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棋恋第13部分阅读

    沙沙”的声音和两颗炙热的心“砰砰”跳动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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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五(7)

    刺耳的轰鸣声打断了海伦娜的回忆,也把施兰妮大婶从睡梦中吵醒,她揉了揉惺忪的睡眼,嘴里嘟哝着:“真讨厌!这是什么声音?”

    “大概是铲雪车吧。”赫尔曼大叔回答。

    远处,的确有一辆铲雪车在冒着青烟,慢慢地清除着铁道上厚厚的积雪。

    海伦娜借着从施兰妮大婶那肥胖的身躯和车厢门上的大窟窿之间的缝隙漏进来的微弱的光亮凝视着自己手里拿着的那枚“国王”和“皇后”,她叹了口气,嘴唇神经质地抽搐着,心里在想:“看来,这的确是一场梦,一场梦而已。”她抬起右胳膊,用袖子擦了擦噙在眼眶里的泪水。她忽然想起来她那块上面有自己亲手绣的棋盘和棋子的手帕,“我把我的心爱之物送给了你,哼!你大概早就把它连同那段美好的记忆一起扔进了垃圾桶里。我忘不了,永远也忘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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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五(8)

    海因策把母亲给他画的一张草图递给马车夫之后,为海伦娜打开车门,说了声“请吧,小姐。”

    海伦娜欣然地上了马车。她坐稳之后,心里暗自好笑:“事到如今,也只能跟你在一起了。简直荒唐,送客人,居然一直送到目的地。”

    海因策坐在海伦娜旁边,就像一位打了胜仗凯旋而归的将军一样兴高采烈地哼唱着肖邦的《波兰圆舞曲》,还时不常地借助挂在车厢顶上、随着马车的颠簸而不停地摇摆的灯泡的光亮照耀下,贪婪地欣赏着自己的“战利品”,一边把她紧紧地搂在怀里,好象生怕她从自己眼皮子底下跑掉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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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五(9)

    马车缓缓地行驶在一条没有路灯的田边小路上,没过多长时间,便在一个木栅栏门前停了下来。

    海因策跳下马车,取下行李放在地上之后,把海伦娜抱下来。

    从院子里传出几声狗叫,把海伦娜吓了一跳。

    “别害怕,亲爱的,有我在呢。”

    “我不怕。”

    海因策向车夫付了车钱,马车走了。他走到门前,伸手要按门铃,海伦娜一下抓住他的胳膊。

    “怎么了,亲爱的?”

    “我……我……”海伦娜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感觉到紧张,心跳得厉害。

    “别害怕,有我在,狗不敢咬你。”

    “我连个招呼也不打,就来打扰人家,而且是深更半夜,人家会不会不高兴?”

    “舅姥爷是个很随和的人,你不用担心,你这么美丽、大方的窈窕淑女,他欢迎你还来不及呢。”

    “还有别的什么亲戚吗?”

    “他是个老鳏夫,无儿无女,身边只有几个佣人。你不必太拘束。”海因策说完,再次伸手去按门铃。

    过了一会儿,从栅栏门里传来一阵脚步声。栅栏门开了,手电筒的光照在海因策的脸上。

    “是海因策少爷吧?”这是一个中年妇女的声音。

    “是我。您是布劳恩太太吧?”

    “没错!没想到您还记得我,少爷!快请进来!老爷念叨您好几天了!他知道您今天要来,一直在等您。请跟我来。”布劳恩太太说完,转身向里面走去。

    海因策拉着海伦娜的手,跟在布劳恩太太走进小楼里。

    布劳恩太太把他俩带到客厅门口,敲了敲门。

    “进来!”里面传来一位老人的声音。

    布劳恩太太推门进去。“老爷,海因策少爷到了。”

    “哦?快请他进来。”老人还没等布劳恩太太把海因策带进来,急不可待地站起身来,快步走到门口。看见海因策,上下打量着他,忽然,猛地长开双臂紧紧地拥抱他,在他的脸上重重地吻了两下。“我的上帝啊!真没想到,时间过得真快,你都长成一个大小伙子了!要不是事先知道你要来,我简直认不出你了!在我印象当中,我亲爱的,你还是那个上树掏鸟窝,有梯子不用,非要徒手爬树,结果鸟蛋没掏着,却被马蜂蜇得遍体鳞伤的毛头小子。”说罢,老人又在海因策的脸颊上使劲亲吻了一下。

    “不,您记错了,不是为了掏鸟窝,邻居家的孩子不小心把风筝挂在树上,而且后来才想来有梯子。您老人家身体一向可好,舅姥爷?”

