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状元相公第7部分阅读

    只得扬声对门口喊道:“三崽,侍候婆婆上车!”

    “是!”一个年轻男子应着,从大门外进来,跳下台阶。

    彭峻威回头对雁翎说:“大嫂,赶时间,我就不进去跟爹娘告别了,你代我说一声吧!娘就拜托你和二嫂了。”

    雁翎点了头,道:“家里的事你放心,你们的早餐我让三崽放在车上了。路上婆婆脾气大时让着她,遇到什么麻烦事,就派人捎信来,或者传信给你大哥。”

    “行,大嫂放心吧,不会有事的。”彭峻威说着,牵马欲走。

    “峻威哥哥,等等!”云霏气喘吁吁跑来,将一个包袱塞给他。“把这个带上吧。”

    彭峻威接过包袱一看,是几件换洗衣裳和一些银两,不由得感激地说:“谢谢二位嫂子,半个月内,我们一定带药回来!”

    五月的天气,在南方已是暑气逼人,可是在北方,尤其是长白山区,则正是凉爽之时。连日来,彭峻威一行人昼行夜宿,“夜赶路着。

    这天,临近黄昏时分,他们到了天河镇,这是进山前最大的一个城镇,今夜在此歇脚,明天就要开始进入山区了。

    “放开我!放开我……”

    刚在客栈前停车下马,一个女子的喊声,便从前方聚集的人群中传出。

    “那里怎么了?”彭峻威询问迎着他们走来的店伙计。

    “是花家大少。”店伙计声音小小的说。“一见到美人,他就是那德性。”

    彭峻威当即浓眉一拧。“这种事难道没人管吗?”

    “唉,大爷不知。”店伙计一副无奈的样子。“花家是本镇大户,那小子是他家的独苗,生性浑恶,又仗着一身蛮力,是出了名的混世魔王,就连他爹都拿他没辙,我们又能如何?惹上他可没有好事!”

    “什么混世魔王?真是岂有此理!”彭峻威说着,往那堆人走去。无尘道姑及三崽等人也紧跟在后。

    “来吧,来吧,陪大爷玩玩……”人群中,一个高大壮实、穿著体面的男子正将一个女子压在墙上,用力拉扯着女子身上的衣服,嘴里滛秽地说着。

    女子哭喊挣扎,可是她根本就不是这粗鲁男人的对手。围观的人看到花家少爷当街欺负女人,不仅不帮忙,还嘻嘻哈哈地凑热闹。

    “唰!”的一响,伴随着绝望的尖叫,女子身上的褂子被扯破了。

    “哈哈,果真是个大美人……”不规矩的大手正欲往衣襟口探去,可才一眨眼,他得意的笑声变成了痛苦的哀号。

    “啊

    他奶奶的,谁打我引是谁?!“

    甩着疼痛难忍的手,他跳脚大骂,可另一只手仍不舍得放掉即将到口的嫩肉。

    “放开她!”彭峻威的声音不大,但蕴含着无可低估的气势。

    “你?是你打我?”花大少扭头,看到出声的彭峻威时,心里随即又羡又妒。一张口,满嘴是低俗至极的言词。“哇,天下竟有此等俊过娘儿们的公子!呵……小哥如此貌美,挨小哥的打,大哥我心甘情愿……”

    可是他的话没办法说完了,因为彭峻威带鞘的剑已经点在他的嘴上。那看似轻松的一点,却令他有唇裂齿迸的感觉,花大少不得不仰头靠在墙上。

    “放开她!”彭峻威再次冷冷地命令。

    “放……我、我放……”花大少嘴里像含了个球似地,嘟嚷着松了手。

    等他一放手,那姑娘立刻抓着衣襟,奔到彭峻威身边,寻求他的保护。

    “啊,痛啊……”花大少含糊不清的呻吟,旁边有几个人挥拳屈腿,做出一副想对彭峻威动手的样子。

    彭峻威冷冷一笑。“你们谁要是敢动一下,花大少的牙齿就得掉一颗!”

    “别……别动!”此刻花大少的嘴早已痛得麻木,再也没了先前的神气和风流样。他哀号着,斜着眼示意他的手下不得乱动。

    那些手下果然不敢再动,一个个像被点了岤似地傻立着。

    见他们老实了,彭峻威手中再加一分力,寒声道:“你给我听清楚,以后你若再敢调戏女人,欺负乡邻,就小心你的狗命!”

