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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汉争鼎第4部分阅读

    不要多想,汉王这是体恤大王哪,毕竟大王刚刚率领大军击破项羽的十万楚军,汉王说了,大王劳苦功高,就不必再征伐了,剩下的战事,就交由灌婴、曹参、樊哙、周勃诸位将军好了。”

    韩信无奈,只好收回了李左车的令箭,张良盘桓片刻便即告辞而去。

    张良刚走,范阳辩士蒯彻便从屏风后面走了出来,向韩信进言道:“大王你看,刘邦都已经对你起了猜忌之心了,追击楚军残部没你什么事,平定泗水、东海二郡也不肯用齐国之兵,这是因为汉王担心你趁机攻略城池,扩大齐国的势力范围哪。”

    韩信自然不信,严词训斥蒯彻道:“胡说八道,若汉王真对孤起了猜忌之心,那他为什么不阻止灌婴大军平定江东?灌婴难道就不是孤的部将?灌婴所率五千骑兵难道就不是孤的部曲了吗?”

    “灌婴?”蒯彻哂然道:“大王很清楚,灌婴所率五千骑兵虽然名义上是齐国军队,可实际上却是汉王部曲,灌婴此人更是刘邦心腹,对大王也只是表面遵从而已,若让他在大王与刘邦之间做选择,他必定会舍弃大王而效忠刘邦。”

    “够了。”韩信皱眉不悦道:“汉王又岂如你所说的这般不堪?”

    蒯彻顿时哑口无言,对韩信也彻底不再抱有幻想了,韩信在军事上的造诣无人能及,可在政治上却实在是目光短浅,不出意外的话,韩信早晚会成为刘邦的刀下鬼,看来自己也该早做打算了,否则,早晚被他连累死。

    ……

    天快黑时,楚军残部终于赶到了寿春附近的一处山谷里。

    说起来让人不敢相信,从清晨到傍晚,楚军残部居然在一天之内狂奔了两百余里,生生从东城附近跑到了寿春附近!

    在古代的行军史上,这绝对是个奇迹了!

    不过,代价也是惨重的,楚军残部从东城附近出发时还有将近四千人,可等傍晚抵达寿春附近时,却只剩下三千两百余人了。

    值得庆幸的是,剩下这三千两百多人全都是年轻力壮、身体倍捧的壮汉!

    而且,这三千两百多人大多还是跟随项羽经历了三年伐秦、五年击汉,又从垓下之战中幸存下来的百战老兵,这可是真正意义上的老兵,全都是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不说以一当百,可面对普通杂兵,以一当十是绝对不在话下的。

    当然,这得有个前提条件,那就是得等他们恢复体力,恢复斗志。

    至少,现在是断然不成的,现在这三千两百余人那是又饿又累,疲惫不堪,而且军心涣散,毫无斗志,毫不夸张地说,这三千两百多残兵败将,那就是一群乌合之众,联军随便派出一支几百人的轻兵就能击溃他们。

    要想恢复斗志很不容易,那需要一次又一次的胜仗来壮胆!

    不过,当务之急还是尽快找些吃食来喂饱这群饿兵,他们已经几天没正经吃饭了。

    项庄正想着该上哪去弄点吃的,亲兵屯长高初忽然走过来低声禀报道:“上将军,山右发现炊烟!”

    “嗯,炊烟!?”项庄闻言顿时神情一振,有炊烟也就意味着有吃的!

    当下项庄跟着高初登上山梁,居高临下望去,果然看到右边山岙里袅袅升起了十几道炊烟,很显然,在那山岙里应该有个村落。

    这会儿,不少将士也发现了炊烟,纷纷围了过来。

    “你们快看,炊烟,那边山岙里有人家,有吃的!”

    “他娘的,这几天可把老子饿坏了,这会终于有吃的了?”

    “那还愣着干什么,赶紧走啊,抢他娘的,晚了可就没份了!”

    “对,屠了这村子,杀光这些狗日的叛逆,抢光他们的粮食!”

    没说几句,几十个已经饿得眼冒绿光的军官便一哄而散,然后各自点起人马乱哄哄地奔着那山岙去了,又过了不到片刻功夫,消息便不胫而走传遍了全军,刚刚还躺在地上挺尸的饿兵们顿时抖擞精神,争先恐后地涌向了那山岙。

    项庄并没有阻止,事实上他根本就不想阻止。

    为什么要阻止?将士们都饿成这样了,找点吃的有错?

