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罪第11部分阅读

    好,她的孩子小别人愣没看出来,人家还以为她是天生这么胖呢。不信,不信,你问安丽。”

    安丽一脚门里一脚门外,正好听见张小莉在那白话,于是狠狠地瞪了她一眼,说:“张小莉,你在背后又说我什么鬼话呢?”

    张小莉说:“没、没,我可没说你什么鬼话,我说的全是实话。安丽,是不是你怀孕四个月还坐台呢?”

    安丽乐了,说:“这倒是真的,当时正好是秋天我弄了一件宽松的大毛衣。有一次跳舞,客人问我,说安丽你是不是发财了,腰怎么这么粗?我只能胡说是最近缺少锻炼才这样。客人说,那你得赶紧减肥,要不连舞都跳不成了。那事儿哪敢当客人说呀,这不都为讨生活嘛。现在好,有时我女儿让我带歌厅来玩,有些客人一见,还多给我小费呢,说是给我女儿买糖吃。呵呵,我发财还要沾她的光。”

    李雪梅曾在歌厅里见过几次抱着孩子过来接安丽的老公,那是一个永远待业的北京青年,唯一过得去的是人长得有些帅气,还有一个北京户口,当初也不知道安丽怎么就喜欢上他了,竟然还生下了一个像瘦猫一样的小女儿。那女娃长得真丑,一点没有像安丽的地方。张小莉第一次见着那女娃时,很傻地问安丽:安丽,这是你和谁生的孩子?怎么一点像你和你老公的地方都没有?尤其这牙,呵呵,跟我差不多。张小莉龇着她的老虎牙在那比画。安丽不好意思地笑,说那牙长成那样都怨小孩奶奶,小时我上班夜里怕她哭,她奶奶就总拿着那个吸嘴放到孩子嘴里让他衔着,结果时间长了,孩子的牙就全畸形了。我最近正准备给她正牙呢。

    李雪梅知道张小莉曾经怀了好几次孕,所以就试探着问:“小莉,你怀了那么多次,怎么没想到留下一个?你也真舍得!”

    “靠!不舍得怎么样?你以为那是小猫小狗愿养就养不养就送人,那叫一条命,现在我连自己都养不成,我还养他?没辙我才给它消灭在萌芽状态。”

    “听说没有,前段时间石景山那儿有个小姐生了一男孩,结果把男孩给卖了三千块钱,听说没有?”安丽问。

    “三千块钱?还有这么狠的娘?”李雪梅似乎有些不理解。“那肯定是男人不要她了,她没法养。不过不一定是卖,人家收养的人可能会主动给她营养费。”李雪梅又补充道。

    “我看也是,你想三千块钱还不够一个月挣的,要是我卖,我肯定卖一万。不行,一万还是亏,那他妈的叫九个月呀,三万还差不多。要是孩子真能卖钱,我就一年生一个卖,这样几年工夫,嗯……”张小莉在那扳着指头又开始打歪主意,被李雪梅和安丽一人一巴掌打得激灵一下回过神来。

    “不过我跟你说,你要是想生你想好了,可别等将来也卖孩子。看着不行,趁月数少你赶紧把它消灭了,还少受点苦。现在有药流,四十五天以下全能流下来。我那会儿,全是人流,我靠,裤子这么一脱、撇着两腿光着身子往手术台上一躺,那大夫拿你就跟对个猪狗似的,你疼想叫,大夫都不给你好脸色看。靠,还都是女同胞呢,连点同情心都没有。这辈子当女人我可是冤死了,下辈子我非得脱生个男的。”

    李雪梅在那儿甜甜地笑,然后不停地嚼吃那些酸得让人倒牙的东西。

    “你不会是想先要个儿子然后让你老公和那黄脸婆离婚吧?”张小莉用一种怪怪的眼神看着李雪梅。

    “我生孩子跟他离不离婚没关系。再说,我哪知道是女儿是儿子的。”

    张小莉用手扒拉几下李雪梅带的食品纸袋,然后有些神秘兮兮地说:“李雪梅,看你现在的胃口,你可能将来真得生个儿子。”

    李雪梅两眼放光,问:“真的?”

