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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壁江山:红袖舞第16部分阅读

    下,“陛下圣明!”

    仰头再看他,镇定自若。心头一阵绞痛,渐渐入了昏迷倒在榻上。

    李炎下诏,我只想了结自己,全无生念。芙蓉拦住我,求我活着。她代我嫁了,明知是犯了李炎的忌讳,是找死。她无非为了让我看清楚我的处境,死了倒是真是容易,一剑斩我即可。

    可,活着,我必如她所说还有许多活着的理由,死不得。拖了一夜,无非拖得我看个透彻明白。

    给我下毒,为她善意的谎言周全一些,大可让李炎猜测她是受人指使所为,或许昨夜她真的要杀了李炎,或许只是逢场作戏,都是为了让我更加无辜。

    恍然发现,这世上在乎我之人如此之多,我若是随便去了,留下的人又如何能够逃脱?一瞬间所有的事情都顺理的清楚明白,谁该杀,谁该活着。

    宫内外早已传言我为李炎的内宠爱姬,我何必还固守着清白歌颂人人早已不信的忠贞烈性。

    杀了他,最好的武器就是我自己。

    我醒来,御医前前后后的转悠,奉来汤药,我求见李炎。

    “妾愿日日服侍陛下左右,只求陛下真心相待,莫以权势相逼!”

    李炎怔然不知答我,他不知我为何如此反复。上前来扶我,我不躲不闪,轻轻靠在他怀中,袖中手握着匕首,僵直着不发。

    第一百五十五节 j妃(1)

    我日日与他随进随出,与他做足了如胶似漆的把戏。大明宫的流言蜚语似春汛高涨,只有我心知,他不碰我,其实他可能早已看穿我的心思,他等我真心,我在等李忱反朝。不知李忱是否还信得起我,他自己有了谋算,有我无我似乎无大区别。唯独他托人秘密送来一封信:死生相付,唯待卿心复。

    我不忍将这短笺烧了,明知留着是危险,还是偷偷藏在了贴身的香袋中,缝的严严实实,哪怕他日他攻城破宫之时,我与他无缘再见,也算了了我毕生心愿。留一真心相守,足矣。

    奏:日来江南布防大举调动,兵马粮草频繁进出各地,似有异举。微臣监视三月之余,截获江南战略图一份,千里加急送与陛下,望陛下尽快裁夺。

    另有,微臣安排细作探听得报,沛王李秋怀日来备齐奇珍命数车秘密送往长安,恐长安已有人欺上而暗做通敌之实,望陛下查实。

    江南道监察御史上

    宣政殿内空荡荡,信件的鸡毛未拔出,看来是地方新送来的,我看了看左右,听说李炎进来在对付突厥,每日都较晚批阅奏折。若非我近日得宠,也不得靠近这机要重地。

    翻了翻,下面还附送了一份图册,上面布满军事布防。

    看来江南也有朝廷的细作,不见这监察御史署名,不定正在李忱或是秋的身旁。想来,心头一阵寒噤。

    这信给他看不得,李炎早早安排细作在江南,对李忱早有不满却一直隐忍不发,想来他要对付的不仅仅是李忱,还有秋,以及信中所说的长安与江南暗通之人。

    “陛下,回宫!”薛留居为我送来的婢女起了效果,在殿外高声提醒。暗通之人?心头闪念一过,莫非说的就是他。

    心旋即提起,不能再把信放回去,可藏在宣政殿内也不为妥当,若是藏在自身,稍有不慎便会被发现。该如何是好?

    心头顿时没了主意,仿佛听到他的脚步声一步一步逼近,已到了我面前。

    抓起那三两页因薄纸,搓揉两下,匆匆的塞到嘴里,囫囵着吞下,捻了鸡毛塞在胸口不怕他发现,所幸这非是经过门下、中枢的奏折,没了封皮。不过还是瓜砺我的喉咙,殿门大开,吞了一口口水逼得自己咽下去,起身伏在地上。

    “你来了!”李炎的声音听来很疲惫,他扶我起身。对我到此见怪不怪,我以相处为借口,时常来偷看奏折,他对此却毫不防备。

    起身才看见他一脸倦容,脸色苍白,连唇边都没了颜色。

    “陛下累了?”我试探

    他轻轻一笑,点点头。

    “离妃,你先退了吧!朕累了!”