    是,山岙里的村民是无辜,叛楚归汉也非他们的意愿,可那又怎样?

    楚汉相争,五年大战,深受刀兵之苦的中原百姓,谁不无辜?数百上千万百姓都被殃及了,还在乎这区区一个村,区区几百人?

    残忍也罢,冷血也好,这都是为了生存!

    楚军根基已失,孤军作战,不抢,吃什么?

    只有活着,才是王道,别的全他娘的都是扯蛋。

    糜鹿是无辜,可狮子能够因为糜鹿无辜就不吃它们吗?羊羔是善良,可野狼能够因为羊羔善良就不吃它们吗?不能,因为狮子和野狼同样需要生存,所以,它们必须吃掉糜鹿,必须吃掉羊羔!

    当项庄牵着乌骓马走进山岙时,楚军已经发起了攻击。

    山岙里有个大村,还建了坞堡,依山傍水,易守难攻,里面聚居的估计是个豪族,也颇有数百民兵,不过在数以千计的楚军饿兵面前,这点民兵根本就是螳臂当车,有坚固的坞堡也照样不行,不到半刻钟,楚军饿兵就撞开大门,蜂拥而入。

    项庄踏上坞堡护墙时,整个坞堡已经完全被楚军湮没了。

    到处都是火光,到处都是奔走的身影,到处都是兵器的撞击声,到处都是惨叫声,女人的哀嚎声,孩子的哭泣声,还有楚军饿兵们歇斯底里的狂笑声,整个坞堡都在哭泣,整个村庄都在呻吟,只有楚军饿兵在狂笑,这,便是战争!残酷的战争!

    跟在项庄身后的虞姬忽然幽幽地叹了口气,美目里尽是不忍之色。

    项庄的眼神却是一片冰冷,漆黑的瞳孔里只有火焰的反光,邪异而又妖魅。

    项羽灭秦,是这么干的;彭越挠楚,也是这么干的;甚至连刘邦,也经常这么干;他项庄,并不是第一个,也绝不会是最后一个!

    第12章 智取寿春

    夜色深沉,高初正带着两百多亲兵埋伏在山岙外的蒿草丛里。

    回望身后,隐隐可以看到坞堡里的灯火,用脚指头都能想象得出来,现在坞堡里该是怎样的一番情形,三千多楚军残部,除了他们这两百多人,剩下的可都在坞堡里吃香的,喝辣的,运气好的话,还能搂着小娘子快活呢。

    “屯长,我想不通,上将军也太不够意思了。”

    “就是,咱们是上将军的亲兵,却反倒在这喝西北风?”

    “要是回去晚了,啥好吃的,好喝的,可就都没咱们的份喽。”

    底下将士满腹牢马蚤,高初的心情也同样恶劣,当下没好气地训斥道:“给老子闭嘴,谁再敢多说半句,老子真让他喝西北风!”

    十几个队率、什长顿时噤声,再不敢多说什么了。

    高初这才拎过身边那几麻袋饭团,吩咐几个队率道:“去,把这些饭团给大伙分了,别忘了多给黑矛两个,让他把眼睛擦亮些,给老子盯紧了。”

    “诺!”十几个队率、什长答应一声,怏怏不乐地去了。

    这饭团虽说又冷又硬,又干又涩,可好歹总能填饱肚子,真要是惹恼了高屯长,只怕连这饭团都没得吃了。

    ……

    坞堡里,三千楚兵正在狂欢。

    有人忙着烧水煮饭,有人忙着杀猪宰羊,更多的人则手拿碗筷,围坐在炉灶边,等着大快朵颐,饿了那么多天,今天终于可以敞开肚子吃一回了,着急呀!当然,也有人掳了年轻貌美的女子,正在肆意滛乐。

    项庄当然知道,却没有加以制止。

    因为这是乱世,乱世自有乱世的法则。

    何况在这个时代,贞操观念根本就还没有形成,许多地方甚至都有妻客的习俗,甚至连那些女子都不以为耻,反以为喜,项庄又有什么好介怀的呢?

    说到底,强犦是指一方不愿,如果双方你情我愿,那还叫强犦吗?

