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那记侵人），被记者堵住已在预料之中，可实在没有想到会惊动《每日新闻》。《每日新闻》是日本全国性的大报，论历史还要早于《读卖新闻》和《朝日新闻》，只是因为经营危机规模不如后两者——按惯例稍微有名一点的媒体都是直接去更衣室，连带教练助理一同采访，《每日新闻》体育部如今竟像地方小媒体一般直接把我堵在这里。
“请问，你如何看待自己的恶意犯规？”竟然是开门见山，连一句通常的客套话都没有，语气也着实尖锐——今天这果子不好吃了。
友好微笑一下，我还是尽量平静地说：“当时我只是一心想要抢到那个球，带倒森重是个意外——真的很不幸。我需要向他道一声歉。”边答边打量着这位叫不出名字（我家从不看《每日新闻》）的女记者，干练白领丽人装、连珠炮般说辞外加麻利动作，与她欧巴桑级别的年龄有所不符。
“要是再让你重新经历那一刻，还会采取同样的方式吗？”两位“跟班”镜头对准了我。
“还是会，因为只有那样做才能达到防守目的。”作为全国亚军主力队员，我参与过的采访数目也不少，相关言谈举止等常识还是有积累。
“防守么……那最后一个问题：你觉得自己和南烈相比怎样？”
南烈？
这名字一下子牵出我藏在内心的所有担忧。说实话，阿宽是受媒体追捧最甚的高中生球员，而我则是被媒体批评最甚的——两段定论都可以去掉“之一”，原因不说自明。遥想阿南的cekiller之名，大到能令他本人的ce实力黯淡无光（被伤过的藤真学长、流川等人无一不是媒体宠儿）；如今我的所作所为该算什么，侵犯媒体最大的宠儿（虽然没有受伤）并直接导致其表现低迷，球队痛失好局？恬静的自己最终还是败给咄咄逼人。
“他的三分球更准一些，别的不好说。”又是牧学长替我解围，之前他应该是在和挚友诸星互叙（诸星不会参加冬季赛，今天是他高校生涯最后一战）。
“欧巴桑”露出一丝很难理解的笑容离去。总算熬过这关，我和牧学长并排穿梭甬道。
“前辈……”最终还是忍不住把不安带焦虑一同释放出来，在最为尊敬的兄长级学长面前，“我今天的手段是不是很……肮脏？”
“nb里兰比尔用头撞干掉伯德，我们身边樱木用肘击打败花形。在你犯规之前，森重还是弄伤赤木的嫌疑犯——哪个球队能用‘绝对干净的手段’拿下冠军？”
“但是无论如何，我还是有预感……自己会成为众矢之的。”
“没办法，媒体就是这么犀利。一场比赛你得30分我得3分，他们就损我无能到‘攻击力只有神同学的十分之一’。”说罢牧学长用更加郑重的神色看我，“阿神，做王者海南的领袖，你迟早会面对更多冷嘲热讽——不如提前适应。现在你需要面对的现实是：你的侵人改变的远远不止比赛结果。”
“我明白。”微微叹了口气，“也许我的形象加命运同样就此改变。”
“也许还不单是你一个人，好好把握吧。”
收拾完毕走出更衣室，迎接大家的是更多镁光灯、话筒加询问（质问？），轮到安西老师和藤真学长施展外交才能了。“激战之后需要休息”向来是句好措辞，牧学长也蒙受掩护（除去受伤的赤木学长，今天最辛苦的莫过于他、鱼住学长和我三人）获取解放。关于赤木学长，彩子带来的消息（比赛时顾虑影响队友们情绪，没有提）是被打掉两颗下门牙（这下可以确认是阿宽肘击导致），另外舌头划破缝了三针，其它没有大碍，不会影响明天再披征袍——当然补牙还是刻不容缓，看来“大猩猩”该向三井学长讨教经验了。
历经周折回到小石川，时钟走过了12点半（今天的比赛犯规、罚球和死球多得出奇，本身节奏就很拖沓）。良田和花道再度友情让我享受冲澡优先，清洗干净也没顾上吃饭，带着伤痛、疲惫加纠结逃避一般投身被窝——四强赛程要今晚才出来，明天上午说不准又是苦战，得抓紧时间养精蓄锐。
