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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亲之路第3部分阅读

    势,不大的雨滴有芭蕉加持,立即成了千军万马。

    没错,是该壮大声势,我再不是受困于小小月秀阁的章站娘,是恢复本尊的吴嘉仪,而这里叫做南国,不是大周,我不走,谁能奈我何?

    “小姐,小悦要回去了,我让伯伯送送她,好吗?”小敏在屋外叫唤。

    我没应声,脑子里面转来转去的都是那句话。谁能奈我何?

    这么笃定的句子,再加上芭蕉为我壮大声势,我真的可以自鸣得意了。可是,心头上仍然如万蚁钻动,教人坐立难安。

    不行,我得做点事分散注意力。总不成他未出手,先自己吓个半死,倘若他真有动作了,我要拿什么招架?

    打开房门,走出去,我发现说要回去的小悦又折了回来,她在小敏身边咬耳朵,看见我,止了声响。

    小敏看我一眼,怯步上前。“小姐,外面有个男人……”

    “男人多的是,咱们上街看得还不够多?”我在胡扯,心底却明白。

    “可那个男人像门神一样,堵在咱们家门口,一动不动。”

    这个臭常瑄,那么爱当门神呀?走到哪里都给人家守门!我气闷。

    “别管他,当他是真门神行了。”

    “外头雨下得很大,他全身淋得湿答答,要是再不回去,万一夜里起风,肯定要害病。”小究忍不住说话。

    “再晚点儿,他冷了,自然会走。”我嘴里说得蛮不在意,却心知肚明,那个男人哪是一点风雨就为难得了的。

    “是这样吗?好吧,小姐,那我先走了。”小悦拉起油伞,再次走入雨中。

    这晚,我没吃饭,褪了衣裳照样睡不着。

    小敏三番两次开门关门,回屋里总丢了同样的三个字给我──他没走。

    他干嘛不走?我又不是王爷,守在这儿,能帮他加官进爵。我真要是缺门神,就会上街买两张来贴贴,哪需要他多事!?

    该死的常瑄,我把他骂透了,可惜他听不到,皮肉不痛。

    小敏一次次的‘他没走’,让我坐立不安,一阵阵打在芭蕉叶上的风雨声,打得我的思绪紊乱。

    就这样,子时方过我就挨不下去了。

    气恨下床、用力穿上衣服,也不叫小敏,管不得自己满头散发,我直接穿过厅堂、走上小径。幸好雨已经停了,但风飕飕地吹,吹得我好冷。

    走至门边,深吸气、深呼气……我努力让心跳维持在七十三下,开门……门神仍然待在那里!

    常瑄背着门,身形挺拔,一丝不苟的动作和在阿朔面前时一模一样。

    我忿忿不平地绕到他面前,眼睛瞪住他,一瞬不瞬。

    詹下灯笼发出微光,他全身湿透了,但眼光灼灼,不见分毫狼狈,不知情的人经过,会以为在雨里待上大半天的人是我。

    他那张鬼斧刻过的五官仍然波澜不掀,彷佛天大的事都动摇不了他半分。这点,他跟他的主子学了十成十。但仔细看,他精炼的眼光里却透露出一抹喜悦,难道他早就猜出,我不会对他的苦肉计视而不见?

    气!

    “常瑄,你是什么意思?”我双手叉腰,气鼓鼓地手指戳他的胸膛。

    “常瑄奉令,保护姑娘。”

    “奉谁的令?四爷?”

    废话,当然是他,难不成还是皇后?即使知道我身上的毒未解,她仍是急着把我往外送,哪还可能在乎我的死活!

    “常瑄奉殿下的命令。”

    殿下……对喔,我怎忘记,阿朔已经不是四爷,他现在是堂堂的太子爷,那些不看好他的朝臣纷纷上表呈忠信,登上皇位是迟早的事。

    “好吧,你看见了?”我夸张地张开双臂,在他面前转两圈。“回去禀告你的殿下,没有他的保护,我活得好好的,半点损伤都没有。”

    他没响应,只是默默地静望住我,半晌都不眨眼。

    我被他看得浑身不自在,他没言语,我却在他眼底读到不同意。

    同意?我需要他同意什么事啦?他的主子说话,我还不见得句句入耳呢!

