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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衣当国第225部分阅读

想来没吃什么早饭,先下去洗漱下,然后同本官一同用早饭吧。”

    王通颇为和气的说道,那张连生满脸眼泪糊了一片,的确要洗漱一下,王通昨日小露了下手段,让南京城内颇为震动,再想想王通当年在京津的作为,张连生可是胆寒,又听到自家下面管的百户出了这桩事,吓得魂飞魄散,晚上都没敢睡觉,早早的过来跪着请罪,本以为会有雷霆之怒,却没想到王通这般的和气,还邀请他一气用早饭,此时他的感觉就有些受宠若惊了。

    在清晨送来的文档上说的很明白,张连生连自己直属的百户都管不动,他下面的百户眼中根本没他,百户、总旗位置出缺,往往是众人合议之后到张连生这里走个手续,这等窝囊角色能有什么坏心思。

    这件事摆明了是想要把水搅浑,然后让这张连生来顶缸,若是在京师,王通现在就要拍桌子让他滚蛋,提拔个能干的上来,但眼下在南京城这等局面,张连生却有拉拢的必要了。

    饭菜很是简单,不过是豆浆加上烧饼和几样小菜,张连生却吃的极为香甜,边吃边说道:

    “都堂来到南京,吃的这般简陋,属下实在是惭愧,秦淮河畔的胡椒牛肉汤,竹子婆姨的黄油酥,这才是南京城上好的早饭,都堂一定要去尝尝。”

    王通喝了口豆浆,笑着问道:

    “张千户在城内有个布庄是吧?生意如何?”

    被问到这个的张连生慌忙就要站起,看到王通表情和气,不像是有什么别的意思,这才开口说道:

    “托都堂的福,生意倒还不错,也就是咱们亲军的身份在路上有些便利,从松江那边运来到处行销,也有得赚!”

    “南京这等通衢大邑,张千户这生意未免做的局促了,三江商行在南北都还有些人脉,今后多打打交道,沟通有无!”

    三江商行在南京城内规模并不大,但三江商行的名头不小,南京城这边消息灵通,又是靠近运河,自然知道三江商行在南北贸易上到底是个什么地位,又和王通有什么关系,王通说这句话,那就是抬举张连生发财了。

    张连生坐在那里愣了愣,然后又是跪下,涕泪交流的磕头说道:

    “都堂如此宽宏大量,属下却是这般的怠慢,实在是惭愧无地,属下今晚在秦淮河上设宴,为都堂大人接风洗尘,也是为属下先前的怠慢恕罪,还望都堂大人赏光前去!”

    这等应酬作派,实在是笨拙了,不过也算亡羊补牢,在南京耽误一天两天,也是计划之内,王通倒是含笑答应。

    上官来到这边,城内的三个千户过来迎接,态度不咸不淡,这等洗尘接风的事情本来是理所当然的,上官即便是推辞,下属也要殷勤的相请,而这三位说过一次之后,就再无动作,冷淡之意十足,所以张连生才有这么一说。

    这边早饭没吃完,却又有客人上门,这几日一直不见踪影的两个千户于清国和孟宪辉也是登门拜见,这倒是有些连锁反应的意思。

    张连生却没准备和他们二位见面,先从后门走了,于清国和孟宪辉进来之后也是跪下请罪,王通同样是面带笑容的接见。

    “不瞒都堂,属下是为昨日那些探子前来,家主那边身为江南魁首,各处风吹草动都要关注,都堂大人这次来行色匆匆,家主那边生怕有什么照应不到的地方,所以派人看着,也好有个帮忙,或许让都堂大人误会,这就是属下的不是,不曾知会,在这里跟都堂大人请罪,家主那边也会派人过来……”

    “等等,你说的家主是何人?”

    王通皱眉打断了于清国的话,于清国又是磕了个头,恭敬的说道:

    “下官是魏国公府上出身,魏国公自然是小人的家主。”

    王通愣了下,随即摇头冷笑,锦衣卫的千户不认都堂为上官,认勋贵为家主,不来南京城,这样的新鲜事还真是不知道,于清国神情淡定,不卑不亢的模样,显然觉得此事理所当然,并没有什么错误。

    “既然如此,本官知道了,于千户也知会你们家主一声,本官这边不用什么照应,这个关切就算了吧!”