    “不、不敢!不敢!”花大少赶紧求饶,也不在乎此刻有多少人在围观。

    “滚!”彭峻威把剑一收,花大少竟膝盖一软,“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彭峻威回身要走,地上的无赖却大喊道:“今日承蒙教诲,敢问公子大名?”

    彭峻威转身看着他,犀利的目光令花大少胆颤心惊,可还是强撑着与他对视。

    “大丈夫行得正、坐得端,若你想报今日之仇的话,就到奉天府来找我彭峻威吧!”

    彭峻威说完,在一片惊叹声中,潇洒地转身往客栈走去。

    围观的人们带着赞赏的目光纷纷议论着,而花大少则带着众喽罗狼狈逃去。

    “谢公子大恩!”被救的年轻女子,突然跪在彭峻威的面前。

    彭峻威停住脚步,回头对她说:“举手之劳,不足为谢,姑娘起来吧。”

    可是,那个姑娘非但不起来,反而用充满崇敬与仰慕的眼神看着他,恳切地说:“公子救命之恩,小女子无以为报,愿为奴为婢,侍奉公子一生!”

    “姑娘错了,在下不需要奴婢。”彭峻威的声音里,不带任何情绪。

    “公子……”那姑娘美目中溢出了眼泪。

    “回家去吧!”见她不愿起身,彭峻威脸上的笑容显得僵硬。不等她说完就用手中带鞘的剑往她胳膊下一抬,那姑娘身不由主地站了起来,而他则头也不回地进了客栈,不理会在他身后潸然泪下的女子。

    无尘道姑走到那女子身边,轻声安抚了她几句,姑娘才擦着眼泪离开了。

    道姑走进客栈,没看见彭峻威,只见三崽在与店掌柜说话。

    她巡视了一下这间虽不大但很干净的小店,看到后面有扇开得大大的窗子,便走了过去,原来那里是客栈的后院。

    彭峻威正在那里刷马,其它几个随从则说说笑笑地卸马鞍。

    刚才在门口迎接他们的那个店伙计,满脸带笑地围在彭峻威身边,不停地跟他说着什么。

    看着彭峻威洒脱伟岸的身躯,再想起刚才那熟悉的一幕……往事浮现,她心中陡然一痛,再次感受到他的改变。

    可惜,他改变得太晚了!

    她心情郁闷地转身走到另一侧的窗前,独自坐下,看着窗外夕阳的余晖。

    “婆婆因何生气?”彭峻威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她心中一凛,为何他总能如此准确地猜中她的心事——即使面纱已将她的所有表情遮掩。

    她抬头,隔着面纱注视着他,此刻他眼里的笑容温暖明亮,一如此刻天边的夕阳。

    “那可是位漂亮的姑娘呢。”她的口气里,有股令彭峻威讶然的酸味。

    “那又如何?”他在她对面的椅子上坐下,将身子轻松地斜倚在椅背上,打量着她,描摹着面纱后的五官。

    “多好的机会啊,有个漂亮丫鬟不是很好吗?”道姑语带讥诮。

    彭峻威没有回答,他的目光被道姑放在桌上、十指相交的双手吸引了。那是一双有着修长手指、肌肤自嫩的纤手。

    以前她的双手总是藏在宽大的袖子下,他从来没见过,此刻不由得惊诧——老人的手会像这个样子吗?

    就在他困惑乍起时,那双手倏地挪到了桌子下面。

    好个机敏的老人家!彭峻威心里叹服,抬眼看着她面上的黑纱,半开玩笑半试探地说,“婆婆何不摘掉面纱,这样蒙头盖脸的,别说吃喝不方便,与人说话时,不是也很不方便吗?”

