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泪洒冰晶第5部分阅读

    醉人的馥郁香气,令他产生自己正溺于一片花海之中的错觉。

    这朵生长在南国的姣丽花朵,可是属于他的么?他凝视着她,那娇小的脸靥因缠绵的热度而添上酡红的色彩,丰满的红唇更显润泽,因急促的呼吸而起伏的胸脯则教他的心也跟着跃动……半绽的怯娇花容最是诱人,致使理智臣服于狂乱,唇舌不由自主地向下滑掠,来至颚下颈间,随即又如游鱼般滑上她的耳际,温柔地含舔着如珠玉般晶莹小巧的耳垂。

    李妍颤抖着,察觉到自己难于呼吸,不由发出模糊的喉音,既似温柔低歎,又如g情喘息。克烈再也无法压抑自心底深处湧起的冲动,伸手抚上她的胸尖,吻随之坠落……隔着衣物的亲暱依然带有无比的冲击,引起李妍剧烈的喘息,双手本能地抓紧身旁事物以为凭借,扯带之下,卸了暖着一室的喜红纱帐。

    帐幔垂落,夜风拂动轻飘布帛,烛光透过红纱,将眼前染成一片瑰丽的艳色。

    金簪斜堕,如云长发散落枕上,红影晕染了她发上的光泽,化她的发为暮春时节倒映着桃林艳景的一脉蜿蜒流水。

    克烈癡癡地凝望着李妍,彤云掩翳着微绽香气的花般玉颊,更显欲滴的娇嫩,眸底水雾轻笼,化她的双眸为映星镜湖……绝美容姿引起克烈的心发出一阵剧烈的颤抖。情不自禁,他伸手解开李妍的衣衫,玉白颈项吸引他的唇舌相亲,如雪片般轻柔的吻细碎地洒落在她颈间胸前,每一个吻都灼热、每一分传递到她心上的灼热都是他温柔的爱语,醉了她的心,也坠了她的泪……“我们……不行的……这是不见容于世的罪呀!”长睫垂闭,坠泪于凝香娇靥。

    命运的舖排,她挣脱不开,可癡傻的梦,她也抛不开。

    李妍注视着眼前那早在她心上蚀磨出抹灭不掉的脸庞,伸手描绘着。她无法忽视心底的欲望,但,她真有勇气承担一切后果么?

    “无论是罪是孽,”克烈握住她纤小的手,置于自己唇边轻吻着。“都有我陪你一起承担。”

    李妍的双眼不由自主地瞪大,水润双眸盈盈,倒映出他强悍无惧的轮廓。她猛地抱住了克烈,彷彿在他的胸怀之中,天地间的风霜都将消弭,只因一切的磨难俱都将被阻挡在他壮阔的胸膛之外。

    早已难以羁糜的情潮在誓言倾吐后的拥抱下澎湃起来。

    四唇相贴,如磁引铁,缠腻难分!身体诚实地响应心底的渴望,在缠绵缝缝的深吻间,他们褪去了彼此的衣衫,赤裸躯体紧密相叠,再无一丝隙缝容空气流动。

    窗外风雪淒号,而夜,却正自。

    爱慾的气味随渐次平缓的喘息浮漫,氤氲了空气。

    克烈紧拥着她,为她拨开因汗湿而贴在额上的发,以脸颊揉蹭着她,静静地感受甜蜜的余韵。

    不知何时燃尽的烛火飘散着淡淡的烛香,窜进鼻间,是种属于夜的浓重气味。

    黑暗中,克烈轻抚着李妍的脸庞,手指描绘着她的唇线,隐约颤抖的手指仍不敢确定这一切不是梦幻,他真实地拥有了她吗?这一刻,他惧怕着天光的乍现,唯恐在白日的亮照下,这相拥结合的温暖甜梦将就此消失……为此,他希冀着这个夜能持续到地老天荒,白昼永远不要到来。

    只因随着黎明的来临,他们就必须面对一场与命运之神的豪赌。

    克烈静静地抱着李妍,轻抚她的肩头,无限爱怜。

    “我们以后……该怎么办呢?”意乱情迷之后,迎接他们的是现实的残酷。李妍缩在克烈怀中,低声吐露她的疑惧。

    李妍不能不怕,只因令她绽放的不是她的丈夫,却是另外一个男子;而她交托自己的对象与她更有着世人绝对无法认同的关系,这样的他们今后将面临什么样的命运?李妍问着自己。

    但她知道,如果命运决心要拆开他们,她必会选择以魂魄相随,肉身难以自主,那就让神魂自由吧!无论天堂地府,她此生是只属于他了……“不要害怕,无论天涯海角,我都会伴着你一起去。”

    “什么都不能分开我们,对不对?”

