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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衣当国第21部分阅读

    为义子干孙的,这赵金亮在内廷无亲无故,因为王通的托付进了这内书堂,实在是天大的运气。

    赵金亮养好了伤之后,就由王通委托邹义送到了宫里来,小孩子自己下手只是把那里割坏了。净身的地方为保完全还要再动一刀,赵金亮少不得也要吃第二回苦,好在有人照顾,不用丢在黑房里自己挣扎,慢慢的也就恢复了过来。

    这小孩子让邹义颇为满意,净身那么大的痛苦,很多成丨人在这个过程中都没有顶住,赵金亮却没有说一个疼字,咬牙忍了下来,而且一恢复正常之后就乖巧懂事,极有眼色,从不让旁人麻烦。

    ……

    第二天上午,张世强拿着早已预备好的平安牌子,和一个写字的先生在那边等待,他想的是昨日立威之后,今天总该有些听到消息的人过来买这个牌子,买这个平安。

    谁想到一直到午饭时分也没有人登门,反倒是李文远上门来的时候说,有些看着不太对劲的人鬼鬼祟祟在街口那边出没。

    这肯定就是那些赌坊和青楼派来的探子,王通本以为上门登门的人会有大批,没想到众人依旧不给面子,听到外面有还有过来盯梢摸底的,心里不由的火大,直接把在这边的锦衣卫全都喊了出来,拿着棍棒刀剑就出门。

    出了宅院,这情况又是让他们意外,王通宅院这边已经是南街的一端,没什么店铺,自从那虎威武馆开起来之后。周围连人家都被宫里买了下来。

    这里平素已经算是个半封闭的所在,南街上的行人大都是买卖消遣,美味馆下了牌子只对禁卫和宦官营业之后,更没有什么人过来,想来清净的很。

    今天这一出门,却看到难得的热闹,差不多是两人对付一人,老鹰捉小鸡一般的把人按在地上,连拖带拽的弄进了边上的厢房,再无一点动静传出。

    众人在门前愣了楞,李文远才转头低声的说道:

    “被抓的这些,似乎就是跟我来的……”

    每个被抓的人嘴里都被塞上了东西,声音都发不出来,王通反应的倒是快,笑了笑转身回转,开口说道:

    “看来犯了案子,不理会就是,咱们进去说说接下来的方略。”

    这块区域外面可是东厂的番子们在负责,那些江湖市井人物,看着不像是良善之辈,来这边探头探脑的,自然要倒霉。

    王通想到这个都有点可怜他们,被东厂的人抓进去。这辈子恐怕不要想出来了,能不能有这辈子恐怕都两说。

    虎威武馆是个极为秘密的事情,顺天府不知道,锦衣卫不知道,朝中大臣也有很多不知道的,这里平时就属于偏僻所在,市井中人更是没什么关注,充其量知道这边有家饭馆,做宫里宦官和禁卫生意的。

    任谁也没想到这边是个老虎洞,进来了就要被吞掉,而且骨头都不会给他们吐出去一根。

    王通只要在这个宅院里。就不担心外面的人会给自己造成什么危险,有东厂和四大营的人守卫着呢!

    不过这样的力量却对他做什么事,拓展什么,丝毫没有助力,这些市井江湖人物过来折腾固然是自己送死,可想要把这个凭证准入的收钱法子推行下去,王通目前也没什么办法,难道昨日的立威不管用。

    昨日从鸣春楼回来的时候,给自己的弟兄出气,长了面子这个不说,居然一下子罚了将近五百两银子。

    能去鸣春楼这种地方的人身家都算富裕,很多人还有功名,偏偏写了那个条子,王通他们罚钱罚的狠,让人头疼,可却没有人敢不给,要不然锦衣卫和顺天府的差役真把这条子送到家里去,家里大闹不说,做人的体面可就全没了,只得捏着鼻子给了银子,一时给不出这么多的,还打了欠条。

    王通一帮人闷闷的回到屋中,才坐下,王通就猛地拍了下桌子,冷声说道:

    “再等一天,要这牌子还是发不下去,咱们就一家家的抄拿搜查,不信这帮人不服!!”

