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泰坦穹苍下第110部分阅读

退者和弃兵者的结局只有一个!杀无赦!”

    李·麦克伦望着元帅的眼睛,他发现对方的眼波竟然没有一丝波动。年轻的上校低垂下头,他期盼这一天已经很久了,可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己会担当这样一个角色。他是军人,他必须服从命令,他没的选择。

    “我老了!废话也多了!”阿兰拨转马头,他自嘲的笑着。银发元帅面向战场,他的心情既像新郎一样兴奋,又像牧师一样寂寥。

    “进攻!”

    枯黄的萱草在寒风中抖荡,它们沿着统一的方向摇摆身形,一片一片,一丛一丛,像海浪一般荡漾。四野静寂无声,天光在白日下形成灰暗的穹庐。相隔两千米的双方阵营仿佛突然被抽去了其间的空气,即将陷入撕杀的战场化为死寂的真空。

    “呜……呜……”

    司号手队伍吹响了进攻的号角,没有任何犹豫,掌旗手的队列中出现了代表第一轮投入战阵的部队番旗。黄金狮子下的勇士踏出了走向逢魔时刻的第一步!

    银色的流光是兵器和铠甲反射出的光亡,蒸腾着的白雾是千百人的呼吸组成的生存记号。泰坦帝国近卫军北方集团军群第一军、第四军合计十八个千人方阵同时开拔,他们踏着整齐的步伐向敌人的前锋挺进。

    按照元帅的要求,每名军官都走在了阵列的最前头,小队长跟随中队长,中队长跟随团长,团长跟随师长,师长跟随军长。泰坦人没有呼喝,没有咆哮,他们的前进只留下踏响地面的声音。

    这种声音就像泥石流,它可以冲垮任何心理防线。

    不过……德意斯人的心理防线似乎没有一个底限,因为没人检验过这个民族群体的真正承受能力。一千多年来,雅利安人已把战争当作是一种经常性的消遣。就像武士们的统帅隆德耐因斯上将在战前动员时说的那样,对手仍是那群喜欢在城堡和市镇中站岗的童子军,而他们自己仍是拥有无数辉煌战绩的德意斯勇士!

    “箭!”蝎头总指挥发出一声简洁的口令,作为一名征战沙场无数寒暑的老军人,他绝对不会看错敌人的步履速度。迎向呼啸的北风,在心中默算着角度,老军人向队伍的第一弓手比出三个指头。

    德意斯的弓箭手队伍同时走出一步,每名士兵的脚前都放置着两个填满箭矢的箭壶。

    “30度!对敌正面峰线!放!”

    弓弦不分先后的颤抖起来,箭矢猛然腾空而起,远远听来就像一群突然闯出巢岤的大黄蜂!箭雨在空中形成一道漆黑的箭柱,箭柱在失去冲力之后迅速化为一把沉重的榔头。榔头似乎在空中停留了片刻,之后才猛的砸向地面。

    “举盾!”泰坦阵营幕然传来一声高喝,方阵的队形瞬息密实起来,宽大的盾牌被战士们举过头顶,盾牌紧密连接在一起,方阵便像浮动的铁质飞毯一样缓慢飘动。

    箭雨终于敲响了泰坦战士的盾牌,最初是稀疏的三滴两点,然后马上便铺天盖地的接踵而至!锋线上的战士终于失去了坚忍的耐心,他们托举方盾的手已经开始颤抖。箭矢纷纷钻入缝隙,中箭的战士在前进中发出凄惨的闷哼。箭矢可以刺入眼,可以刺入胸,可以刺入腿,可以刺入阻挡它前进的一切障碍!锋线在不断更新,更新新的面孔,更新鲜活的生命。踏过突然倒地的战友,踏过满布箭羽的地面,泰坦战士依然在前进,他们瞪大了惊恐的眼睛,躲避着从天而降的阴影。

    瞭望台上的隆德耐因斯上将终于下达蝎头接敌的命令,可他突然对自己产生怀疑,他在决战爆发的最初便已后悔了!他拥有三万三千人组成的强大骑兵集群,而对手只有可怜的九千骑兵,那么这个三万三千人的集群为什么不去进攻?而要局限在蝎蚁阵中进行防守?

