热度书院 > 其他小说 > 小妖的网 > 小妖的网第10部分阅读

小妖的网第10部分阅读

了。

    幸福在厨房里忙,忙半天,摆出一桌子菜来,琳琅满目的,问我他是不是一个好男人?我说你这样的男人也算是好男人,那么全天下的男人都是好男人了。

    然后我们做嗳,幸福还问我疼不疼?我说我又不是c女了,怎么会疼?可是我的心疼痛极了。

    然后我们一起出去,到体育馆散步,很空旷的广场,有很多中年人在跳舞,露天的广场,他们就舞蹈起来了。

    我穿着很长的裙,没有盘起长发,有很多人看我。

    我说幸福你多么幸福,我这么美,这么多人看我。幸福笑笑,低下头吻了我一下。

    我说我们真像一对年轻夫妻,吃了晚饭出来散步。幸福笑笑,又吻我。

    我说,幸福你为什么还不和你老婆离婚?

    幸福的笑凝在脸上,很低声地说,她一直在外面呀,又不回来。

    我说,即使她在国内你也不会和她离。

    幸福说,离了又怎么样?你又不会嫁给我?

    我说,你怎么知道我不嫁给你?我嫁给你啊,我嫁给你。

    幸福不说话了,他说,我和她有契约,合法的契约。

    我说,可是我们有身体的契约。

    幸福说,如果来一次地震就好了,把一切都毁掉,那就好了。

    我说,你不必祈求你的神来一次地震,你会残杀掉很多与我们无关的人,你只需要在我明天上了飞机以后,祈求我的飞机掉下来,那么一切就可以结束了,一切都结束了,这要比地震要漂亮得多。

    幸福抱住了我,他疯狂地吻我,他说你这个小疯子你这个小疯子,你说的什么话?我感觉到我们的脸上有泪水,我不知道是他的,还是我的?

    在我过安检的时候,我回头看了一眼,我看到幸福很苍老地趴在栏杆上,他的脸绝望极了。我没有再看第二眼,我抑制住了自己的眼泪。

    我们已经经历过了无数次离别,不知道还会不会有下次。

    上一次的离别,是在上海的夜中,我们在地铁站拍了卡通快照,像两个孩子。

    然后他挽着我的手,他说,我带你去找冰淇淋。我假装很快乐,我快乐极了,我们坐着,说无关紧要的话。他说,不要走。可是我说,我必须走了。

    我们走过广场,听得见王菲的声音,你快乐,于是我快乐。

    我们在车站,我要走了,他转过头,不让我看他的脸,我把戴了一天的白兰花给他。我说,花还没谢呢,留着吧。

    那朵花至今还在幸福的钱夹里,干枯了的花瓣,和我的照片放在一起。我说幸福你怎么可以这么明目张胆?你也不怕被人看到?幸福说,我爱你,我什么都不怕。

    所以我相信,他是真的爱我。我就是这么简单。

    可是我要走了。

    我走了,不回头,我提着行李箱,走进车站,我不回头,可是,我的眼泪已经流下来了。

    我相信,我回到常州,他回到广州,就会回到现实,就不会像现在这么痛苦,就不会了。

    我坐在火车上了,我拿着我们的合照看,我泣不成声。

    手提响,他的电话,他说,你不要走。很久,我都不说话。最后我说,不,我要走,我要回家。我还说了些别的什么,我说,以后忙起来,充实起来,就不痛苦了。我说。……

    我听到幸福喊我的名字,可是我假装没有听见,我继续走,走过那道门,它发出了短促的尖叫声。

    小姐,请你站上来。安检员对我说。

    十三、这是一个结婚的季节

    半坡村在青岛路上,我至今还记得它,我在那里见到了我小时候的偶像。他走过来,我就发抖,我抖了很久,最终也没有平静下来。他的小说和他的脸不太一样。

    后来,我坐在那里,忽然发现一切都没有意义,我决心要打一个电话,用他们的台式电话机,我拨了很多次,没有通,一个短发女人,眼睛很亮,她站在吧台后面,帮我拨那个号码,拨了很长时间,电话通了,就这样。

