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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汉争鼎第65部分阅读

不过,有一些礼仪却演变成约定俗成的习惯而顽强地保留了下来,譬如两军对阵,就必定要分个胜负!

    翻开先秦史,在几千年的战争史上,就没有一次双方摆好了阵形,可还没开打,一方就主动撤兵了,这样的战例一次也没有!直到三国时期,以曹操为首的诸多兵法大家将先秦兵法发扬完善到了极致,战争手段才变得多样化了起来。

    曹操尚且如此,来自后世的项庄就更没有这个时代的桎梏了。

    当下项庄回头大声下令道:“号令全军,后队改前队,徐徐后撤!”

    “嗯?后撤?!”

    “打都没打,就后撤?”

    “这,岂不是让衡山军看笑话?”

    “大王这是怎么了,不明白啊?”

    项庄话音方落,不仅百里贤愣住了,其余高初、萧开、田横、百里茂、由渊、西乞烈、子车师诸将更是面面相觑,显然,项庄此举大大地出乎了他们的预料,以他们的思维方式,也完全无法理解项庄此举的用意。

    不过,呼延正德和晋襄却是轰然应诺,传令去了。

    霎那之间,楚军阵中便响起了低沉的号角声,原本正严阵以待的楚军将士便在无比惊愕之中纷纷转身,徐徐后撤。

    ……

    衡山中军。

    梅鋗手扶护栏,正站在战车上观战。

    望着前后左右疏密相间、繁而不乱的衡山军阵,梅鋗嘴角不由绽起了一丝得色,梅鋗自幼熟读兵书,尤其喜欢研习阵法,对于孙膑兵法里记载的十阵有着很深的研究,这次衡山军摆出的玄襄阵就是他的得意之作。

    衡山军大多都是新丁,最大的弱点就是缺乏训练!

    然而,玄襄阵却能够最大限度地弥补衡山军训练不足的弱点,因为玄襄阵最大的特点就是:“乱”,全军十几万人,分成了两百多个凌乱的步兵方阵,这些凌乱的步兵方阵又构成了整个散乱的玄襄大阵,无论阵中还是阵外,给人的感觉就是乱。

    正因为乱,既便前方已经打得沸反盈天,可在吵杂的金鼓声中,后方也是懵然不知,正因为懵然不知,这些刚刚征召的新丁才不会心生恐惧,才不会兵败如山倒,这一样来,衡山军缺乏训练的弱点才能得到弥补,而兵多的优势却能发挥到极致!

    项庄再是骁勇,楚军再是能打,他们还真能杀光十几万衡山将士?

    然而,就在梅鋗顾盼自得之时,一抬头却意外地看到,前方严阵以待的楚军竟然转身后撤了,梅鋗不由吃惊地瞪大了眼睛,这是怎么回事?楚军竟然撤了?

    第235章 人头、战功

    难道项庄已经意识到了自己所设玄襄大阵的厉害,所以知难而退了?

    不过,连梅鋗自己都无法说服自己,他的玄襄阵虽然厉害,可项庄也不是吓大的,项庄要这么容易吓退,那他就不是项庄了,当初在大别山中,他也不可能凭借几千残兵逼退刘邦的几十万大军!所以,梅鋗绝不相信,项庄会如此容易就放弃。

    不过,梅鋗的困惑并没有持续太久,因为楚军并没有直接撤出战场,而是在后撤了大约五百步后便停了下来,再接着,令人吃惊的一幕出现了,原本全副武装、高度戒备的楚军竟然纷纷卸下了身上的铠甲,又纷纷坐到了地上。

    “这是?!”梅鋗脸上不禁泛起了一抹黑气。

    站在梅鋗身后的庚胜、梅铖也是勃然大怒,项庄小儿也太狂妄了吧?当着十几万衡山大军的面,竟然就敢卸甲休整?这也太不把衡山军放在眼里了吧?难不成,在项庄小儿和楚军将士眼里,十几万衡山将士就真是摆设不成?

    梅铖怒道:“大哥,是可忍孰不可忍,下令攻击吧!”

    庚胜也道:“上将军,项庄太嚣张了,必须得给他点厉害尝尝!”

    梅鋗却摆了摆手,一双浓眉却深深地蹙紧了,项庄,不愧是项庄啊,不费吹灰之力,就破了他费尽心机摆下的玄襄大阵!

