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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短篇〗寡妇日记第2部分阅读

    白,我也明自,一场僵持!

    时间在僵持中必然过得极慢,在我的感觉里就如天长地久,而其实不过几分几秒钟。

    大厅的时钟铿然长鸣,八点半了!

    黄昏已近尾声,接着而来的将是迢迢长夜。属於爱情的一段时光。

    利民缓缓放下手里的晚报,我看见他的脸,他目光茫然神情整个不自在。

    我在心底里笑了!他此我还要着急,还要多受熬煎。我知道,这一场比赛我已经蠃了。

    彻头彻尾的蠃了。

    一个自嘲的笑在嘴边掠过,他是准备投降了,澄澈的双眼有水份发亮,语声像销魂的琴弦┅「玉璇。」我抬眼,还他一个无声的应答。

    「玉璇。」他坐正了说。

    「奶为什麽不作声,恼我了?还是┅」

    我抿着嘴一笑,依然不说话。

    他急了,匆匆忙忙地站起来,顾不了平时潇潇风度,一直冲到我面前蹲下来,像邀宠的小孩子那样仰望着我。柔声唤道:「玉璇┅」「唔┅」「玉璇,倘若有谁得罪了奶,奶就怪我吧!倘若是我无意中使奶不快活,那就要请你原谅!既使要打,奶的粉拳高高举起,轻轻落下,奶不会真的打我!是麽?玉璇┅」这小子真有两下,连唱带做,这一来,把我的矜持一齐驱走,我忍不住他的视线,让无限温柔的眼光像利刃般的刺入我的心坎,经经地,经轻地,搅拌着。

    於是,我的手到了他的掌中,我的膝头承住他的下颔,而我的心也缚住他的心。

    「玉璇!」

    如梦如痴的声音。

    「唔┅」

    我听到自己的声音也像梦呓。

    「玉璇┅」

    那声音忽然已到了耳边。

    然後是脸颊上一阵热,身上一阵惊,唇上一阵湿润的颤抖。

    我管不住自己,脸和身已尽量贴紧了,但感觉上还不够,我伸出双臂绕到他的颈背後,牢牢挂住,唇和唇,身和身,心和心,全都拥抱着了。

    情欲的火焰在猛烈地燃烧,等点起药引,它就爆炸!

    我手碰到他那个粗壮、火烫的家伙,脸上发热,心里卜卜跳跃起来。

    说实在的,叫女人意乱情迷,春心荡漾的,就是男人身上的那一部份,当然我也不例外。

    「玉璇┅」他低低的喘息。

    一只软热的手掌,已从我的背上移到胸前,它颤动着、摸索着┅他乘我热情如火的时刻,就把那硬挺挺的东西送了进去┅那麽大力┅我太痛快了┅「啊┅啊┅你┅你┅」我吃惊地看着他。

    一切都已迟了,我们已紧紧地连结在一起,在那「笋」口处,再无半丁儿的剩馀。

    我涨了,涨得饱饱满满的。

    他涨了,挺得高高挺挺的。

    我们两人的身体变成一股洪流,情潮狂涌,每根神经都在发抖。

    太快乐了,接连又是一次高嘲,这些年来死鬼从来没有给我这样痛快过。

    他突然粗暴起来,我知是什麽,我立刻和他合作,我用双腿往他腰上用力一夹,并且把屁股往上猛顶,越顶越快。

    他喘得跟牛一样,一阵猛夹猛摇的,「卜滋卜滋」之声不断,阴沪弄得麻麻酥酥地,我的小岤几乎给他快「玩」破了。

    这时,我觉得身体轻多了,上下飘飘地,好像飞起来一样。

    我已瘫痪,不想动也不想作声,整个情绪变成大块空白,巴望有东西来填满它。

    接着,他的手掌又向胸下移,它在腰间停了一会,像在考虑什麽,彷佛百万大军在决战前的布阵调遣,小心翼翼,思虑周详地,惟恐不能一下子使敌人崩溃。

    我扭动了一下腰肢,装得完全出乎无意的样子。

    无巧不巧,我的腰一扭,他的手一滑,宛如探险者在高峰上突然失足滑下,正好跌落在无底深渊里。

    那是一种无比的热,饥渴的紧张,以及等待雨露的润泽和填充,结果是,眼眯、脸红、心跳、气促,我们真的醉了。

    利民的身体在震动,我的灵魂也在震动,无疑地,他是热情而温柔地。但不够坚强,不能使我有毁灭的感觉,而我现在是如何需要毁灭呀!

    风里、云里、雨里、雾里┅种种神妙的感觉,一齐袭到心头,多少日来的梦幻!多久以前的记忆!

    从少女到寡妇,这一段菁华岁月悠悠消逝,如今是拾回?还是虚有的幻像呢?

