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地板上。
钱进这时候也是擦了把自己脸上的冷汗，往着旁边一组单人沙发上一坐。满脸的疲惫似乎让人感觉一闭眼就能睡过去。
“队长，你休息一会吧，江君在外面警戒一时半会出不了情况，冷哥和那个小子一起去找东西也安全得很，那小子就算身手再厉害也不是冷哥的对手，何况冷哥身上还有枪。”冯京懒懒的伸展自己的两条长腿，一只手不停的揉捏额头想要放松下来。
钱进没睁眼倒是歪着身子四叉八仰的摔在单人沙发上，似乎是完全睡着了。可冯京话才说完钱进就开了口：“呼……我倒是没什么，就是担心找不到消炎药和止痛药，安云的手好说，可是右腿伤的太重！胫骨和腓骨都断了，我们这样随便正骨绑上木板也不顶用，想要真的好起来不留后遗症还是要找个真正的骨科医生才行。可是……现在这种时候我们连药都找不到又上哪里去找医生，这么些天了我们除了最开始碰上的那些人，现在也就遇上了一个阿铭和个半大的小姑娘，今天又碰上了地震，能活到现在还真是奇迹！”
钱进慢慢睁开双眼，视线不受控制的看向沙发上的赵安云，可即使赵安云昏过去了也是满头冷汗直冒，一脸的痛楚难耐神情，非常不安稳。
闭上眼，钱进把头歪向一侧不再看赵安云，脸上的担忧慢慢麻木起来。
“队长……今天我看到了……”冯京停下自己手里的动作，把两腿一盘低头轻声喃语。
可偏偏冯京这话刚说完沙发里的钱进就一下子坐了起来，紧接着两只手狠狠的握成拳头，头没抬却同样低着，似乎压抑着什么。
“要是明天我受了伤救不了也走不动了，队长……我求你也给我个痛快！我不想死在那些怪物手里！要是队长哪天……那就由我来！总归不能拖累了首长！我知道自己自私懦弱！这种时候还麻烦队长！可是——队长！我们几个都是你带出来的兵，说句实话你就像我们的亲大哥一样，除了血缘关系我们胜过天下的任何兄弟。队长你不说，但我心里明白！你把所有痛和苦都自己扛下来，刘岩和邱健但凡有一点能救的可能你绝对拼死也要救出来！可你没办法！所以队长你宁愿做恶人！”
冯京一拧鼻子，压抑不住的哽咽起来，二十四五的大男人像受了天大的委屈一样哭起来，声音不大却是眼泪哗哗的淌！
“队长！要是安云真的不好了，我就留下来照顾，你和首长他们找路子，我们两个……等你们回来！”
13第十三章
“放屁！你他妈的说的还是人话吗！啊？我和首长能把你们扔下！就是我死了也得带上安云！我已经对不起刘岩和邱健他们了！你想让我连安云也对不起吗！”钱进突然从沙发上跳起来梗着脖子大声的吼叫！两只眼睛血红血红，凶恶的脸上是压抑不住的痛苦和疯狂，一米八几的雄壮汉子浑身颤抖不停，仿佛要择人而噬！
就在冯京以为钱进真的要发疯时，下一秒钟钱进的胸膛却开始剧烈的鼓胀收缩，然后整个人像失去了依靠般恍惚跌坐进那张小小的单人沙发上，身体颤抖的像发羊癫疯！
钱进努力把自己缩成一团，双手抱住脑袋呜咽不停：“呜呜——我对不起小郭！对不起大利！眼看着仓库塌了都不能进去救他们！邱健就埋在那小墙堆里！我们要是能多有两分钟就给扒出来了！呜呜呜呜！可我都救不了！要不是冷哥耳朵好使，就连安云我都能落下！呜呜呜……我临走都不敢回头看一眼！就怕——就怕见着他们的尸首让那些怪物给啃了！我他妈不是人呀——！啊啊啊啊——！刘岩……刘岩！我钱进对不起你呀！对不……起……你……呜呜呜……刘岩……”
冯京想起以前出任务队长哪怕受了再重的伤也没掉过一滴泪，平时更是表情严肃少有放纵，可现在冯京看着一向铁血冷硬的队长像个疯子一样的嚎嚎大哭，自己的眼也糊了。不过一眼，冯京就猛地低下头使劲的用两手揉搓起自己的脸庞来，他迫切的想要压下鼻子的酸痛还有双眼的肿胀，想要阻止自己也控制不住的呜咽！