    于清国磕头,说了声“知道了”,然后站起,王通神色冷然,却不理会于清国这个作派,转头问跪在地上的孟宪辉:

    “张千户、于千户都有由头,孟千户有什么事情啊?”

    “都堂大人来到南京,属下未能尽责护卫,出了昨日那样的事情,实在是惭愧惶恐,都堂从京师远来,属下自请扈从随侍,以求万全。”

    王通眯着眼睛盯了这孟宪辉一会,淡然说道:

    “南京城内也是繁忙,你们几位还是做好自己的差事,本官自己照应的过来,眼见要上差了,你们回吧!”

    于清国却是直接就要告辞,孟宪辉跪在那里假模假式的坚持了几句,也是告辞。

    三人都是离开,王通直接提了武器去院子中操练,练的浑身大汗,这才转身回到屋中,重新冲了个澡,然后穿上衣服,外面柳三郎一干人正在等候,王通开口说道:

    “柳三郎和史七选十个人,就说本官要核对南京锦衣卫的文案,你们去了,不为查阅,只是和这边锦衣亲军的人聊天说话,只要是这里的东西,知道的越多越好,多问问那张连生的事情。”

    众人躬身听令,王通冷声说道:

    “南京锦衣卫还真是无法无天了,真把这懒得管当成管不得吗?”

    八百四十一

    苏州府的府衙在吴县,也是京杭大运河的枢纽之一,天下间最繁华的所在,这里的消息自然也是灵通的很。

    朝廷要向松江府派出查办的钦差,钦差是锦衣卫都指挥使王通,这个消息早就是在苏州府传开,半路上微服私访消失了一段,然后在邳州遇到了胆大包天的匪类,这才露了行迹,这个苏州府的众人也都是知道。

    钦差到了南京,正在和海瑞海青天面谈,马上就要来到松江,这个消息也已经开始在苏州的大街小巷流传。

    南京到松江乘船不过三日路程,若是顺风甚至还能更快,这么说的话,王通过境苏州,去往松江也就是这几天的事情了。

    “王通见了那海青天,海青天指着王通大骂道,你这j佞祸国殃民,今日里又来江南作乱,真以为大明无人能治你了吗?那王通是妖魔转世,立刻发了凶性,手按在刀上,没想到海青天也是天上星宿下凡,金光护体,最是不怕妖魔鬼怪,王通只觉得凭空一棒打下来,立刻瘫倒在地上,吓得口叫爷爷,连声求饶!”

    苏州天下最富,且不提下面州县的粮米收成甲于天下,工商之业也是大明之冠,各种作坊匠坊,各家商行店铺,都是密布,要不然大明各府,苏州府的税赋也不会是天下第一。

    富贵人等多,又不是人人在忙碌生活,自然休闲的地方也是多,大富大贵的人都是在自家的园林消遣,那次一等的就是去茶肆了。

    苏州湖泊河道密布,茶馆所在一般都是临水,取个水景,说是茶肆,里面唱曲杂耍都是齐备,茶水点心不必说,就要酒席也能置办的起来,比起那私家园林来,那种喧嚷的热闹也是一番风情所在。

    真有那豪商高门,放着家中精致清幽的园林不看,冷落家中色艺双绝的歌舞姬妾,却愿意来茶馆消遣。

    苏州的茶肆,第一等的地方却是在运河边,这里虽然比苏州城别处多了纷乱热闹,可却能看到行商旅人南来北往,看看各处的风土人情,又有那第一等时鲜货物,商业行情,或许还有从南京南下,松江北上的名妓歌女,让人乐在其中。

    每日间清晨来到,泡一壶好茶,弄几样精致点心,个好友围坐,高谈阔论,谈天说地,人生至乐。

    这谈的聊的,自然都是以国家大事和风月之事居多,各个说的唾沫横飞,明明是读四书五经出身的书生,聊起来却像是做了多年的能吏,无所不通无所不知,若是什么也不懂的人听了,肯定会觉得国家不用这一干人做首辅尚书,真真是屈才了。

    先前那人说的神怪,众人自然不信,都是哄堂大笑,却又有人说道:

    “松江徐家那是何等的高门,咱们江南的魁首,多少读书士子都是靠徐家才有了前途,多少鳏寡孤独依靠徐家才有赡养,京师那些大老爷,就因为小人的几句谗言,就派王通这个j贼来查办,真真是荒唐!”