    我点头,离去的脚步有点迫不及待。

    才离开宣政殿几步,猛然停下,才意识方才似乎心跳都停止了,此刻才渐渐苏醒过来,胃里一阵翻腾的难受,一阵恶心上串,那油纸真不好吞。

    第一百五十六节 j妃(2)

    “咳……”目送而去,李炎再也僵持不住,急骤了咳嗽震颤他的肺腑,戟扬上前来扶住他,李炎不得不牢牢的抓住戟扬的臂膀方能走到桌前盘膝坐下,气喘吁吁,原本秋日高爽的天,他额头上也是细汗渗出,一动都动不得。

    忽觉桌下有一彩色的物件吸引他的目光,李炎伸手自桌下摸出来,原是个香囊,他认得这个香囊,是贴身之物,上面绣着紫藤萝牵缠蔓延,很是别致,以前他问过这是哪里来的图样,说是她自己画的,命女工房照样做的。

    “戟扬,离妃的东西落下了,你送去吧!”李炎交给戟扬,戟扬双手接过,轻轻一按,觉得怪异,又捏了捏,停下了脚步。

    “陛下,这香囊里有纸笺!”戟扬虽是武夫,一向心细而多疑,凡是经过他手之物多少能捕捉蛛丝马迹,因此自来受李炎宠信。

    李炎接着轻咳了几声,又望了望桌底,这里明明是日常自己批阅奏折的地方,她过来不足为奇,怎么会把香囊落在了桌底?

    “戟扬,你可有法子拆了这香囊却不让人看出破绽?”

    “是”戟扬悄声退去。

    “死生相付,唯待卿心复”李炎拿着这短笺,手指之间几乎在颤抖,将短笺拍放在桌上,震得他心口血气上涌,继而猛声咳了又咳,贴身的太监忙为他抚了抚后背,李炎右手僵直挥动,太监被推在一旁匆匆退下。

    “放回去,放回去,还给她!”李炎连说了两个“放回去”,分明已经不能把持怒气,又压了回去,逼得他双眼血丝盈眶。再咳了几声,又见了红,血色堆积一块,成了黑红色自他的唇边顺延下来。

    “陛下,不处置离妃?”戟扬捧着那短笺,心头大为不满。

    “戟扬,你知道为何朕封她‘离妃’吗?”李炎自袖中拿出锦帕不紧不慢的擦拭唇边的血迹。

    “请恕微臣愚昧!”

    “朕,宠爱不了她几年了!朕的痴心终是错付,却也未得其法,怨不得旁人,怨不得!”

    戟扬看着李炎将锦帕握在手中,拿起香炉的盖子丢了进去,一簇火团蹭起,将它烧尽。

    李炎进来越发的有时候打发在我身旁,许多奏报都到了我的面前才找到他,如此一来我担忧的事情终于发生了。

    j妃

    朝堂之臣给我这这个“罪名”,我自是我行我素,便举止不够端庄。不予上下好脸色,便言辞怪异。不与女眷们同心同德,便霍乱后宫。李炎对我关心过多,便扰乱圣心。连谏官上言请将我打入冷宫,丞相李德裕都以杨氏第二来给我定罪。

    终是我是女人,无人考虑我到底愿意与否,他们都可以按照对女人的一贯标准来将我打入“道德”的死牢。

    我听到之时连声兴叹,命人等李炎再来时,就告诉他,我身体不适,不能相见。

    那到底是拦不住他的,我知道。我所要的只是他明白,就算我不吵不闹我也不是逆来顺受的女人。

    隐忍之下,我必是蓄势待发。

    第一百五十七节 送葬(1)

    李忱暂居秋之职围堵了长安,自是水路、边疆布防早是暗中做了调动。秋只许他三年,三年之内若是李忱毫无作为,也不会再出手帮他。

    三年,我的丈夫做到了。

    秋忽而被李炎拘禁在内宫,我便知李炎有所察觉,他早是发现了他们的互换,何必等到今日再发。

    薛留居将消息送来,我立于门外,却只觉得周身森然,到了最后谁胜谁负?我两年所能做的,只是偶尔传递宫中讯息,但我并非西施,而李炎也不是被我迷乱至昏弱的君王,但看他迂回对抗突厥,将北方部落在短短三年之间收服便知他不属于吴王一辈。

    与他相较也相伴了快六年,我能看穿的,他定是也看穿的。

    那他为何坐大了我的丈夫,难道真如朝堂所言,他心思光是被北方牵绊而忘记了南方?