    “当然,这玩意都是有数的,叫酸儿辣女,你不懂,这都是老辈儿的经验。”

    “现在就能看出来?”李雪梅再看张小莉的眼神竟然多了几分的崇拜。

    安丽说:“我感觉也像。生儿子的脸色都不是太好看,人还会变丑。”

    “我变丑了吗?”李雪梅大睁着眼睛从两个人的目光中寻找答案。

    “变丑了!”两个人异口同声。

    张小莉这个快嘴麻雀立即向何薇报告了李雪梅怀孕这件事。当时何薇一惊,说:“真的?这李雪梅胆子也够大的了。这女人爱男人爱到骨头里才会想给他生孩子,这回她老公准得把她供神龛上去了。不过,现在捧得高到时摔得痛,告诉李雪梅,可千万别摔着,到时救都救不起来了。”

    张小莉不明就里地问:“怎么摔呀?”

    何薇说:“捧着摔!你那脑袋是榆木疙瘩,我是说别连大人带孩子一块摔了。”何薇的嘴特损,而且有时尖刻得让人莫明其妙。张小莉自知文化太浅,所以压根儿就搞不明白,她也没法明白何薇的话。

    她只知道一点:何薇人心不坏。

    第十九章

    提娅休假回来了,她捧着一盆工艺品的珊瑚去了何薇家。洁白如玉般坚挺的珊瑚造型让何薇的小屋平添一道亮色。何薇一面啧啧赞叹并触摸着大自然的鬼斧神工,一面不时地用眼睛的余光扫着提娅。接受了阳光的照耀和碧海的洗礼,提娅原本青春美丽的面容上又多了几分活力与光彩,而且何薇发现,原本爱笑的提娅虽然旅途疲惫但是浑身上下的每个毛孔中都散透着一股笑意与轻盈,她原本有些孤傲的眼神中竟然多了几分小女人的贤淑与温柔。

    提娅已浴爱河,而且这爱来得是那样的迅猛,恐怕连她自己都感觉很突兀,在别人看来更是猝不及防。

    “赶紧上班吧!要不你的客人都走光了。”何薇漫不经心地说道,然后拿眼睛的余光瞟着提娅,提娅好像没十分在意这句话,没有言语。何薇又重复了一遍,而且把语调故意地放缓。

    提娅挺了挺腰,一笑,说:“旧的不去,新的不来。”

    何薇说:“你以为这娱乐市场是你的?这个场合不同于别处,男人再丑再老,人家也可以找新的,人家只要看你超过三回你就是旧的老的。你脑袋里浸水了吧。你看你这一走,柴经理别人陪了,张处长找你不见人家也寻别处去了,还有其他的几位,我就不跟你一一说了。有了新的,人家同样也会忘记你这个旧的,何况这个机会是你送给人家的。你有时有点太过,而且男人这个东西需要你不时地与他们沟通,包括打情骂俏卖卖风情,你可倒好,有时连给人的电话号都是假的。我真不明白你!又想当那什么,又想那什么。”何薇考虑到这话毕竟太重了,所以就用“那什么”给代替了,当然她不说提娅也很明了。

    “真不想干了!”提娅重重地将身体摔在何薇的床上,然后盯着天花板,说:“薇姐,你不知道,我现在看见男人头就大。我竟然不知道怎么样说话,我有时得强迫自己说坚持,再坚持。每天一上班我就盼着下班,我甚至有时怕天黑。因为天一黑我就得上班,就得从人变成鬼了。唉……”提娅一声叹息。

    何薇坐在她身边,用手捏了捏她的鼻子,说:“想那么多干啥,发昏当不了死。你还不如趁现在这小模样还挺招人,多挣点钱才是真的。我知道你的心情,虽然现在我是领班,但我有时也一样,可是你想,这年头没钱能行吗?有钱就是爷,没钱给人当孙子人家都不愿意。你有了钱人家见了你都会点头哈腰地尊敬你,没谁会问你包里那钱哪来的?是不是杀人放火抢来的,或者是陪人睡觉挣来的。你想想是不是这个理?”

    提娅忽然坐起来,对何薇说:“你烦我也烦。要不这样吧,薇姐,你比我来北京时间长,咱俩一起开花店吧,听人说永定路那有一些门面房要出兑,那附近有几家医院,生意肯定好做,这年头看病人都不送吃喝了,都送鲜花。听说人死了还有送花篮的。”

    何薇问:“又从哪学来这套理论?”