    不管是真是假,总之我要,而且急於享受这一刻,不愿再让它轻轻滑过了。

    「梅开二度」,於是倘着汗的滚热手掌又渐渐移动,从外衣到内衣,贴紧我的皮肤,像熨斗般转弯抹角。

    同时唇和舌也不得休息,贴着、扭着、搅动着,像泛滥的春潮,像飘的黄梅雨,湿成一片。

    时间和空间全归虚幻,人与我都不存在,惟一真空的乃是火焰般的情欲。

    教堂清凉洪亮的钟声又响了。

    我不得不找回一部份失去的意识,本能驱使着动作,我微微挣扎一下避开他。

    他进一步逼进,索手索舌同时得意的说:「别装腔作势了!玉璇┅」这句话对我是一个晴天霹雳,是一阵杨权甘露。大部份意识一齐恢复,是怒?是恨?是愧?

    我听到自己一声冷笑,冷得像冰。

    接着我找回了抗拒的力量,双手抵住他的胸膛,腰背力挺,把他身体直推开去,跌坐在地毯上。

    「怎麽了?玉璇,奶这人真奇怪!」

    「我一点也不怪,是还有少许自尊心和羞耻感,如此而已!」「可是我并没有┅侮辱奶啊!何必生这麽大的气呢?来┅」他伸出双手示意要我扶起。

    我扶起他一半,等他身子刚离地,就飞快松手,自己站起就走。

    「啊!唷!跌伤了。」

    他发觉苦肉计不灵,立刻翻身起。

    「玉璇,奶别走!我向奶道歉!是我不好,是我得罪了奶┅」「不,少爷!」我出门时,回头说:「留着这些甜言蜜语,说给别人去听吧!」「玉璇┅」一声声的呼唤仍然销魂,而在我听来却如神话中惯呼人名的毒蛇,答应了我就会死。

    在恐惧与忿怒中冲出大门。

    迎面的细雨下,沾在面颊上倒像才哭了似的。

    我知道自己不会流泪。

    虽然这时候,我的心境巴不得大哭一场,让千般委屈都随着眼泪淌出去。

    但是,不能,即使要哭也得离开这地方,决不能让那天杀的赵利民看到。

    天昏地暗,路茫茫,两旁的梧叶被密雨打得沙沙作响,倒是天然的遮盖。

    这一路太荒僻,在人行道走了五分钟,居然看不到一辆车子。

    幸好有座公共电话亭,我立刻躲进去,一来避雨,二来打电话叫车,叫阿财开车来接我不是更好麽?

    阿财大概恨我一天了吧?

    一面打电话,一面想看阿财黝黑的脸庞和满身肌肉,那才是真正的男人。

    像我这样年纪和身份,要爱就该爱上一个男人,为什麽却和阴阳怪气的赵利民厮混?

    那是黄毛丫头的对象罢了!

    「喂!这里是李公馆。」

    真巧!那是阿财浑厚的声音,略为带些性感的嘶哑。

    「阿财!」我亲昵的吩咐:「快开车来接我回家,我在长春路转弯处公共电话亭里。」「李┅哦!夫人,怎麽?奶一个人?」「就是我一个,快来啊!阿财,我有些害怕呢!」「我立刻就来!夫人,要五分钟。」「不!五分钟太慢了!我等不及。阿财,越快越好!我要看到你。」「是的,夫人,我尽量赶快。」电话挂上了,他的声音仍在耳际萦回着。

    三分钟以後,两道车灯闪亮,接着是熟悉的喇叭声,於是一辆「卡迪拉克」在电话亭前戛然而止。

    阿财从车窗伸出头来,叫唤:「夫人,奶在那里?」我跑出电话亭,扑向车门,有久别见到亲人之感。

    还没上车,忽然转了念头,依旧关上车门,绕过去走到前面,坐在阿财身旁。

    阿财的诧异可想而知,过份的宠爱使他手足无措,突然把车火熄了。

    「阿财,开车吧!」我说。

    「是的,夫人!」他说。

    「为什麽奶会单独留在这地方?赵小姐呢?」

    「别提了,我闷得发慌,快开车吧!」

    他手慌脚乱地发动马达,开车,然後问道:「回家,夫人。」「不回家。」我说。

    「你自己随意驾驶好了,我愿意随你至任何地方去。」「是,夫人!」阿财的声音颤抖了。

    山径苔滑,春寒花开,车轮轻轻地滑过去,穿进树丛深处。

    「阿财!」我忍不住说:「这里真黑!你小心些!」「不怕!」他回头一笑。

    黝黑的脸愈发衬托出像野兽般的两排白齿和一对闪闪有光的眼睛。

    「绕过山那边去!」我吩咐道:「从山脚下兜转来,往淡水那边开,我想吹吹风,这天气太闷人。」「是的,天气不好,夫人┅」阿财抬头驾车,声调与表情都十分奇特,那些字眼像利箭般向我刺来。

    「阿财,你是怎麽了?」

    「怎麽了┅」

    「你好像和谁呕气?」我说:「倘若你不好好开车,那就是和你生命呕气,而生命一去不复返,说完就完了。」车轮急驶,阿财一只手挥自如,嘴角边露出几丝轻蔑的笑,接着从牙缝里迸出一串字眼来:「夫人,奶放心!我这条命丢不了,想当年在横贯公路上飞车过崖,比这里不知要危险多少倍!那时也没常听见翻车,在这麽平坦马路上,怎麽会出事?」「小心些不好吗?」我低声笑说:「男人三十是一朵花,你大概刚三十吧?还要娶老婆,养儿子呢!小心些,总不会错的。」「吃了这碗司机饭,还有娶老婆这一天?」他无所谓地随口说了。

