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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相第9部分阅读

了,在下面冲苏青喊:“我就不信你不下来,爷我还就在这儿扎营了你信不信。”

    苏青一下子在上面笑得更乐了。

    她不下去,左手里面还捏着姬篱送回来的那个小鸭子不倒翁,放在手掌里摊着,点小鸭子的嘴巴,看着它黑黑圆圆的眼睛,笑得贼欢乐。

    一直玩到晚饭的点儿,辛阙也一直在下面锲而不舍的蹲守,苏青也不下去,就僵着。还是苏宥走出来,跟苏青说让下来,又支使着穆放去把辛阙捉了,安放在板凳上,瞪着,守着。苏青才好不容易下来了。

    进去之后就听见辛阙在那边哼哼,“苏暮归!你看看你多大的人了,还学小孩儿一个不如意往屋顶上去玩,还要我们一群人搁这儿担心,你羞人不羞人啊你。”

    苏青也哼哼,“不知道是谁非要在下面堵着,还说要安营扎寨了,那现在怎么在这儿坐得好好的,出尔反尔,你是不是君子啊!”

    “啊啊啊!!!苏暮归你怎么能质疑我的品格!站住,我要同你宣战。”

    极其幼稚,穆放指骨摁了摁眉心,伸手把他按下了。

    他们俩还互掐,穆放一个顺手把辛阙哑|岤给点了,辛阙说不出话来,急得跟什么似的,苏青眼见着就笑,捂着肚子特别张狂。穆放一个没忍住,也给苏青哑|岤上戳了一下。

    ?(?Д?)?

    所以等到真正坐下来吃东西的时候,苏宥就坐在上首,看着苏青和辛阙在那边互瞪,狠狠咬元宵,但又偏偏说不出来话的模样,很不厚道的弯了弯嘴角。

    穆放也稍微低了头笑,看见他们俩不约而同的瞪他,弧度就弯得更深了。只是移过目光的时候,和苏宥的眼睛有一瞬间的对上,眸子里的光微微闪了闪。

    第三十四章 华府三两事

    第二日苏青便如约往华府上去,小丫鬟在门口立着,引她进去,却不是书房,是后面的大庭院,一堆怪石嶙峋,很有漠北风范。

    华千仪着了士子服,直襟广袖,外面罩着白色的氅子,随意坐在大石上,手里拿了一壶酒,身后面是广阔的竹林。庭院里的广阔风光。

    苏青见到的时候暗赞,华千仪伸手另指了一壶酒给她,让她自取,苏青却抱着热酒有些不知所措。

    华千仪轻嗤道:“早闻北苏青的名声,本当是个豪爽性子,现今却落得如此战兢地步?”

    苏青呆立在原地不知道怎么反应,心里在揣测华千仪说这话的含义,但是线索太乱,完全捋不出一个什么来。

    华千仪目光凝住她几秒,另指了一大石,“坐。”

    苏青依言坐下。

    “大概你心里早就在想,怎地仿佛所有人都已经对我了如指掌了似的,我的所作所为在他们眼里就放佛透明,那这些家族背后是有着怎样的势力?”见着苏青彷佛想说话,华千仪伸出手阻了,“你且不要揣度我是怎么明了你的心理的,且听我说完罢。”

    “实际上,若你当真能够静下心来想一想,你就会发现你现今所处的环境,所面对的人,其实都不算相差太大,或者中立,或者早已隶属苏家,然后你再去想,大概也就能明白为什么你现今由来的印象带有极大的情感因素了。

    实际上争权一事,现今也还不过小打小闹,没有到真正紧急的时刻,否则玉之也不会在现今这个节骨眼儿上远离京城。很多时候,你所接触到的事情是一种,你自己愿意保留下来的印象是一种,上次一交,见你在有些事情上迟钝的可以,有些问题却又深究不放,所以能知你实际上是个多心的。这种人自然聪慧,但很多时候反倒会被聪明误掉,最后至粉身碎骨。

    盛京里有不少人早已闻你的名声,事件繁多,但也能自这些事件看出你是个豪爽的性子,我生来偏爱这种性子的人,无论男女。但往今两次相晤,却令我大失所望。

    自然,这里面应有你族灭的打击,所处的迷茫,但这些本不应磨损你原本的性子,如斯改变,若非所遇太曲折,便是你本身心性不够强大。

    所以你也应明白我今日所想说的两点:一,莫因思虑误了你,实际事件简单明了;二,所谓困兽者,是从未有破而后立之决心,所以深陷泥淖,而你,是想做困兽还是不想?”