    ……

    王通在自己那边发脾气,锦衣卫第六千户的千户周林柄却要去经历司办事,三月底临近四月,一个千户中的各项牵扯到钱财,已经上面派下来的差事,都要去经历司这边做个结算,办个报备。

    可也巧,千户周林柄要打交道的正是经历司的百户杨世法,一晚上下来又上了点伤药,杨世法双颊的红肿倒是消下去不少。

    虽说经历司的百户身份不同。但周林柄这正牌的千户却也不必要太过低头,能有个客气的态度已经是足够。

    不过今日里这位杨百户却一直是阴沉着脸,草草的把各项事情办完,却把文书案卷朝着边上一推,干笑着说道:

    “杨同知这些日子事务繁忙,等四月之后这些案卷再交给他吧!”

    周林柄一听脸色就沉了下来,锦衣卫都指挥使下面有两名指挥同知,其中一名指挥同知就分管经历司之事,而这杨姓的指挥同知正是这杨世法的远方堂哥,案卷若是交的晚了,一个逾期失察的责备肯定会挨上,往大了说,考绩升迁都要受影响。

    自己和这个杨世法素来客气,怎么今天突然要下手卡自己,大凡这种为难,一般都是有所求,周林柄也是老油子了,当下皮笑肉不笑的恳求道:

    “杨百户,这些案卷有不少都是上面催着要的,还要麻烦杨百户你这边多费费心。”

    果然,说了这句话之后,百户杨世法也笑着抬头,偏偏两颊红肿异常,一笑牵动伤口,整个脸立刻扭曲,好不容易恢复过来,这才口齿不清的说道:

    “周大人,你们千户有个叫王通的总旗行事太过嚣张跋扈,昨夜横行街头,在下不过去说了两句公道话,却被他和手下肆意殴打,周大人,咱们锦衣亲军之中这殴打上官可是大罪啊,昨日却被他这般折辱,在下是小事,可咱们锦衣亲军的颜面,周大人,一定要严惩,一定要严惩啊!”

    “王通,可是田荣豪属下的那个王通!?”

    “今日查了档,正是这个杀才,田荣豪是个忠厚人,莫要被这恶徒牵扯了!”

    “下面出了这个事情,给杨百户添了麻烦,本官回去定要严惩,给杨百户一个交代。”

    千户周林柄说的义正辞严,不过转身时候脸上的冷笑却没人看到了……

    九十五

    周林柄对王通的印象仅仅是这个孩子运气不错,居然能关系托到都指挥使刘守有刘大人那边去。

    后来慢慢消息多起来了,周林柄大概推测出来,可能是宫内的某个大太监在王通背后,不太可能是冯保,要不然不会到现在才是个总旗。

    琢磨到这里,千户周林柄也就懒得想了,他家京师土著,锦衣卫身份一代代传下来的,也知道什么可以打听,什么要装糊涂,这个分寸把握的非常好。

    那王通不过是个总旗,和自己隔着几层,远远的供奉就是,交道还是不要打的好,这就是周林柄明哲保身的手段。

    但今日里这经历司的杨百户居然和王通对掐上了,周林柄可就不能不管,要是不去查,案卷报不上去,自己还要吃挂落,去查的话,得罪王通背后的大佬那也犯不着。

    周林柄客客气气的从经历司出门。转头就去了镇抚司的衙门,都指挥使和下面同知、佥事的官署都在那里。

    去的也快,镇抚司和经历司本就是一个大院的两处房舍,镇抚司那边武人多,大家都是脸熟,门口的守卫客客气气的把周林柄请了进去。

    都指挥使刘守有正在内堂和天津三卫回来的一名千户议事,京师一共才八名千户,刘守有也都是客气对待,没有等太久,内堂就传见。

    周林柄进去之后站在那里恭恭敬敬的说了事情经过,说实话,他知道的也不多,周林柄现在知道的也就是昨夜可能王通领着人在街上打了这杨世法一顿,原因如何,在什么地方打的,一概不清楚。

    “杨世法说要严惩王通?”

