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她有信心。
“牠无法自行呼吸,羊水堵住了牠的口鼻,甩也甩不出来……啊!”突然,她脑海里闪过一个念头,嘴巴凑近小猫,就唇一吸;一股浓腥呛进气管,仔猫发出微弱的叫声。
王右森惊喜地看着她。“天哪!”她办到了。
她也很高兴,想回他一个欣喜的微笑,但她呛到了,辛苦地咳着。
他很自然地来到她身边,拍着她的背帮她顺气。
“小心点、小心点。剩下的让我来吧!你去休息……”他还没说完,注意到她两只猫儿也似的电眼在他修长的手上溜着。
听说他有恐女症,对女人过敏,一旦肌肤相触,他的身体就会长红斑,吹气球也似地肿大。
她亲眼看过一次,那回,他的脸肿得像猪头,好丑。
但现在他为她拍背却没事,是因为她穿着衣服,他的手没有直接触碰到她的皮肤,所以没过敏吗?
她觉得好奇,想对王右森做一个小小的实验——
她踮起脚尖,噘唇轻刷过他的颊。
嘴唇所感受到的皮肤很滑、很细,就如她之前看到的,晶莹剔透。
这样一张可爱到足以激起天下女人嫉妒心的面容,难怪那些女人要“欺负”他,也或许她们只是想引起他的注意力呢!
就好像她前一秒钟做过的事,他是会认为她在“欺负”他呢?还是对他调情?
王右森愣住了,在身体启动过敏机制之前,他的心脏先如脱缰的野马,窜蹦得像要跳出胸膛。
“你……刚才……”他最后的选择是,一张脸胀得通红,像有一颗太阳偷藏了进去。
他这回的反应比上次漂亮多了。之前,他不只脸红,五官还肿成一团,活脱脱一颗红色的大包子。
而现在,她竟觉得他可爱,好想再玩一回,不过怕他继续脸红下去会脑充血。
好孩子应该爱惜玩具,一次把“他”玩坏太可惜。
所以她只是摆出一副淡漠的表情说:“有蚊子,而我的手没空。”她让他看看两手间的仔猫。
王右森惊诧得好像撞到了鬼。
她那是在帮他赶蚊子,用她的嘴唇?
他的脑子胡涂了,不知道自己是应该要过敏长红斑呢?还是脸上划出五条黑线?
王右森对女人的敏感度……不,正确来说应该是他对“猫咪”的敏感度增加了。
一开始只要她与他的肌肤不相触,他俩之间就可以相安无事。
接下来,他追逐她的目光,发现它们拥有控制他喜怒的超能力。
最后,他连接近她三尺范围都能够感受到她身体散发出来的那股热度、还有香气。
他总是幻想她的……“赶蚊子”,倘若当时,那只该死的蚊子是停留在他的嘴上,她的唇像羽毛,却比羽毛更软、更香地轻抚过他的嘴……
啧!王右森,你是个白痴,明明有恐女症,居然还爱上一个女人!
然后,还希望与她有更进一步的接触……
问题是,怎么接触?
他一碰到女人的肌肤身体就会长红斑、发肿、痒得受不了,如果他亲了她、或者拥抱她……
光想就觉得好可怕,他一定会死。
“可是上次她亲我……不,她说那叫赶蚊子,我并不觉得痒啊!”虽然事后他的身体红了快一个小时才消退。
“但那是因为她一直在看我啊!”他给自己找理由,任何正常男性,被个像“猫咪”那样漂亮又有魅力的女人眨着勾魂眼轻瞥,都会紧张脸红吧!
