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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衣当国第141部分阅读

    下就好。”

    “师傅,战场之上,这一卡就是要死人,对了,你这杆火铳用了多少时间做出来的,用了多少银子?”

    “找了匠坊几个师傅,差不多一百两做出这么一杆来,主要是钢轮这个需要模具和钢料,大批,第一杆总是贵些,大批做起来,二十两应该可以。”

    五百三十三

    “师傅啊,咱们匠坊做的制式火铳才五两银子一支,军队的武器不光考虑性能,还要考虑造价!”

    王通无奈的说道,不光是昂贵,钢轮发火这个机构对这个时代的工艺来说太过精密,可靠性差了太多,战场之上没有可靠性,那万事休提。

    听到王通的话,巴蒙德也不当回事,笑着在那里那毛刷刷着钢轮,能用就是功劳,不能用就是闲暇时消遣的东西。

    实际上,王通对这个转轮火铳比巴蒙德还要重视,毕竟这是个对火器的革新,怎么把不方便的地方去掉,那就能有大用。

    那边刷去火药残渣,王通也凑了过去,他学过打造火器,也经常前往匠坊观看,一些细节之处,也能看懂,边看边说道:

    “钢轮击打燧石发火,然后点燃火药?”

    巴蒙德在那里点头,王通愣住想了下,开口说道:

    “这个转轮太细致了些,而且容易卡主,要是扣动扳机,直接击打燧石引燃……”

    他说的不太有把握,巴蒙德停下手,接口说道:

    “可以用火绳枪上夹火绳的鸟嘴夹那个结构,让我琢磨琢磨,你这个倒是和小偷枪差不多!?”

    听到这个,王通倒是有些奇怪,开口问道:

    “这小偷枪是什么?”

    “有些夜间的盗贼,拿着火枪防身,又怕开火的时候发出声响,所以就是你说的这个结构,没有火绳的火光,也没有转轮转动的吱嘎声!”

    王通笑着搂住了巴蒙德的肩膀,开口说道:

    “师傅,你做出来,可就有大功劳了,到时候要什么有什么!”

    巴蒙德把手中的火铳翻来覆去的看,听到王通这话,笑着说道:

    “难道我现在不是要什么就有什么,做出点东西对你有用,这才是好事!”

    莫名其妙的,王通现在的精神很振奋,他又是说道:

    “到时候给师傅你找几个工匠帮忙,专门给你盖个小工场。”

    ……

    巴蒙德这边的钱财拨付,人员的调配,王通都是交办给孙大海那边去安排,这个事情急不得。

    刚才聊了几句,却也知道在这个钢轮上作出改进不容易,单一的连动结构,要保证力量达到打出引燃火药的火花,材料和其他方面上,都要下很大的功夫。

    而且所说的小偷枪,巴蒙德知道,却从未见过,这类的火铳都是地下的作坊制作,甚至就是那些盗贼们自己加工,什么结构,什么材料,都是不对外人讲的,巴蒙德寻常铁匠,如果不是走的地方多了些,甚至连这个典故都未必听到。

    不过,这个革新总归是好的,如果能有成果,那可是大有好处。

    这的确是一件高兴事,前几日看到大明派人去草原上为僧格都古楞拉皮条的郁闷都一扫而空。

    午饭船头香众的庆贺,下午又和巴蒙德说了说这火铳的事情,天已经黑下来了,可也不得闲,晚饭前,又和杨思尘、蔡楠二人详细的说了说,工兵营、辎重营以及三江营造行的各项细则。

    孙大海那边又把圈地设庄子的事情禀报,顺天府靠海的部分以及更北边和永平府相邻的地方,这片区域被开发的不多。

    而且相邻海疆,这个被不少人认为是不安全的所在,除了土著渔民外,京师权贵豪富之家很少涉足,海盗倭寇大乱海疆的事情毕竟就在十几年前才刚刚平息。

    圈地容易的很,难处是招募农民,按照北直隶各府雇农价钱招募,根本没有人愿意过去,大家都算的明白,在天津卫做个伙计什么的不说,只要经常有短工做,那赚的也比这雇农的工钱强。

    “大人,北直隶各处雇农的价钱都涨了,因为不去给人种地,还能来天津卫这边做工,几条商路上做个脚力也比种地舒服……”

    孙大海了解的很是详细,听到这个说法,王通也只能拍拍自己的额头苦笑,这局面是自己造成,也怪不得别人。

    “大人,学生当日听大人讲过,这几个庄子不是为了赚钱,就是为了积储粮食?”

