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鼎宋第61部分阅读

默然出神。这让种溪颇为好奇,玩笑般地问道。

    “我是在想一个人。”

    “谁?”

    “算是恩人吧,我却不知该怎么报答。衙内问我的话,我也正在想。前些日子,他在信中说了一句话,我本觉得不以为然,可现在回想,却又觉得有些道理。”

    “什么话?”

    “武人如士子,有为功名利禄而战,有为平天下而战,前者不过是偿血肉,后者才是偿心。回想刚才,我如果死了,什么功名利禄,也都烟消云散了,还有什么能让我带到黄泉之下呢?”

    种溪愣住,看着张立还挂着碎肉,抹着血浆的侧面,心中生出一丝震撼。靠在自己身边这个敢勇,绝非只有一身勇武的莽夫之辈。

    他更好奇了,那个对张立说出武人如士子这话的人,到底是谁?

    “王冲王二郎,我的荐主……”

    张立也没隐瞒,种溪讶然,他本以为张立等人是族叔种友直荐过来的,却没想背后还有他人。

    “二郎已经十八岁。此时在泸州,该正在大展身手吧。”

    张立悠悠道,语气中含着一丝怀念。

    兴文寨,已比一年前扩了不止一圈,就在西北面一座占地颇广的宅院深处,夕阳霞光透窗而入,映在王冲脸上。他努力睁开了眼,好一阵才对准了焦距,可伸了个懒腰后。咂咂嘴,又闭上眼睛,脑袋拱拱,埋进被霞光映得如温玉般的软峰之间。

    不仅脑袋在动,手也没闲着。扣在滑腻如玉脂的腰肢上,腰身也下意识地拱了拱。这一拱,身下沉沉睡着的少女醒了,眉头微蹙,低低呻吟着,像是疼痛,又像是愉悦。

    “官人……”

    少女不由自主地将自己的身体往前送去。让两人贴得更紧。

    下一刻,少女猛然睁眼,惊呼道:“官人!都这时候了!噢……”

    她话没说完,王冲又动了。体内的异感让她浑身再度发软。

    “官人!再不起来,让香莲玉莲撞着了,看怎么笑你!”

    李银月咬着樱唇,凝聚起最大的意志力对抗那股合二为一的愉悦感。拧着王冲的耳朵叫道。

    “难得休息,要怎么笑都随便。大不了把她们一并吃了。”

    王冲闭着眼睛嘀咕道,正在升腾,驱使着他向少女身体深处耕耘。

    “夫子、夫子该回来了!”

    李银月艰辛地挣扎着,身体和意志就在逃和降间动摇不定,最终还是体内的疼痛感让她恢复了理智。午后已折腾了一个时辰,对初承雨露的她来说,确实有些吃不住了。

    “也是……”

    王冲感觉到了少女身体不适,只好强自压下,停了动作,但依旧扑在少女身上,不愿起身。不是午后太累,是前些日子太累。

    李银月正拿他没办法,房门忽然被人撞开,两个豆蔻少女嘻嘻说笑着进了房间,然后同时愣住。少女正支起上半身,又捏又拧地催王冲起床,薄薄的丝辈只盖住两人腰身,露出少女令人窒息的上半身曲线,

    “啊啊……”

    两声惊呼合作一声,几乎听不出差别。

    香莲玉莲同时背转过身,一个嗔“还是白天呢!”一个直接骂“没羞!”

    “好啦好啦,你们也总有这一天,咋呼什么。”

    王冲懒洋洋的赤条条下了床,姐妹俩再哎呀叫着,掩面遁走。却只是逃到门外,一人靠着一边门框,尽管小脸晕红一片,依旧竖起了耳朵偷听。

    “虎儿瓶儿呢?”

    姐妹俩害羞,李银月此时也不方便,王冲只好自己穿衣服。一边穿着一边问姐妹俩,门外却只响起一高一低两个哼声。

    “午后蚕娘领着虎儿瓶儿去了军寨,现在该还是在那玩耍吧。”

    李银月一边说着,一边反手整理着自己披散的长发,胸前玉峰挺立得更为诱人,让王冲欲火再升。

    “恨不能长埋温柔乡啊……”

