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棋恋第14部分阅读

    堇还要美丽。”

    “是的,我想我一定能说服我母亲接受海伦娜,从小到大,不管什么事情,只要我坚持我的想法,她就会对我百依百顺,更何况她也有一半的波兰血统,她对波兰人很有好感。只要我母亲能站在我这一边,父亲这关就一定能迎刃而解。”海因策说着,把海伦娜面前的盘子推到她的胸口旁。

    海伦娜的脸上露出了笑容,伸手拿起盘子里的鸡蛋。

    “但愿事情能像你说的那样简单。”舅姥爷对海伦娜说,“海因策从小就是个乐天派,天塌下来也不会愁眉不展,无论遇到什么困难都能冷静下来去面对,他是个胆子很大、很淘气的孩子。”

    舅姥爷说到这儿,海伦娜把脸转向了挂在墙上的那张全家福油画,目光盯在后排站立的那位年轻的少妇和普鲁士军官,还有曾外祖父怀里抱着的那个小男孩。

    “记得海因策五岁那年干了一件让全家人捧腹大笑的事。”

    一听见舅姥爷说话,海伦娜意识到自己作为一个女孩子,在别人家里用餐时不应该东张西望,于是赶忙把脸转了过来。

    “那是一个夏日的黄昏,”舅姥爷说,“布劳恩太太到厨房准备做晚饭,可是她发现锅盖和铲子怎么也找不着了,后来听见后院羊圈里传来羊群杂乱的叫声,不知道出了什么事,于是过去看看。原来是小少爷骑在了头羊的背上,头上顶着狗食盆,左手拿着锅盖,右手挥舞着铲子,向牧羊人和花匠的孩子们炫耀自己的本领:‘我是勇敢的骑士,我要率领我的大军,打败拿破仑的军队,我要去征服险恶!’布劳恩太太冲他喊道:‘少爷!你快下来,你要摔着可怎么办?’他用铲子指着布劳恩太太,‘这就是拿破仑,士兵们,听我的命令,冲啊!驾!’说着,催动坐骑,可是,他的坐骑就是站在那里无动于衷,头羊纹丝不动,我们伟大的骑士的‘大军’当然也就呆在那里无动于衷。正巧,我牵着当时家里养的一只牧羊犬回来,也许是看到了热闹的场面受到了鼓舞,要不就是看到那位‘骑士’的‘头盔’是那只牧羊犬的狗食盆,所以冲着我们的骑士一下子蹿了过去。羊群一见狗向它们冲了过来,吓得四散奔逃,我怕海因策受伤,赶忙把狗叫了回来,牧羊人的孩子学着他父亲的样子吹了几声口哨,羊都停了下来,我过去一看我们的‘骑士’,‘头盔’也掉了,‘盾牌’也扔了,我把他从羊背上抱下来,对他说:‘一个要去打败拿破仑、征服险恶的骑士应该骑的是一匹瘦马,而不是羊,对不对,伟大的游侠骑士,堂吉诃德?德拉曼恰 ?’这时发现他的眼神已经是呆若木鸡了,再一摸他的裤裆,已经湿了一大片。”舅姥爷说着,哈哈大笑起来。

    海因策也露出了笑脸。

    海伦娜跟着舅姥爷所讲述的内容,想象着海因策小时候的“壮举”,也忍俊不禁“咯咯”地笑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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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六(10)

    上午,外面骄阳似火,仿佛整个大地都像是一块放在炉子上烘烤的面包。

    塔尼娅一路打听着波尼亚科夫斯基亲王的宅邸的具体位置,她知道昨天吃晚饭前,海因策对她公公说过,他的舅姥爷家离大音乐家肖邦的故居很近。

    终于,她来到了木栅栏门前。“看样子就是这儿了。”她按了几下门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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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七(1)

    十七、

    “呸!妈的!混蛋!”吕迪娅回过头,冲着警察署的大楼吐了口唾沫,然后正了正她头上那顶镶嵌着银色蕾丝花边的黑色礼帽,一边嘴里骂骂咧咧地,一边快步向停在甬道边上的一辆黑色“宝马”牌轿车走去。

    吕迪娅的父亲陆军少将马克?海因里希?冯?普林茨的私人司机把副驾驶一侧的车门打开,吕迪娅坐了上去。

    汽车开到街上,吕迪娅终于开口了:“真见鬼!什么倒霉事全让我一个人碰上了!为什么要给他们一千马克的保释金,这不是趁火打劫吗?!依我看,一分钱都不应该给他们,看他们敢关押我几天!”