    “嗯。”轻声回应间,克烈抚摸着她柔细的发丝,汲取着她发上的香味。

    发丝缠绕在他的指间,绵密如情丝。他万分确定自己的心意,别说天涯海角,即便是天上地下,他也不会放开她。这一生,他都不会放开这握在掌心里的爱情!

    无须言语,死生相随的承诺已自相熨贴的胸膛上传来,那鼓动一致的心跳正是湮灭不了的誓言。

    一如世间所有恋人,在黑夜的眷护下相拥的他们也做着愿为连理枝、比翼鸟的癡梦——在黎明降临之前……

    “你是说……”萨尔达伸手拿起侍女方才送上的新鲜羊奶,啜饮了一口。“克烈一直到今天天快亮的时候才回家!”

    “是,而且,他是从……”萨尔达派去监视克烈的密探附嘴在他耳边低声说着。

    只见萨尔达手中杯子轻晃了一下,脸上出现惊讶的表情,随即起身在毡帐内来回踱步,沉吟了半晌之后,说道:“去探探昨夜可汗在哪儿过夜。”

    “是。”密探躬身答应,而后便转身离开,前去执行萨尔达的命令。

    萨尔达脸上有着掩饰不了的喜色,捧着杯子的双手仍在微微发颤。

    想不到昨夜克烈居然是在栖凤宫过了一夜……萨尔达欣喜地想着,如此说来,克烈对李妍有非分之想的事是真的了。看来是昨天在婚筵上猛灌克烈的酒发挥了作用,让克烈因酒而失去伪装心绪的能力,这才给了他一个证实的机会。

    这对他来说可是个整垮克烈大好良机呀!

    如果昨夜他父汗没在栖凤宫过夜的话,那么他的计划将能进行得更顺利;不过,昨夜毕竟是颉密可汗的新婚之夜,他没理由不待在栖凤宫的……萨尔达在心中盘算着,不过这也无妨,毕竟光凭克烈在栖凤宫徘徊了一夜,就足以成为他进谗言的最佳开端了。

    一个险恶的微笑在萨尔达唇边浮起,他相信这次他甚至连手都不必弄脏就可以整垮克烈,让他永远与王位绝缘。

    日光侵进寝殿,室中火盆暖不了凛峭的清晨寒气。

    当李妍自梦境脱离,缓缓睁开双眼时,只见床边帐幔已经挂起,裴颖守在床边以着忧心的眼神看着她。

    “公主。”看李妍有起身的意思,裴颖连忙伸手扶起她。

    看着裴颖微蹙的眉头,李妍知道她必定是为她担心了一夜。昨夜颉密可汗的暴烈举动所发出的声响想必连宫外都听得到,更遑论是守在宫内的裴颖了。

    李妍很感激裴颖的关心,从确定她必须远嫁到回纥的那一天开始,裴颖一直默默地陪在她身边,她心情上的每一个变化裴颖都一一看在眼里……她知道裴颖是了解她的,所以裴颖没有任何无谓的安慰言语,只是静静地待在她身边关心着。

    可是,裴颖不知道昨夜的一切……李妍木然地将视线从裴颖身上缓缓移向窗外,清净的晨光亮着室内,微凛的风吹进,带起她身上一阵战栗;这一刻,她知道自己所面对的是冰冷的现实,昨夜那场温暖的梦连一星残烬都不剩。

    她想,想要在醒来时第一眼便见到克烈是不可能的,但是,鲜少身陷情网中的人能摆脱这种癡愚奢想吧!李妍缓缓垂下眼睑,任凭强烈的失落感占据着她。

    “先梳洗吧!我让人送早膳来。”裴颖帮李妍把枕头垫在她背后,随即转头吩咐旁边的宫女去准备巾帕盥盆。

    失魂落魄的李妍摇了摇头。“不用了,我不想吃东西。”

    “公主……”裴颖歎了口气,看着床褥上枕衾狼藉,她猜得到昨夜李妍是受到颉密可汗什么样的对待,但……李妍既已嫁给了他,从此他就是她的天,除了自怨薄命之外,又能如何呢?“您多少得吃点东西,这要万一弄坏了身子……”

    李妍执拗地摇着头,裴颖见了,也只好妥协。此时宫女端来了盥洗用具,裴颖要伺候着李妍梳洗,便催促着她下床,好整理被褥。

    床被一掀,锦织床罩上狼藉的血渍是昨夜残梦的余痕,血色怵目,李妍蓦地扯过被子掩盖,慌乱而焦急地大喊着:“出去!出去!所有人全部给我出去!出去!”