    王冲这么叹着,欲火却被理智一分分压下,暗道少年人果然不能太早沉湎于男女之事,否则什么雄心壮志都要被消磨掉。

    眼下已是政和七年的七月,王冲自汴梁回泸州已经半年。在这半年里发生了很多事,对王冲个人而言,最重要的一件事,就是在六月的时候,将李银月纳入房中。

    香莲玉莲已算是王冲的妾室,只是没正式行礼。而且王冲也不想让姐妹俩委屈,计划着再过一两年,到了可以圆房的年纪,单独给她们办一场。至于罗蚕娘,估计时间还要推后。

    六月虽办了礼,但跟李银月圆房还是前天的事。这半年来,他一直奔波在外,纳妾都是抽出了空余时间仓促而成,第二天又出了门。一直忙到现在,公务终于告一段落。

    四个娇美少女环绕,弟弟妹妹也从成都接来了兴文寨,如果日子能这样平平静静地过下去,倒真遂了王冲来此世时最早的愿望。

    可惜,温柔乡终究是短暂的,香莲玉莲终于记起了正事。

    “哎哟,这可不好……”

    听到宗颖已等了他小半个时辰,王冲苦笑,又要在宗衙内的小本里记上一笔了。

    “才回来三天,又要支着办事么?有宗老爷子这个上司,真是折寿啊。”

    王冲低声嘀咕着,出门的时候,也不理会姐妹俩一个噘嘴一个扭身,一手抱一个,在滑嫩的脸蛋上狠狠各亲一记,才哈哈笑着放开。

    姐妹俩愤怒地声讨道:“冲哥哥……越来越坏了。”

    接着矛头转向宗颖,香莲不满地道:“宗衙内也是,老来找冲哥哥办事……”

    玉莲想什么说什么:“给宗衙内的茶里放点什么吧?”

    李银月的叹息幽幽传来:“你们啊,能不能长大点?”

    香莲玉莲对视一眼,目光再落到各自的胸脯上,同时怒哼一声。

    书房里,面对脸色阴沉的宗颖,王冲也只能厚着脸皮笑道:“衙内此来,带了按判什么交代?”

    宗颖直直看了王冲好一阵,似乎在分辨这个沉湎于女色的怠倦少年,跟父亲口里所称的能人之间,到底有多大差距。

    他依旧看不出来,就像是父亲依旧没有看透王冲的用心和品行一般。

    放弃了审视王冲,宗颖道:“按判有言,提举已发下札子,说朝廷将遣使去罗氏鬼国,敲定内附之事,边事司也会派员同行……”

    王冲淡淡一笑:“开始摘桃子了?”

    宗颖道:“在此之前,按判希望与按勾先去大方一趟,办好行前准备。”

    王冲点头:“准备肯定是要做的,不过要去的可不止是大方,我会去蔺州跟按判细谈。”

    宗颖在边事司只是个准备差使,传话人而已,不清楚王冲到底有什么盘算,只得领下这话,拱手道别。

    送走宗颖,王冲再招来随从:“把两位王差使和吴差使都唤来……”

    “终于到这一天了,不枉我忙了小半年。”

    即便已谋算许久,王冲依旧按捺不住一丝激动,随从出门时,手握成拳,低声自语道。

    第一百五十八章 雾里看人浮暗影

    河水映shè着嶙峋暮光,置身于朴素原木所建的临河酒楼,沐浴在这光sè中,宗颖自觉被一股古旧的苍莽之气罩住,让他有些目眩神迷,不过……也许是僰王chun上头的缘故。

    邻桌的商人过客议论着这座僰王楼与成都华阳海棠楼的异同,以及僰王chun与海棠露的口味之差,宗颖倒是知道,这座酒楼本就是海棠楼的分号,他还见过海棠楼东主林继盛一面,至于僰王chun,更与海棠露有千丝万缕的联系。

    宗颖没去过成都,也没喝过海棠露,但就如他对这座僰王楼,以及杯中的僰王chun,乃至整个兴文寨的评价一样,即便置身其中,亲口品尝,却依旧看不透,就如王冲本人一般。

    最初他不是这么看的,随父亲来兴文寨看过一番后,他就对王冲有了论断,一个典型的新党小人。

    兴文寨很繁盛,户籍上已有九百来户二千六百口,但这只是汉户的数字,算上僰户,兴文寨足有七八千人,换在其他边地,足以立县。

    不仅丁口众多,仅仅只是立寨一年多,沿河两岸就开垦出三四百顷田。宗颖随父亲在今年晚chun时节第一次来兴文寨,步入这片狭窄河谷时,如果不是田中麦苗杂乱瘦弱,显然是地力未肥,耕种也还不得法,他几乎以为身在江淮之地。