    “要我说,还是北边的人看着咱们南边的人不舒服,觉得咱们江南鱼米之乡,又是富庶,眼馋嫉妒,总要生出是非勾当来,可惜这徐家遭了殃啊!”

    “大家也不要悲观,天子让王通出京,也不过赶他出来,让这j贼不要在京师为非作歹罢了,那海瑞一年总要对徐家上几次疏,为何就是今年这样做!”

    “海青天也是老了,就在这件事情糊涂。”

    “你们都在说徐家如何,我看徐家未必如你们说那么良善,他家那些田土怎么来的,大家心中都是有数吧,他手中四十多万亩田土,松江府的棉价和粮价都被他家操控,年年大家辛苦赚的,要被他们吃去多少?你们还在这里说他好话?”

    “兄弟这话就不对了,他家那田土怎么来的,大家自然知道,可在座各位的家业谁不是那么置办起来的,仁兄难道不是?”

    茶馆上反正是闲扯,大家你一言我一语,未必处处和气,也都是夹枪带棒的互相攻击,这等茶肆,好茶好水这个是有的,又有那名厨做的精致点心小菜,这个也是有的,这等买卖,却也不耽误旁人发财,弄个热闹。

    这茶楼上,都有些小贩来来往往,有卖熟牛肉的,有卖五香豆的,有卖藕片的,有卖鲜花果木的,穿着齐整,每张桌子旁轻声细语的问几句,若是有生意就做,没生意也就和和气气的走开去另外一桌。

    那边谈的高兴,却没人注意到边上有卖五香豆的半大孩子在那里听的仔细,这半大孩子人长得瘦削,黑黑的一个人,走路总是低着头,在那里站住了,难免碍着别人的路,却被茶客在后面推了把,呵斥说道:

    “伶俐点,不要碍着别人!”

    那孩子踉跄了下,挎着的竹篮险些翻到,转过头连连的躬身抱歉,嗓音嘶哑,并不那么动听。

    五香豆是配茶的小食,只要做的味道不差,总有小路,那边就有人吆喝着要买,这孩子连忙去了,却有一桌子纨绔,语调猥亵的说道:

    “这天下事都没有两全的,斜月坊的海七娘,相貌身段都是好的,就是小腿粗了些,你看那卖香豆的孩子,从背后看,也算不错,奈何张的黑,声音粗,要不然领回家调教调教,做个小厮也是乐事。”

    “你这人,好好的水路不走,却要喜欢旱道。”

    他们说的肆无忌惮,有人皱眉,却也有人听的眉飞色舞,也不知道正在那边卖五香豆的孩子听到没有,只是看那孩子身子一颤,脚步匆匆的下楼了。

    茶楼中多有认识这孩子的,每次不卖完竹篮里的五香豆是不会离开,有时候还要多补几次货物来卖,今日间却不知道为何,看着那竹篮中还有不少,怎么这就走了。

    苏州城内的房舍价钱极贵,吴县之地是南京城中的两倍,这还是最边角的地方,若是城中之地,那价钱不知道高到什么地方去。

    一个卖五香豆的少年,自然没资格在这个地方住的,他挎着竹篮脚步匆匆的向城外走,总算走到了一处荒凉的地方,却走进了一处破茅屋中,一进屋中,这少年放下竹篮推开屋子,兴冲冲的开口说道:

    “娘,今天我在河边听人讲,钦差就要来了,娘,咱们去告状,给咱们家要个公道。”

    一名衰老的妇人正在那里缝补一件已经全是补丁的衣服,听到这话,叹了口气,涩声说道:

    “孩子,你在家就不用哑着嗓子说话了,告状,还是不要告了,当官的还不是官官相护,你吴叔怎么死的,还不是去告状却被人诓骗了,现在连尸首还不见踪影,娘就你这么一个孩子,你要有个好歹……”

    说到这里,却忍不住抽泣来,那少年慌忙上前安慰,开口说道:

    “娘,这次不同往日,海青天官复原职,跟天子上疏,天子这才派了钦差下来,而且在茶楼那边听,这次这个钦差和这边的大户都不对路,娘,大家都说海青天的年纪已经老了,再过几年,就没有人提这个事情,到时候咱们家的仇怎么办?”