    提娅说:“你上回过生日老林不也开始给你送花了吗?还有情人节。”

    何薇向后一甩她的长发,说:“花店的事我没想,我这个人管人还凑合,还不能管太有文化的,我可懒得去花那么多时间侍候什么花草,你看我这屋,我都懒得收拾。我出去开店就意味着脱离开老林,你想我这店能开消停吗?再说,老林在海淀这一片混得特熟儿,黑道儿白道儿的,他非带人砸了我的店儿不成。而且就我那点家底我的确不敢动,要是赔了,老林这儿我准回不来了,到时我上天无路,入地无门,那我可就惨喽!等再攒些钱再说吧。我感觉自己年岁也不小了,再干别的行业有点底气不足,我好像除了这个别的什么都干不了。不管怎么说,现在替别人做事只赚不赔,拿我自己的钱去做事儿,我怕打水漂了,毕竟咱攒钱不容易。”

    提娅没再说话,自己在北京无依无靠,想做事确实很难。客人倒是真有想帮她的,可是她不能求助于他们,因为她承受不起那样的代价。

    何薇的话也不无道理。

    张小莉来给提娅还钱,见提娅容光焕发,就讪讪地问:“北戴河好玩吗?”

    “还行,我从小长这么大第一次见着大海,真美!”提娅意犹未尽,眼中荡着莹莹的波光。“你猜,阴天时海水是什么颜色的?”

    “海水还能变脸,蓝色的呗。”张小莉眼睛与大脑里的色彩是极为单调的,所以她想象不出这海还能变色龙样地变来变去。

    “告诉你,绿色的,深绿色的,就像你们草原的那草,当然是长得很高的茂盛的高草的颜色。”

    张小莉嘴一咧,说:“真的,下回有机会带我去瞧瞧,我长这么大,什么山呀海呀的全没见过,小时候见到的除了绿草就是牛马羊,小时玩的除了摔跤打架就是咯啦哈。你知道什么叫咯啦哈吗?就是畜生身上的小骨头。”

    提娅摇摇头,说:“我不清楚。”

    张小莉上前摸了一下提娅的腕骨,想想似乎又不对,又去摸提娅的脚脖。提娅怕痒,躲得远远的,笑问她做什么。张小莉说:“我给你解释不清楚,所以我只能这么告诉你。大概就是这个部位的。”提娅笑。

    张小莉其实是没话找话,她想知道自己抢了提娅的客人后提娅见自己的第一反应,结果提娅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让张小莉有点摸不着头脑,一时又不知道从哪说起。于是就一会儿抠抠手指甲,一会对着镜子拉拉头发,在那儿绞尽脑汁,搜肠刮肚。

    提娅明显地感觉到疲惫,想睡觉。但是张小莉就是没有走的意思。聪明的提娅已经明白了几分,说:“张小莉,你是不是有事要对我说?”

    张小莉赶紧说:“是,有件事,我说了你可别生气。”她有些担心地看了一眼提娅。

    提娅拉过一个枕头躺下去,说:“说不说?不说我睡觉了。”

    张小莉支支吾吾地说:“我跟你说,你陪的那个柴经理来了……”

    “听说了,来了就来了,怎么了?”提娅从来没把哪位客人放到心上,她的原则向来就是顺其自然,愿者上钩。

    “何薇说你不在,就让我陪了。”张小莉欲言又止,她的确是有些说不出口。

    “陪就陪了,那又不是我的专利,你以为那是我老公呀?”提娅一副不经心的样子,她现在心里想的不是那个柴经理的问题,而是明天怎么样才能迈过准婆婆的门槛的问题。

    “那,你说,下回要是他再来了,咱俩都在,四毛子,你说咋个陪法?”

    提娅一笑,说:“抓阄。”

    张小莉有些泄气。说:“那完了,我向来点背,手气不带好的。不过,我跟你说四毛子,那个柴经理还交待我个事儿,我这几天正琢磨呢。”

    “一个盖楼的能有什么事儿交待给你?”提娅有些心不在焉。

    “当然这也是为我好,他说要是遇到的客人中如果有建筑工程项目的可以找一个。联系成了,到时他从建筑工程款中给我提成。”张小莉一脸正色。

    “是吗?还有这等好事,从前可没有听他说过,可能是每次我都嘻嘻哈哈的,和他从来没有正面交谈过。他不是空许愿逗你玩吧?”对于这种类似于天上掉馅饼的事提娅有些质疑。

    “不会,肯定不会。我跟你说,他原来有个傍尖儿(情人),河北的,真给他联系一个工程,提了将近三十万,人家现在自己在保定开了一家礼品公司。靠!提三十多万呢,我一辈子都挣不来!”