    泰坦战士的前锋已经可以看到德意斯人的面孔,就在弓箭稀落下来的时候,一名高大的战将突然跃出整齐的方阵,他用全身的张力凶猛的掷出飞斧,飞斧化为流光,它准确的嵌入一名呆楞的德意斯武士的额头。

    “祖国万岁!”这名战将拔出了背负在身的宽刃大剑,他像雄狮一般扑向豹狼的群落。

    “万岁!”泰坦阵营幕然发出一声呐喊,战士们放下举在头上的盾牌,他们向近在咫尺的敌人飞奔而去,他们用犀牛的速度发动强劲的冲锋。

    教历797年11月20日12时39分,当第一个冲入德意斯蝎头阵势的泰坦人被撞入半空的时候,西大陆历史上的第一次阿尔伯托战役终于有了一个不错的开端。

    人体撞入长枪的声音就像提琴断弦一般悦耳,盾牌碎裂的巨响就如破碎的铁皮鼓。长近一公里的交战前锋已经变为一条细细的红线,这条红线不断扭曲,不断拉伸,不断用新鲜的血液和尸首填补它的浓重色调。

    泰坦战士送去飞斧,德意斯人还以投枪;泰坦战士劈来长剑,德意斯人回敬刀弓。围绕着细细的红线,无数生命都被呐喊着的撕杀画上淡定的休止符。

    为了防止敌人的反冲锋撕开近卫军的阵势,泰坦战士在锋线上保持着密集的阵势,刀斧手的方阵在盾牌构筑的钢铁墙壁之间反复冲击,长枪方阵在用以命换命的方式与敌人缠斗,双方的弓箭手阵营用不断升空的箭雨往来问候,没有补充入锋线的后队士兵则用一切可以投掷的东西砸向敌人的头顶。

    细细的红线爆发出的呼喊和惨叫惊醒了天空,云团的阴影时而遮蔽哀号的人群,时而又用光线映红血色的前锋。前锋似乎在移动,但关注那里的人并不十分确定。双方的战阵就像两只狭路相逢的蜗牛在疯狂的角力,他们不知何为退让,也不知他们那柔软的肢体根本无法承托钢铁兵器的力量。

    近卫军北方集群第一军第三师第一团,它有一个极为响亮的番号,“一三一团!”作为北方集群攻坚战最具实力的突击力量,唐·卡洛斯自认对自己的团队领导有方。阿尔伯托战役,这位独眼团长的任务就是冲击蝎头最脆弱的位置——双牙之间,一处五十米见方的钳形交界地。

    不顾刀斧临身的风声,唐·卡洛斯少校猛的踢翻面前的敌人,他连看都未看便用挂在手臂上的圆盾往头上一横,战斧在铁盾上砸起一蓬耀眼的火星,这一下也把卡洛斯砸了一个踉跄,在倒地的瞬间,高大的突击团长猛的挥舞长剑,一名同样壮硕的德意斯武士惨嚎着跌倒在地,他的双腿齐膝而断,战斧被抛到一边。

    一三一的战士们将团长拖入战线后列,唐·卡洛斯已经爬了起来,他在距离锋线不足十米的地方组织了一队投枪手,随着敌方阵营的一阵凄厉呼嚎,红线向前推进了一米。卡洛斯叹息了一声,锋线太密集了,他根本无法展开有效的冲击。

    德意斯第六步兵军第一师第二团的团长大人差点被突来的投枪了结掉,幸亏他即时将一名士兵扯到自己面前。防守两军交界地是一个苦差使,这里是整个蝎蚁阵的阵心位置,一旦被敌突破,第七军和第六军的联系就会被敌人截断。

    “补充兵!”德意斯的六一二团长大声喝令后队,队伍后列涌出无数胸膛,他们推挤着压向锋线。感受到身后的压力,无处躲藏的前锋士兵只能用身体撞向泰坦人的刀枪。

    唐·卡洛斯从锋线上扯回一具尸体,那是他的弟弟,跟随他一同参军的亲兄弟!没有流泪,也没有过多的言语,他将弟弟交给一位下士,他不希望战友们踩踏弟弟的残躯!

    六一二团长大叫着劈翻了一名泰坦战士,但他的肩膀也被长剑削掉一块血肉,就在他的军靴踏上敌人的胸膛时,唐·卡洛斯呐喊着冲了上来,一三一团长大叫着不要碰我的弟弟,可六一二团长并不清楚泰坦人的叫嚣,他的马刀迅速下落,当刀刃刺破敌人胸腹的时候,唐·卡洛斯的又一个弟弟蜷缩在刀锋上,这个年轻人马上就断了气!

    两名勇士终于撞在一起,唐·卡洛斯疯狂的挥舞长剑,他喷吐着口水,大力的砍杀,大声的咒骂,他无法接受瞬间便失去两位亲人的事实!当顽强的进攻最终被阻挡的时候,唐·卡洛斯已发现面前的敌人再也不是那个夺走亲人生命的家伙,细细的红线就在他的脚下向战阵深处延展,没完没了直到血液流尽!