他只是有恐女症,其他地方应该都还算正常。
“我……我得提起勇气,如果我真的喜欢她的话,我……”他正在给自己做心理建设的时候,毫无预警地,一阵轰然大响从大门口附近传过来。
“发生什么事了?”王右森跳下床,冲出门去。
接着,他看到一幕让自己的下巴壳狠狠砸落地面的景象。
有一辆货车,不知是司机打瞌睡或者喝醉酒、再不然就是机械故障,竟然笔直地冲进他家,将整个东面客房撞得扭曲变形。
噼哩啪啦,还有几块砖瓦零零散散地往下掉。
这样一座美丽、堪称古迹的三合院就这样毁了。
慢着,房子烂了可以重建,但住在里头的人……
“猫咪!”他狂呼着冲进崩塌的客房,眼前的惨状却让他差点昏倒。
墙倒了、梁塌了,那都不是大事,但那张他前几天才帮她扛回来的床垫被整个撞得散了架,事情可就大条了。
“猫咪!”他疯也似地在土石堆中耙挖着那令人疯狂又思念的人儿。
“不可能……怎么会这样……”他们真的倒了邪楣吗?这样接二连三地碰上麻烦。
“该死,猫咪,你回答我一声啊!”他通体发寒,既想找到她,又怕见到那遍地的血迹。
呜咿、呜咿~~已经有人报了警,救护车和警车的声音正远远传来。
附近的人声越聚越多、越来越大。
王右森觉得耳朵嗡嗡响,血管快要被一寸寸冻成冰了。
“回我一声,拜托,猫咪……你出个声吧……”他的嗓音竟开始哽咽、颤抖。
“你的猫被压在里头吗?”一个声音在他耳边问。
“不是,她不是猫……猫咪,她……可恶,你不要出事啊!”王右森紧张得连话都说不清了。
“没关系,不管那是什么,我们都会找到的。先生,你先避避,这里恐怕也要塌了。”那个声音劝他。
王右森听不进去,他想着她那张清秀水灵的脸,曾经被打得变了形,失去的记忆甚至还没恢复,她已经这样可怜了,上天为何还要欺负她?
他曾誓言保护她,但却没有做到,可恶,为什么他要安排她睡东边?如果今天睡这里的是他,以他的反射神经,他应该避得过,但她……她只是一个娇弱的女人。
这可能是他生平第一次觉得女人不可怕,而是需要他去保护的一种生物。
“先生,你不能再待下去了。”四只手猛力地拖着王右森,想将他拉离灾难现场。
王右森又哪里听得进去,他蛮力一施,拖着他的两个人反而被摔飞出去。
“没找到猫咪之前我不出去——”他大吼。
“你找我吗?”一个淡漠的声音像是一阵细雨,霎时浇熄满场的火爆气氛。
王右森诧异地回头,迎上那张让他牵牵念念、忧心挂怀的清灵面孔。
“猫咪?”他不敢相信,为什么她会在他后面?这么晚了,她不是在屋里睡觉吗7
她一眼看出他心底的疑惑,对他扬了扬手中的提袋。“奶瓶坏了,我去药局买。”
前些天接生的五只仔猫三个小时得喝一次奶,多数时间他们轮流当保母,可王右森白天要上班,晚上不睡觉对身体不好,所以“猫咪”强硬接下这熬夜的苦活。
而今晚,她在喂完仔猫后,发现其中两支奶瓶出现裂缝,便到二十四小时药局购买,谁知她前脚才走,后头一辆大卡车就撞进她暂住的客房里了,这可真是交了好运,硬生生逃过一劫。
王右森听完她的解释,全身都软了。
他这才发现自己刚刚是多么紧张,把所有的力气都用光了。
“猫咪”轻巧地蹲在他身前,凝视他的目光里闪着晶莹的光彩。
“很担心我?”她的声音居然染着笑意。
他瞪她一眼,这不是明知故问吗?
“如果我被压在里头,你会怎么样?”
“当然是想办法救你啊!”他没好气的。
“这么关心我?”她唇角挂起了逗趣的笑纹。
他突然觉得她好可恶。“有什么不对吗?我们……毕竟是朋友……”
“原来你只想跟我做朋友。”她哀哀叹口长气。
王右森白皙俊脸变得通红。“喂,你够了!”
“你这是害羞呢?还是讨厌我?”