    苏青当然不想作困兽,但是她有些不明白为什么华千仪要这样给她点明。照她的说法,实际上她也是他们其中的一员,而且应该地位还不低,那华千仪为什么要帮她?

    其实华千仪说的不错,她现在已经没有了原来的心境,看事情,做事情都会考虑很多,原来都是不管不顾直接动手的,现在却要想:为什么别人会把这件事情告诉我,背后会不会还有什么别的故事,我会不会掉进一个陷阱里,这背后还会不会有别的牵扯,背后的人又是谁,姬篱苏家又会怎么反应,我会死么?………………

    很多很多的问题。

    这种怀疑一切的情绪并不好,会让人变得不再对周围的事物和人存在信任感,进而造成恐慌,再因为对于周围环境的不确定性而自乱阵脚,最后让自己成为被缚在茧里的虫,最后窒息而死。

    但是如果不去揣度,苏青又怕,万一这背后真有个什么呢?万一真的是别人的构陷呢?她现在一个依仗都没有,心里一点底儿都没有,如果不尽力去揣度揣度,那可能连自己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了。那她这样好不容易的苟活下来了,又算怎么回事呢。

    但是她记得华千仪说她本喜欢爽直个性的人,何况他们在暗地里观察了她这么多年,本身又握有相应的权柄,跟他们斗心眼,结果恐怕并不能如意。

    所以她只是抬起了头,直截了当地问华千仪;“为什么帮我?”

    “因我经历过和你一样的问题。”

    苏青摆明了不信。

    华千仪便道:“你莫看今日华府风光,我在贵女里独树一帜,但是我方才入这个圈子的时候,我母亲已经去世,姨娘被扶上来之后要培养她的女儿,根本不管我。地下人眼力劲儿都很好,转头就降了我的分例,我在府里,也放佛不过是个庶女。

    还是后来齐王府的主子问起来,说怎么好久不见我了,姨娘才带我上府去。那年年岁也到了,齐王妃就顺口提了句:‘赶巧我这里过两日有场宴会,千仪的年纪也算到了,不如也来凑个趣儿?’

    姨娘不敢怠慢,当日好歹带我上门去,但随后就把她自己的女儿带上了。这又是自家事,别人就算看见了,也不至于替我出头。当时我觉得很委屈,因着母亲一死,我的生活据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就是曾经熟悉亲密的人也转身就走开。

    我那时便想:我的荣光算是到头了。

    我找了个无人的地方哭,现在想来肯定觉得傻,因为哭泣不能解决任何问题,但是当时年岁不大,能够想到的法子就只是哭一场,放佛这样就能够轻松些。

    但现在也会庆幸当初的决定,不然我也不会遇上他。”

    “玉之?”

    “是的。”华千仪点了头。

    “就算是当初身处闺阁,但我也知道三皇子姬篱是个非常不靠谱的人,纨绔混账,做事情不经脑子,又平庸,除了那一张脸尚看的过去之外,没别的取处。但是我看到的姬篱和他们所描述的不一样。他走过来,静静的立在我的面前,一直等我稍微平复些了,才递过来他的手帕。

    其中过程我并不赘述,太过繁杂,你听着大概也烦腻。但确是因为他说女子之天下并不仅在闺阁,亦在天下的时候,我才真正的动了心。后来凭借他所提供的底牌与我父亲对峙,让他废了姨娘,贬了庶女,重新恢复我嫡女的身份,并从此接管他手中的权力,我才能一步一步走到今日。

    后来四处游历,见得广了,才真的明白世间天地广阔,而当初沉溺在失去的痛苦里,而放弃这片美景的我的不值当。

    但是实际上这个过程走过来也并不容易,破而后立,最开始就必得有割离筋骨的巨大决心,而这路途中又时常出现一些扰乱的东西,如果连自己的心思都不能坚定下来的话,后面的路也就更难走了。

    所以,我想帮你。”

    坦诚是相交的第一步,华千仪说的很诚恳,苏青就绝不会将她拒之门外。

    所以她躬身行了士礼。

    “烦请赐教。”

    一直到苏青离开,姬越才从后面现了身,“其实不止她有这个疑惑,我也有,为什么你要将这些事情无论巨细的告诉她?”