    “就像你看到的那样,我还能像年轻人一样下地干活儿。”

    “我知道,我还带来一个朋友。”海因策闪过身,舅姥爷这才注意到,海因策身后站着一位亭亭玉立的年轻姑娘。

    “你好,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是吕迪娅小姐吧?对不起,我不太会讲德语。海因策的母亲给我来信,说你也一起来。前几天我洗澡不小心,把腿摔伤了,上帝保佑,使我这么快就恢复了过来。”舅姥爷边说边向前迈了两步,伸出右手,想对海伦娜握手。

    海伦娜一愣,这句突如其来的话,和从这位老人口中说出的那个狠毒的女人的名字让她感到非常意外,从小就怕见生人的她面对这种尴尬的场面全然不知所措,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也不知道该怎么称呼他,只是下意识地伸出了右手和他握手。

    海因策赶忙打圆场:“我来介绍一下,这位就是我在信里跟您说的海伦娜?奥本海默小姐,现任的棋后。”

    “噢!”舅姥爷听罢,意识到自己实在是太冒失了,连忙向海伦娜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我弄错了,我太失礼了,真是,人上了年纪,就难免犯糊涂,你看。”

    “没什么。”海伦娜并不在意老人弄错了人,但是老人说的那句话却让她蒙生了疑云。

    “来,请进来坐吧。”舅姥爷把他俩请进客厅,请他俩在沙发上坐下,吩咐布劳恩太太去沏茶。

    海伦娜坐在那里,心里还想着舅姥爷刚才说的话,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

    “我说你怎么现在才到呢,亲爱的,原来是找你的心上人去了,看望我这个老头儿倒是次要的,你这个重色轻友的家伙。”舅姥爷说完,爽朗地笑了起来。

    “哪儿的话,我这不是一找到海伦娜,就把她带来让您见见吗?”

    “看来你得到了幸运女神的眷顾,海因策,世界冠军头衔、大把大把的钞票都被你收入囊中了,还抱得美人归,大概你海因策?冯?赫尔维格就是普天之下最幸运的男人了。”在一阵爽朗的笑声之后,舅姥爷把目光转移到海伦娜身上,“海因策是个品行端正、为人忠厚的好孩子,虽然我们十多年没见了,可就像俗话说的,三岁看大,七岁看老,他天资聪慧,而且从小受过良好的教育,学习成绩也非常优秀。而你,海伦娜,毫不夸张地说,是我见过的最美的姑娘,你们有共同语言,真可谓天生的一对儿,所以作为长辈,请允许我给你们一个忠告,你们要互相珍惜,互相爱护,尤其是你,海因策,即使是不废吹灰之力得到的无价之宝也不能不珍惜。”

    海伦娜听到老人夸奖她的美貌,腼腆地把目光转移到地板上。

    “我会把您的话牢记在心的,舅姥爷。”海因策回答。

    海伦娜的余光发现,这位老人正用真诚的目光看着她。“他想让我表态,可是我该说什么呢?真见鬼,一路上居然没想起来问问海因策应该怎么称呼这位老人。和海因策一样叫他舅姥爷?不行,显然不合适宜。叫他殿下?他不是波尼亚科夫斯基亲王的后代吗?不行,君主政体早已成为历史的陈迹了,那么,还是称呼他‘先生’吧,这样叫比较保险。”于是她回答:“是,先生。”

    海伦娜趁着海因策和舅姥爷一起谈天说地、回首往事的时候,环顾了一下屋子里的陈设,桌椅、板凳、茶几、书柜看上去都很陈旧,却显得古色古香,再加上从老人身上高档、华丽,但款式却早已过时的旧衣服上可以判断出他是个破落贵族。最后,海伦娜的目光被挂在对面墙的正中央位置上的一幅油画吸引住了。

    舅姥爷注意到海伦娜在欣赏那幅画。“这么我们家的全家福,如蒙不弃,过来欣赏一下吧。”