    话讲完,都指挥使刘守有皱着眉头只问了这么一句话,却不问什么殴打上官,也不问为什么殴打,却挑了这一点在问。

    “回都堂大人的话,杨世法已经把卑职的案卷扣了下来,说要是卑职不严惩,案卷也就不报了。”

    周林柄长得粗豪,实际上却是个精明之极的人物,这一番对答,都指挥使刘守有倾向那边,态度如何已经摸了个清楚。

    听到他说话。刘守有大怒,猛地拍了下桌子,这刘守有乃是勋贵的出身,勋贵只能做武职,可这刘守有世代富贵,什么武勇剽悍的气息早就没了,一举一动都是文质彬彬,讲究个身份气度。

    却是难得看到他这般盛怒失态的样子,看了这个态度,周林柄更加小心,同时心中却也更为笃定。

    “脑筋坏掉了,什么人不去惹,居然去惹这个……”

    千户周林柄心中惊讶,抬头看了看刘守有又是低下头去,刘守有这公子哥做派,锦衣卫内部很多人是看不上的,觉得此人经不起事,没什么担当,但此人没什么城府也是共识,能脱口说出这样的话来。

    王通到底是什么人物,周林柄心中愈发的好奇。可头却再也没有抬起,锦衣卫都指挥使在那里念叨了几句,抬头说道:

    “俺答部,在大同、宣府、蓟镇这几处滋扰,边镇和兵部多次派人过来催促,让咱们加派在边塞的人员,打探消息内部整肃,经历司的杨世法素来忠谨,本座看颇为合适,周千户你觉得呢?”

    尽管周林柄不太瞧得上这杨世法,可此时也禁不住有兔死狐悲之感,京师当差,险恶往往在不经意之处,杨世法莫名其妙的就被发配到边镇去了。

    锦衣卫中去太平地方派外差,那是肥缺,地方上的人都要小心翼翼的供奉巴结着,可要派到九边去,那就什么也不要指望了。

    九边那些老粗军头,眼里那有什么锦衣卫在,一言不合,没准就以什么耽误军情之类的理由打人杀人,加上边塞是苦地,本身也辛苦异常,而且人到了外省,和京师里的沟通交往自然不方便,想要钻营回来那也是难上加难。

    被派到那边去,与其说是苦差事,倒不如说是直接被流放,等于被彻底放弃。这可是内部极重的惩罚。

    “兵事紧急,边关重镇的要求理应列到第一等的要事,杨世法心思缜密,办事用心,正适合去这等地方。”

    反正是内堂密谈,对这么一个被放弃的人物,周林柄没什么可顾忌的。

    等到千户周林柄把该办的公差办完,差不多大半个时辰了,临出门的时候却巧遇到了失魂落魄的杨世法,周千户本来还想抱拳打个招呼,可杨世法眼神空洞压根没有理会。

    没想到居然这般快,周林柄心中越发的凛然,这王通到底是何等的人物,自己这么保持视而不见到底是不是有些不妥,迟疑着骑马远去。

    ……

    刑部侍郎龚铁川的脸色也不好,他去刑部的时候兴致很高,特意安排自己的亲随去鸣春楼打个招呼,说今晚上要住在外宅。

    没想到不多时,亲随就跑了回来,说姨奶奶在南城的那店铺被锦衣卫们砸了,受了些惊吓,正在家里哭,只求老爷给他主持公道。出一出这心中恶气。

    听了这个,龚铁川当即大怒,锦衣卫贪墨居然敢打主意到这鸣春楼,不长眼睛了还是怎地,想想这鸣春楼每月给自己带来的进项,想想那夏姑娘的风情,刑部侍郎当即写了帖子去镇抚司衙门问责。

    六部衙门和锦衣卫衙门距离不远,没用多少功夫,递送帖子的小吏却转了回来,都指挥使刘守有根本不接这个帖子,还当面说了句“锦衣亲军乃是天子近卫。外臣指手画脚作甚!”

    到了六部侍郎这个位置上,只要没什么大错,年龄不大的话,下一步不是掌管部权,就是进入内阁。

    对这样的人锦衣卫向来都是要客客气气的,毕竟天子也不是每天都要大兴诏狱,这些大佬和即将成为大佬的官员得罪不起。

    刑部侍郎龚铁川今年四十五岁,正是年富力强的时候,将来再进一步的可能很大,平素里也颇为自矜自傲,没想到今天却被锦衣卫给驳了面子,当真是火冒三丈。

    而且这男人都有在女人面前卖弄的心思,养的外宅求到这边,龚铁川还有耍耍威风,博得美人一笑的心思,可到这个地步,脸却丢的更大,怒火更是翻倍的向上猛涨,扇了一个不长眼的主事耳光,龚铁川也是下了狠心,晚上约见了都察院几名亲厚的御史,狠狠的弹劾下锦衣卫那些不法的兵卒,弄他个灰头土脸再说。