    看到王通点头,杨思尘又开口说道:

    “学生这边有个法子,不如把这些土地授予天津锦衣卫系统内所辖的人丁,算作给他们的奖赏,三江商行下面也有粮店,他们有了田地肯定不会荒废,派家人耕种甚至雇人耕种,所产出的粮食除却自用外,只能卖给三江商行下的粮店,这样,咱们这边可以少花费些力气去管,粮食这边却不耽误!”

    王通稍一琢磨,点点头开口赞许道:

    “杨先生这个法子不错,锦衣卫、天津司、匠坊中的工匠、商行、船厂中的人只要坐满了一定年限,都可以拿地,但人在地在,人不在了,地也就没有了,又有粮食出产,又能把人拴住,这个法子不错!!”

    ……

    用过晚饭,孙大海又过来禀报,说又有十五名船匠从山东那边过来,现在王通专门有手下在德州那边呆着,吴大把人送到德州,天津卫这边的人接人走水路到天津卫,大家都是做的熟了。

    “大人,十五名船匠已经交给孟管事那边,吴大那边有个口信捎给大人,属下特来禀报。”

    吴大能有什么事,王通纳闷的点点头,孙大海躬身说道:

    “那吴大说给大人办差他心甘情愿,不过他弟弟和几个侄子有一身本领,希望大人能够收用他们,给他们个前程,好让吴大办事更用心。”

    “吴大是觉得自己办差有功劳了,可以跟本官讨价还价。”

    王通笑骂了一句,不过沉吟了下,又是说道:

    “倒是可以见见,吴大吴二兄弟两个据说在山东绿林中名声很响,就连鲍单文都闻名已久,看看有什么本事,明日我去演武场,带他们过来就是!”

    孙大海点头退下,王通喊外面亲卫打了盆井水过来,又是洗了一把脸,然后转身进了书房,今日京师治安司那边又有文报传来,想要闲下来那是不可能的,除了睡觉吃饭,再无一丝的空闲。

    京师派礼部侍郎郑澄去归化城劝说三娘子,户部尚书马自强终于上奏乞骸骨,准备告老还乡,户部尚书掌天下财赋,而且自嘉靖朝后期,做到户部尚书的位置,入阁的把握很大,这个位置出缺,很多人都是关注。

    但人选也就是那几个,大家心中都是有数,原本希望最大的户部左侍郎徐青山因为沧州设卡一事投机失败,基本无望,反倒是右侍郎张学颜一直是闷头做事,今年编成了《万历会计录》上呈,颇得朝野赞赏,这《万历会计录》自隆庆年间就开始编纂,那时候的户部尚书还是王国光。

    这种扎实做事的心思自然被人赞赏,吕万才私信上认为张学颜有八成的把握,除却治安司的消息传递之外,徐广国也来了封信。

    信上所说,京师如今清流士子中对一条鞭法颇有怨言,隐蔽田亩的主力就是这些人的家庭,另外地方官吏对一条鞭法虽然施行,可却对考核官吏的标准很是不满,额定的税赋,收不到九成就会被考绩为“中下”,给朝廷的银钱收多了,那就是给自己的银钱收少了,谁会愿意,还有些无能之辈,平素里风花雪月是可以的,却连贪墨的本领都无,这更是让他们没办法。

    对这等事,王通也只能不屑的笑了笑,那《万历会计录》提到了王国光,倒是让王同学想起了当年在京师时候的事。

    一干武馆少年去和王国光儿子群殴,到最后引得王国光告老还乡,他儿子上吊自尽,那件事似乎还牵扯到给三阳教收敛钱财的何金银……

    想到这里,王通心里却不踏实,黄县剿灭了三阳教,教主王铎被当场格杀,宫内也清洗了一次,可这三阳教真的被剿灭了吗?当初平船头香那些蛛丝马迹又怎么说?越想心中越是沉甸甸的。

    ……

    “阁老,诸位大人,徐青山掌户部数年,没出过什么纰漏,这等要紧地方,能守成就是大善,下官觉得徐青山身为合适,阁老以为如何?”