    ……

    五百步外,楚军本阵。

    两万大军,已经三三两两地坐倒在了旷野上,不过真正卸下铠甲的也就是最外围的几千甲兵,其余的楚军老兵却仍然保持着高度的警惕。只要项庄下令,他们就能迅速起身,并且在最短的时间内重新结成严谨的步兵阵形。

    项庄之所以下令让外围的甲兵卸甲,目的就是要激怒衡山军,引诱他们主动进攻,只要衡山军一动。梅鋗费尽心机摆设的玄襄阵也就不攻自破了。

    玄襄阵就是玄襄阵,不管梅鋗怎么改良,它都是防御阵形,防御阵形的优点就是防御力强大,可若是用来进攻,那就是破绽百出了,更何况,衡山军大多都是刚招蓦的新丁,未经多少队列训练,一旦动了起来。那就彻底乱了套了。

    百里贤这会已经洞察了项庄的意图,不过脸上的神情还是有些不以为然,显然,百里贤从骨子里跟张良都是一类人,都还保持着古时候的君子之风,都认为战争就是战争,就应该以堂堂正正之谋堂堂正正地击败敌人,而不是采取一些不入流的手段。

    而项庄此时所采取的手段在百里贤看来就是不入流的。是有失君子之风的,作为一支身经百战的铁血之师,既便是死,也要面对敌人,又怎么可以在战场背对自己的对手呢?这不仅是对对手的侮辱。更是对自己的侮辱,君子所不为哪!

    不过,若是陈平在此,一定会为项庄的手段拍案叫绝,在许多方面,项庄跟陈平的行事风格都颇为类似,为达目的,两人都是不择手段!历史上。陈平每每能够向刘邦献上连张良都想不到的奇计,并非侥幸。

    项庄招了招手,高初便来到了跟前。

    “大王!”高初拱手作揖道:“有何吩咐?”

    项庄低声道:“挑选两千锐士,集结待命!”

    “喏!”高初目光一闪,轰然应喏,遂即领命去了。

    ……

    梅鋗已经陷入了进退维谷的困境之中。

    进攻吧。十几万壮丁明显缺乏训练,走队都不会,只怕立刻就会阵脚大乱,到时候楚军再趁势一冲,衡山军立刻就会兵败如山倒。可撤退吧,楚军势必也会衔尾掩杀。衡山军照样会冰消瓦解,问题是,老这样杵在野地里也终究不是个事呀?

    就这么一会功夫,不少衡山壮丁就已经怨声载道了,老站着也累不是。

    五百步外,项庄敢让楚军坐下来休整,甚至是卸下铠甲,梅鋗却不敢!

    项庄敢这么做,自然有他的底气,楚军都是精锐,战斗力强,训练更是严格,只要项庄一声令下,只片刻就能重新结成阵形,可衡山军却都是些未经训练的农夫、樵夫、猎户,一旦梅鋗下令原地休整,再想摆成完整的玄襄大阵,那就绝无可能了。

    这可真正愁煞了梅鋗,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干站着也是不行,怎么办?

    这一刻,高傲如梅鋗也必须承认,项庄还真是非同一般,就说眼前这一仗,衡山军明明是本土作战,兵力也占据了压倒性的优势,可以说占尽了天时、地利以及人和,可战场上的情形却完全不是这么一回事,在战场上,楚军竟完全占据了主动!

    梅鋗甚至有一种被压得喘不过气来的感觉,既便当年面对大秦帝国的数万精锐,梅鋗也没有过这种憋屈的感觉。

    军师庚望完全能够体会梅鋗此时的感受,当下叹息道:“上将军,不要再犹豫了,还是果断变阵,以中军为前锋,跟楚军决战吧!”

    梅鋗浩然长叹一声,遂即默默地点了点头。

    庚望遂即回头招手,梅铖便铿然拔出长剑,又高举过顶。

    肃立在另一辆战车之上的四名力士便将梅鋗的大纛猛然擎起空中。

    霎那之间,衡山军中那杂乱无比的喧哗声、金鼓声、号角声便戛然而止,顿了顿,四名力士又将空中的大纛使劲地挥舞了两下,刚刚沉寂下去的战鼓声、号角声便再次响起,不过这一次,却再不像刚才那样杂乱无章了。

    绵绵不息的号角声以及极富节奏的战鼓声中,一队队身披重甲、手持长戈的衡山甲士从玄襄大阵中汹涌而出,进至阵前后又迅速结成了密集的数阵,这两万甲士全都是梅鋗的中军精锐,也是衡山军中仅有的百战老兵!