    隆德耐因斯紧盯着混乱的战场,他直到这时才发现自己的愚蠢,阿兰为什么要将锋线拉得这么长?目的就是要利用广大的战场空间限制骑兵的反冲锋。

    “那么……蝎钳出击!包抄敌阵两翼!”

    “狼骑兵迎敌!中心阵营分裂!”阿兰几乎是在德意斯人挥动号令旗的刹那便做出准确的判断。

    榕树下的旗手队伍中突然升起一面双刀挽弓旗,森林狼斯坦贝维尔的独立骑兵军从战场东南侧的预定位置向双钳中最脆弱的德意斯第九ss步兵旅发动了冲锋。

    狼骑兵的进击速度迅猛异常,背负双刀、肩挂长弓的狼群几乎与德意斯人同时弛入战场。斯坦贝维尔人的精湛箭术在六百米外便已给予敌人沉重的打击,战马的洪流与倒折的人体不断交融,最后冲撞在一起。

    德意斯第九ss步兵旅的三个整编骑兵团很快便消失在狼骑兵的阵营核心,呼啸着的狼群用内腹中满布的马刀不断消化着敌人的生命力!

    蝎尾终于动了!条顿骑士团便是毒钩的化身,令旗仍在挥舞,九千名德意斯骑士组成的钢铁洪流以六十马的锋线迅速cr战场右翼。

    第五ss独立骑兵旅的包抄之路越发艰难!虽然他们利用强壮的军马冲散了泰坦阵营最外围的两个方阵,但中心阵营突然发出一轮紧过一轮的箭雨,箭矢驱赶着这支五千人的整编旅团远离了左翼,当第五独立旅再次迂回而来的时候,泰坦阵营已经在中心战场左侧的开阔地组合为两个三千人的方阵,战士们蹲在地上,面向敌人冲锋而来的方向将层层叠叠的刺枪齐齐竖起。

    狼骑兵终于与德意斯最精锐的骑兵突击力量交战了,双方的骑士很快便互相渗透。长刀在空中交击,箭矢在问候彼此。狼群的机动性胜出一筹,条顿骑士的勇武更加有力!号令旗准确地传递着来自近卫军统帅的指令,“化整为繁、机动扰敌!”

    狼群逐渐分离,逐渐扩散,他们以中队为单位,与条顿骑士团的队列不断交兵,在擦身而过之后总会令对方丢下若干具尸体。远离敌军阵营的骑士队伍不断散射,狙击、冷箭、暗刀,几乎所有的家伙都在向敌军阵营的边缘打招呼,几乎所有的狼骑兵都与条顿骑士的马刀狠狠的拼过一次。

    开阔的萱草原上荡起漫天的烟尘,打马的呼喝和撕杀的呐喊交织在一起,灰白的天空变成飞土弥漫的雾沼,生命变成天地之间最廉价的物品。

    两支狼群的队伍终于在尘土飞扬的战场上迷失了方向,他们在迂回中闯入条顿骑士团的集群,金铁交鸣的轰击在双方阵营中猛然炸响,条顿骑士很快便驰出狼群的有效作战半径。尘雾渐渐消散,地面上移落下无数狼骑兵的尸体,只有许多失去主人的战马在战场上孤单的游荡。

    “召回骑兵!”阿兰皱起了眉头,条顿骑士团带来的压力比预计中的还要大上一些,不过这点可以理解,作战部的参谋是按照条顿骑士在妻女山阻击战中表现出的实力来测算他们的战斗力,相信世界上只有水仙郡子弟兵能用一个师的兵力撕裂一支骑兵军的阵线!

    银发元帅打量着涎尾追击狼骑兵、却又在步兵集群面前被箭雨逼退的条顿骑士,老人嘲讽一般撇了撇嘴,他确实为德意斯人的这支骑兵突击力量准备了一份大礼。

    唐·卡洛斯被补充进入锋线的战士挤到一边,周围的喊杀声已经迷乱了他的视听,疲劳的肢体已经无法对敌人的攻势进行有效的回应。一三一团长环顾四周,他发现周围的泰坦战士再也不是自己熟悉的身影,他所熟知的面孔都已被德意斯人劈个粉碎!

    “你是哪个团的?”卡洛斯抓过一名补充兵的衣领。

    “四二三!”