    后来来了很多很多人,这个人,那个人,现在我连他们的面孔都不记得了,我有很多事情都忘记了,只过了一两年,我就什么都忘了。我们坐在一起,口是心非地闲聊,进来了一群韩国学生,吱吱喳喳地说话,没有人听得懂他们说什么,他们坐了会儿,又出去了。

    后来,有一对夫妻坐在我的对面,他们凝重地注视比萨,他们操作刀叉,手指像花朵一样美丽。我注视他们,我在想,我是不是应该结婚,今年?明年?

    后来,我和我的北京情人吵架,我们的脸都很难看,我要离开,他要留下,我们正在吵架,我不想见到任何人,可是每一个人都坐在那里,他们都忧愁地看我,希望我不再邪恶。他的朋友的妻子对我说了很多很多话,让我对爱情执著,可是我已经不太清醒了,我什么都听见了,我什么都没有听见,我们都站着,我知道她和我一样,我们很疲倦。

    直到我们都走出去叫车,有一个人从暗处走过来,说,你还好吗?我什么都没有说,我把头别过去,我知道我的眼泪就要掉下来了。

    ——《从这里到那里·半坡村》

    深夜十一点十五分,平安打电话给我,说,我现在在长安楼,我想见你。

    我说,平安你太没有礼貌了,你应该先打电话预约,别搞突然袭击,而且,也没有下次了,我不会见你,你回去吧,没有晚班飞机了,只有一趟快客,也还赶得及回北京上班,

    平安说,你怎么这么熟去北京的航班和车次?你经常去北京?

    我说,是啊,我最爱的男人就在北京。

    平安说,可是每一个人都知道你们结束了。

    我咬自己的嘴唇,说,这就是我的事情了,总之,我不会见你。

    平安说,你真会干得出来吗?我千里迢迢地来,只为见你一面,你不见我?也太狠心了吧,我给你写了106封情书啊,你都无动于衷?

    我说我很忙,所以从来都不看情书。

    平安说,那么,如果只是一个普通的网友,他特意飞来看看你,你也不见?

    我迟疑了一下,说,如果你只是我普通的网友,我就来见你。

    然后我换鞋,因为长安楼是我的城市最优秀的茶酒楼,不可以穿拖鞋进去。换好鞋我打电话给小艾,我说我今晚来接小念,我要带小念去西安。

    小艾说,这不可能,我已经躺在床上了,要不是看见来电显示上是你的电话,我才不接呢,这样,我明天中午给你送去好了吧?

    我说我明天中午就到南京了,我又不会进房间去检查你的床,五分钟以后,你把门开个小缝,让小念自己钻出来就行。

    小艾轻轻地笑,说,我的床上有什么?只有你的小念。

    我也笑了一笑,我说,小念不喜欢女人,小念这一辈子都不会再喜欢女人了。

    小艾穿着睡衣,扶住门,很小心地掩住了她身后的一切,问我,你披头散发的,要去哪儿?

    我说我去长安楼,一个网友跑过来了,要见我。

    小艾就说,他要么很帅,要么很有钱。

    我说你怎么知道?

    小艾说,不帅并且没有钱的男人一定不敢跑来见你,也许帅和富有是他惟一的优点,他实在没有别的什么可以打动你,就用脸和钱来打动你。

    我笑了一笑,我说,你后面的那个男人是用脸还是钱打动你的呢?