    “放肆!”压抑的低斥从面纱后传出,那怒气却掩盖不了声音里的颤抖。

    彭峻威淡然一笑,为自己再次激得她失常而感到开心。

    第二天的道路变得崎岖难行,到了中午,他们来到了山脚下的驿站歇息。

    无尘道姑说:“车马得留在这里,我们就从这里上山。”

    “山势险峻,婆婆能行吗?”彭峻威看看眼前的山峦,略带担忧地说:“要不您就在这里等……”

    “少说废话,你能行的,贫道就行!”道姑冷声打断他。

    她那说一不二的气势,就是跟这巍峨苍劲的大山比,也毫不逊色。

    真是固执!彭峻威心里想着,也就不再坚持,将自己坐骑上的绳子取下背在身上,吩咐大家将车马寄存在驿站里,然后大家就徒步往山上走去。

    尽管对道姑的固执很不以为然,但上山后,彭峻威仍不时地留神她,担心她无法跟上他们的步伐。

    可是他的担忧很快就不存在,这位婆婆看来确实长年生活在山岭间。看她行走在崎岖山道上轻松的样子,他也不禁放了心。

    不过,看着她登山的步履,又想起前日在客栈内那双令人难忘的手,他困惑了。

    且不说她一直以来与他斗嘴时的机敏,灵活和反应怏,就看她现在走路的样子也没有一点老人家的龙钟老态,反而给人一个错觉,觉得她是个青春少女。

    她到底是多大年纪的人?

    他皱眉看着走在几个年轻力壮随从中间的老道姑,暗自琢磨着,难道是长年不辍的道家修身法,使得她青春不老?

    “留神了,前面林子就是柳河沟,注意看山崖上是否有红色的花!”

    老道姑低嗄的声音终止了他的遐思,他赶紧收敛心情,将注意力放在搜寻“长鞭红景天”上,并在心里嘲笑自己:彭峻威,你真是够了,越是对你大呼小叫,无礼冲撞的人,你倒越是关心起她来了?

    然而,他相信自己之所以对道姑如此关心,完全是因为娘的缘故。

    她是为娘治病的大夫,如果她出了意外的话,娘的病就无法康复了。这才是他关心她的原因!

    越靠近石壁耸立的柳河沟,气温越时凉爽,风景也更加幽静。

    “等一下。”

    当他们越过二道口,来到一处长满苔藓的岩石群时,无尘道姑突然停住脚步,叫住了大家。

    彭峻威以为她发现了药材,于是急忙走近她,关切地问:“婆婆发现什么了?”

    道姑指着前头的石壁说:“我想那里应该有我们要找的东西。”

    彭峻威望过去,果真看到山石顶上有一片红,可是距离遥远,看不清是什么花。

    “太好啦,让我先上去看看!”忍住心头的狂喜,彭峻威让大家就地休息,自己则往山崖跑去。

    “要记住,长鞭红景天长得比较高,根茎粗壮,叶子如细线形状,很窄,但是花瓣大,是红色的。”道姑在他身后提醒着。

    “知道了。”已走到山崖下的彭峻威,抬头看了看耸立在眼前的山石,略一提气,就往那少植物、多石缝的山壁攀去。

    只见他像只灵猴似地很快就攀上了山顶,大家都仰着头,期盼地注视着他。

    不一会儿,他下来了,怀里揣着一堆红色花瓣。

    “婆婆,快看看,这些是不是?”

    彭峻威急切地将怀里的东西捧到道姑面前,让她鉴定。

    看到那些红花,道姑没有像往常那样避开与他的亲近。她凑到他身边,在他的衣襟里翻看,最后失望地说:“不是,这些都不是长鞭红景天。”

    “真的吗?”彭峻威俯身看着怀里那堆看起来很美丽的花草,不信地说:“你再好好看看,它们可都是我仔细寻来的。”

    “扔了,它们只是些没用的东西!”道姑拍拍手,不客气地说。

    “好吧,既然你确信它们不是。”彭峻威将衣襟一抖,那些美丽的花瓣飘洒在地上,好象本来就是开放在这片绿草地上的鲜花。

    道姑又说:“如果再看到红花,你们都不可盲目地摘下来。真要是长鞭红景天的话,这样一摘,就糟蹋了!”

    她的话虽严厉,但彭峻威立即明白了,懊悔地说:“是在下一时大意。”

    道姑没搭他的腔,转往四周察看,彷佛回忆似地说:“分明就是在这里啊,怎么没有呢?石峰、岩洞……”

    “哦,是那里!”她突然指着山道另一侧更加茂密的林子,肯定地说。“往那头走,穿过森林就是孔雀湖,湖边有绝壁和山洞,那附近能找到长鞭红景天!”