    不敢想他到底已经对李忱的举动掌握了多少,越想只怕我的丈夫未及到长安,已经被他秘密安排的细作挥剑斩了个“身首异处”。

    秋,他何必在这时收押了他。

    这两年秋虽然常常进宫来陪我,也不见他有何不满,与我做戏做的圆满,明明三个人各有心思,时常还好像顺理成章,我曾问秋,为何?秋眼中一片虚无,他似乎也在冥想答案,终是不得。

    他把秋关押在哪里了?虽是内宫,宫内一片风平浪静,若不是薛留居送来消息给我,我也丝毫察觉不到异样。

    内牢虽是牢房,走在其中绝不以为是牢房,陈设布置与大小宫中摆设无差,只是用粗实的木头将殿内给封住了一个牢房。

    “王叔,何必绝食?”李炎透过木栅栏看着内里坐在桌边的秋,已经两天了,他水米不进,散着白发一动不动的坐在桌边,唇边没了血色,双目合着。他身左右半开半合的窗牖照进来几许光在他周身,远远走来看去,还以为他是一尊玉刻的人儿,一身的雪白晕氮了这殿内的死气。

    悠悠睁开眼来,秋静静望着眼前之人。随即又合上双眼,于对面视而不见。

    “王叔莫非在等死?”李炎又问,挥手让人大开栅栏门,这殿外看来与宫中大小宫殿无异,连进来的高门都足够阔气,可内里的栅栏门只足够一人进出。

    李炎走进去,到他身旁。

    “早是死,晚也是死!”秋开口,依旧合着眼睛。

    “王叔既然看的如此通透,何必绝食,还怕朕在食物里下毒不成?”

    “心中太多不解,食不下咽而已!”秋睁眼来看他。

    “何事不解?”李炎到桌边也坐下,与他相对一旁,挥手让人去准备酒水。不多时太监便将食盒提来,酒菜看来是他来时就准备好了的。李炎自斟了一杯,喝了一口。

    死一百五十八节 送葬(2)

    “纷繁错杂!”秋如实相告,自是也为了自己斟酒一杯,喝下却淡如水。

    “王叔既非刻意寻死,那美酒当前,不如与朕喝上几杯,没准朕能一一解了王叔心中的疑惑!”

    李炎抬手,为他斟酒,挥袖让随侍的宫人还有一早看护的侍卫都屏退了,只留下二人对酒对坐。

    “为何绑我至此?”第一问,秋与他也是虚虚实实了许多年,说是彻谈却也毫无顾忌,恰如他们对彼此都心领神会多年。

    “赌,赌一赌李忱会不会得知你被扣后,投鼠忌器!”

    “你输了。”秋不敬他,自顾自的喝着。

    “王叔,输的何止是朕,您也输了。朕这位最亲近的叔叔说来不算是什么君子,只是小人一个。”李炎抹过一丝笑,两人一起输,分不出胜负。

    “我早就知道会输,不在我意料之外。只是江山与我太沉重,若是分了给他人,算是活着之时偷来的三年清闲。”

    “照王叔此说法,若是他得了帝位,你还拱手相让你那半壁河山?”

    “不,如你所说他是小人,小人岂可尽信?我还需活着,活的长久,今日在我身旁,我予他半壁江山。他日在他身旁,半壁江山需收回,他方才明白得失的道理。”

    几句话,秋说的简单、明了,李炎灵光乍然一现,仿佛感悟颇深,跟着秋的话尾微微点了点头。

    “陛下为何不剿灭了李忱?”第二问

    李炎听他问出这样的话,自觉得可笑的笑着,一杯酒饮尽,“朕以为王叔自愿将王位做赌注来换,还是为了坐看朕与李忱鹬蚌相争,直至方才听王叔一言,朕才知为何既不愿背叛李忱,又要分心爱着你。不争不抢,有时候才能得到。如今看来,朕真是聪明反被聪明误,做大了李忱让他夺权非但无法折磨你,却还将朕的江山送在了虎口!”