    一众宫女听到李妍发疯似的吼声,一个个吓得连忙退了出去。裴颖惊呆了,不懂李妍为何会突然发起脾气来。

    泪水湧出李妍的眼眶,她紧紧闭上了双眼躲避床上的血痕。她不敢看……那是罪证,是她丧德败行的罪证!

    泪珠滴落,湿了锦被,可流溢的泪水足以洗去这缕残痕么?她摇着头,自知无幸。

    如果昨晚她和克烈的事被揭发,那么,她和克烈都将永不超生。

    “公主,这……你是怎么了?怎么突然……”裴颖瞟了眼被李妍拿被遮住的地方,心中明白那是何种行为下的结果。她想,李妍的恸哭必是为着昨夜颉密可汗的强犦,而刚才床褥上的血渍再度将恐怖的回忆带回她心上,所以她才会如此狂乱吧。

    看着李妍激动地哭着,裴颖歎了口满是无奈的气,身为新嫁娘的她,本该欢喜地迎接这个早晨的,谁知……李妍竟没有那样的幸运。将手中水盆放置到一旁木架上,裴颖在床沿坐下,轻拍着李妍的背安抚着。

    “裴颖……”李妍拉住了裴颖的衣袖,她的心慌急忐忑,没一个着落之处,只能转向身边最亲密的侍女求助。“我该怎么办?怎么办……”

    “公主,您别再想了,昨夜的事,就当恶梦一场吧!我想……昨晚可汗必定是喝醉了,所以才会这样,或许以后……”

    “你不懂、你不懂——”李妍含泪猛摇着头,狂乱地撕帐扯被。裴颖无法理解她的恐慌,毕竟在裴颖眼里,她可是个遵礼循规的公主呀!她怎猜得出她昨夜犯下了什么样不容于世的罪行呢?听着裴颖的劝慰,口口声声地喊着“公主”……李妍突地笑了起来。“呵呵……你不懂,你不会懂的……”

    “公主……”看着李妍又哭又笑的狂乱模样,裴颖心慌了,“您别这样……到底是怎么了?您别吓我呀!”她慌张地抓住李妍,制止她疯狂的举止。

    “裴颖……”李妍趴在裴颖肩上哭着。“去帮我叫克烈来,我要见他,你去叫他来,你快去找他!”

    “好,我等会儿就去,”裴颖只想先帮她把情绪镇定下来,因此只好答应着应付李妍,“可您得先收泪,再整装一下,不然这屋里乱成这样,怎么……”裴颖话还没说完,便被李妍打断。

    “不!不能找他来!不能……我不能害了他!”只见李妍两眼怔直,双手忽然忙乱于卷起被褥。

    “公主,您这是……”裴颖完全搞不清楚状况,看着李妍反复的举止,兼之一脸惶惧,她不禁猜测着李妍到底在害怕些什么。

    “把这拿去烧了、埋了!”李妍将沾血的床褥硬塞到裴颖怀中。“绝对不能被发现……被发现就完了!”

    裴颖怔了,一个可怕的想法蓦地在她脑海闪过。李妍的惊慌太不寻常了……她想起李妍和克烈之间交流的脉脉眼波,想起昨夜盛怒而去的颉密可汗,和李妍现今的慌乱举措……裴颖想着,不禁瞠目。

    “公主,难道您、您昨夜……不是跟可汗……”心中的惊讶过甚,致使话语难以连串。

    李妍突地停止了一切动作,背转过身,小小的肩膀抖动着,像首低垂,露出一大块雪白的颈背……未久,纤细的颈脖缓缓扭转过来,裴颖看见李妍眼中满凝的泪水,如花上凝露,倏忽,泪露随蛲首轻点而坠。

    “匡唧!”摆置一旁的水盆倾倒而下,湿了猩红地毯,化作深沉的暗红,一如褪色的血迹。

    第八章

    簷下玲珑剔透的冰柱反射着晨光而晶亮,尖端处凝着水珠,倏忽滴落窗前,轻敲出北地寒冬的声响。

    现在李妍如何了呢?克烈想着。在夜幕尚未完全褪去之时,他仍拥着她,眷恋于她安憩的甜美睡容,在那一刻,他只希望黎明永远不要到来。可日夜循变是自然定律,逐渐于窗外显露的灰碎了他的癡梦,他只好恋恋不舍地放开怀中的馨香……当她醒来望不见他的身影,她是否会坠泪?