    正发狠的时候,却有一名听差急忙忙跑进来,气喘吁吁的说道:

    “张阁老那边请龚大人过去。”

    张阁老有请,刚才还发狠的刑部侍郎龚铁川连忙找来亲随,先把身上的官服理了理,端端正正的带上官帽,急匆匆的赶了出去。

    刑部侍郎拿到外面去响当当的人物,在内阁首辅张居正面前,那什么都算不上,何况这张阁老又是大明自胡惟庸以来权力最大的首辅人物,那里敢怠慢半分。

    坐着小轿,一路急赶,到了内阁之后又是收拾一番,这才请人通报,小心翼翼的走了进去。

    从前内阁之中是首辅、次辅几位阁员对坐。首辅是上首,可也凸显不出太多的差别,如今不同,张居正当仁不让的坐在正中,其余几个人坐在左右下首,上下分明。

    龚铁川掀开帘子进去,看到首辅张居正在书案后面翻阅各地的呈报公文,而张四维、申时行等阁员则站在此处誊写摘录,完全是属吏模样,对这样的场面,龚铁川已经是见怪不怪,连忙快步走上前去躬身给张居正请安问好。

    按说官场规矩,总要说句“不要客气,快坐”什么的,可这次张居正却没有出声,龚铁川躬身时间稍长,未免有些酸疼,刚要直起身,眼前猛地一花,接着鼻梁处一阵酸疼,被什么东西砸中。

    晕乎乎的低头看,却发现是本折子,刑部侍郎龚铁川已经懵了,抬头看着张居正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张居正面沉似水,一句句的问道:

    “你在南城那边养了个外宅?这个外宅还开了间青楼,这青楼每月给你带来不少进项,今日你还要约亲厚的言官给你那个外宅出气!!”

    一连串的问题问完,龚铁川双膝不由自主的软了,直接跪在地上,长大了嘴完全的呆住,张居正看到他这模样怒色更重,呵斥道:

    “乱跪什么,站起来,斯文扫地,道德败坏,滚出去!!”

    龚铁川木然的站起,转身,呆呆的走了出去,走出内阁门外,呆愣了半响,浑身上下不由主的颤抖起来,等在外面的亲随看到,连忙拿着裘皮的大氅过来给自家老爷披上,连声说着给轿里加个暖炉。

    即便是这样,龚铁川的颤抖在轿中也没有停止。

    ……

    “请问王大人在家吗?”

    天快黑的时候,王通的宅院被人拍响,倒是个颇有韵味的女人声音,张世强出去开门,却看到鸣春楼的老板夏姑娘笑意盈盈的站在门口。

    这女人满脸都是谄媚之色,昨夜的怨毒和仇恨丝毫不见。

    九十六

    王通这宅院来的不是武人就是宦官,现在连附近的人家都被搬迁走了,更没什么女眷,除了马婆子之外,做工的那些婆娘晚间也都回家。

    所以有个这般娇媚发嗲的动静,正好在院子里搬柴禾的马三标兴冲冲打开了自家的门,肆无忌惮的打量。

    张世强却转头对屋中的王通喊道:

    “大人,鸣春楼的夏掌柜登门拜访!!”

    放不放这女人进门那要王通做主,这动静有点大,马婆子也从屋中披着衣服走出来,看到马三标的眼馋模样,气得伸手抽了几下,就要关门。

    没想到这夏姑娘反应倒是不慢,居然借着灯火看清楚门口的马婆子,巧笑嫣然的一躬身,讨好的说道:

    “这不是马大娘吗?您老的腿脚不太好,天气还寒着呢,可别着了凉,这有辽镇那边买来的老山参,您老拿回去补补身子。”

    夏姑娘的身后站着几个低眉顺眼的亲随,听到这话马上从箱笼中翻检出一个锦盒来,递给了夏姑娘。

    这女人朝着边上走了两步。几乎是硬塞到了马三标的手上,一连声的体贴善意的问候话语,马三标被这么近距离的一靠,那猛冲猛打的劲头立刻烟消云散,涨的面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