冯京听到钱进疯了一样的念叨着刘岩的名字时，他一个字都没法开口出声也无法起身去劝慰。
因为亲手了结自己的战友自己的下属自己同生共死的兄弟时，到底有多痛苦和崩溃没人能理解，也没人能体会。
“刘岩……都是我……一手带出来的……现在，现在就剩下了你们三个……一个还伤成这样……呜呜……我宁愿倒下的那个是我！”钱进已经连话都无法说完整了，他只能咬着牙从喉咙里一个字一个字的挤出来。可即使这样，钱进也不能减轻自己丁点的内疚负罪感。
忽然——
“叔叔，你们饿了吗？”客厅最角落的房门突然打开，从门里面缓缓走出来一个七八岁的小女孩，那小女孩怀里紧紧的抱着半拉被啃咬的七零八落的人类手臂，在客厅正中一小堆火光的照耀下异常恐怖怪异。
小女孩的出现和问话打断了钱进、冯京的哽咽，两人有些吃惊的抬头看着小女孩慢慢走到火堆旁边，一脸怯生生的看着他们。
“叔叔……你们是不是也是因为饿得厉害所以才哭的？”小女孩两眼平静又迷惘，沾染着成了褐色血迹的小脸脏兮兮的，身上的粉色公主裙也满是污迹，一头不短的长发更是乱蓬蓬的很邋遢。
冯京看着这样的小女孩心里有些发毛，尽管他们几个晚上安置下来时冷冰洋已经提前告诉过他们房间里还有一个孩子，但当时他们心急赵安云的伤势根本就没有亲眼去见这个小女孩。冷冰洋虽然说过小女孩似乎精神不太正常，可现在冯京亲眼见了才明白到底是什么情况。
“我，我们……叔叔们不饿……小朋友你饿了？”冯京红着两只眼睛脸上扯出个笑容别扭的开口回答小女孩的问话。只是冯京没想到他才说完，小女孩就出声反驳起来。
“骗人！叔叔你骗人！妈妈以前肚子饿得时候也是像叔叔一样说不饿，可羽羽偷偷看到妈妈捂着肚子忍着，然后添羽羽剩下来的盘子。叔叔们明明就是饿了！”自称叫羽羽的小女孩睁着大大的眼睛看向冯京，然后没等冯京再次开口便咬咬自己的小嘴唇，一脸犹豫的低头看向怀里的那根手臂。两只手又紧了紧，羽羽终于再次抬头看向冯京和钱进处，然后便猛地低下头狠狠的咬起那根成年女人的断臂肘拐处。
“咯噔——吱啦——扑哧——”一连串的牙齿撕咬人肉的细微声响传出。
冯京和钱进两人都猛地瞪大双眼，吃惊的看着小女孩就在他们面前生吃人肉。
“咯吱！咯吱——！”小女孩终于用牙连咬带拽的把手里的人类手臂给弄成了两截，一抬头，用满脸不舍的神情递出了手中那根骨头露出半截的手臂，隔着火堆送到了冯京眼前。
冯京看着火堆上方被照成橘红色的断臂，完全怔住了。那小半截手臂还有一半的肉，剩下的半截骨头干净的很，显露出点点的白痕，即使还附有东西也不过是薄薄的一层骨膜肉筋。可还有肉的那一半却不同，断面清晰的显示出灰白色的油皮和灰黄的脂肪层包裹着暗红色的肌肉，两根小小的青色血管耷拉在骨头上，随着小女孩手掌的晃动轻轻的颤抖着。
“呜哇——！”冯京一口就吐了出来，眼角余光瞄到小女孩嘴角的碎肉和黄灰色的脂肪渣宰后更是蹲在地上呕个不停。
在一旁的钱进喉咙也微微蠕动了一下，可是终归是被他压下去了。
钱进轻轻一吸气，忍着传进鼻子里的血腥腐败怪味，对着小女孩说道：“这，这东西不能吃！乖孩子！听叔叔的话，把你手里的东西扔了！”
说话的功夫，钱进上前两步就想要把小女孩手里和怀里的人类残肢给夺下来。可小女孩才听到钱进的话就像受了惊的小兔子一样往来时的房间跑去。在钱进手指堪堪碰到小女孩的一缕头发时，小女孩已经跑进了自己的房间，然后嘭的一声关了房门。