    “行啊,张小莉,几天没见,把个经理的内幕打探得清清楚楚,快成福尔摩斯了。”

    “什么摩丝发胶的,这些都是他主动说的,要不我哪知道?”其实,张小莉真不知道那福尔摩斯是做什么的。

    “那你联系着工程了吗?”提娅问。

    张小莉一副沮丧相,说:“你看我嘴里这泡,还有这火牙,这都是这几天着急上火闹的。我这个人素质低,陪的客人跟我一样,高不哪去,我找别的小姐吧,她们都不愿意介绍自己的客人给我,说怕我借找工程把她们的客人抢跑了。四毛子,我发现了,就你还好,没一点私心!”

    “这样吧,我原来接触过一个客人,好像是原来在哪个部委了,现在说不清楚,他们这些人都躲躲闪闪的,怕别人知道太多的底细,不过有一次他请我吃饭,主动透露过好像是在哪个中央直属的一个大型企业中做老总。这个人好像挺神通的,经常有一些地方的市级领导什么的请他。看那样,能耐是不小,但是我可要告诉你,这家伙表面不马蚤,目不斜视,连你手都不碰。这种人才可怕呢,他要是真一开口,肯定直接就会把你拉上床。”

    “那你跟他上床了?”张小莉狎昵地看着提娅。

    提娅狠狠地瞪了她一眼,说:“她总问我新疆那边有没有什么事,问我需不需要帮忙,而且说太小的事儿他还管不了。他说从地委到省委他有好多关系。他巴不得我求他,可我是一平常老百姓,一不犯法二不违规,我哪有那么多事。”

    “我靠!官越大人越色。不过,就是人家色也得找那漂亮的,就我长得这样,人家看都不一定看上,更别说求人家办事了。不过,这事儿要是真有门,我可就发大了,那时四毛子,我和你平分提成。怎么样?”

    提娅一乐,说:“张小莉,我可不想跟你平分,如果这事儿真成了,说明你有财运,不过,你可以在和这个姓许的谈这个的时候私下里过个话,把提成分给他一部分。你想,他们这些当官的只有关系没钱,别人送钱又不敢明着去拿,拿个借口遮盖一下不就顺理成章了?你把握好了,没准儿是次机会呢。这个柴经理也真是,以前可没跟我说过这些。看来,你这家伙真的如算命的说的,财运来了。”提娅眯着一双秀眼看张小莉。

    张小莉心里有鬼,所以有些不敢正视提娅,只是哼哈地应承着。其实,近一段时间来,她忽然明白了一个道理,女人只要肯付出,一些看似难成的事也会变得简单。有时这些与美貌并无多大关联,美貌那东西只能刺激刺激男人的眼睛,关键时刻你得舍出来漂亮脸蛋以外的东西。这个道理经过张小莉后来不断地总结提炼,越发地在她的人生信条中变得颠不可破。

    提娅负责任地把那个姓许的电话打了一遍,无人接听,于是她对张小莉说:“两种可能,一种是在家,一种可能是在开车路上,所以他到时会打过来,我到时给他提醒有你这么回事,你再打电话时心里就有谱了。不过,我说,这个事儿成与不成,分寸你可自己掌握着。”

    张小莉点头哈腰地,说:“行,行,他要是真回电话,你可千万说点好听的。要不就说我是你的啥亲戚,表妹什么的。”

    提娅乐,说:“这工夫想跟我套近乎了,发大财时别忘了请我去吃满汉全席。”张小莉连称一定,一定。

    张小莉的手机响了,是她老公。她有点烦,抽掉了手机的电池。

    提娅说:“你这是做什么?”

    张小莉说:“这样,他再打就不在服务区了。烦死我了,四毛子,我最近经常回家晚,他就一遍遍地打电话,回家还不停地翻我的包,还像狗一样缩着鼻子在我全身上下地闻,脱了衣服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