    坞堡中心的瓦房华屋里,两盏多枝灯外加十几盏壁灯将整个大厅照得亮如白昼,项庄正在宴请桓楚、季布、钟离昧、萧公角、虞子期等楚军大将,每个人的案头都摆了一整只煮得半熟的猪脚,还有一大罐糙米饭,以及满满一缸水酒。

    “来,诸位将军,干了!”项庄举觞遥敬诸将,旋即一饮而尽。

    所谓的水酒其实并不能算是真正意义上的酒,充其量只是一种用杂粮发酵而成的饮料而已,其酒精度是相当低的,不过这玩意喝多了也同样会醉。

    项庄正与诸将痛饮时,伙头军又给众人各上了一只烤得金黄的肥鸡。

    项庄抓起烤鸡,想想又撕下一半交给荆迁道:“去,把这半只鸡给虞姬送去。”

    老实说,项庄并不关心虞姬的死活,尽管她是个千娇百媚的大美人,可项庄压根就不是个怜香惜玉之人,要按他的本意,根本就不会带上虞姬逃命,不过这既然是项羽的命令,而且现在多半也是项羽的遗命了,项庄说不得也就只能遵命了。

    荆迁领命去了,项庄这才抓起肥鸡风卷残云地啃食起来。

    桓楚五人也是一顿狼吞虎咽,直到酒足饭饱,桓楚才打了个饱嗝,问道:“上将军,不知道下一步咱们又该怎么走?”

    季布四人也纷纷放下碗筷,竖起了耳朵。

    项庄心下顿时便微微一哂,说到底,桓楚等人还是不怎么服他,换成是项羽领军,他们就绝不会也不敢有此一问。

    不过,这也是意料之中的事情。

    诸如项庄虎躯一振,桓楚、季布等人纳头便拜的事情,只有在后世的蹩脚影视剧里才会出现,在真实的古代世界,这种情形是绝对不可能出现的,千万不要小觑古人的智慧,尤其是桓楚、季布这样的狠人,他们能由一介布衣成为大将军,又岂是泛泛之辈?

    当下项庄微微一笑,不答反问道:“桓将军,依你之见,下一步该怎么走?”

    “这个……”桓楚沉吟片刻后答道:“末将以为,江东才是我军根基所在,所以,最后我军还是应该打回江东去!”说此一顿,桓楚又轻叹了声,说道:“就是不知道大王现在怎么样了,还有江东两郡,不知道有没有失守?”

    大厅里顿时一片寂静,所有人都黯然低头。

    尽管没有谁愿意相信,可实际上谁都清楚,项羽绝对是凶多吉少了,江东的彰、会稽两郡多半也已失守,也就是说,他们这三千残部已经是一支彻头彻尾的孤军了,从此以后,他们将得不到任何外援,他们将要与整个天下为敌了!

    “江东,我们肯定是要杀回去的。”项庄点了点头,肃然道:“因为那是我们的家乡,那里有我们的父母、妻儿、亲人,但是……”说此一顿,项庄又道:“现在不行,我们现在回江东,只能是自投罗网,那是找死!”

    季布、钟离昧还有萧公角都默默地点了点头。

    桓楚又道:“那么上将军,现在我军又该怎么办?”

    “现在?”项庄淡淡地道:“吃饭,喝酒,就这么办!”

    “上将军,末将说的是明天。”桓楚皱眉道:“明天怎么办?”

    “明天?”项庄又道:“明天就进城,到了城里接着吃,接着喝。”

    “进城?”钟离昧微微色变道:“上将军是说,寿春?我们要打寿春?”

    这话一出,桓楚、季布、萧公角和虞子期顿时全都变了脸色,要知道寿春可是九江郡的郡治,城高沟深,想必还有重兵把守,便是十万楚军前来攻打,急切间也未必能拿下,现在只有三千多残部,那就更加不可能了。

    “对,寿春。”项庄的语气依然平淡,仿佛拿下寿春只是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上将军,此事非同小可,千万三思哪!”钟离昧闻言大急:“寿春可不好打!”

    项庄却摆了摆手,淡淡地道:“钟离将军放心,本将军自有计较。”说此一顿,又环顾桓楚、季布、萧公角、虞子期四人道:“诸位将军也请放心,本将军绝不会拿三千将士的性命前去冒险,打寿春,在智取,不在强攻!”

    “智取?”桓楚、季布等人面面相觑。

    “对,智取。”项庄淡淡点头:“兵不血刃,拿下寿春!”