    小艾脸色大变,回头,什么也没有看到,就尖叫,再也不管你的狗了!砸上了门。我和小念来到长安楼,这里果真是我们城市最繁华的饭店,已经过凌晨了,每一张座位上都坐满了人,每一个人都很饥饿,他们不喝粥,他们像吃正餐那样叫了八盘四碟,隆重地吃他们的宵夜。

    小姐们果真看都不看我抱着的小念,只注意了一眼我的鞋,就领我入座了。

    我看到了一捧硕大的玫瑰,颜色很张扬,把整张桌子都盖住了,于是我走过那张桌子以后又回头看了一眼那捧花,我在心里想,下次去看念儿一定不买吃的了,就买这么一捧玫瑰花,我得让念儿知道,年轻女朋友的那一捧花,就是幸福。

    然后我听到平安叫我的名字,我就看到了玫瑰后面的脸,他果真是帅极了。

    平安说,你和照片上不一样。

    我说那是当然,网络上流传的是我18岁的样子,那时候我还很年轻,当然和现在大不一样了。

    平安说,当然现在更美。

    我笑笑,眼睛望着别处,我说平安你合适做公关。

    平安不生气,平安说,送你花,我知道这很俗套,可是我们都没有办法,礼貌嘛。

    我看了一眼花,我想真可惜,明天我就走了,这捧花会放在我的房子里腐烂,再也没有人看它一眼,它悄无声息地腐烂了,就像我一样。

    平安又说,这是北京的玫瑰,你没看出来?

    我说怎么可能?你怎么过安检?

    平安笑笑,说,我随身行李只有这一束玫瑰,怎么不让我过?

    我也笑,笑完,严肃地问他,你随身带了钱包没有?

    平安也敛了笑,严肃地回答我,带了,如果现金不够,还有信用卡。

    我叹了一口气,想想还是小艾聪明,什么都被她料到了。

    然后平安问我想吃点什么,我说我要一碗粥,给我的狗来一根火腿肠和一个橙。

    平安吃惊地望着小念,说,你的狗吃水果?小念也吃惊地望着他,小念看到陌生人就会吃惊,眼睛更大。

    我说,橙是玩的,火腿肠才是吃的。

    我们不要再斗智斗勇了。平安说,我觉得你过去的事、过去的人对你的影响是那么巨大,乃至成了你衡量一切男性和爱情的准则。

    我说你知道什么?

    平安笑笑,说,从你上网,我就知道你了,很多权限不止网管一个人有,我一直在看着你。

    我说,你看出来什么了?

    平安说,我看出来了思念。

    我说,你有病。

    平安不生气,平安说,思念就是一种病。上次你突然掉线,我等你,一直在等你,可是你始终没有再上来,我越来越烦燥,虽然也知道你不会出什么事儿,可就是想打电话给你,否则坐立不安,感觉自己正在从悬崖上往下坠……直到听到了你的声音,才安心下来,就像下坠的瞬间抓住了你,你把我从虚空中拉到大地上,我爱安全,在你身边的安全……

    小念大叫了几声,很多时候它都不太乖,可是没什么大碍,它的声音淹没在人声鼎沸中,没有人听到它说了些什么。

    我说,平安先生,您在做网络杂志编辑之前是写诗的吧。

    平安说他从没有写过诗,也没有写过评论,他与文学没有任何关系,他在计算机界,一家it媒体,编技术版。

    小姐端来了一只龙虾,它在柠檬中抽搐,终于没有活过这个晚上。

    我说,这么晚了,不要吃太生冷的东西。

    平安说,没关系,因为你要的是一碗粥,我知道,龙虾咸泡饭是菜单上最好吃的粥。

    我说,咸泡饭是咸泡饭,粥是粥,它们是两回事儿。

    对不起。平安说,我不太懂这个,或者我们另外再叫一份粥来,皮蛋瘦肉粥?

    我说,算了,你别对我太好,我心里难过。

    不要紧。平安说,你得吃点肉,因为你看起来非常不好,而且你不吃,我也得吃,我已经很饿了,我和你一样,不吃飞机餐。

    我说,你怎么知道我不吃飞机餐?你还知道些什么?你怎么什么都知道,你调查了我多久?