一觉醒来已经接近5点，揉揉有些干涩的眼皮，被子好像被什么压住了？支撑起身子，穿戴整齐的茜半侧躺着趴在一侧酣睡——看来在我们房间呆的时间不短。良田、花道想必都外出未归，挺令人感动，后者今天也和阿宽有不少肉搏啊。悄悄从另一侧溜下床换好装备，茜还没醒，我索性把她整个人搬正放平再盖好被子，然后坐在一边玩起游戏机来。
“笃笃笃”敲门声响起，我轻快地跑过去拧开把手。“一郎？嘘，你姐还在睡呢。”
“我姐？呵呵……”一郎坏笑下递上一张纸，“今天比赛结果~另外循环圈对阵安排也出来了。真好，我们最后一天才会对上秋田。”
10月4日（土）高校男篮组比分记录：
组：秋田143:39茨城
b组：神奈川111:107爱知
c组：福冈99:84北海道
d组：京都117:128大阪
秋田、神奈川、福冈和大阪分获~d组冠军。循环圈日程：
10月5日（日）：神奈川vs福冈（9:00），秋田vs大阪（3:00p）
10月6日（月）：神奈川vs大阪（9:00），秋田vs福冈（3:00p）
10月7日（火）：福冈vs大阪（9:00），神奈川vs秋田（3:00p）
“不会吧，茨城这黑马褪色得也太夸张了……”我凝视着表单轻声感慨，“104分呀。”
“是啊。秋田下半场一直都在紧逼——即便对手崩溃仍不放松。”
“另外大阪赢了京都也微意外，具体情况清楚么？”
“我倒不太清楚，可宫城学长下午去录了像~到时候一起看吧。”
“jj~”茜的声音响起，一郎抛出句“晚上8点在安西老师房间听安排”便跑远了。苦笑了下，我转身步入房间。
第073话 “其实她和你一样呢”
10月4日（15）·“其实她和你一样呢”
“醒了么？不好意思啊，打完比赛都没怎么搭理你——而且还在甬道口被刁难诘问。”
“嘻~理解啦，你是真的累了。”才发现茜竟然还补了妆，“是你……帮我盖被子的吗？该是我不好意思噢~大模大样就睡这里。”
“呵呵，没事。要不要再躺会？”
“不用啦。快一起去吃饭吧，你中午可什么都没吃……明天还要继续打比赛哦，别伤了身体。”忧伤瞬间又布满茜脸蛋，“你……疼吗，jj？每次对上那个大块头我都好担心。”
会心一笑：“谢谢~打球总是有身体接触的，这种程度不算什么——赤木学长挨那一下才真叫疼。感觉还好么，knejn？”
“好多了，嗯……”茜眼眶闪烁着，我迅速摸出一包纸巾递她，“快别这样，你化了妆的~那样会不漂亮。”
茜双颊发红嘴角上扬，泪水还是禁不住涌了出来，我仔细轻柔地替她擦拭。许久，茜直起身子并排坐在我左侧，我伸出左臂轻轻揽住她腰身——茜整个人颤抖了一下，随即闭上眼睛将头靠住我肩膀。
“神同学……我，我……”
“呐，你似乎很久没这么叫我了诶。”
“唔~坏人~”茜用肩膀撞了我一下，“苦思冥想那么久，想对你说的话到头来都没意义了。坏人！”
“呵呵……”我拥抱着茜，宽大的手掌在她脊背上轻轻抚摸着，“话说你又让我想起某人了呢。”
“她么？那个喜欢望着远方微笑的女孩子？”
“其实‘她’和你一样呢。”凝视茜依旧文静秀美，却不再带任何忧郁的外表，“曾经担心我们彼此还不够了解……所以一度瞻前顾后优柔寡断。其实，不必奢求要读懂每个人的私人空间……挂念对方并且为对方付出，不需要什么理由。另外，这几天的经历还告诉我——感受到挂念和被付出的温暖，尤其当发现对方在为自己而变时，确实就值得大声说出来。我喜欢你——knejn。”
“我也是……开心，真的太开心了。”茜抬起头快活地望着我，“jj也不呆嘛，我还一直以为你明白不了呐。”