    田虽不好,耕牛却多,这也是让宗颖产生错觉的原因。除此之外,果园也多,桃李杏梨、橘子、枇杷乃至荔枝。宗颖吃过的几乎都有,没吃过的更多。原本宗颖还很讶异,这么多果园,就算是所有泸州人也吃不下,园主岂不是要亏输?一问才知,吃不完的果子都有去处,兴文寨有果行收去做果脯和果罐,尤其是果罐行,成都人今年都巴巴侯着兴文寨的荔枝呢。

    澄清这个疑问。连带也解决了另一个疑问,就是兴文寨的粮食。兴文寨周边的田地都是新开的,没多少收成,今年也不可能自给。据说去年兴文寨也闹过粮荒,最严重时还管制了粮商。禁过造曲,直到从夔州粮商那贷来了六千石粮才解决了危机。而贷粮钱还是靠着一片小果园里的荔枝偿清的,那些荔枝在成都卖到了二三十贯一罐,引得兴文寨民户纷纷种起了荔枝。

    人丁和田地之外,其他行业在兴文寨也已有了些气候。从内地迁来的几十户工匠在这里如鱼得水,竹木行和皮行都有丰沛的原料,布行也开始产出本地特有的细麻布。还有一家纸行造很坚韧的“僰纸”。寨中还建了瓷窑,窑主是从江西吉州请来的匠户,本是为果行烧瓷罐,现在开了新窑。另造ri用百器。

    这些行当之所以兴盛,不止是因兴文寨本身,兴文寨不到万人,耗用并不多。更关键的原因是兴文寨已成商贾云集之地。商货由兴文寨传及泸南各峒囤,成了十数万僰夷所仰赖的百物耗用集散地。不仅如此。兴文寨还通往蔺州,连通去罗氏鬼国的商路,这条商路是目前朝廷特许的唯一免禁榷路,汉夷两方商贾自然会云集于此。

    与中原商贸规模比起来,这条商路还微不足道,但在荒僻的川黔之地,这已是以往从未见过的繁茂盛景。宗颖陪着父亲查看兴文寨的帐薄时,就被一个数字震住,仅仅只是四月一个月,兴文寨的商税,包括市税和过税就收了……六十贯。

    六十贯商税听起来很少,可一年下来就是七八百贯,成都犀浦镇的商税一年定额也就两千五百贯,犀浦是成都府商货来往的西大门,兴文寨区区偏隅之地,商税就能到犀浦镇的三分之一,难怪宗颖见到父亲连连咂舌。

    父亲再作解说,宗颖才明白更多关节,原来这数目还是假的,兴文寨实收商税恐怕是这个数目的两三倍!当然这并不意味着兴文寨的商货来往就能与犀浦镇比肩,天下数千镇市,都是如此cāo作。两千五百贯是犀浦镇的定额商税,监当官只要交足这个数目就好,若照实在算,犀浦镇每年也要收两三倍于定额的商税。

    不过兴文寨情况特殊,要设镇市场,就得设收商税的监当官,而这里只是寨,并没有商税定额。按照大宋州县法制,未设镇、市、场之地,所收商税归由州县地方,而不是转运司。兴文寨所开列的商税数字,一是支撑兴文寨官府,一是向上级说明兴文寨的商贸状况,不少,也不算太过骇异。

    宗颖以此为据,嘲笑王冲年方弱冠,就已学会同流合污,通了贪敛之术。父亲宗泽却再解释说,贪敛不过是小事,王冲真要实报商税,或者是多报一些,不仅没头脑,还要影响边事司大局。

    兴文寨有几个上级,兵事上隶属泸南缘边安抚司,民事上属泸州军,赋税刑狱之事又有梓州路转运司刑狱司等监司,眼下推西南策,王冲这个知兴文寨同时又兼边事司要职,兴文寨事务就受边事司影响。若是商税多得太显眼,梓州路转运司肯定要起心设镇市,转运司伸手,安抚司就坐不住,要伸张自己对兴文寨的主管权。

    眼下王黼还没在朝中拿到边事司独掌州县城寨堡的特权,只是靠人事运作来间接掌握地方,转运司和安抚司一闹,边事司还怎么把控兴文寨?