    听少年说的急切,这妇人止住了抽泣,急切的开口说道:

    “孩子,那些人防备的紧啊,那钦差出行,排场太大,你怕是连官船都靠不近,到时候被那些人发觉,还是要害了自家性命,到时候娘可怎么过啊!”

    “娘不要担心,苏州这边不行,总有可以的地方,这是个机会,这是我爹和叔伯们天上有灵……”

    史七和柳三郎都是眉眼通挑的角色,他们选出来伶俐人去往锦衣卫中,尽管南京锦衣卫上下对他们防备的很,可还是能打听出一些消息。

    从早到晚,陆续的反馈到了王通这边,于清国和孟宪辉都是对自己手下千户抓得很严,而且也有手腕,但这张连生他叔伯父亲虽然打拼有功,他从小却是娇生惯养,本没打算让张连生来衙门里当差的。

    但到了后来,家里能出来顶门户的也只有这一个男丁,没有办法的事情,张连生从小娇惯,在这武职衙门中未免就弱势,也不敢跟人争,结果虽然是千户的位置,能管的比个百户都不如,不过这人做官不行,做生意倒是把好手,他那布庄和菜园子每年都是不少进项,也够他上下打点花天酒地。

    有这么一个窝囊千户在位置上,南京的各个势力可以伸手安插人手进去,那些下属可以浑水摸鱼,大家都有好处,所以也就留他在任上了。

    若说这张连生没有别的心思也不是,据说也有想要抓权却被人坑了的几次,这两年多他的心思完全就在生意上,锦衣卫的差事也就是过来走个形式。

    今日这事,他还真是言而有信,太阳刚落山,张连生就来到了王通这边,说已经包下了秦淮河最大的画舫白兰舫,为都堂大人接风洗尘。

    八百四十二

    秦淮河是天下间第一的风月之地,是豪门富贵的销金窟,就算是从来没来过南京的人,也是听过秦淮河的名声,也会想像秦淮河上的风光。

    王通答应张连生的宴请,去秦淮河上的白兰舫,连他身边的一干亲卫都是惊讶不已,在她们的印象中,王通对这样的场合是毫无兴趣的,他只会将这等场所当作工具,而不会在闲暇时候过去。

    即便要拉拢这张连生,按照在京师的习惯,王通会另选一个地方见面,却没想到这次就这么答应了下来。

    没什么复杂的念想,无非是王通也是听多了秦淮河的名声,想去见识一下而已,秦淮河上的东西,算是这个时代娱乐业的最高峰了。

    市井中多有传说,说秦淮河上河边那些青楼酒楼并不是南京城最好的风月地,还有几个神秘之处,只有王公贵族,第一等的富豪才能去的。

    可传闻归传闻,名气最大的还是大家都知道的地方,最出名的几个姑娘也都是在这些地方,在这等地方,没了名气,那就什么都不是。

    白兰舫是一艘两层的画舫,白日里就停靠在兰花楼之下,一掷千金的客人们在白兰舫上饮宴听曲,然后回到兰花楼那边作乐。

    张连生天将黑的时候来接王通,早晨磕头赔罪,中午就有三江商行的人上门联系,敲定了几桩生意,谈妥的这些生意,已经注定了要赚一大笔,自家的生意会上一个台阶,张连生喜不自禁,本以为天上掉下祸事来,没曾想却是大喜,来接王通的时候,态度比清晨时候还要殷勤了十分。

    王通在亲卫簇拥下一同前往秦淮河,这一干人在路上颇为引人注目,尽管张扬,王通的亲卫们却不敢有什么懈怠,王通的队伍被这么多人盯梢,本身就是个不好的预兆。

    “侯爷,今晚后面最多也就是两伙人跟着,离的远,分寸不错!”

    走在半路上,史七就策马靠近过去禀报,王通点点头,也没有回应。

    “这一次要花多少银子?”

    “下属给都堂接风是天经地义的事情,还谈什么银子,都堂大人不必费心。”

    王通开口问的时候,张连生满脸堆笑的回答说道,王通摇摇?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