“咚咚！羽羽？咚咚！羽羽！乖孩子，你听叔叔的话那东西真的不能吃！吃了会生病的！”钱进有些焦急的敲着小女孩的房门。可是不管钱进说了什么，那扇房门都没有打开，而房间里的小女孩也没有再发出声音。
眉头一皱，钱进看向在沙发边上抹嘴的冯京，两人眼神一对，钱进在冯京摇了摇头后停止了敲门的动作。
“队长，你别白费功夫了，我看我们还是等冷哥他们回来在打算吧！那孩子真的很……”冯京似乎是又想起了小女孩生生咬断手臂递给他半截的情景，脸上又是一阵的扭曲。不过嘴角一抿还是忍住了。
冯京视线转向小女孩房间隔壁的那扇白色木门，眉头也皱了起来：“冷哥不是说那屋里的女人很可能就是小女孩的妈妈，但是因为被咬了就自杀把小女孩给扔下了。我估计小姑娘可能是见了妈妈自杀的情景给吓到了，所以现在神智有问题。那小女孩从刚刚到现在也没去那间房里好像是下意识忽略了。我们两个大男人应该更容易吓到她。”
钱进听完冯京的话也是下意识就看了一眼那扇没关严的白色木门，嗯了一声便又回了刚刚的单人沙发上坐了下来：“这到底是什么世道！呵……竟然沦落到这种地步！那孩子看起来也有七八岁了吧？你说要是以前恐怕是连个粗粮都吃不下去的吧？现在竟然能……我看她刚刚眼神也不大对，看来是真的被吓着了也饿狠了。我们几个大男人这些天都饿一顿饥一顿的，也就是昨天碰上阿铭那小子才吃了顿饱饭，那挨饿的滋味我到现在都忘不了！就连我这种男人都熬不住，就更不用说一个没了妈的小姑娘了！”
“队长，我倒是不担心那小姑娘，我担心安云的伤！要是安云能撑过今晚不发烧那就好了，我就怕安云伤的这么重又发热，而且现在的天气也不好还是十月份，这可是刚刚进秋天。要是冷哥他们没找到消炎药，安云的伤口发炎……”冯京转头看向躺在沙发上满脸冷汗和痛楚神色的赵安云，嘴里的话就说不下去了。因为刚刚他们几个这么大声的说话都没能把赵安云给吵醒，就可见赵安云到底伤的有多重。
何况钱进要不是被小女孩给打岔了一下，思绪被分走，现在恐怕是更加的内疚自责。
“队长，我去找东西清理一下这里。”冯京对着钱进抬头开口，然后就起身往厕所去。
等着冯京一脸青色的拿着块灰色毛巾走回客厅后，才发现出去找药和食物的冷冰洋与少年阿铭已经回来了。
“冷哥！怎么样？”冯京脸色好了很多，一时没忍住就开口向冷冰洋询问起来。
冷冰洋把手里的一包东西往沙发上一放才有些勉强的回道：“我和阿铭只找到几盒感冒药和退烧药，消炎药只有半盒诺氟沙星才六片！如果安云晚上不发热那我们明天就上路去找药。要是……那你和钱进留下，我们三个沿着这里往别的地方走走看看能不能找到药店，说不定能找到医院和医生。”
一时间客厅里完全沉寂下来，冯京和钱进怎么听不出冷冰洋是在安慰他们？可是两人谁也没有反驳，现在这个地方别说是医院了就连个药店都没有，再说找到医院又能怎样？早上的那场大地裂后谁知道能有几个人还活着？医生就更别说了！
14第十四章
“冷哥，我刚刚去找拖把发现厨房碗柜里有个不大的铝盆，里面是一盆的血红。”冯京用手里的灰色毛巾把地上的呕吐物清理干净后，坐在赵安云的旁边开口出声。
冷冰洋听到这话立马抬头看向冯京，脸上没什么特别的神情，只是疑惑冯京为什么说起这件事情。而钱进也是静静的躺在沙发上抓紧时间休息没有说话。
“血红？是猪血块还是鸡鸭血？能吃？”冷冰洋把几板感冒药都拆开装进了腾空的小药瓶中，至于退烧药和那剩下的五片消炎药也是分别保存好。
可是回答冷冰洋的是冯京的沉默以对。