    紧随两万老兵之后,十万壮丁也开始在各级将校的喝斥下变阵。

    过了大约半盏茶的功夫,十万壮丁终于在两万老兵之后结成了凌乱的数阵,原本,梅鋗是想摆一个锋矢阵的,不过十万壮丁数量太多、阵形又乱,怎么看都像个倒置的锤子,老兵组成的锤柄又尖又细,后边壮丁组成的锤体却是又大又肿,形状还极不规则。

    看到这一幕,梅鋗也只能摇头叹息,他虽然深谙阵法,可这些壮丁被招蓦到军中还不到一个月的时间,有好几万壮丁加入军中甚至还不足十天,他又能怎样?他就是有通天彻地之能,也不可能一下让这些民夫、樵夫、猎户蜕变成训练有素的老兵吧?

    心头苦涩,可这仗却还是要打的,当下梅鋗抽出宝剑,向着前方轻轻一引。

    霎那之间,衡山军中的号角声一转变得高亢起来,战鼓声也骤然间变得密集起来,那咚咚咚的金鼓声,犹如疾风骤雨,无比狂暴地敲打在衡山将士的心坎之上,列阵在前的两万衡山老兵便纷纷仰天咆哮起来,一边咆哮,一边踏步前行。

    ……

    楚军本阵。

    项庄的眼睛霎时眯了起来,原本三三两两坐在野地里休憩的楚军老兵也纷纷起身,一个个眸子里全都流露出了热切之色,没错,就是热切之色,这些老兵全都热切地期盼着,能够与对面的衡山军来一场惊天大战!

    最早追随项庄、并且幸存下来的千余老兵都已经博得了不更以上的爵位,也一个个都有了自己的府邸、田产以及奴仆,许多老兵甚至已娶了娇妻又纳了好几房美妾,榜样的力量是无穷的,看着这些老兵的风光,别的老兵又岂能无动于衷?

    现在的楚军,上至上将军,下至刚入伍的新丁,全军上下弥漫着一股浓烈的风气,那就是打仗、打仗、再打仗,打仗越多,就意味着斩获战功的机会越多,也就意味着他们博得爵位成为贵族的机会就越大!

    所以,当十几万衡山军大举压上时,两万楚军的第一反应不是畏惧,而是兴奋,十几万衡山大军在他们眼里就是十几万颗人头,那就是十几万份沉甸甸的战功,战功在前,这些老兵能不热血,能不心头热切?

    倏忽之间,项庄回头向高初点了点头。

    高初锵然拔出横刀,引刀长嗥起来:“锋矢阵……结阵!”

    “哗……”原本静坐在地休息、进食或者小口小口饮着烧酒的两千锐士便呼喇喇地站起身来,又呼喇喇地涌到了楚军阵前,以高初为基准,迅速结成了密集的三角数阵,剩下的楚军则以两千名锐士为箭头,迅速结成了锋矢的主体。

    以攻对攻,楚军所摆出的阵形赫然也是锋矢阵!

    不过,相比衡山军,楚军所摆出的锋矢阵就要漂亮得多了,无论是前面的锋矢箭头,还是后面的锋矢主体,阵形虽然密集,而且几乎是人叠着人,却仍然可以清晰地看到行列,斜着看也还是能成行,什么叫训练有素,这就叫训练有素!

    高初狞狞一笑,从亲兵手中接过头盔扣在头上,又轻轻拉下了面罩,霎那间,高初英挺的脸庞便已经完全隐在了冷气森森的金属面罩后面,只有高初冷冽的眼神,透过那道狭长的眼窟,正杀气腾腾地注视着对面汹涌而来的衡山大军。

    再一转身,高初强壮的身形便退入了楚军阵中,他所站的位置,赫然就是整个锋矢阵形最前面的位置,箭头中的箭头!

    第236章 楚军威武

    两军对进,前锋重甲很快就进入了对方弓箭手的射程之内,伴随着双方将领一声声无比凄厉的长嗥声,一波波密集的箭雨霎时从双方的后阵掠空而起,又从空中穿梭而过,然后向着对方的前锋重甲兜头攒落了下来。

    在一波波的箭雨侵袭下,不断有将士中箭,却鲜少有人毙命倒地,这是因为轻飘飘的羽箭根本不足以穿透步兵重甲,再加上双方的前锋重甲里面又拥有大量的刀盾手,在层层严密的遮护之下,弓箭手的密集攒射基本上构不成太大的威胁了!

    狼牙重箭倒是可以轻易穿透步兵重甲,甚至连数寸厚的橹盾都能射穿,不过狼牙重箭重量极重,非两石挽力以上的硬弓,根本就无法将狼牙重箭抛射到百步开外,然而能够连续几十次挽开两石硬弓的弓箭手又能有几个?

