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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宠劫第16部分阅读

    着辅政,这一忙就是半月未回王府,只是每天都让人回报慕晨轩的病情。

    听说他虽然身子还虚,病情倒是好了很多,好久不见,此时李琮心站在屋外忽然有些犹豫。她在屋前转了两圈,正是午时,今年热的早,六月的天气竟然就觉得有些闷热,小厮们大概都在午睡,院子里静悄悄的,连风都没有一丝。

    她透过窗户上的银红碧罗纱往屋里一看,见那人穿着半旧的月白家常的便袍,拿着一本书页泛黄的旧书在看。许是倦了,胳膊杵在书案上,手支着额头,松散的袖子滑落在肘间,露出一截胳膊来,白的没有一点血色,全不似以前的挺秀匀称,倒好象一折就能断了一样。

    李琮心心中大痛,连日来的委屈愤懑皆化作一腔怜惜,不由的低低的叹了一口气。慕晨轩抬头向窗外看了过来,深水寒谭样的眼睛带着秋天的瑟萧,清凉透骨。他缓缓的站起身来,走到门前,看着已经打开房门的李琮心,两个人对望着,半天谁也没说一句话。

    偏这会儿如月端着一碗百合莲子汤走了进来,见到李琮心高兴的叫了声主子,李琮心顺势就接过了他手里的汤,问他:

    “公子的病好了吗,不吃药了吗?”

    如月心里道:“他的病好不好天天有人告诉你,你怎会不知道,还来问我。”

    嘴里却不敢怠慢,应道:“好了很多,原来一日三次的药,现在只早上服一挤,太医说公子身子虚,用的都是补元气的药。”

    如月说完见李琮心与慕晨轩两个人的情形,便识趣的走了。李琮心端着汤来到慕晨轩面前,还没等她说话,慕晨轩忽然低低的说了一声:

    “对不起,殿下的伤好了吗?”

    李琮心便觉泪往上涌,咬了咬牙,强忍着心酸说:“早好了。”那句没关系却是怎么也说不出口。只是叹了口气说:“都过去了,就别提了。”

    慕晨轩接过她手里的莲子汤放在了书案上说:“我那天挂念着我爹爹,并不是有意要伤你。”

    说着话声音也带了暗哑,顿了顿又道:“只是不知道我爹爹如今怎么样了?”

    李琮心早知道他会问到这件事,便反问道:“李琮瑄将你爹爹安置在城外的别院里,被抓的时候,他身边的两个辽国人便自尽了,你爹爹怎会和辽国人在一起?”

    慕晨轩闻言脸上越发的没了血色,嘴唇轻颤道:“殿下把我押到大理寺一审不就知道了?”

    李琮心只是苦笑,心想事到如今,他还是不信自己,当自己在套他的话。

    慕晨轩见她不说话,接着道:“不过这王府之外重兵把守,跟大理寺又有什么区别?”

    李琮心知道他疑心自己,也不想再转弯抹角,索性直言相告:“你爹爹说你是辽国人,年幼时走失,最近他才偶然从一个亲戚那儿知道你的消息,便寻到了这里。皇上因为你的缘故,也不想为难他一个男子,答应让人将他送回辽境去。他现在的确关在大理寺牢房里,不过我早已经关照过那里的狱卒,他住的都是上好的单间,并没有吃什么苦头,你放心好了。”

    慕晨轩闻言,脸色稍缓,起身撩袍跪倒在地说:“多谢殿下,我。。。我想见见我爹爹。”

    李琮心听他称自己殿下,而不是心儿,心想原来你竟然和我生疏至此,需要跪在地上谢我。她心里难受,脸上却不想表现出来,只是将他搀扶起来,淡淡的说:

    “我今天回来就是跟你说你爹爹的事情,柳言大胜,不日还朝,皇上已经御笔亲批了通关的碟文,这几天即着人送你爹爹北归。明天一早我来接你去看他。”

    慕晨轩听了,心中也不知道是喜是悲,喜的是担心了这么久,爹爹终于得救了,悲的是他们父子刚刚相逢,又要天各一方,不知道何时才能再相见。

    李琮心见他虽低着头,可是长长的睫毛上却慢慢挂了泪滴,啪嗒的滚落下来,忍不住从怀里拿出手帕来给他擦泪。想要劝慰他,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只好端起那碗莲子汤说:

    “先把莲子汤喝了吧,放久了就不好吃了。”

    慕晨轩也没推辞,接过来,默默的舀了汤喝。李琮心看着他一勺一勺的喝完了汤,想着朝中还有事,便起身告辞。慕晨轩看了她一眼,也没说话,待她人已经走到门口,忽然叫她:

    “殿。。。殿下。。。”

    李琮心回头等他说话,他却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李琮心心里咯噔一下,忽然明白了他的意思,只觉心中酸痛,咬牙问:

    “有什么事情直说好了,何必吞吞吐吐,难道在你心里我只是个外人吗?”