其实有关王右森这种心理状态的正确形容词,叫——恼羞成怒。
火气激起了他的精力,他猛一个跳起来,气唬唬地跑了开去。
“喂,你还没回答我呢!”猫咪追着他打趣。
这一幕看在不知情的人眼里,一定会以为是哪个风马蚤寡妇在调戏王右森这良家少男。没办法,他长得太可爱了,而她的气质一向与“天真”无缘。
有时候,猫咪会觉得自己跟他简直是恶魔与天使的对比。
“你走开,不许再追我,否则我就不客气了。”他的威胁好有气概。
但是她知道,他绝对不会对女人动手,哪怕那个女人比他强上几倍。
王右森就是有点古代大侠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个性,绝不欺负女人、小孩。
不过她也不会太欺负他,万一让他更怕女人就不妙了。
她爽快地停下脚步,让他得以逃离她的魔爪。
待他的背影消失后,她黝暗的视线穿过黑夜的帘幕,直射几乎变成废墟的东边客房。
“这些奶瓶用不着了。”她淡淡地说着。因为那五只仔猫都在她的房间里,整间房都被撞塌了,难道那些仔猫还能幸存?
“不要难过,这不是你的错。”不知道什么时候,王右森又回来了。
“我难过吗?”她摸摸自己的胸口,真的有些疼呢!不过是五只相处几天的仔猫,想不到竟已在她心里落了根。
也许她并不如自己想象中来得冷静,她也很容易动摇,尤其最近的麻烦多到像雨后的春笋,她不敢想象有一天,这些事故牵连上王右森……那她恐怕会疯掉。
第五章
王右森决定贴身保护“猫咪”,而他的方法就是——把她整个人拴在裤腰带上。所以他们现在是不论白天、夜晚,除了睡觉、洗澡、上厕所外,差不多都黏在一起了。
“猫咪”从住进王家第一天起就知道,王右森颇有赚钱的能力,否则他一个人怎么付得起六十八只猫狗的伙食费和柳琳的打工钱。
但她从来没想过他是这样挣钱的。
王右森每天进婚友社,他的两个合伙人沐少磊和马不鑫就会给他一张名单,大体是新会员开出的择偶条件。
然后王右森会从他认识的人中挑出符合要求的,“请”他们加入婚友社,以增加配对成功的机率。
像今天,有个爱作梦的大小姐开出五百万的价码,希望能跟一个又酷又帅的黑道大哥来场烛光晚餐。
王右森便带着“猫咪”找上中部有名的黑道——四海堂。
“我实在搞不懂,怎么会有人想去混黑道?工作不稳定、危险性高,连保险公司都不收。”他对着四海堂宏伟的大门说。
“但是成功的话,利润很丰厚。套句古语就是:人为财死。”“猫咪”两只眼睛像两只闪亮的探照灯,笔直地照着他。“我真正好奇的是,婚友社不是帮人做媒的,怎么连安排晚餐这种工作都接?”
“一起吃顿烛光晚餐就是相亲啦!”他把十根手指扳得喀喀响。“根据我过去的经验,想要认识黑道大哥的小姐们都具有极高的幻想力,只要为她们找到合乎黑马王子条件的人,看对眼的成功机会是很高的。”
“但爱作梦的千金小姐嫁给成天打杀的黑道大哥,白首偕老的机会有多少?”
“不超过百分之三。”他毫不考虑地说。“不过一旦他们离婚,我们立刻会增加许多『新』会员。”
“恶劣。”
“太过善良赚不到钱。”他嘻笑。“况且,人是经一事、长一智。当那些满脑子胡思乱想的小姐们离过一次婚后,第二回通常会变得比较理智,懂得选择适合自己的人。当然,男人也是一样。从另一个角度来说,我们也算为社会尽了一份责任。”
听他在盖。她觉得他只是非常努力、近乎不择手段地在赚钱。
不过也无所谓啦!这个世界本来就是有需求,才会有人去供应。
她跟他都不是那种道德感很强烈的人。
“你怎么说怎么是。我现在只剩一个问题,你确定四海堂的少堂主是你的学长兼好兄弟?”