    就此事来说,宗颖承认自己不谙实务,不过再看过兴文寨诸事后,他坚定了自己的想法,王冲就是个贪敛之徒,只是手法比自己原本所想的高明许多。

    兴文寨已是王冲的兴文寨,而不是朝廷的兴文寨。王冲拉着僰人族老,伙同林继盛以及其他宗颖不知道的幕后角sè,将兴文寨之利瓜分殆尽。

    王冲本人名下在兴文寨没有一亩田地,没有一座私宅,可他父亲王彦中,以及他的四个小妾。在兴文寨有近十顷田,若干处果园,若干座宅院。兴文寨的若干商行,包括获利丰厚得足以代兴文寨官府偿还粮款,由此换得大片田地的果行,竟是由王冲的僰人小妾占着最多份子。

    跟兴文商行比起来,果行又不值一提了。兴文商行几乎垄断了兴文寨的粮食外购和特产外销生意,而这家商行的份子由僰人族老以及王冲的僰人小妾分占。兴文寨本地各行各业,绝大多数都是兴文商行的下家。

    这些事在兴文寨几乎是公开的。宗颖不费什么力气就打听到了,由此可见王冲是多么肆无忌惮。但别说宗颖,就是他父亲宗泽都找不到什么话说。毕竟这是官场通例,而且王冲家人所得的这些产业也都作得来历清白。

    可是通例之外,宗颖和父亲又发现了特例。那就是兴蔺商行。这家商行主业为铜器制贩,面上是蔺州巡检,罗氏夷人旁甘的产业,不过据父亲宗泽在蔺州所闻,其中不仅有王冲的份子,还有泸州都监种友直之子,纯州监押种骞。泸南安抚司勾当公事、滋州巡检江崇等人的份子,当然都是通过族亲或者干人掌着,并没直接在各人名下。

    这水就浑了,种友直在泸州掌兵十余年。根基牢固,又是种家旁支,而江崇则是国戚贵胄,之前本任泸州廉访使。再算上旁甘这个罗国旁支权贵。这几方人马通过兴蔺商行绑在了一起,王冲所献西南策。背后可不止是他一人的私心。

    兴蔺商行从旁甘那里得铜,再铸为铜器,这生意可不是一年几千贯的概念。每两个月就有一个满载粗铜的大商队抵达兴文寨,四五百匹骡马驮运,粗略算下来,一趟就有六七万斤铜,按一斤铜二百文的时价算,一年就是近十万贯……

    兴蔺商行不止作铜器生意,还在作铜钱铁钱兑换生意。由旁甘把控的罗氏鬼国商路都是用大宋的铜钱,在川峡四路只能用铁钱,罗国商人必须把铜钱兑换成铁钱,这生意也是兴蔺商行把控。

    宗颖曾经以为罗国的铜钱是从广南过来的,可细看过实物后才否定了这个猜测。那铜钱制造还算jg良,但能分辨出差别,并非大宋钱监所造,只可能是罗国,甚至是旁甘个人在他罗国领地内所造。父亲宗泽确信,旁甘向兴文寨所贩粗铜仅仅只是遮掩,兴蔺商行不过是与旁甘共利,融这种假铜钱谋利。

    宗颖想不通其中关节,王冲等人为何这么做,宗泽也是琢磨了许久才略有所得。他认为,这是王冲等人借朝廷尚未在此事上立下规制,先钻空子谋利。毕竟这钱不是大宋所造,而此事也未有先例,有宋百年以来,都是自己所造铜钱外流,未有藩属它国仿造回流之事。

    这事从程序上说,也就王冲和宗泽两位地方官接触到了,王冲本就是当事人,宗泽就成了需要考虑是不是上报的唯一一人。但宗泽还没想明白,此事对朝廷来说到底是不是好事,而且即便上报,朝廷会怎么看又是另一回事,总之这个空子要堵住,起码得再等个一年半载。而且此事与边事司所担第一桩要务紧密相关,他还得在上报之前,先想明白,以及跟王冲沟通好,该怎么让此事为边事司所用。

    不过父亲宗泽确信,不管朝廷怎么想,最终的决定都对兴蔺商行不利。坏事自然要禁,好事么,也轮不到兴蔺商行继续得利。只是即便朝廷揽下好处,兴蔺商行依旧有利可图,积年经营铜铁钱兑换的商誉摆在那里,又熟悉行情,依旧是商人兑钱的首选之地。

    “这就明白了,王冲所献西南策,就是为他们的钱路着想……”

    当时宗颖这么对父亲说,难怪王冲所上的那份札子如此有力,背后是泸州本地人、朝中国戚以及罗国权贵几路人马。法文未立时先钻空子谋利,但这空子继续钻下去就要?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