    一想起李妍的泪颜,克烈就觉得心上一阵绞痛。

    复杂混乱的思索在他心上汹湧,昨夜的梦甜得腻人,可梦醒后所必须面对的事实,却苦得教人难以吞咽。李妍是他父汗的妻子,本该为他父汗一人绽放的,可他却窃取了那朵花……这个事实,他跟李妍该如何面对?

    他知道一旦东窗事发,他自己必定无幸,可李妍呢?李妍会受到何种对待?

    一思及此,克烈就忍不住恨着自己的鲁莽,恨自己不该任情感主宰,将李妍带入这种境地……已为人凄的她,到时所面临的将是比死更可怕的人言!

    人言可畏!礼教的禁制对女人一向比对男人残酷,致使女子自古生死事小、名节为大,他怎能让李妍受万人唾骂?他害了她……是他害了她!

    但现在悔恨已无济于事,他该想的是要如何能避免这最可怕的结局。

    克烈推开了窗,一任冻凛寒风吹袭。他低头看着自己的双手,这手、这臂弯,在不久前还紧紧地拥着他愿意交托生命的恋人;而现在,他却只能拥有这寒冷的空气。

    但现在的他需要寒冷的温度来降低心头的热,因为他必须冷静,好思索未来的路该如何走。

    “不要怕,无论天涯海角,我都会伴着你一起去。”他想起对李妍的承诺。

    走,离开这里,似乎是眼前唯一的路。克烈蹙眉想着。天地广阔,无处不可安身,但……怎么走才是最紧要的问题。

    北国的冬季严酷,纯白的雪覆盖一切,他明了看似灿烂温柔的雪花其实是无情的,那株生长于南方的娇弱花朵是无论如何都禁不住风雪吹折,所以,虽然他得带她走,却必须等到春天才能行动。

    春天……克烈抬眼望着窗外被厚雪覆盖的大地,低垂的云层酝酿着雪,他知道,这个冬天还长着。

    在这段时间里,他和李妍必须紧守住这个秘密,可李妍能熬得过这个冬天吗!他不确定。时间太长了,拖得愈久,他们的罪行被揭发的可能性就愈大……那么,该如何守住这个秘密呢?

    “你怎么这么早就醒了?”

    来自背后雅兰的声音将克烈自思考中震回过神,他猛地转头,却见雅兰带着一脸温婉的微笑向他走近,伸手拨弄着他一头乱发,皱起的眉毫不保留地将她的关心描述出来。

    “不会是一夜没睡吧?”

    “呃……”克烈支吾着,一时不知该如何面对雅兰。他完全忘记了自己的妻子这温柔贤慧的妻子,陪伴着他,并为他生下一个可爱女儿的妻子……一抹歉疚悄悄地爬上他的心头。

    “什么事让你烦恼得一夜不睡?”雅兰挽着克烈的手臂。“先去睡吧!这阵子你忙得昏天黑地的,得好好休息才是。”

    雅兰温婉的声音在他耳边响着,但他一个字也听不进耳里,只是反复回盪着李妍的话:“什么都不能分开我们,对不对?”

    克烈闭上了眼,吐出一口深而长的气息。

    是的,这世上再无任何人或事可以分开他和李妍!

    看着雅兰因担忧而蹙起的修眉,克烈在心中对雅兰轻声地吐露歉语。

    室内静悄,李妍独自徘徊。

    蓦地,一阵轻微的脚步声在门外响起,李妍连忙迎上前去,门一开,进入她眼中的却是。上官宿月。

    “公主?”上官宿月察觉李妍意欲掩饰的急切。“您在等人么?”

    “没……我只是以为是裴颖来了。”李妍匆匆离开门边,背对着上官宿月,怕被她发现自己的不对劲,因为她正在等待替她传递口信给克烈的裴颖带来回讯。

    上官宿月端详着李妍的背影,她总觉得最近李妍和裴颖都怪怪的,形迹鬼祟,像在密谋些什么……她轻挑了一下眉梢,走近李妍。

    “公主派了裴颖去办什么重要的事吗?”

    “没有啊,我只是……让她去帮我弄碗药,我头有些疼。”随意编着谎,李妍在椅中坐下,伸手揉了揉太阳岤。

    “是这样吗?我还不曾见过公主对吃药如此迫不及待呢。”刻意加重的语气显得不善,将她的怀疑表露。

    “我头疼,想吃个药止疼有什么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