    海伦娜饶有兴味地站起身来,走到油画跟前。海因策也跟了过来。

    只见油画上的人个个衣冠楚楚、精神焕发。坐在正中央的一位白发苍苍、神采奕奕的老人,怀里抱着一个两岁大的孩子,那个孩子两只眼睛睁得大大的,好象对一切都充满了好奇。两位衣着华丽的贵夫人坐在老人的右边,两位中年绅士坐在老人的左边。一个年轻的沙俄军官、一个年轻的普鲁士军官和一个美丽、优雅、雍容华贵的少妇站在老人的身后。

    舅姥爷向海伦娜一一作介绍:“这是我父亲,海因策的曾外祖父。”

    “是亲王殿下?”海伦娜问。

    “没错。这是海因策的外祖母,我姐姐。这是我去世多年的妻子。这是海因策的外祖父,他出身于声明显赫的普鲁士外交世家。这是我本人。这是我的外甥女,海因策的母亲,她很有艺术天分,这张全家福就是她自己画的,作为送给她的外祖父,也就是海因策的曾外祖父的生日礼物,当时她占用了我们一分钟的时间让我们摆个姿势,然后凭印象作画。”

    海伦娜惊讶地看着海因策。

    “那个沙俄军官是我的儿子,海因策的表舅,他生前被迫在沙俄的军队里替沙皇卖命,当时的波兰是沙皇俄国的一个省。亲王殿下的亲孙子在沙俄军队里才不过是个中士,这个普鲁士军官是海因策的父亲,这两个当兵的虽然沾亲带故,可是当年,在炮火连天的战场上,却不得不各为其主。”

    “那么……”海伦娜欲言又止。

    “你是想问,我儿子怎么没和我一起生活,是吧?”老人轻轻地叹了口气,“第二天天不亮他就回驻地了,几天以后在一场毫无意义的、旷日持久的战役中做了炮灰。我唯一的儿子,为了和我们毫不相干的俄国沙皇献出了宝贵的生命。”

    “是这样,对不起。”

    “过去都过去了,不提了。这位你认识,不用介绍了。”舅姥爷指着油画中的那个孩子说。

    “我认识?”海伦娜一愣,然后恍然大悟,“哦,是海因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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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六(1)

    十六、

    阿尔伯特?奥本海默推门进来,对母亲摇了摇头,说:“她平时最爱去的美人鱼雕像、城堡广场都找遍了,还有最要好的几个女朋友家里,连她的影子都没有。”

    “我的圣母啊!我的女儿能上哪儿去啊?天呐!她会不会干蠢事?”母亲紧张地在自己胸前画了个“十”字。

    “不会的,妈妈,虽然海伦娜一遇到不顺心的事,也会像别的女孩子一样痛哭流涕,但她绝对不会自寻短见,您放心吧”。

    “我知道她去哪儿了,”塔尼娅走了过来,“冯?赫尔维格先生说他要去热拉佐瓦沃拉镇,看望他的舅姥爷。”

    “难道她还要一直把那个男人送到目的地?”父亲有些生气地说。

    “恐怕是这样的。”

    “这怎么可能?她是个很内向、很矜持的姑娘,这绝对不可能!”母亲的脸上流露出惊异的神情。

    “恐怕这毫无疑问。越是性格内向、少言寡语的人,越会做出一些异乎寻常的事,正所谓蔫人出豹子。我了解她的心思,她轻易不会爱上什么人,可一旦爱上了谁,就会难舍难分,甚至至死不渝。”

    “这不能成为她夜不归宿,和一个刚结识不久的男人在外面鬼混的理由!”父亲紧紧地捏着手里的烟斗,几乎要把它捏碎了。

    “您先别着急,爸爸,这并不等于她会做什么出格的事,她不是那种轻浮的女孩,与男人交往的事,她会做得很得体。我看这样吧,爸爸,妈妈,如果天亮以前她还不回来,我就去一趟,和他们俩谈谈。”

    “我看她还没有意识到这件事的利害关系,我去把她找回来!简直太不象话了!”

    “还是我去吧,放心吧,爸爸,我会处理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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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六(2)

    布劳恩太太把海因策和海伦娜带到已经铺好被褥的一间卧室里,道了个“晚安”,便转身出去。

    海因策又迫不及待地一把搂住海伦娜,想和她亲热一番,不料,海伦娜却面露忧郁的神情。

    “怎么了,我的小心肝儿?”

