的样子。
志成看了,心里不安,想抱打不平!他最恨别人欺侮弱小势力的人。他真的想冲上去揪住运付和老四,狠狠地揍他们一顿。他暗骂:你何运付有什么了不起的!在秋庄一家姓何,是你祖母嫁给周家和周家攀上了,否则你还比她不如,有朝一日落井下石了,够你受的!
志成暗思,也没有办法。运付和周老四是一族,虽然人不多,但是一个个五大三粗有气力的人,邻近的人有事都得求他们帮忙,而且周家人合心,任何事都绺在一块,不像姓赵的这一族人,互相谩骂,勾心斗角。他们不敢去招惹,以妨有事求他们!
更多精彩图书尽在---辣文 (wen2)
第一卷 跳龙门 第十四章 委屈自己
第二天,村里的杨云华跑来叫志成去县城里卖枋枋。
云华这人有一点憨,干事赣头赣脑的,人有三十岁左右了,人长得矮,又瘦,又黑,黑得像非洲人了。他爹是做木工的,大家都叫他杨木匠,是杨明元的亲兄弟。云华由于做事不麻利,呆得要命。他爹本想带他去做木工,又怕别人说闲话,遂要他的哥哥志华去。
志成对他说:“兰通和我约好了一起去卖!”
母亲知道兰通是风扯扯的人,一会儿风,一会儿雨的,大多做事靠不住。
“你就和云华去卖!”母亲说。
志成半晌没说话,想母亲说的也对,上街去卖和谁都一样,但是人要讲信誉和兰通说好的,便说;“我还是先去问一下兰通!”
志成飞快地跑去问兰通。瞬间,志成回来了。
“兰通现在不敢,他说现在关卡紧,叫我这几日别去!”他回来气喘吁吁地说。
“他是打热屁喂人!你干脆和云华去!”
“好吧!我们明天去吧!”志成既然听见母亲这样说,也依了。
云华结巴巴地说:“我负责给你找到买主!”
志成还是有点不相信他,但是心里想,全凭运气闯。
母亲说:“他既然找得买主,你和他去。”
晚上,云华便和志成把枋枋捆好放到公路边熟人熊政平家去。
“志成!我们扛到平兰熊政平家,免得明天早晨惊惊慌慌的,而且别人看见眼红起坏心!晚上扛去,没有人看见。”
“我不是怕别人见着,而是怕政府和禁区的人逮住!”志成说。
他们把枋枋捆好。母亲悄悄地对志成说:“千万要小心!不要只顾前不顾后的。”她说着转身去屋里拿了两盒香烟。
“你们给熊政平拿两盒烟去,虽然不是好烟,但是表示一番心意。”
志成收下了。
他们俩大汗淋漓地扛到了熊政平家。云华呆头呆脑的探头进去看,堂屋放满了枋枋。
熊政平正在家里看电视,见有人在堂屋里晃动,便拿手电筒射。
“——是谁?”
云华畏畏缩缩地说:“熊……熊叔!我们准备放点枋枋在你家,可不可以?”
他便从口袋里把志成的两盒香烟递给他。
熊政平接过香烟微微一笑,说:“你放在你们寨里志昌的上面吧!”
云华向志成招手。志成会意,把枋枋扛了进去。
熊政平见志成扛了进来,问:“你们有几个人?”
志成害羞地说:“两个!”
“明天,你们寨里买枋枋的人可多呢!”
志成听熊政平这一说,淡淡地一笑。
赵志成和云华,把枋枋放好,走了。
第二天清晨,许多人都还在沉睡,他们起床了。
母亲起床忙着给志成烧饭。她特意在楼上鸡窝里找了几个鸡蛋给志成做菜。
志成则在衣柜里乱翻衣服。
“妈,我的衣服在那儿!”
“我来给你找!你别乱翻,免得我又来整理。”
母亲忙跑过去,太迟了,衣服已被志成翻乱了。
“我说了,叫你别乱翻,我难得来重新理。你总是不听!现在饭还没熟,忙什么呀!”
志成有点慌乱,急躁不安,像是上法庭的犯罪分子。他没有心里准备干这种事。他是第一次做这等事,心里怕极了,担心被派出所逮住罚款。家里本来穷得叮铛响,那儿去找钱来交罚款。
母亲进屋在衣柜边嚷:“不知乱翻什么!我理得好好的,现在搞乱了,怎么找?”
衣柜里根本没有一件像样的衣服,大多是陈旧的,甚至有一些是继父去温州打工别人送的和垃圾里捡来的。
母亲找了半晌,终于找到了继父曾经到温州打工在垃圾里捡来的衣服。
母亲把衣服抱到厨房火坑边来。“找到了!”
志成接过衣服,看见衣服有几个破洞就嚷:“这衣服怎么穿?烂得这样儿!”
母亲听了,皱着眉头说:“你咕哝什么?”
“你过来看嘛!这有几个破洞!”
“拿过来,我给你缝嘛!你们有几个破洞就不穿了,老子们补又补,贴了又贴的,我们不过日子了?”
其实平时志成不去理论衣服上的几个破洞的,是因为他的心总是莫名其妙地烦乱。他对现实的每一步行动感到不安,抑或他感觉到坎坷的人生路把他搞的越来越惛。
母亲看见志成急躁不定,忙找来针线,给他缝补。
饭还没做好,云华来了。
“老辈子,吃饭了吗?”
云华的母亲是姓赵,而且志成们的字辈在姓赵之中是老辈子,按理去论,不知论到什么辈份去了。他们大多数干脆叫他老辈子。
母亲伸出头看:“云华来了。”
志成对他说:“你这么早!”
母亲看见云华来了,心急如焚,有些手忙脚乱。她担心去迟了卖不掉。
饭做好,志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