    “老爷亲口对我说过,小姐,”司机回答,“就算是五千马克的保释金也不要吝惜。”

    “这是为什么?”

    “我只是个司机,小姐,只能按照老爷去做。”

    “靠边停车!”

    司机按照吕迪娅的吩咐,把车停在路边。

    吕迪娅从车上下来,上了人行道上,向一间门面房走去。

    她到走房子门口,只见门边挂着一块牌子,上面写着“埃森博格私家侦探事务所”。她走了进去。

    在办公桌后面,一个清瘦的中年男人放下手中的电话,看见吕迪娅进来,还没有来得及站起来招呼她坐下,吕迪娅就把手中的提包放在他的办公桌上,拉开拉锁,掏出一个钱夹,把钱夹打开,从里面把被她揉得皱皱巴巴的海因策的照片递到中年男人的面前,又从提包里掏出一撂足有三厘米厚的钞票,扔到办公桌上。

    中年男人用惊异的目光看着吕迪娅。

    吕迪娅迟疑了一下,又从提包里掏出一撂同样厚的钞票,扔到办公桌上。

    中年男人露出了笑脸,站起身来,伸出右手,手心向上,示意她在对面的沙发上就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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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七(2)

    海伦娜的双手交叉放在桌子下面,不停地搓着手指。她瞟了一眼塔尼娅,正巧塔尼娅的目光正在盯着她,她赶忙低下头,继续搓着手指。她无法从嫂子那温柔、平和的眼神中判断出究竟是不是要代表全家人向她兴师问罪。

    海因策坦然地看着塔尼娅,就像刚下出一步绝妙的好棋,看对方如何应对。

    舅姥爷从藤椅上微微地站起身来想回避,塔尼娅说:“我们一会儿就走,已经打扰您很长时间了,实在抱歉。”于是,舅姥爷又坐了下来。

    塔尼娅喝了一口茶水,把茶杯轻轻地放在茶几上,然后对海因策说:“我们打开天窗说亮话吧,冯?赫尔维格先生,我们全家都非常感谢您对海伦娜所做的一切,我们看得出您是个正直、善良、品德高尚的人,和那些贵族家庭出身的花花公子、纨绔子弟有着本质的差别,我们佩服您的勇气,也知道你们俩彼此相亲相爱,情投意合,但尽管这样,还是无法改变这残酷的现实,所以很遗憾,我们全家都不能同意这门亲事,至于原因,昨天晚上我们已经说得很清楚了,家父家母不敢把他们含辛茹苦抚养了二十一年的宝贝女儿嫁到这样一个最排斥、最欺压犹太人的国度,何况还是在柏林,而海伦娜恰恰又是一个善良、虔诚、血统纯正的犹太人。天下所有的父母把自己的儿女养大成|人,都需要一个很漫长的过程,需要付出很多辛勤的汗水,尤其是我们穷人家,所以我认为作为儿女,没有任何理由让生你养你的父母整天为你提心吊胆。既然我们已经占卜出了上帝的意志,我不明白,你们明知道你们的结合将会把你们自己引向万劫不复的深渊,那么为什么?为什么还不赶快悬崖勒马?”

    海因策一直想插话,可是眼前这个女人是海伦娜的嫂子,打断她的话也太失礼了。现在终于等到了她告一段落,于是他回答:“坦率地说,我不相信宗教,也不相信占卜,我只相信崇高的爱情,人的命运可以自己把握,任何腐朽的力量在无坚不摧的爱情面前都会变得苍白无力。”

    塔尼娅嫣然一笑:“这未免太天真了吧?难道你也不相信吗?”说着,她那双乌黑的眼睛紧盯着海伦娜。

    海伦娜无言以对,只好瞟了一眼海因策,希望他能再次替她解围。

    塔尼娅抢在海因策开口之前说:“你能告诉我,我哪一次预言最后没有应验?哪一次和事实之间存在着比较大的出入?”

    海伦娜低下了头。

    “更不可思议的是,”塔尼娅接着说,“我还算出昨天晚上在这里,还有7月9号,就是你回国之前的那天晚上,你们俩都做了些什么。”

    海伦娜和海因策不约而同地用惊异的目光看着塔尼娅。

    海因策的脑子在飞速地旋转着:“她这是在试探,为了顾及海伦娜的面子,我绝不能承认。”反应机敏的他想出了应答的措辞:“两位棋手在一起,除了切磋棋艺,还能做些什么?”