    “我以为我刚才已经说的够明白。”

    姬越摇了头,“你不是那样好心的人。就是苏青和你当初的处境再像,你也不必将这些事全权告诉她,何况玉之也从未说过要让她明了。”

    “我明白你的意思。玉之的规矩是唯绝境者不用,这样才能够保证来人的绝对忠诚。我当初也是因此。但苏青其实很放的下,喜恶又明显影响情绪。如果真要把她逼到绝境了,又知是玉之在间接促成此事,恐怕抵死也不会站在他这边了。”

    “所以,你是在……成全?”

    华千仪笑道:“谈不上成全,我坚持下去其实也只算牵强,何况如我早先所说,这世间美景实则多多,又何必执着于情感不放?再言道,我们都走到这一步了,难道还要因为最后一点小小的事情闹得辛家和穆家站在顾家那边去?那之前的铺垫不久全废了么?”

    姬越闻言亦很受震动,“你果真是个洒脱性子,这麽多年的执拗说放手就放手,半点也不拖泥带水。又这样顾全大局,心性当真一点儿也不输给男儿。”

    “实际上我倒十分不喜欢你们常说女子不输男儿的话,这话虽是感叹赞许,但暗中却分明含了你们原本认为女子怯弱的态度,所以以平常视之,方为尊敬。”

    姬越点头笑道:“正是,你本就不是寻常女子,自然不可寻常视之。是我囿于常规了。若非这样的大气象,今时今日你又何能至于此。”

    “大抵也是这些年来读万卷书,行万里路,才能有这样的心态。若还是像以前一样,守着女遵女戒的书目来读,现今大概我也不过是个寻常闺阁女子,大概还是当初那个庶女,还在那样的低谷里徘徊。”她言语中有颇多感慨,“所以真要看起来,人生之际遇巧妙难求,回首望过去的时候,永远只能惊叹。”

    姬越的目光凝住她,情谊低回缱绻,“正是。”

    第三十五章 回信

    苏青回去之后看见桌子上摆着的姬篱来的日信,翻了翻,觉得要是不投桃报李的话不厚道,就提笔准备写点什么。但落笔完全没思路,最后好容易囫囵写完了,苏青自己看着也觉不通,竟完全不知要表明的意思,只是东西南北的胡乱扯了些,思绪十分混乱。

    但要再勉强写一封恐怕更是不美,苏青便还是决定寄出去,就拿到苏宥那边去,看看他有没有路子。

    苏宥拿着信眯眼笑,像只狐狸,“哎呀,乖女儿你总算开窍了,也不枉为父这多年教诲,哈哈。”

    苏青有些无奈的瞪了他一眼,心说:爹您能正常点儿么?这模样哪里还有一点巨商的样子了?活脱脱一被喜悦冲昏了头脑的傻瓜啊,-_-!

    当然她没胆量说出来,只唇角翘了翘,“知道了爹,您快去把信送出去吧。省得您来整日叨唠。”

    苏宥当然欢喜应了。

    信送到姬篱手里头也不过三日半的功夫,加急送过来,一路上也累趴下了好几匹马。

    苏信拿到信的时候表情特不可置信,拿在手上翻来覆去的看了半晌,想鉴别真伪,姬篱一把夺过来,“哪有拿到信你来看的,还把不把我这个主子放在眼里了?”