    见她如此肯定,彭峻威也没说什么,马上要大家转道,往山的另一侧迂回而上。

    穿行在巨大树木遮天蔽日的原始森林里,啾啾的鸟呜让人心旷神怡,清新的、带着浓浓苔藓味的新鲜空气沁人心脾。

    久居闹市的彭峻威,一向喜欢美丽的景色,可是今天,眼前这些山色美景却无法引起他的兴趣。

    他心里记挂着家里等待药材治病的娘,不知道娘这几天的情形怎样?他们离家已六、七日了,可连个药影子都还没看见,这怎教他不着急?

    前方突然变得明亮,他快步往前跑去,出了林子,眼前是一片开阔地,一泓碧蓝的湖水展现眼前,湖面平静无痕。四周是早已被舂意染绿的层层森林,远处的连绵雪山泛着银白色的光,在浓云遮掩中时隐时现。

    “孔雀湖!这里应该就是那个传说天上神仙下凡洗澡的温泉湖了吧!”彭峻威看着在日影下蒸发着腾腾白气的湖水,心中升起万千感受。一泓蓝蓝的湖水,一片小小的开阔地,在这密林中竟显得如此美丽而可贵。

    身后传来纷杳的脚步声,他收回注视着湖面的目光,往四周的山壁看去,希望能发现点什么。

    很快地,湖边山壁靠山顶的一簇红色吸引了他的目光,那是绽放在高处悬崖间的一片红,在阳光的反射下,红得不太真切。

    他摸摸身上背着的那捆麻绳,不顾一切地往悬崖峭壁边奔去。

    当后面的随从陪着道姑穿过树林来到湖边时,彭峻威的身影已经翻上了崖壁。

    不久,一条麻绳从崖顶抛下,接着,彭峻威很快就下来了。

    这次,他的衣襟里没有带任何花草,满脸却是抑制不住的兴奋,他对三崽等人说:“我想那上头有我们要的东西,可是今夜我们无法出山了,你们赶紧分头到附近看看,找到可以借住一宿的民居或庙宇。”

    “是。”大家答应着,分头去做事。

    彭峻威对道姑说:“你得上去看看,那里有一大片红花,肯定有长鞭红景天!”

    “攀那条绳子上去吗?”老道姑仰头看着似乎正向她倾倒的石壁,担忧地问。

    “没错!”彭峻威依然兴致勃勃。

    “非得用那绳子吗?”道姑站在他身边,迟疑地问:“我记得有别的路。”

    “就算有路,现在也来不及找了,日头一落,天就黑了。”

    道姑看看天边的太阳,再看看那悬挂在山崖上的绳子,踌躇不决。

    “别犹豫了,路就在这里!”彭峻威没容她再说话,飞快地将她搂住,在她耳边大声说道:“请恕在下冒犯了!”

    然后他抱起来不及反应的老道姑,在她的一声惊叫声中腾空而起,抓住绳子就往山壁上攀去。

    道姑本能地紧抓住他的臂膀,将身子紧紧地“挂”在他的身上。

    风中,一股馨香直窜入彭峻威的鼻息。

    老人家的身体也会这么柔软,这么芳香吗?他诧异地想。

    但这念头只在他脑海停留了非常短暂的时间,随即被他抛开,因为他觉得那是对婆婆的不敬和亵渎。

    “臭小子,你竟敢这样?!”双脚才落地,彭峻威还没有完全放开她,道姑就发威了,吼声直震得山壁嗡嗡响。

    彭峻威的手仍抓着她的道袍,十分歉疚地对她说:“婆婆息怒,因时间紧迫,在下实在别无他法,愿领罪!”

    道姑正想挣脱他的手,身子却碰到了石壁,痛感令她回首,当即大惊。原来他们此刻所处的并非安全的地面,而是一截悬挂在峭壁半腰上的巨石!

    这块从山体中倾斜伸出的岩石呈菱形,平面只有一张八仙桌的桌面那么大。好象一阵山风都能将它折断,让它与山体分离,坠落下去,感觉非常不稳。

    难怪他一直不放开自己!

    “老天,看看你做的好事!”震惊中,她大声吼道,但不再挣扎。

    在看到他认命地准备承受她的辱骂时,她轻叹了口气,转开了眼睛。

    “啊,这正是长鞭红景天!你果真找到了!”

    听到她突然改变的语调,彭峻威松了口气,知道危机已经解除。于是他高兴地侧身,让她看清在他身后崖壁上长着的红花。

    “是它没错吧?”彭峻威难掩兴奋地问。

    “没错,就是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