    末了,我被他的眼光看得恼羞成怒,双手推他,“你回去,不准待在这里。”

    他哪是我推得动的人,偏我又家教太好,学不来撕拉推扯、泼妇?街那套。

    我气恼了,嚷道:“你站在这里算什么?进进出出的人那么多,你要别人怎么想?”

    “殿下要常瑄找到姑娘,待在姑娘身边保护。”

    这句话算是解释,解释阿朔没放弃我?

    他弄错了,放弃的人不是阿朔是章幼沂,她没有野心,不想作无谓的争取。她从历史的那端走来,看过太多历史悲剧,所以她要平平安安、要置身事外,要舍弃一段感情,换得一世安宁。

    我是现实的现代人,可以从小说里、电视里去体会风花雪月,不必非要亲身去经历鸳鸯蝴蝶,危险的事我不做,委屈的事我也不做,我已经说过千百次──是我不要阿朔的!是、我、不、要、他!

    “替我谢谢他的好意,你可以回去了,我不想看到你!”我的口气很坏,狂怒的眼睛死瞪着他。

    推不动他,换拉的,我死命想把常瑄拉到大街上,好像只要不待在我家门口,他便没来过这一遭……明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事,我就是被他气得脑袋爆浆,理智尽失。

    我怕冷,被风吹上这一阵,早已冻得全身发抖,拉住他的手像冰棍,嘴角怕是也冻成了紫色。

    天这样黑,他看不清我的脸色,但触到我的冰手,不爱说话的嘴巴因而打开:“姑娘身子不好,别吹风。”

    “我吹风还不是你害的?你在这里,我吃不下、睡不着,真是为我好,你马上离开。”

    他没回答我,仍然挺着身,待在原地。

    这块木头!他就是笃定要把自己种在这里,我能拿他奈何?

    他同我僵持上了,我看着他,他就不看我。冷风吹袭,他湿透的衣裳被风吹得鼓起,光看就觉得好冷。

    待了好半天,我知道自己输了,骗给一个意志力比钢铁更坚硬的男人。

    叹气,我知道自己会后悔,却还是打开门,轻轻丢下一句:“进来吧。”

    接下来的事,谁都可以猜得出来。

    常瑄来了,阿朔马上就会知道我的消息。他或许会隐瞒其他人,但至于会不会瞒着花美男,我就没把握了,他们之间,似乎没有秘密。

    至于镛晋呢?他势必要瞒的吧,镛晋藏不住话,而奉旨和亲的凊沂公主没嫁入南国后宫,反而在南国城郊出现,可不是普通小罪。欺君是一条,叛国是一条,哪一条都可以把我推出午门问斩。

    我把常瑄带进屋里,将小敏摇醒,要她去跟门房伯伯借一套衣服,升灶烧水,整理一间屋子给常瑄住。

    我冲了杯热茶给他,递茶水时,他问:“姑娘有否按时服药?”

    问这句,意思是……

    我张大眼转身,回问:“阿朔知道我身上的毒没解?”

    话出口我就后悔了。他当然知道,不然常瑄会问:姑娘怎么没嫁?姑娘碰到什么奇遇?姑娘怎会定居在这里……可以问的话多得很,就是不会挑这句“姑娘有否按时服药”。

    “姑娘放心,太子爷已令人四处寻访名医,更命周太医一年半内必须制出解药。”

    一年半内?意思是,就算吃了那个以毒攻毒的方子,我仍旧活不过十八个月?扣除我中毒、回章家、和亲远嫁的十二个月,我恍然大悟!

    难怪阿煜不多不少,留给我半年份的药丸,原来要是他在半年内没赶回来,或者没制出解药的话……半年是我最后的期限。

    “阿朔是不是命令你,倘若明年夏至还找不到我,就不必找了?”我盯住他问。

    他没回话,但眼神已经给了答案。

    我噙起苦笑,原来如此呵,只有一年半呐……真是的,皇后竟然连这短短的时间都不肯等。

    怕什么呢?任我有翻天覆地的手段,也不过是短短数月间。

    倏地起身,眼前景物渐渐虚浮、旋转起来,冷汗吋吋湿透衣衫,凉凉贴在身上,透心侵骨的冷。

    以前常问同学:“如果你知道自己只能再活一年,你最想做什么?”