    张四维侃侃而谈,说完之后,张居正的神色古井不波,申时行沉吟下,开口说道:

    “张大人,徐青山有些浮浪,他侄子徐广国在沧州设卡收税,投机取巧,若说背后没有徐青山,谁人会信,这么看不清形势,为讨好内廷权贵,莽撞行事,若将户部放在他手中,实在是……”

    六部尚书这种关键职位,要由九卿和六部堂官共同推举,选出三位人选由皇帝下旨任命,不过如今朝中,任谁都知道张阁老让谁上,谁就能上。

    内阁这小范围的议论,实际上就决定了谁是下一任的户部尚书,李幼滋身为吏部尚书却默然不语,全是张四维和申时行在那里议论,说到最后,众人的目光都看向了张居正,他才是最后的决定者。

    “张学颜是个做事的人!”

    张阁老淡然一句话敲定了人选,众人微微躬身以示服从,张四维低头的时候,嘴角抽了抽。

    五百三十四

    首辅大人发表了明确的意见,那众人除了赞同之外再无二话,申时行和张四维坐回座位,一直是沉默的吏部尚书李幼滋这才笑着说道:

    “既然如此,那再挑两个德高年老的,一并奏报给陛下,请陛下定夺!”

    张居正点点头,高官出缺,六部九卿合议之后,拿出三个人选上呈给天子,天子选择其中之一。

    不过这个游戏规则早就完备,三个人选中在大多数情况下其余两个都不够格,大家推出的那人,肯定会被天子选上,何况是在内阁首辅张居正有这等权威的今日,既然定下,天子那边也不会有什么异议了。

    自有在内阁值守的中书书写了会推的折子,准备上奏,这些在内阁伺候当差的文吏虽然俸禄微薄,但各个豪富,因为外面高官豪门,也不知道有多少人来买他们的消息。

    张学颜升户部尚书的消息,恐怕奏折还未到万历皇帝那边,整个京师就已经传遍了。

    一条鞭法实行,各地送往京师的税银都开始成倍的增长,这一条鞭法的推行者张居正的声望也是如日中天。

    原本内阁议事,有什么政策处置,尽管最后以张居正的意见为准,可众人还有个争论,有时候张居正也需要申时行、张四维的支持,事后也有人发出不同的声音,可如今张阁老的话就是旨意,甚至比圣旨还要管用。

    一切的争论,都在张阁老发表意见之前,张阁老只要说话,那一切就成了定论,大家再无二话。

    虽说在朝中做应声虫,但大家也乐得轻松自在,朝上走走形式,回家饮宴做乐就是,原本大家还有个念想,现在张阁老春秋正盛,次辅的位置落在张四维身上,再往后还有个申时行,想跟着爬上去都没位置了。

    内阁大学士、兵部尚书张四维退朝之后,谢绝了两个饮宴的邀请,乘轿独自回家,他在轿中阴沉的脸色,自然无人能看清。

    在府门口下了轿,张四维的脸色倒看不出什么异样,门口门房陪笑着迎上来,内宅的管家早就在那里等候,也连忙上前。

    进了府门,张府内宅管家向后挥了挥手,遣散了一干下人,有些为难的低声说道:

    “老爷,方才徐侍郎的长随上门,那个……那个要要回送的两万两……”

    一边说,一边偷眼看张四维的神色,说的吞吞吐吐,张四维的脸色猛地阴了下,慢悠悠的向前走了几步,开口说道:

    “给他们送回去就是了,徐青山眼睛这么小,随他!”

    听到张四维这么说,那管家才松了一口气,小跑着去了,张四维摇摇头,手攥紧又是松开,最后还是神色如常。

    才走了几步,他的长随却小跑着过来,到跟前弯腰禀报说道:

    “老爷,户部福建司那个主事顾宪成又来求见了,老爷要不要见?”

    张四维眉毛一挑,脸色变得冷下来,他那长随吓的腰又是弯了一弯,连忙说道:

    “老爷说过不见,可顾宪成这人求恳的急,加上又是在朝廷当差的官,门房和小的这边……”

    “怕是门包送的厚实,你们见钱眼开了吧!”