    居于中军的项庄看到这一幕也只能摇头苦羌!

    说到底,这一仗还是过于仓促了,如果能给楚军足够的准备时间,等到楚军大量装备了臂张弩、腰引弩、蹶张弩以及床弩等各种弩,楚军的远程杀伤力就将大大提高,对面的衡山军既便有重甲大盾的保护,也定然会死伤惨重!

    当然,值得庆幸的是,衡山军也没有装备这种利器。

    事实上,衡山军并不是没有装备臂张弩、腰引弩、床弩等各种弩,甚至连井阑、攻城车以及投石车都有很多,只是还没来得及运来番邑大营,因为这段时间天气不好,连运粮都很困难,更别提运输辎重器械了。

    在一波波的箭雨侵龚之下,双方重甲却没有停下前进的步伐,一边大声怒吼着,一边踏着整齐的步伐,毅然决然地向着前方滚滚而去,在一浪高过一浪的号子声中,百步距离很快走完,处于锋矢箭头的双方重甲终于迎头相撞!

    霎那之间,双方将士的怒吼声、喝斥声、痛骂声、惨叫声还有兵器的撞击声、兵刃入肉的呲喇声就已经冲霄而起,那巨大的声浪直欲刺破虚空,远在十数里外的密林里,一群群的飞鸟也纷纷惊起,扑翅着飞向了更远处的密林。

    “死!”高初一声暴喝,手中横刀已经向着对面的衡山猛将当头劈落。

    那衡山猛将能站到整个锋矢阵的箭头位置,当然也不是等闲之辈,当下大吼一声举起双铁戟交叉过顶,试图硬架高初当头斩下的横刀,只听一声剧烈的金铁交鸣声响过,那衡山猛将竟闷哼一声,一下就单膝跪倒在了沙场之上!

    经过与刺客天炎的一战,高初无论是信心还是武艺,都已经突飞猛进,如今的高初,早非昔日那个小兵卒子了,放眼天下,能跟高初相匹敌的,只怕也已经不足十人之数了,眼前的衡山猛将虽然也是万里挑一的勇士,可跟高初比却还是不够瞧。

    “滚!”高初不及收刀,右脚早已飞起,直踹衡山猛将的咽喉。

    衡山猛将的瞳孔霎时急剧收缩,这一脚若是让眼前这楚将给踹实了,他的整个颈骨只怕顷刻间就会寸寸碎裂,当下衡山猛将以双戟杵地猛然一撑,整个人便往后撞入了衡山重甲阵中,高初这一脚却踹在了一名衡山重甲的大盾之上。

    只听:“咔嚓,一声,那名衡山兵的大盾应声碎裂。”

    高初右脚余势未竭,又狠狠地踹在了那衡山兵的胸口上,只听:“膨”的一声闷响,那衡山兵的胸甲顷刻间就凹下了一大块,那衡山兵顿时两眼暴凸,张口就喷出了一大团污黑的血块,遂即又杀猪般哀嚎起来,眼见是不活了。

    “嗖嗖—……”十几枝长戟几乎是同时刺向身先士卒的高初!

    高初目光一凝,正欲闪身后退时,破军、戈胜早已经扛着两面又厚又宽的橹盾挡在了高初跟前,只听:“笃笃笃”的闷声响过,十几枝长戟几乎同时戳在了橹盾的盾面上,巨大的冲击之下,扛着橹盾的破军、戈胜竟是两脚徐地往后滑了足足半步!

    几乎是同时,追随破军、戈胜身后的四名楚军锐士已经同时擎起手中的长戟,又恶狠狠地捅向了拥挤在撸盾前方的四个衡山重甲,四个衡山重甲不及闪避,就被楚军锐士的长戟捅穿了胸腹要害,遂即无比凄厉地哀嚎起来。

    “闪开!”高初引刀怒吼,破军、戈胜应声侧移让开了半步。

    高初猛然踏前两步,手中横刀顺势一记横斩,两颗眉目狰狞的人头顿时便在漫天血光中猛然抛飞而起,一刀斩杀两名衡山重甲,高初脚下更不停留,犹如疯虎无比狂暴地杀入了拥挤的衡山阵中,衡山重甲乱纷纷犹如波分浪裂,竟没人能阻高初片刻!

    衡山中军。

    目睹高初在战场上纵横摔阖,衡山重甲挡者披?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