    答案是,什么都不想做,只想找个没有人的地方,好好度过自己所剩不多的日子。

    咬牙切齿,第一次,我觉得恨。

    总以为逃出了那个金碧辉煌的宫殿,便是自由自在身,谁知道凡走过必留下痕迹,过去的那一切总会在不经意的时候跳出来,干扰我的既定。

    “姑娘。”常瑄追过来扶我。

    我听轻推开他。步出房门前,我幽幽道:“没事的,我遇到奇人,已经替我解去身上的七日散。你好好休息吧,明日便快马回京禀报殿下,请他不必忧心。”

    我连七日散都说得出来了,他会信吧……

    最好相信,要是他不信,背后的阿朔怎么会相信?

    第二十二章 危讯

    常瑄和我耗上了,我不赶人,他便在我的屋里待下;我赶他,他就待在屋外当门神。他的太子爷说一句话,我的无碍辩才在他面前全然发挥不了作用。

    他说保护便是保护,片刻不离的保护,半点折扣都不打。

    我奈何不了他,只好让他住下。没办法,我无法漠视人权,虽然在他眼底,阿朔的命令比他自身的人权重要千百倍。

    我跟小敏解释,他是我在大周的结拜哥哥。

    我知道这个借口很糟,但我实在没心情去找其他借口,他的出现,一口气把我的心情捣弄成烂泥。

    “坐吧。”我无法忍受身后站个巨人,何况那个巨人比王建民帅上两分。

    他看我一眼,没反应。

    “你是我的‘哥哥’,有妹妹坐着,哥哥罚站的道理吗?”

    他看我第二眼,这次乖乖坐下。

    我回望他,第三百回合叹气,他把我的平顺搅乱了。

    “你怎么会来找我?”啜着茶水,我淡声问。

    “大婚夜,太子爷突地狂奔而出,要我到章府寻姑娘,带到王府安置。章府别院大门不开,我无处寻人,只好回府禀报,太子爷心知不对,找上靖睿王爷密商。”

    突地狂奔而出?我大概猜到发生什么事了。

    笨阿朔,洞房花烛夜是用来和新娘翻天覆地的,哪是用来密商?何况他有两个新娘子,还不够他忙?干嘛没事去打开我的‘回家车票’,那是思念撑不过的时候才能用的呀!他一口气用光了,下回想我的时候,要怎么办?

    他是看到落叶归根了吧?那个寂寞的季节,那个不胜欷歔的秋夜,他知道我爱上他,心甘情愿……

    是啊,若非看到信,他怎会想到我已经离开京城,离开有他的世界。我这种人,是打死不说爱恋的呀。

    “是靖睿王爷费了好一番工夫,才查出姑娘被封为凊沂公主,远嫁南国。常瑄受令,一路追来。”

    他轻描淡写,我却知晓这段时日他肯定不好过,阿朔的期盼与催促,而我却杳无音讯。他是个不会诉苦的人,这点,他和阿朔好像。

    红楼里面,有个林黛玉便有晴雯,有薛宝钗便有袭人;而这里,有了权朔王爷便有一个常瑄说影子太过分,但他就是阿朔的影子啊!那样铁铮铮的性格,那冷得文风不动的脾气,谁说主子下人不是缘分特殊?

    “我并没有嫁。”

    “常瑄知道,我探过南国后宫了,那位凊沂公主并不是姑娘。”

    “夜探皇宫?你要不要命啊,不知道后宫警卫森严,一旦被发现……”我扭起他的衣袖想大骂他一顿,可他的骄傲让我骂不出口。

    “比起大周,差多了!”常瑄仰起下巴,神色得意。

    骄傲什么啊?对啦,大周地广物博、大周地灵人杰,那又怎样?人家南国好歹也是个国家,寻常百姓家里都不能乱闯了,他居然敢闯入人家后宫,还嫌人家警卫不怎样,太过分!

    我瞪他一眼,偏又忍不住好奇心发作。“然后呢?”

    “橘儿姑娘把李代桃僵的事情说了,之后我便在附近城镇,拿着药单寻遍大小药铺。”

    我懂了,那个称不上药的药单泄露了我的行踪,稍懂药理的人抓了那帖药,没道理不印象深刻。

    “橘儿过得好吗?”这话摆在心底很久了,好不容易有个人可以问。

    “看上去挺好的。”

    微微一哂,我心底高兴,就知道橘儿那模样,是男人都爱的。

    “之后呢?”