    海伦娜没有回答,她的眉毛几乎拧在了一起,脸色变得更加忧郁。

    “我会向你的父母解释的,他们不会生你的气,你不用担心。”

    “你能不能向我解释一下,舅姥爷说的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嗯?”海因策一愣。

    “他把我当成了吕迪娅,还说你母亲来信,说吕迪娅也一起来。”

    “哦,你说她呀,是这么回事,我母亲确实想让她和我一起来,她也像一块橡皮膏一样跟我一块儿上了飞机,我略施小计,把她甩掉了,我想,她那张瓜子脸现在一定会气得像一个发了霉的烂苹果。我讨厌她身上那种傲慢无礼、盛气凌人的气质,讨厌她脖梗子上的纹身,讨厌她抽烟时的样子。以前作为同行,我对她精湛的棋艺多少那么还有一点钦佩,可是自从那天她让我作她的帮凶对你进行恶意诽谤之后,我才发现她的内心竟然肮脏到了这种程度,她这个人简直太……怎么形容呢?”

    “fubr。”

    “对,fubr,”海因策笑着摸了摸海伦娜的头,“再也没有比这个词更能恰如其分地形容她了,就让这个恬不知耻的女人见鬼去吧。不过我还得感谢她。”

    海伦娜的脸上露出一丝惊讶的神情。

    “是她给我创造了机会,让我有幸结识一位美丽的天使。”海因策说完,把海伦娜紧紧地搂在怀里。

    海伦娜仰起头,双手紧紧地抓着海因策的袖子,慢慢地闭上了眼睛,嘴角上露出了一丝甜美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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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六(3)

    吕迪娅坐在床上,环顾了一下四周,这间密不透风的囚室已经被她自己弄得烟雾蒙蒙,靠一个灯泡散发出的昏暗的光亮只能勉强看到玻璃窗外面的几根铁栏杆。她细长的眉毛几乎竖了起来,两只像母狼一样凶恶、冷艳的眼睛紧盯着照片,心中的怒火像一座爆发的火山一样一下子喷发出来,她猛地把照片揪了出来,把钱包扔在床上,把照片撕成两半,把海因策那一半捏成一团,嘴里大吼一声:“见鬼去吧!”说着,朝对面的墙上掷去,这才稍微平静下来。她拿起床上的烟盒,里面还剩下一只香烟,她把香烟叼在嘴里,拿起火柴盒,从里面抽出一根火柴,在火柴盒上擦着了,可是她又吹了一口气,把火柴吹灭了,用手指把火柴棍儿弹了出去。她的眼珠子在眼眶里转了几圈之后,嘴角上露出了一丝洋洋得意的笑容。

    她慢慢地站起身来,走到墙边上,弯下腰,把她自己扔在地上的半张照片拣了起来,把照片轻轻地抚平,还掸了掸上面的尘土。然后,她回到床上躺下,又从火柴盒里抽出一根火柴,在火柴盒上擦着,点燃了叼在嘴上的香烟,悠闲地抽了几口,心里骂道:“哼!你这个犹太猪,母狗!别高兴得太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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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六(4)

    海伦娜头戴一顶金光灿灿的后冠,身穿一条洁白的长裙,走在一座古老的城市的街道上。这座城市的居民们都穿着十五世纪流行的服装,头上戴着面具,在那首忧伤的《罗密欧与朱丽叶》的乐曲声中载歌载舞。

    巡逻的士兵们排成两列跑了过来,站在海伦娜的左右两旁,他们一个个顶盔冠甲,手里拿着盾牌和短剑。一列头戴黑色的头盔,穿着黑色的铠甲,另一列头戴白色的头盔,穿着白色的铠甲。海伦娜一数,每列不多不少都是八名士兵。

    这时,海伦娜听见了钟声,抬头一看,原来这钟声是从不远处的一座教堂里传来的。

    一位中年妇女从教堂那边走过来。走近一看,海伦娜感到很意外。“怎么这个妇女看上去这么面熟?”

    更令海伦娜感到意外的是,这位中年妇女走到她面前,对她行了个半蹲礼,对她说:“你可回来了,卡普莱特小姐!”

    “您认错人了,我是……”

    “你快去找劳伦斯神父吧。”

    “您是……”

    “我是你的||乳|母啊,难道你不记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