    慕晨轩犹豫了一下,终于问:“瑄王现在怎样了?”

    李琮心虽早料到他有此一问,心中疼痛难忍,可是真等亲耳听到他把话说出口,刚才灼心的疼痛反而淡了,只觉心灰意冷,一点劲也提不起来,便冷冷的说:

    “她那样待你,你还念着她又是为了什么?”

    慕晨轩没再说话,李琮心以为他不会回答自己的问题了,又觉得自己无聊,转头要走,身后慕晨轩却悠悠的开了口:

    “我从小与爹爹失散,多亏小姐相救。从小我就跟在她身边长大,与她一起识字练武,这番恩情我怎能不报?我从前一直想,只要是小姐让我替她做的事情,哪怕是刀山火海,我也绝不会皱一下眉头。谁知道小姐为了争权,执意误入歧途。犹记得少年时,天辽交战时,百姓家破人亡,尸横遍地,我不忍看那样的人间惨剧重演,阻止了小姐的计划,却也出卖了她,断送了她大好的前程。事到如今,我怎能弃她于不顾,忍心看她断送了性命?”

    李琮心见他目中含泪,越发的不甘心,冲口而出:“你顾得这个,顾得那个,可有半点想到了我,我算什么?”

    慕晨轩说到动情处,本来目光灼灼的看着李琮心,听她忽然这么问,有些无措的垂下眼帘说:

    “殿下与小姐虽同为皇女,可是殿下从小便得皇上宠爱,尽享世间荣华尊崇,没了我,殿下还是逍遥王。”

    李琮心听了他的话,心想:原来我待你的这份情意对于你只是可有可无而已,她冷笑一声问他:

    “那你想怎样?”

    慕晨轩有些吃惊,又有些迟疑的看着李琮心说:

    “我只求殿下能帮我救下小姐的命,便算是被贬荒凉之地,我也愿同往,我会劝服小姐安心平淡,她若再有异心,我保证绝不再姑息,可好?”

    他说着见李琮心只是盯着他看,声音不知不觉的低了下去,见她不说话,忽然有些慌乱,又说道:

    “殿下若是。。。若是不放心我,我。。。我愿受废束之刑。”

    这废束之刑本是宫中被打入冷宫的废君们所受的刑罚,用精钢做成的小环锁住□,锁好后,浇注死锁孔,一生再不得打开,受了此刑,等于这一辈子便是废人。

    李琮心握紧了拳头,只觉喉头酸涩不已,说出话来几不成声:“原来你喜欢她?”

    慕晨轩摇了摇头说:

    “小姐对我有养育大恩,我从来没敢想过要喜欢她,自从跟了殿下,更无此念。”

    李琮心就觉得耳边嗡嗡直响,反反复复都是他那句“没敢想过”,原来不是不想,是没敢想过,跟我在一起,只是因为身不由己。

    她猛的将书案掀翻在地,只觉生平从来没有生过这么大的气,胸膛直气的起伏不定,大声冲着他嚷道:

    “你想也休想,李琮瑄叛逆做乱,死定了!”

    作者有话要说:又是好久没更,虽然很想连着更完,但是杂事太多,老是力不从心。大家别生我的气,多给点动力,要是大家都不理我了,我。。我该肿么办?????