    “恐怕不止这些,”塔尼娅又嫣然一笑:“两位棋手在一起会切磋棋艺,那么两位情侣在一起会干什么呢?塔罗牌就是这么神奇,既能占卜未来,也能测算过去。”

    “作为长辈,我想给你一句忠告,亲爱的,”舅姥爷略加思索之后,对海因策说,“即使你的父母同意迎娶一个犹太姑娘做他们的儿媳,恐怕你的国家也不可能容忍一个德国贵族家庭、党卫军上校的公子和犹太女人有什么牵连,想喜结良缘那简直是天方夜谭,这一点,你考虑过没有?”舅姥爷说完,把目光转向了海伦娜。

    海伦娜轻轻地叹了口气。

    屋子里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有件事我看有必要提醒你一下,海伦娜,”塔尼娅打破了这恼人的沉默,“爸爸妈妈已经气得火冒三丈了,如果你连明天安息日要到教堂做礼拜的事都忘得一干二净的话,那他们非得暴跳如雷不可。”

    “我的天哪!”海伦娜倒吸了口凉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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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七(3)

    一只纤细的戴着玉手镯的手把一只画笔轻轻地放在调色板上。宽大的画板上夹着一幅刚刚完成的油画,上面画的是在一座庄严肃穆的教堂里,正在举行一场盛大的婚礼。画中那位美丽的新娘正是吕迪娅,她头戴一顶镶着许多颗宝石的金光灿灿的后冠,脖子上戴着一串硕大的蓝宝石项链,身穿洁白的婚纱,戴着白手套的双手捧着一束白玫瑰,清纯的脸蛋上洋溢着灿烂的笑容。那位英俊潇洒的新郎是海因策,他身穿笔挺的燕尾服,面带着喜悦的微笑。神父站在这对新人中间,手里拿着一本《圣经》,为他们主持婚礼。台下就坐的有两位身穿灰色制服的党卫军军官和两位雍容华贵、庄重大方的贵夫人,他们一个个红光满面、神采飞扬。

    赫尔维格夫人心满意足地欣赏着自己刚刚完成的这部作品,一边情不自禁地哼唱起瓦格纳的《婚礼进行曲》。

    这时,她听见有人敲门。

    “进来。”

    管家安德森推门进来。“夫人,普林茨小姐来了。”

    “是厄玛?她怎么有空到我这儿来?”

    “不是厄玛,夫人,是吕迪娅。”

    “什么?!”夫人大吃一惊,“怎么回事?快请她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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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七(4)

    塔尼娅领着海伦娜的手从木栅栏门里走了出来。

    海因策跟在她们俩身后。

    塔尼娅转过身,对海因策说:“请留步吧。”

    “请让我再送送你们。”

    “是送到火车站还是一直送到我们家?再见吧。”塔尼娅说完,拉着海伦娜的手向路上走去。

    海因策呆呆地望着她们俩的背影,心里在想:“多么精明的女人啊!她有超乎想象的洞察力,我做过的一切,我的内心,似乎都逃脱不了她的法眼,真不简单!假如她也有机会像海伦娜一样接受象棋方面的正规训练,那她早就在象棋界所向披靡了。难道就这么结束了?不,我不相信,也不甘心!不要忘记对海伦娜许下的誓言。”他的脑海里回想起那天清晨,两个人在河畔庄园别墅里说过的话:

    “我会爱你一生一世,即使海枯石烂,我对你的爱也丝毫不会改变,请你相信我。我给你写一首诗吧,趁我现在有灵感。”海因策清了清嗓子,抑扬顿挫地朗诵道,“生命诚可贵,爱情价更高。若为自由故,二者皆可抛。”

    海伦娜一下子破涕为笑。

    “即兴发挥,让你见笑了。”

    “是的,很抱歉,我亲爱的匈牙利大诗人,裴多菲先生。”

    “为了我的誓言,为了我们的幸福,我绝不放弃!绝不!”海因策抬头一望,两个人已经走远了。

    “刚才我当着那位老人的面,没好意思……”塔尼娅刚要开口和海伦娜谈心,看见她又一次回头张望,于是停下了脚步,对她说,“不要再看了,你已经回了五次头了。我看这种事,不要像古埃及人那样为了使灵魂永远不死而把尸体保存起来,回头也是徒劳的,记住,时间是治疗一切心灵创伤的良药。”

    海伦娜没有做声,任凭嫂子如何教导她。

    “刚才我当着那位老人的面,没好意思揭穿你们的秘密,你们进展的速度大大超出了全家人的想象,你把你的第一次交给了这个男人,对不对?”