“要真是能吃的血块那屋里的小姑娘能啃人肉？她就算是饿疯了也知道血块比人肉好吃！她妈妈既然自杀就说明是舍不得她怕害了她，所以临死前自然会把家里能吃的东西都给她准备好，不然就带着孩子一起上路让她少受苦了。”少年阿铭把手里的一根半米长的腕细木棍给一脚踩断然后随手把两根断木扔进了快熄灭的小火堆里，等着火又烧的旺了一些后才起身把临时架起来的锅子打开锅盖，小心翼翼的掌握着平衡把锅盖移到自己脚边的瓷碗上方一倒，锅盖里遇冷凝结的水珠淅淅沥沥的滴进了那不大的小兰花瓷碗里。等着锅盖上再也无法滴下水珠后阿铭才把锅盖又盖了回去。
冷冰洋几人眼见着小碗里的水有了三分之一，那碗底的一块褐色糖块又融化了一些，在火光的照射下散出屡屡的丝线张牙舞爪。冷冰洋和冯京没反驳少年阿铭的冷嘲热讽，至于钱进更是窝在沙发里闭上双眼，完全一副睡着的样子。
“给他喝点，如果脱了水更容易发热。”少年端起小碗递给了冯京，脸上的神情一如既往的淡漠。
冯京接过小碗又从一旁的桌子上的一堆锅碗瓢盆里拿出把小铁勺，舀了点碗里的水就凑到躺在沙发上的赵安云嘴边送去。好歹等着赵安云迷迷糊糊的抿了几口才又开口说道：“我怕那盆里的是人血，不过就算是猪血也不能吃了，都臭了！”
冷冰洋听到冯京的猜测这才把视线从少年阿铭身上转回，盯着火堆上微微冒出热气的小锅，没什么惊异。“就算是人血我们也管不着，这个时候杀人放血也罢生吃活人也好，都不重要了！能找到医生和药才是最关键的。安云……”
“外面不能待你是不是把这个给忘了？”递完碗就倚靠在沙发把手上的少年忽然冷声插话，打断了冷冰洋的说辞。
“你要找药我没意见，要找医生我也没意见，可你要我和你们两个明天一起出门我有意见！这地方这么荒凉，就算有药店和医院还不知道在哪里。你有没有看过自己身上的样子？皮肤上全是红斑！这是辐射！辐射的后果有多严重你知不知道！”阿铭起身一抓衣领让自己暴露在空气下的脖子更加清楚的显露出来，又用手指指自己脸上和脖颈上的斑痕。
看着冷冰洋和冯京甚至被吵醒的钱进三人都死盯着他，阿铭才拉好衣领又开口道：“你是当官的我没猜错吧？恐怕职位还不小！不然你不会急着往b市赶。所以今天那场大地裂的原因你知道！那是核电厂爆炸对不对！是核爆炸！那么大的动静我只在电视上看过，天上一直不散的红云是浮沉对不对？我们几个没直接被核辐射烧死是运气好，可现在我们离那边越来越近了是不是！不然我不会到现在都头晕想吐。”
“阿铭兄弟！”钱进不过抬头叫了一声便被冷冰洋打断了。
“钱进！”冷冰洋知道钱进的意思，但是到了这时候他们几个说的上是山穷水尽，有些事情再保密也没意义。何况少年的说法也没有错，他们是离辐射源越来越近了。
“你知道咱们国家几年前就开始提倡节约不可再生资源，合理利用可再生资源这件事吧？石油煤炭这些东西国家一早就开始管制，因为我们国家的资源没多少了！大的油矿和煤场其实都挖空了，只能高价进国外的资源。钱好说，但实际要进口资源却不是那么一回事！想要那些东西国家不割肉怎么可能！为了不被卡住咽喉，国家两年前就开始实行保密制核裂变、核反应堆发电等等的一系列研究。因为国和国际上的一些原因，国家自然要秘密进行，一些大家都知道的东西不过是障眼法，而那些被保密起来的地方和平时期自然是为群众服务，但到了战时……全国有多少这样的基地我不知道，就算知道了也不能告诉你。不过我能说的是过了黄河那附近有个兵工厂，里面确实有个实验基地，还有座核电厂！”
“呵！要是早上一个月我对你说了这话被人知道了，立马就要停职调查，要知道这可是泄露国家机密！”冷冰洋嗤笑一声，脸上显露出一抹笑容，但那其中的自嘲所有人都看懂了。
“怎么你问这个是要做什么？你就算知道了黄河那边有座秘密基地又能怎么样？就算明天你留下不出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