    他的无所谓给了我继续轻薄的勇气,我感到一种调戏异性的紧张和快乐。

    因为这种情形很少很少,我就愈觉兴奋,愈希望此种局面能拖得久些。

    我说:「阿财┅」

    「夫人?」

    「你不想娶老婆?」

    「老婆谁不想娶?」他略一回顾又转头向前:「薪水一万五千元,要不生孩子,那倒够了┅」「我可以加一些薪水。」我小心地俯身向前,提议道。

    「并不是光是钱的问题。」他说:「譬如此刻,半夜三更的从床上拉起来,做什麽?满山乱跑!这叫老婆怎麽受得了?女人嫁丈夫,无非希望守着他过日子!而司机却得守着车子,等候主人的命令。」「我可以规定你的工作时间。自下午二时起,到深夜二时,大概差不多了。倘若那天上午用车,晚上就提早休息┅你觉得好不好,还有薪水,就再加三千元罢!」「夫人对於我的婚事很热心!」他在反光镜里向我裂着嘴笑一笑。

    「你不懂得,阿财。」我说。

    「寡妇的司机最好不是独身男人,否则别人要说闲话。我既然守了寡,就得考虑这一点,可是我又舍不得换掉你,那就只好希望你早些娶一个老婆了。」「不,不想┅」「还有什有麽难处呢?那真奇了!阿财,你究竟是不是一个男人?」「奶知道我是的,夫人。」他露骨地说。

    这句话使我想起今早在坟场,他站在我身後所予我的那种感觉。

    这是玄妙、神秘、奇异,一切阳刚美的颠峰,带着微颤的、酥麻的接触。

    轰然一声,满身是热,满心是烦,就像肚腔里突然爆发了一颗原子弹,再也按不住那种幅射了。

    我心里一动,又是一阵剧跳,端坐着偷眼看他怎麽样。

    他从容不迫地关了引擎,然後取出一支烟,悠然抽起。

    他并不回头,向车外望了几眼,似乎犹豫不决。

    我感觉到前所未有的紧张,这不是恐惧,也非忧愁,甚至可以说是一种期待,一种心神皆颤的兴奋。

    我在料想中,阿财的目标再显着也没有了,但他不敢当机立断,痛快地向我做决定性的一袭呢?

    他突然下车,在树荫下绕来绕去,烟火明灭,时远时近,好像一只鬼眼。

    我拼命地忍受着,不发一言,不作一声,静观事态的发展将如何?

    阿财走上几步,走到我坐处附近,隅着玻璃窗欲言又止,伸出手来,又缩回。

    终於没有打开车门,又走了。

    我等候摊牌,而那牌,却迟迟不摊,那真叫人焦急!

    以我的身份与性格,我算已经退让了一大步,不能再跨越此限,否则就变成无耻的荡妇,那非我所愿。

    「阿财!」我敲着车窗上的玻璃说:「抽完烟没有?该走了!」他走过来,狂暴地打开车门,嘶哑地叫道:「奶为什麽不下车来走走呢?这里空气多好!车子里是地狱,有奶得满身香水,逼得人气都透不过来!」我柔顺地,半带惊惶地钻出车厢。

    砰!身後的车门已关上,使我一无凭藉,和一个夜行的女人无异,但我毕竟多懂男人的心理,不等他乱说乱动,便传下命令:「给我一支香烟!阿财。」他乖乖地摸出烟包,抽出一支给我,又替我点上火。

    在火柴的光芒一闪下,我看清楚他双眼通红,额上青筋暴起,频频伸出舌尖舐拭发乾的嘴唇。

    五、新欢旧恨

    我的手是紧紧地抱着他的头和背,有时更摸索着他的脸和手。我知道在这种仰卧姿势下,最好把双臂上举过头,胸前就呈现出万分的美感,我就这麽做,他果然发狂了!

    他的唇舌专向我的面部进袭,接看觉寒噤连连,通体火烧,渐渐陷入迷糊。

    「爱人!爱人!」我喃喃叫道:「让我死,让我死罢!」词云:

    阅尽天涯离别苦。不道归来,零落花如许;

    花底相看无一语,绿窗春与天俱暮。

    待把相思灯下诉,一缕新欢,

    旧恨千千缕,最是人间留不住,

    朱颜辞镜花辞树。

    调寄蝶恋懋花。

    也不知道何年何月,在何处见过这首伤春词,而且居然牢记未忘。

    此时我把它抄下来就为自觉心境与词境相差不远,正好借他人的酒杯,浇自己的忧伤,作为一种感情的发泄。

    二十四番花信风,臣在不知不觉中飘飘而逝。经历过柔肠寸裂的生离,也经历过没有眼泪的死别。

    刚以为自由与幸福在抱,却不知突然醒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