    47第四十七章

    李琮心掀翻了桌子,心中如要炸裂一样,下意识的向慕晨轩的方向迈了一步。却见慕晨轩煞白着脸盯着她,忽然俯身将方才刚刚吃下的莲子汤兜肠刮肚的吐了出来,这一吐便似止不住了一样,全身抖做一团,手指死死的抠着案沿,露出青白的指节,脆弱的象剥了皮的笋。

    李琮心心中一震,连忙想去扶他,手刚碰到他的胳膊,就被他触电一样,拼命的推开。这时早有小厮听到动静,慌慌张张的跑进来,端了温茶给慕晨轩喝了,才止住了他的干呕。他身上的薄衫早已经被汗湿透,额上也是冷汗涔涔,小厮们又端了水来给他净面,原本安静的房中一下子乱哄哄的热闹了起来。

    李琮心看着小厮们进进出出的身影,头疼的昏昏沉沉,心里却一片清明,她使劲的掐着自己的眉心,却怎么也止不住钻心的头痛,旋身出了房门。

    见她出去,慕晨轩靠在床上,疲惫的闭上了眼睛。

    自从从父亲嘴里知道了当年的真相,他从来不敢去审视自己的内心。他一直以为自己的心中有一杆称,只要坚持自己的准则,就能明辨爱恨是非,不会做出让人鄙夷的事情。谁知偏偏碰到了她,明明遭她强迫侮辱,应该对她恨之入骨,可是自己居然不知不觉之中对她交付了真心。这样的他,已经让自己觉得污秽不堪,谁料到不仅如此,她的家人竟然是自己的杀母仇人。身为人子,母仇不报已是大逆不孝,若是再委身于仇人身下。。。

    想到这里他不禁悚然而惊,原来说什么忠义两全,说什么顾念养育之恩,都是自欺欺人,他只是一直在逃避责任,怕留在她身边,有一天会伤害她,他只是在给自己不报母仇寻找借口。

    如月见慕晨轩靠在床上,忽然静静的流下泪来,泪珠挂在苍白的脸上,人显得格外的憔悴,不由的一阵心酸,心想这两个人也不知道是怎么了?明明主子那么喜欢慕公子,为了他就象变了个人一样,自从真心待他好后,就连带着他们这些下人都跟着得了好处,不再象从前那样一个不如意,便是一顿打骂。可是为什么这两个人就不能和和美美的在一起过日子呢?

    从前主子那么折磨慕公子,也没见他掉过一滴泪,下狠手打他的时候,自己站在旁边吓得腿都软了,他把嘴咬烂了,也不见他哼一声,现在也不知道主子怎么待他了,居然流了泪。

    如月叹了一口气,拿着手帕想替慕晨轩擦泪,慕晨轩却侧脸躲开,背转身躺在了床上。

    李琮心出了房门,一抬头被白花花的阳光刺的眼睛一阵眩晕,远远的见便道两边的槐树抽出了新绿,一片盎然的春意生机。不知怎地,忽然想起与慕晨轩初见时,宫中院里冰雪里的那几树寒梅,和树下那个挺拔瑟萧的身影。

    那时的他,就如寒梅一样,铮铮傲骨,虽身受屈辱,却宁折不弯。从那时起,他倔强的身影就印在了自己的心底,再也无法抹去。自己那么想对他好,可是为什么他反而越来越憔悴?自己竟然比从前那个暴虐的四皇女还不如。

    她见自己的脚步虚浮的往前走,到了树下的石桌旁,扶住桌子坐到了石凳上,忽然觉得哪来不对,为什么可以看到自己的一举一动?待反应过来,登时就象五雷轰顶一样,才发现自己如一团透明的气体一样浮在半空中,似乎有一股力量在拽着自己远离。上次晕倒她就曾经回到前世,难道她在这里的缘分要尽了吗?这是时限已到的征兆吗?自己走了,他该怎么办?

    她拼命的想回到自己身体里,几次努力都是徒劳,正在着急,见远处有小厮带着一个人走了过来,走近了才看清楚,竟然煜府的五奶奶。

    只见五奶奶径直朝石桌走来,到了近前,叫了声殿下,李琮心眼前一黑,再睁眼时,已经站在了五奶奶跟前,手被她攥在手心里,感到一股温热的气息从她的手心传来,驱走了刚才身上森森的寒意,人也踏实了下来。

    她心中后怕,人却放松了下来,只听五奶奶说柳言回来了,让她去府中一聚,心中更加高兴,强迫自己将不愉快的事情先放在了一边,随着五奶奶往回了煜府。

    待到在煜府见了柳言,李琮心不觉眼前一亮。

    只见柳言原本略显苍白的肤色晒成了淡淡的小麦色,剑眉修目,身穿着白色的剑袖长袍,四指宽的金色丝绦软带扎在腰间,更显得英姿挺拔,浑身散发着飒爽的英气,与第一次见面时那个娇喘吁吁的病弱男子简直判若两人。

    柳言见了李琮心,黑沉沉的眸子也是一亮,脸上带着和煦如春风的笑容高兴的叫了声:“心儿。”