“大学四年,我跟他住在同一间宿舍里。”他很肯定地点头。
“那为什么你来拜访学长的家,对方却摆出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猫咪”问道。
他转转头、扭扭腰,也跟着展现出强烈的战斗欲望。
“如果你每次来都要绑架他们一个小头目去相亲,为了他们个人的终身幸福着想,他们自然会想办法干掉你。”
她晕。“你干过几次这种事?”
他扳着手指数了一下。“五、六次吧!”
“他们居然没有干掉你!”
“因为我的学长、他们的少堂主极渴望迎娶一位名门千金为妻,而我达成了他的愿望,所以他不准手下们干掉我。”
“物以类聚。”除了这句话,她也没话好说了。
“我会打赢他们的。”他笑得眼睛瞇成缝。“你先往旁边退十步。”
“不要我帮忙?”她觉得自己身手应该不错。
“让个女人帮我打架,那我以后还要不要做男人?”他拚命摇头,这么丢脸的事可不能做。
“随便你。”她两手一摊,迅速退出了战局。
王右森和五名男子的战斗随即展开。
拳来脚往、身影交错中,“猫咪”发现大家的身手水准都很高。
而这得归功于王右森的一流挑人功力。他是个极有职业道德的人,尽管所接的客户只是一时好奇,想见识一下道上大哥长什么德行,他也不会随便挑个三流混混去充数。
更何况这回的小姐开出了五百万红利,他怎么也得选出一个有这般身价的大哥去赴宴。
于是,王右森给他的少堂主学长拨了电话,请他安排替死鬼。
那学长也够意思,一下子就帮他联络了五个人,还说他能撂倒几个,都让他带回去。简直就像上市场买菜,挑根萝卜再送两把葱。
“猫咪”觉得那五个大哥真可怜,若是以性命相拚,凭他们的气势铁定可以把王右森揍成肉泥一摊,但他们大概被下了禁杀令,仅能单纯地以拳脚相搏。
加上王右森搏斗功夫极强,花招百出,不一会儿,五名大哥先倒下一个。
“住手!”王右森喊停,他不贪心,能交差就够了,他不想把五个都拖回去。
另四名大哥才松下一口气。
“猫咪”在一旁冷冷加了句:“王先生,你如果要让那位大哥出席晚上的宴会,就不该将人揍成猪头。”
王右森一怔。“是啊!”打得太过瘾,他一时忘记给对方留点门面好见人了。
“该死,我怎么会出这种错呢?”亏他干这种缺德事已经好几年,肯定是因为“猫咪”在身边,分掉他大半注意力,他才会出这种岔子。
他偷偷在心里骂了自己一顿,很清楚自己今天会打得如此忘我,有大半因素是惩在“猫咪”面前露露脸。
自从发现“猫咪”其实身手不差后,他更加严格锻炼自己,打拳、游泳、有氧运动,他全都加倍做。
短短半个月,他觉得自己的体力增强了近一倍,正想好好表现一下……唉,结果却更丢脸了。
“对不起啊!几位大哥,咱们重来一遍。”王右森对着剩下的四名男人说。
但他们没有人理他,八道视线瞬也不瞬地定在“猫咪”身上。
刚才他们急着对付王右森,没拨精神注意他身边的女人,直到“猫咪”开了口,他们一见她的脸,整个人就僵住了。
“我是不是看错了?”一个大哥呆呆地说道。
“我怀疑,这张脸实在太熟悉了。”
“龙门寒冰。”
“她化成灰我都认识。”
四个大哥将“猫咪”团团围住。
王右森和“猫咪”同时一怔。终于出现认识她的人了,他们叫她——龙门寒冰。
好威风的绰号,但……那是谁啊?
龙门。
正确来说,它不是一个帮派,也不是公司行号。
它是流浪到世界各国的华人们,为了缅怀祖先、团结起来抵抗外力欺侮形成的一个团体。
他们没有领导人,平常也不聚会,只有在出事的时候,由当地几个素具名望的大老登高一呼,组织当地华人合作抵抗欺负。
但十年前,有个人把它统一起来了,在全世界有华人的地方设立中国城,跟当地人争地盘、拚势力,渐渐地,让中国城变成一个在当地隐隐有着治外法权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