    张四维冷笑了一声,长随已经吓得不敢说话,连忙躬身要走,才走了几步,张四维沉吟了下,开口说道:

    “请他进来吧!”

    ……

    “张大人,学生家在无锡,周围乡里受不了胥吏的马蚤扰,才将田地托给学生家中照管,可此次行一条鞭法,无锡知县张某除却将这些乡里的田地划出,还仗势欺人,逼学生家将自家的田地也划出去了不少,张大人,学生是进士入仕,清流功名在身,尚且被地方官员这般对待,天下士人千万,还不知道有多苦呐!”

    顾宪成身穿青衫,双手摆动,慷慨激昂,屋中只有顾宪成和张四维二人,张四维则是在那里拿着茶碗,轻轻撇着浮沫,似乎走神了一样。顾宪成这边瞥了一眼,放慢了语速,又是说道:

    “张大人在蒲州风陵渡也是望族,家中田地也是不少,学生耳闻,这次一条鞭法,对大人族中也有波及……”

    “一条鞭法乃是天下大政,事关江山社稷,一家得失又算得了什么,叔时,你出入仕途,公私两处要分得清啊!”

    张四维淡淡的说了句,顾宪成先是愕然,随即却注意到一点,一贯对自己敬而远之的张四维称呼的 却是自己的字,他心下一喜,随即又是肃然说道:

    “张大人身在台阁,见识自然极高,可这话学生却有异议,天下为何人天下,天下乃是天子之天下,乃是天子与士人共治天下,一条鞭法求小利而忘大义,清流士林苦不堪言,长此以往,国本受损,动摇社稷啊!”

    有功名的人不光是自己有特权不缴纳赋税,其他没有功名的百姓还把田亩托庇在他们名下,求个免税之利,天下没有白吃的宴席,求个免税,自然要给有功名的人好处,有功名的士子们或者是拿着本该给国家的赋税,或者是借着这个机会吞并托庇的田亩。

    而清查田亩和一条鞭法,正是针对此处,让下面的人不得隐蔽田产,这大大损害了士子们的利益。

    这么激烈的言语,张四维都没有作声,顾宪成放缓语速,开口又是说道:

    “如今吏部考绩,第一先看牧民官佐税赋收取如何,若不满九成,考绩能得个中已经是万幸,这怎是治国的道理,官民逐利,弃孔孟求陶朱,礼乐崩坏,道德沦丧,这次京师士子已经准备联名上疏,也请张大人……”

    “叔时,你热不热?”

    张四维出声打断了顾宪成的话语,反倒是问出了这句摸不到头脑的话,顾宪成一愣,摇头说道:

    “大人那里话,还不到五月,那里谈什么热。”

    “烈日当空,在外面热,在屋内也是热的,就算有了这房屋的遮蔽,还是热的。”

    说这话的时候,张四维还用手指了指天,顾宪成眉头一凝,心思急转,心想这烈日难道说张居正,房屋难道是张四维自比,张四维在那边继续说道:

    “叔时,你刚在户部几年,京师清流士子之中却处处传扬你的清名,真是大有前途,不过毕竟是年轻,沉不住气啊!”

    “张大人的意思是?”

    “老夫能说什么,无非是告诫你们年轻人做事要不急不躁,万事要看后再做!!”

    顾宪成沉默了下,他登门拜访,本就是听说一些事之后过来碰碰运气,可没想到几句谈下来之后,张四维的意思如此暧昧,态度是一回事,但对于士子们的联名上疏,却并不准备参与。

    “张大人,明日南京兵部主事赵世卿的奏疏就要入通政司了。”

    “他上疏,关你等何事,左右内阁拦不住,要先进司礼监那边,知道了天家态度。”

    奏疏是由通政司上呈入宫中,司礼监文书房处置,内阁不会有什么参与,到时候看看宫中贵人们的态度,那就可以知道了。

    张四维没有多说,只是端起茶示意了下,开口说道:

    “今日没说什么,叔时请回吧!”

    顾宪成深深一揖,肃声说道:

    “张大人今日只是指点学生文章,学生这就告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