    海伦娜猛地抬起头看了一眼嫂子,两个人的目光交错的一刹那,她赶忙把视线转移到地上,用脚来回扒拉着一个小石头子,她的脸一下子红了。

    “还有昨天晚上,你又和他了,对不对?”

    “我……,没有。”海伦娜的脸更红了,连耳朵都红了。

    “我了解你的心思,也理解你的心情,你从来不会说谎,你从骨子里就认为谎言是魔鬼,欺骗别人就是违背主的意愿,会遭到主的惩罚,所以即使你说谎,你的脸色、你的眼睛也会违背你的意志。好啦,我并没有责怪你的意思,虽然我们只是姑嫂关系,但我和你哥哥从小青梅竹马,我妹妹小时候因病不幸夭折,所以我一直把你当作我的亲妹妹,我会尊重你的隐私权,为了不让爸爸妈妈恼羞成怒把你赶出去,我看说句小小的谎话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他刚才无意中提醒了我,你们整宿都在一起下棋,一直下到天亮。你要是不敢,我替你说,你向爸爸妈妈认个错,他们就不会再责备你了。”

    海伦娜投入到塔尼娅的怀里,额头紧贴在她的肩膀上。

    塔尼娅轻轻地拍了拍海伦娜的后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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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七(5)

    赫尔维格夫人“啪”地一声狠狠地拍了一下桌子,茶杯跳了起来,腕子上的手镯险些被震碎了,她气得脸发青,大口大口喘着粗气,“他居然敢这样?!简直太不象话了!”

    “太太,请息怒。”坐在太太对面的吕迪娅嘴上劝慰太太,脸上装出一付可怜兮兮的样子,心里却乐开了花:“哼!我要从王翼、后翼两个方向,用各种子力向你进攻,就不信将不死你。不过,请私家侦探的事还是暂时不告诉太太为好,否则她会认为我太有心计。杀手锏要留到最后关键时刻一招定乾坤。”

    “对不起,亲爱的,这都怪我教子无方,”赫尔维格夫人语气稍微平缓下来,“为此还让你父亲白白损失了一千马克,我无话可说,这笔费用应该由我来承担。”

    “没什么没什么。”吕迪娅说着,忽然明白了她父亲的用意:“原来爸爸不仅是想让我早点回家,让我在警察署少受点罪,还要让赫尔维格一家知道,我们普林茨家族一向对金钱满不在乎,更主要的是让太太觉得亏欠我们,想得真周到!不过,我还得继续煽风点火,再给她施加点压力。”她眼珠一转,计上心来,“太太,即使我做不了赫尔维格家的儿媳,但我们两家是世交,作为晚辈,有句话我不知道该不该说。”

    “你是我们赫尔维格家的儿媳的唯一人选,想说什么你就说吧。”

    “我估计,不,我敢打赌,海因策这次一定是趁这个机会去看那个犹太女孩,我甚至有点怀疑,哦对不起,也许我不该怀疑长辈,我只是觉得舅姥爷这次摔伤有点……。”

    赫尔维格夫人皱紧了眉头,铁青的脸拉得更长了,门牙紧紧地咬着自己的下嘴唇。

    “太太生气绝不是因为我说错了什么,还是给她留点面子吧,不如再给她讲讲利害关系。”吕迪娅想到这儿,接着说,“就像俗话说的,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太太,我看新闻界就爱报导名人的一些花边新闻来哗众取宠,来个通栏标题,说什么赫赫有名的冯?赫尔维格上校的公子和一个犹太女人有染,各大报纸纷纷转载,这对您的家族会产生什么样的后果呢?”

    “好了,你不用说了,我现在就去邮局给这个臭小子拍电报!他要是敢不回来,我就亲自去一趟,哪怕揪着他耳朵也要把他揪回来,向你赔礼道歉,你不用担心。”

    这时吕迪娅看见这间屋子里的画板。“太太,您又作画了?”

    “是啊,你过来看,我又完成了一部作品,叫做《婚礼》。”赫尔维格夫人转怒为喜,拉着吕迪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