    寿春之战,对于项庄来说意义非比寻常,他不仅要尽可能地减少楚军的损失,更要籍此一战树立威信,使桓楚、季布、钟离昧、萧公角等楚军宿将再不敢质疑他的决断,否则长此以往,今后必定要出大乱子。

    ……

    山岙外,两百多亲兵已经喝了大半夜的西北风了。

    高初睡着了被冻醒,再睡着,然后又被冻醒,反复四次后,山顶上终于传来了两声刺耳的老聒叫,霎那之间,高初的睡意便已不翼而飞,因为他知道,刚才并非真正的老聒叫,而是埋伏在山顶上的黑矛在示警。

    “醒醒,快醒醒!”高初赶紧摇醒趴在他身边酣睡的几个队率,低声下令道:“快去叫醒所有的弟兄,准备干活了!”

    命令迅即传达下去,两百多亲兵纷纷惊醒。

    过了不到片刻功夫,前边夜空下忽然出现了几点隐隐约约的火光,随着时间的推移,火光逐渐变得清晰起来,然后由一而二,由二而四,逐渐化成了十几枝明晃晃的松明火把,离得近了,才发现竟然是一支二十来人的斥候队。

    高初嘴角顿时绽起了一丝狞笑,果然不出上将军所料,在故意放跑几十个村民后,寿春那边真就派来了刺探军情的斥候队。

    眼看着就要进入伏击圈了,那二十多名斥候忽然停了下来。

    高初顿时心头一惊,被识破行藏了,不能吧?就在高初犹豫着要不要发起攻击时,走在前边的斥候队率忽然大喝道:“都听仔细了,前面就是盘船岙了,都给老子把火熄了,进山岙时把手脚放轻些,别他娘的惊动了里面的强人。”

    “诺!”众斥候纷纷应诺,又先后熄灭了火把。

    黑暗中,二十余斥候继续前进,很快就进入了伏击圈。

    “举火,杀!”高初一声令下,几十枝松明火把便腾地亮了起来,旋即两百余名楚兵便擎着冷森森的大剑从蒿草丛里蜂拥而出,前来刺探的二十余名斥候被杀了个措手不及,三两下就被砍倒了一大半,只剩下七八个人还在负隅顽抗。

    那个斥候队率尤其厉害,手使一对短戟,竟连续挑翻了十几个楚兵。

    眼看斥候队率就要突围而去时,高初及时杀到,舞开足有五十来斤重的大阔剑挡住了那斥候队率的去路,两人交手不数合,剩下的几个斥候也先后被砍倒在地,那斥候队率眼见得逃生无望,一咬牙,横转短戟便欲自刎。

    高初又岂能让他如愿?大剑一抖,只听叮的一声清响,那斥候队率的双短戟便已经被荡开,俩楚兵趁势抢上前来,将那斥候队率摁倒在地,那斥候队率悲愤欲死,可是等他看清楚俩楚军的衣袍颜色时,却突然眼前一亮,面露惊疑之色。

    第13章 气数未尽

    “你们是楚军!?”那斥候队率惊疑不定地道:“不是强人?”

    “废话。”高初老实不客气地在那斥候队率的屁股上踹了一脚,骂道:“老子当然不是强人,老子坐不改姓,行不改名,大楚上将军项庄麾下亲兵屯长,高初是也!”

    “真是楚军?”斥候队率先是大喜,旋即又大怒:“嗳,你手脚放干净些。”

    “嘿,踹你屁股咋了?”高初一把掂起斥候队率下巴,一边骂骂咧咧地道:“你又不是娘们,再说了,你就是个娘们,老子也照样踹你……”说着,高初已经看清了斥候队率的长相,顿时惊咦一声道:“咦,这么俊俏,不会真是个娘们吧?”

    “松开。”斥候队率奋力挣脱高初大手,蹙眉不悦道:“我要见上将军。”

    “想见上将军?”高初冷然道:“想得倒美,先说你是谁,姓甚名啥?”

    “我是前寿春县令武涉的外甥,秦渔。”斥候队率道:“我有重要军情禀报。”

    “前寿春县令?武涉外甥?秦渔?”高初上上下下打量了斥候队率几眼,又皱眉沉吟了片刻,然后下令道:“走,带他去见上将军。”

    ……

    华屋大厅,项庄已经靠在席上睡着了。

    大厅里一片寂静,只有墙上的壁灯偶尔发出几声劈叭清响。

    悠忽之间,一阵细碎的脚步声走进了大厅,正在酣睡的项庄陡然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