“你拿一郎和奈绪的故事作类比，我当时确实没明白过来啊。哗，这下小舅子也是妹夫了。”
“嘻嘻！走，吃饭去~以后姐姐要督促你增肥！”
“得~到时候看谁先把谁喂胖吧，嘻嘻。”我拉起茜的手。
心情就像翻越一座高山再卸下一块大石般兴奋，几个小时前蔓延周身的伤痛、疲惫加纠结统统飞去九霄云外。行到电梯口，鱼住学长（估计也是睡了一下午）和阿福也在等候——见我和茜手牵着手，“大鱼住”动静堪比知晓赤木兄妹关系时，阿福则鼓起鲶鱼嘴挤眉弄眼。
“呵呵，两位今天都辛苦了。”本想主动岔开话题，但这念头只是闪现——没有什么值得回避的，于是单纯奉上客套问候语。
“霍，阿神——”反应过来的鱼住学长爽朗开怀，“感情事业双丰收呀，羡慕。”
我和茜红着脸对视一眼，彼此微笑（我带几分窘迫）。最后茜承担起转移任务：“鱼住学长的料理店~在哪？回去我要第一时间光顾！嘻~”
“藤泽市江岛车站对门，一下车就能看到招牌，呵呵。”鱼住学长在球场下同样是平易近人形象，“但是别抱太大期望——自从我接任以来生意一直都很poor，客人少了好多。”
“大厨长得太吓人了呗。”阿福继续挤眉弄眼，“这还不好理解？料理倒还是一级棒的。”
“噗~”我和茜同时笑出声来，留下鱼住学长头顶乌云面垂黑线。
“叮咚~”电梯门开了，美食家四人组鱼贯而入——鱼住学长块头实在太大，走进门时不得不上身前倾。“大鱼住”业余时间喜欢去街头店铺吃饭兼打探经管技巧，在东京这几天行动一直没停——如此不用担心尴尬了，我和茜径直脱队去到二楼自助餐厅。
“c组和d组的战况应该也早出来了吧~”茜用勺子和着盖浇饭，“c组福冈取胜没有问题，d组我更看好——大阪。”
“呵呵，确实是大阪胜了~彦一第一时间发了传真过来。明天上午9点在东大打循环圈首战，神奈川对福冈。”
“好极了，到时候继续为你加油！”茜笑容很灿烂。
“荣幸呀~对了，有没发现安西老师这两天不太对劲？”
“我也正想说呐~从打完静冈就开始了。”
……
不过8点钟聚在安西老师房间看录像时，“老爹”又恢复老顽童模式，和蔼慈祥笑声朗朗。录像是彦一下午赶去代代木带回的——c组决赛福冈击败北海道一战。上届第三的福冈县代表队是国体传统强队，主要班底来源于篮球名校博多商大附中（去年冬季赛亚军，今年夏季赛前四），只有两位板凳队员出自北条四商。录像显示，福冈比较明显地继承了博多校队的“防守为主，团队进攻”风格，球队战术素养非常严谨——加上轮转队员实力比较平均，“华丽”一词同他们基本绝缘，无论球场作风还是个人数据。
和神奈川vs爱知的跌宕起伏相比，福冈vs北海道之争沉闷许多（北海道的风格并非如此，很显然被福冈掌控了比赛节奏），两位内线——里见新之助和苍井拓马的几个暴扣是为数不多的亮点。15分的分差并不十分大，但蓝衫军北海道从总第12分钟起就一直没能将距离缩到9分以下，可称完败。“福冈的首发阵容和我们神奈川一样，经常随对手变换，多名球员的位置都不明确。”安西老师做总结时说，“他们没有单打能力特别强的选手，防守端也以区域联防为主，辅以队长高桥弘一的专职盯人——因此不必太过拘泥战术。明天先发五人：牧同学、赤木同学、仙道同学、神同学和樱木同学。”
赤木学长闪电速度补好牙齿，解决掉神奈川硬件上的隐忧。再度回到房间，我少见地关注了下送来的《每日新闻》晚刊，上面对神奈川vs爱知一战倒还只是普通规模报道，占用版面还不及从总第9分钟起便失去悬念的秋田vs茨城。报道中写茨城狂输104分，队长川村当场瘫倒在地号啕大哭——良田说上半年县大会里角野队长唐泽（在脆败湘北136分以后）也是如此——遭受如此惨痛的失利，对每一个热爱篮球的青春少年来说都实在太残酷。