    有多久都没听到有人再这么亲切的叫自己的小名了,如今见了柳言,这些日子以来所有的委屈一下子全都涌上了心头,叫了声:“姑父。”李琮心的眼圈也红了,直想扑在他怀里哭一场。

    柳言却还是一如既往的温润淡雅,拉了她到书房里,递了一柄短剑给她,李琮心接在手里,见上等小牛皮做的剑鞘上,镶了颗硕大的红宝石,便知此剑定非凡品,抽出剑身一看,果然听得龙鸣之音,只见剑身闪烁着蓝色的流光,寒气逼人。李琮心不由赞了一声:“好剑!”

    抬眼见柳言一双凤目幽幽的看着她,只听他郑重的说:“我能得尝生平所愿,为国出征,全得惠于殿下之恩,殿下当日在煜府许下的话,我原没想到能有成真的一天,没想到殿下一诺千金,让柳言不负此生,这柄剑是我偶然觅得,送给殿下只想聊表寸心。”

    李琮心想对柳言说不用谢,喉头哽住,一时竟说不出话来。

    她心想在这世上,我便只有你这一个亲人,别说是帮你不过举手之劳,就是让我为你丢了命,我也心甘情愿。要说谢,倒是我该谢你,在这个陌生的世界上,是你给了我家的温暖。

    这话存在心里,她却说不出口,只是灿然一笑,说:“那我就收下了。”

    作者有话要说:因为俺的龟速,俺也没脸再说啥了,既然大家都觉得男主可气,打算后面大虐他一下子

    48第四十八章

    第二天,慕晨轩早早起来,等着李琮心来接他去看大理寺探监。从天朦朦亮等到日上三竿,也没见李琮心来。

    他自从进了王府就没出去过,在府里一直穿着宽松的半旧常服,李琮心吩咐人给他置办的十几套新衣,他从来都没有穿过,今天特意挑了一件崭新的淡青色丝锦云纹长袍穿上。

    小厮替他将镶了碧玉的腰带扎在腰间时,赞道:“公子穿了新衣真好看。”

    慕晨轩看着铜镜里的清瘦的人,长袍淡青的颜色,象雨后的晴空,恍惚间似乎看到雪地里的那抹碧绿。

    那时候的他屈辱不堪,只穿着一件碧纱袍跪在雪地里,冷到麻木,是她替他拂去肩上的雪花。她低下头的那一瞬间,温柔的眼睛黑的象宝石一般,他一生中从没见过那么浓郁的黑色。她解下自己的大氅,披在他的肩头。也许寒冷中的温暖才显得更加弥足珍贵,后来她不在的时候,他常常会想起那天裹住他的暖意。

    他独自坐在房间里,新衣穿在身上,紧簌簌的别扭,随着时间的推移,让人无端的感到莫名的焦躁。

    如月进来说,董可带人在府门口等着接他去大理寺探监时,慕晨轩心里一沉。

    刚进巳时,外面的天气已经微感闷热,府外董可正站在马车旁候着。

    看着眼前宽敞的林荫道,街上三三两两的行人,慕晨轩有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董可见了慕晨轩一愣,走过来施礼道:“殿下一大早被召到了宫里,特派我来接公子去大理寺。”

    慕晨轩点了点头,也没说话,踏着马镫上了马车。

    到了大理寺监牢,随着咣当一声铁门响,慕晨轩终于见到了日思夜想的爹爹。只见他穿着囚衣,坐在监牢一角的床上,床侧还有一张木桌,再无旁物。房间虽然简陋,倒也还算干净。

    慕氏看到慕晨轩怔愣了一下,随即上下打量了他一眼,便转过了头去,不再看他。

    慕晨轩被看得如芒在背,手无意识的捏上了新衣的侧摆,他站在牢房门口踯躅了一下,方紧走几步,扑通跪倒在慕氏身前,叫一声爹爹,眼泪扑簌簌的就落了下来。

    不料慕氏忽地站起身来,躲到了一边,语气生冷客套的说:“王夫请起,我这个犯人怎当得起王夫如此大礼。”

    慕晨轩喉头哽住,半天方道:“爹爹这么说,让孩儿如何受的起,孩儿做错了什么,爹爹尽管责骂便是。”

    慕氏嘿嘿冷笑两声,眼圈也自红了。他在牢中,狱卒对他礼遇有加,牢饭也精细,便知道是得了这个儿子的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