    苏信嘿嘿笑,“主子,属下这不是好奇么,好奇,好奇,嘿嘿。”

    姬篱才不理他,拿了信就去旁边了,苏信探着脖子看了半晌看不见,怨念的回原地画圈圈。

    姬篱眼光瞥见了一点,嘴角忍不住弯了弯。

    拆信。

    玉之:

    这日写信,方体会你当初信上所说,思绪万千,却无从说起之情感,大抵正是因为思绪杂乱,千丝万缕,下笔时都捋不出一个恰当的线索来。

    所以便照你一般囫囵写,何况构架本也是为了更好的表意抒情,若有这思绪,就是不特意去构架,大意明了了,却也不赖了。

    昨日我往华府拜会,华千仪言谈了不少事,所以也未必非需得你归来再解疑,何况她言辞恳切,闻言如醍醐贯耳。

    苟且存活之后,想起昔日漠北逍遥,心中难免有伤怀情绪,想来喜悲原不为马蚤人独有,只关乎事件大小,与内心所想所感。此等情感易让人陷入萧条,但情绪从来不随心,所以就是尽力避免,些许时候还是混陷入泥淖,放佛困兽。

    事有坦诚与不坦诚之分,自入此局中,所处迷茫,所观困惑,偏又无人答疑,只能于心内斤斤计较,偏激或软弱,私人所想,与事之根本,其实又相距实远。

    我原本当是权位之争只在于苏顾两家,惊叹于此二家能量之大,甚至到了翻手平扶皇室,覆手颠灭天下的地步,分明不合情理,但总认为是自己千辛万苦想出来的,便得意洋洋的认为绝不会错,实际早已离题万里,知晓真相的时候也分外震惊。

    是以闭门造车一事,终究是为事之大忌讳,但坦诚应互当,否则便只是痴傻。

    实际心中尚有些疑惑,但度信长短,却不便述来,是以唯盼早归,路途平安。

    另:父亲亦对你此行颇为不安,遇事小心为上。

    苏信看着姬篱看信入神,悄悄跑到他身后偷看,但姬篱警觉性很高,快速收了信,苏信也便只恍惚看见“唯盼”,“小心”的字样。

    他一下子就笑了,“哎哟,主子,有戏啊。”

    姬篱拿信不轻不重的拍打了他一下,“别高兴的太早,她这只是在示弱而已。”

    “示弱?为什么?”

    姬篱将信装好,“华千仪告诉了她一些事。”

    苏信面色一寒,姬篱摆摆手,“不要紧张,这个并不影响大局。倒是苏青的反应正中我意。”

    “啊?”

    姬篱微微一笑,“华千仪给予苏青坦诚,她自然也会回以坦诚,所以她寄信来写下她的心思,但却同样要求我的坦诚。”

    投桃报李,礼尚往来,苏信点头,表示很明白。

    “聪明人在知道自己不如人,且在别人抛出示好之后,绝对会报以等价值的回馈,这样一则显示自己会安分守己,让他人不至于可以针对自己;二则也能知晓一些信息,以更好的了解局势。所以苏青现在就是在示弱。”

    苏信牵起嘴角笑,表情特假,“嘿嘿,那主子你还这么高兴?”

    姬篱睨了他一眼,“苏青是个什么样的姑娘你还不知道?心里藏着九曲回肠的人,也就一转眼的功夫,你就不知道她的心思转到哪里去了。你能把得准?何况她又把自己的心思藏得很深,平素连一点痕迹都不肯露出来的。她现在肯坦诚一些,哪怕就这一点点,也是很不容易了。”

    苏信嘿嘿笑,心里却说:主子您遇上苏青就不正常了,怎么这么傻帽呢,还能不能正常一个了!

    姬篱瞥了他一眼,见着他的表情就猜到他在想什么,轻哼了一声,“你家主子我有那么没分寸?!”

    苏信傻笑,“嘿嘿,嘿嘿。”

    姬篱便只瞪了他一眼。

    声音却沉下来:

    “苏信,我在暗处一直等了她十年,现在好不容易能够和她正面相处,我很乐意在我能够掌握的范围里尽我全力去满足她。有时候你会觉得际遇,缘分是个很美妙的东西,很多人你相处多年却经不过与某人的一对眼,就只要一个刹那,你就能很明白的感觉到她就是你今生要找的那个人。

    这种感觉很稀有,有的人终其一生也不能体会到一次,我能在先前遇上,已是万幸。你说,这样的人我又怎么会舍得放掉?”

    苏信眉目动了动,有些感慨他这样的深情,也不知道是好还是坏。

    静默了一会儿,苏信觉得还是回到正事上来好些,便道:“主子,咱们往临水方向走,也走了这些许时日了,但是沿路上没有一丝线索说明当初那医者走的是咱们现今走的路,而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