第074话 vs福冈 博多五虎
10月5日（1）·vs福冈·博多五虎
白天睡得过多真不是好事，哪怕入睡前刚跑完马拉松。虽然一再努力提醒自己“打进四强只是保底目标，不值得兴奋”，昨晚熄灯（11点左右）后还是在床上翻来覆去纠结将近2小时，掌机电池都打没了才堕入梦乡——还好起床时间只比平时拖晚20分钟，没让茜等太久，而早餐依旧可以吃上40分钟。
“jj又是首发哦。”茜手捧热饮杯冲我微笑，“说不定~能入选最佳5人组甚至……嘻嘻。”
“呵呵，暂时还不敢想——不过若是我们夺取冠军，希望该会大些，毕竟冠军球队按惯例至少入选两人。”
“昨晚叔叔、阿姨还有奈绪有来电话么？”
“有，当然又是一通溢美之词啦，我只能说是安排使然。”发觉自己已经一天多没放轻松摆标志pose了，“估计也就自己家乡人会这么温情，爱知人现在恨不得把我大卸八块呢。”
“呐，那也难怪~嘻嘻，发现一个事实——打到现在你和樱木同学是首发次数最多的。”
“我们两人的功能比较明确吧~说到花道，昨天那场比赛他才是大功臣呢。”有种恍然大悟的感觉，“补扣就不说了，之前的准空位也是他拦住铃木才创造出来的；另外最后我那个前场篮板球也是托他的福。”
“哎哎，某人的45分被华丽丽地无视光了？”
“唔，前一天knejn不还用高桥学长的例子劝说某人么？”
“嘻~该怎么说呢。球场上变数很多的，放纵、拘泥等极端都不好——也没必要照搬人家的套路耶。”
收拾完毕坐上大巴，车厢里气氛较昨天活跃不少，倒和即将面对对手的沉闷风格形成对比。联想到安西老师布置战术时，轻描淡写程度好比迎战静冈前，莫非我们也加入低估者行列（由于球队球员风格原因，福冈和博多商大附中一直没太受媒体重视，还被外界戏称为“万年老二”）？我把自己的疑虑告诉牧学长，换来的回答是“只要你自己实力足够，一定程度上看轻对手是好事。湘北之所以能击败山王工业，无畏减轻了心理压力功不可没。”
再一次造访东大，对这里的环境已经比较熟悉了。循环赛3轮6战，秋田的比赛都安排在更为引人注目的巨蛋，而其余三强都得到处跑，感慨。
去年冬季赛全国区8强战，缺少牧学长（手腕受伤休战，由我顶替先发）的海南附中76:88不敌博多商附中——当时“博多五虎”已初露头角，牧学长和我对他们都有些许印象。彦一搜集到的资料并没超出这个范围许多，福冈县位于九州岛北（距神奈川县超过800公里），不便实地调查，媒体相关报道也是少之又少——很多人甚至连“博多五虎”各自姓甚名谁都不知道，而且单看他们的比赛录像也很难捉摸透实力。从目前所掌握的情况看，福冈比较有特点的球员也就博多五虎中的三位：技术全面的全能前锋ce高桥，能里能外的柔性中锋里见，以及擅长跑位投篮的高瘦摇摆人若林（与我不一样的是他以中投为主，而三分能力相对一般）。面对如此整体风的球队，一时也不容易商讨出固定对策来——不过没有固定对策未必是坏事。
更衣、动员、热身等一系列流程不在话下，没有oho的压力，每位队友都比大战爱知前轻松许多。热身完毕，dj开始介绍双方先发阵容。
“吁——！”念到我的名字时，球馆里突然爆发出不小的嘘声（当然论规模难比昨天，东大体育馆容纳量不如巨蛋），还好对此我有心理准备。抬头仰望四面看台，还是有不少观众紧闭嘴唇摆出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pose，没准之前还想欢呼呢！这下也就加快释然了。
同是循环圈揭幕战，国体大会也没有什么特殊安排（神奈川县联合决赛亦是如此，果然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