    “真操!你们应该在战线东边!”突击团长丢开了这个不该出现在这里的倒霉蛋。这说明战阵锋线已经陷入混战,补充兵和突击团之间的区隔被打破了,无法有效的指挥就无法产生有效的打击力度。

    唐·卡洛斯当机立断,他从怀中掏出一个烟火筒,在近卫军阵营的内侧点燃了烟火筒的火线,一枚红色的烟花弹便在尖啸中腾空而起。

    “是一三一!一三一顶不住了!”一名通讯官发出惊叫。

    “一三一吗?”阿兰轻轻摇了摇头,“不愧是德意斯王国的正规军主力,这才一个小时不到就把我们的突击团吃掉了!”

    “第五军!”阿兰边说边望了望传令官。

    “第五军……第五军!”山坡上响起一连串的呼喝,榕树下的掌旗手为飘带旗挂上了北方集群第五整编步兵军的番号。随着指令和军官们的裂声叫喊,九座千人方阵开始向焦灼的战场缓缓前进。

    “抽空第三骑兵军!由两翼夹击登临战阵的第五步兵军!”瞭望台上的隆德耐因斯上将终于把握到一次主动出击的机会,只要在第五军补充锋线之前将他们变成一支疲兵,那么接下来就会是这位德意斯统帅的个人表演时间。

    不过……这个时间稍稍差了一些,当德意斯王国第三骑兵军的前锋接触近卫军第五步兵军阵营最外侧的三个方阵时,第五军阵心位置的三个方阵已经位列锋线后段。

    一个整编骑兵军的冲杀很快便将三座千人步兵阵的外围冲击得七零八落,战士们的盾牌被马刀劈碎,身体被马匹踏入黄灰色的草原。

    “呵呵!很正确的反应!”这大概是迄今为止银狐阿兰对隆德耐因斯上将的唯一评语。

    “狼骑兵掩护第八军出击!你们的任务是拆掉那只已经有些残疾的蝎钳!第五军无论如何也要保持抵抗和前进的势头,等待第八军进攻敌人蝎腰的位置。”

    传令官准确传递着元帅发出的战场指令,近卫军北方集群第八军的阵营在狼骑兵的环绕中迅速cr战场,他们向敌人右翼最外围的第九ss独立骑兵旅发动了战役开始以来最有力的一次冲锋!

    不满编的德意斯第九ss独立骑兵旅早在与狼骑兵的第一次交锋中便已伤筋动骨,但九旅旅长并未选择迂回或是避让。这位旅长衷心的感谢隆德耐因斯上将发来的命令,“迎敌!”用胸膛中澎湃的烈火与g情迎向泰坦人的刀枪!

    不足两千人的骑兵队伍很快便在泰坦步兵与狼骑士的进攻中化为散落地面的肥料,血水洒满萱草,血滴在进攻的脚步声下倏的坠入地面。

    蝎子动了!作为这只毒蝎的大脑,隆德耐因斯上将和他的幕僚都已发现敌人的意图,绝对不能任由泰坦人的第八军进抵蝎牙的侧后方!毒蝎的中腰开始移动,连带作为蝎尾的条顿骑士团也被甩到了战场的右侧,德意斯王国第十四步兵军逐渐走入人们的视线,这条硕大的蝎子已将身体横于战场之上。

    “五三三团!顶住!蹲低!蹲低!”面对再次集阵冲锋而来的敌人骑兵,泰坦第五军的阵势外围爆发出最响亮的呼声!战士们将盾牌cr草原,并用膝盖和全身的重量支撑长近三米的刺枪。敌人越来越近,马蹄声搅动漫天的烟尘,在尘雾中跃动着无数凶悍的猛兽!猛兽终于以千斤之力冲入枪剑组成的群落,马尸与人体不断在阵前堆积,泰坦战士拼死守护着中央战场的侧翼。

    与焦灼糜烂的蝎头阵线比起来,泰坦第八军与德意斯第十四步兵军这两支生力军倒是打得有声有色,第八军在锋线前列排开清一色的刺枪阵营,德意斯人在最初更换盾手队列的时候吃了一个小亏,他们浪费了一些时间,结果导致原本处在锋线的半数刀斧手全被长枪刺个通透。当德意斯人的长枪部队终于抵住敌人进攻的时候,交战双方就变成了两头扭打在一起的刺猬,用满身的尖刺你来我往的互相试探。

    双方的无数长枪在半空中纠缠在一起,就像一具互相交错的钢铁栅栏。磕碰产生的噪音震耳欲聋,战士们在枪与枪的角力中寻找着空隙,寻找着杀死对方的时机。

    四野被喧嚣和杀伐的气息填满了,崖雕和成群的乌鸦不知何时赶了过来,血腥吸引着它们,不断挑惹这些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