    秋抬手为他斟酒,若是论狡诈,他与李忱不相上下,可若是论相交,秋更愿意与这个晚辈酣畅一番。

    “陛下多虑了,我既然能给放手相交权力,自然不怕夺不回来。”

    “哦?”李炎似有怀疑,他看着笃定自信的秋。

    “他也怕失去,若非陛下将他逼到了死角,他不会借我之手反了陛下。因为他爱自己的妻儿,尤其是。那日,我与他做交易之时,我便亲口问他,不怕我真的夺了。他却淡然一笑,他只求能够自在一生,宁是拼死一搏也不愿余生如此度过!自然,权力对他来说不是全部。”

    “他,当真这样说?”李炎显得难以置信,但秋不回答便是默认了他所说的话绝无半句虚言。李炎面不改色,心头却是翻腾蹈海一般,打破了自若的平静,一阵血气上涌,那两句“死生相付,唯待卿心复”此刻如一字一针的扎在他的心口,扎的疼,鲜血淋淋。

    第一百五十九节 送葬(3)

    “如此……如此说来,朕真的……真是错了,硬是拆了他们……夫妻的缘分。”一句一咳,李炎自袖中抽出随身的锦帕,掩住咳嗽,原是几声就过了,现在却越咳越不可收拾。

    秋见他神色异常,眉头微蹙,隐约察觉到了什么,起身大声唤来内侍总管,进来的是戟扬,从怀里掏了一个瓷瓶吃了几颗药丸,顺了一口温水,才算是缓了一口气。

    戟扬扶着他将要离去,李炎又停了下来,转身望着秋,“王叔,今日你才让朕这心头最后一点不甘愿也放下了!”

    李忱的势力已经逼到了洛阳,内朝也得到了半数大臣的支持,我的丈夫权力疾走似骄阳升起,而李炎近来却久久不朝。

    我还是打探不到秋的消息,大明宫虽大,我也不是一个新来的人,可到底藏在哪里?近日我午夜常常梦回之时还听到秋在唤我,醒来却无人在旁。不敢深去想这些梦有何意义,只怕他是否已经遭了毒手?

    若是他遭了毒手,下一个无疑就是我的丈夫,还有薛留居。

    局势成了拉弓之弦,只是选择一方而不得不发。无论是谁稍稍逼近一步,颠覆的就是大唐的江山。

    如今,又是抉择的关头。

    我知道,李忱在等待,他需要一个“清君”的理由,他停下脚步在洛阳,仅仅打着沛王的旗号,还只是暗里行动。李炎不是他的好侄儿,却是个不争的好皇帝,轻徭薄赋、开言纳谏,除j镇藩,收拢皇权,短短六年他都做到了。

    那还能找什么理由?

    我不足为理由,在李唐皇室,夺人凄妾早已不成皇家遭人非议的理由。

    唯一的出路,只能杀了他。

    暴毙的帝王,年幼的皇子,需要一位年长至亲的宗亲继承皇位,稳定江山。这样的人,只有李忱。

    而能够杀了李炎之人,只有我!

    我端着亲自烫好的酒来找宣政殿找他。

    他一如既往的见到我的到来,唇角立即欣悦,心头一动,如果这笑容马上在我眼前消失了,我可是会心痛?

    将酒摆放在他桌前,他屏退了所有人,戟扬最后命人悄声关上了殿门,我察觉到了戟扬眼神之后最后的异样,我今日的到来与李炎的相待都透着与众不同。

    酒壶旁的盘子里放着青梅,这本是不该在冬天果子自是我长久托人存在冰窖里的,我给他斟酒,酒很清,不似他以往喜欢喝的烈酒。

    “今日有事?怎么想起来请朕吃酒?”

    “无事,不过想找陛下闲聊。臣妾进宫六年,且不论日子如何打发而来,与陛下相处时日也不算短,从来没与陛下说说心里话!”

    “六年了吗?居然朕留住你六年?”他恍然才知时光过去了,看着我,端起酒喝了一杯。

    第一百六十节 送葬(4)

    “这酒,这么清,似水还又有一份酒味,朕从未饮过,这是何酒?”

    “胭脂”这名字从我口中说来很轻,心头却猛然一重。

    “胭脂?胭脂成妆,浓淡两相宜,这是女儿家喝的酒!”他信口而来,放下酒杯。我又为他满上,轻笑,“陛下妄言,这酒还未入三分,怎知只是女儿家的酒!”

    李炎不说话,听我说的饶有深意,端起酒又喝了一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