    “有位药铺老板说,姑娘数月前抓过这帖药,他奉劝姑娘,此药不能多服,之后姑娘再没出现。这段日子,我一直在这附近寻人,直到在酒楼碰见姑娘和……”他沉吟了一阵,脸上有着奇怪神色。

    在怀疑什么?怀疑我不贞?

    笑话,男未婚女未嫁,谁想和谁交朋友不行?如果在酒楼和方谨把酒言欢的人,是穆可楠或李凤书,他再来声讨还有道理,至于我……干卿底事?

    我在生气,他知道,但石头就算识得人间诸多事,仍旧是石头。我不问话,他便不发一语,连软声安慰几声都不会。

    就这样,我们尴尬了好一阵,直到小敏送上饭菜。我拿起筷子,他却不动箸,于是我横他两眼。还要我请他吗?

    是小敏出声解了尴尬,她不停帮常瑄布菜,把个不大的碗填成小山。

    常瑄微点头,吃了。

    肚子里有了东西,人的脾气就会变得比较好,听得小敏问东问西,常瑄三句搭不到半句,我跳出来替小敏解围。

    “镛晋还好吗?”

    “九爷的武功越见精进,很受皇上器重,听闻皇上将委以大任。”

    “三爷呢?还是那副自由自在、不受拘束的样儿?”

    “三爷现在已是殿下的幕僚,专为殿下谋策,皇上、皇后娘娘为此心感安慰。”

    才多久就变了啊,我还以为他会浪迹天涯,成为风流名士。如此可知,生在帝王家,总是身不由己,何况后宫嫔妃或我这个小小的章幼沂。

    “端裕王呢?他有没有什么动作?”

    话出口便后悔了,我和端裕王素无交情,常瑄再笨也猜得出,我问端裕王为的是谁。

    幸好他习惯喜怒不形于色,否则,他要是露出一点讪笑嘲弄,我肯定翻脸。

    他微点头,道:“端裕王爷在皇太后诞辰时奉上一幅千子孝亲图,皇帝龙心大悦。前阵子,听闻皇上下圣旨,嘉奖了他治理关州有功。”

    所以,皇帝对端裕王从未起疑?如果阿朔是对的,皇帝那样精厉的人,他的耳目四布,怎会毫无所觉?

    问完大的问小的,问完娘娘再问我的褔禄寿喜。

    我当然知道,自己最想间的人是阿朔,可一口气撑着,硬是不让吐。

    “芮仪公主呢?她远嫁吐番之后还好吗?”

    “芮仪公主水土不服,染上风寒后一病不起,吐番王爱妻心切,派大使到大周来求医,皇上已命数名太医备齐药材,远赴吐番。”

    我虽与她有过嫌隙,但同是女人,听到她的处境,不免替她感到凄凉。

    那样高傲骄贵的公主,偏受这个时代的思想钳制,不敢抗旨、不敢为自己的人生争取,她选择了顺服却郁结于心,年迈的吐番王、粗莽的草原生活,苦,还有得她受。

    我问了一堆旁枝末节,却都不是最想知道的部分。我是标准的心口不一,宁可吊着自己的胃,忽视心痛。

    “小姐,你认识很多王爷和公主吗?”小敏一派天真地问我。

    “不认识。”

    “那你们干啥说来说去都是王爷、公主、皇帝的事儿?”

    “因为我们大周百姓最喜欢说皇家八卦,讲讲这个王、那个爷的,茶余饭后,人人都讨论得很起劲。”我随口胡弄,就见常瑄额上掠过几道黑线。

    “这样啊,皇帝听见,不会生气、砍百姓的头吗?”

    “不会,我们大周铁矿少,全拿去做菜刀了,没刀子可以砍人头。”我还是敷衍。

    常瑄憋忍得凶,嘴角在颤抖。

    “真的吗?军爷身上也没大刀?”小敏像初听天方夜谭,津津有味。

    “没有,不都说拿去做菜刀了呗。”

    “那碰到坏人怎么办?”

    “军爷都没刀子了,坏人哪来的刀子?”

    “若坏人拿菜刀砍军爷呢?”

    “军爷就用网子,像抓鱼那样把坏人给抓住。”

    我越扯越不象样,可不说点话,怕自己一个不小心,会让阿朔溜出嘴巴……

    “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