    平安说,你别生气你别生气。

    我说,平安我知道你有钱,可是我不喜欢钱,我有自己的钱,我最恨有钱的男人,你别跟我来这一手。

    在我说这些话的时候,我发现所有的人都停止咀嚼的动作,转过头看我。我不看他们,我发现小念在玩火腿肠,而那只橙在它的嘴里,它发出了吭吭吭的声音。

    我蹲下来,让小念把橙吐出来,它不吐,并且用爪子拨开我的手,我想都是小艾教坏了它,我真不知道怎么把一只已经学坏了的狗还给念儿。我放弃了,重新坐好,说,好了,你也见过我了,还有什么吗?

    平安悲伤地望着我,然后说,我会坐明天的飞机回北京,没别的了。

    我说, 好吧,明天只有一班飞北京的航班,傍晚六点,737飞机,如果你不喜欢737飞机,你只有去上海转机了。

    平安仍然悲伤地望着我,说,好吧,我知道了。

    然后我招手让小姐埋单,在帐单还没有到来之前,我和平安都掏出了各自的钱包。

    我说我来付吧,你是客人,我是主人。可是平安真生气起来,他说你是女人,我是男人,应该由我来付。

    我很温柔地看着平安说,这是性别歧视。平安也很温柔地看着我说,这是礼貌。

    在我们互相凝视的的时候,小姐款款地走来,把帐单交给平安,小姐还说,是啊是啊,总是先生付帐的嘛。

    我笑了一笑,然后收回钱包,然后说,谢谢。

    然后我看了一下表,已经凌晨两点了,我拿了一张卡给平安,我告诉他,这张卡只可以在我的城市里用,出示它你就可以在任何一家酒店打到非常大的折扣。

    念儿的卡,她说,你总有一天会用到它,可是我和她都不再需要用它了。

    然后我介绍平安去长安楼酒店住,因为它就在饭店的旁边,方便极了。平安说好吧,我就住长安楼,现在我送你回家吧。

    我说不用了,你是客人,我是主人,应该由我送你到酒店门前。

    平安说,你是女人,我是男人,应该是我送你回家。

    我们就一起笑起来了,我接受了那捧花,它太美了,而且花没有罪。

    我下车,再次为平安请我和小念吃宵夜道谢,还有花,谢谢。还有什么吗?

    平安说,我只想你知道,你不要以为我过着养尊处优的生活,我来自一个你从来都没有听说过的地方,直到现在,那儿都没有通上公路。我出身贫寒,放过羊,种过地。我在念书的时候经常捱饿,可是我很会干农活,村里没有人比我干得更好。

    在念大学以前,我从来都没有穿过皮鞋。我不是一个很有钱的男人。

    我沉默了很久,然后我抬头看月亮,它那么亮。我说,对不起,平安,不是我不愿意和你多说话,而是因为我再过几个小时就要走了,这次我去河南和陕西,会很久,我

    很感谢你来看我,真的。

    平安微笑,说,我给你电话。

    我点头,上楼。我有点快乐,于是我左手抱着花,右手抱着小念上楼梯,我知道平安还会在楼下站很久,我知道他是真的喜欢我。在我开门的时候,我听到了他的声音,就是你,我这么多年来等的人就是你,你是我的。

    我笑了一笑。

    这个世界上每天都有网友跑来跑去,千辛万苦,只为了见他们的第一次面。可是所有经历过网恋的人都知道,见面,就意味着网络爱情的终结,可是他们甘愿冒这个险,因为到最后,网络和电线话已经承载不了爱情了,他们必须见面。

    那个在bbs上贴“网络爱情百分之九十九见光死” 的家伙,一定是个承载了无数次失败网恋,终于彻底死了心的可怜虫。

    可是网络给予我的却很多,我所见到的网络女人,她们都很美,而爱上我的网络男人,他们总还有一些优秀的地方,我不讨厌他们,虽然我也不爱他们,网络对待我已经非常宽容了。

    我接到了一个不太熟的北京朋友的电话,他跟我谈完稿,就支支吾吾地说,我一直在想,要不要告诉你。

    我说,什么?

    他又支支吾吾地说,我真的不知道是不是应该告诉你。

    我说,没事,我知道,他结婚了。

    我的不太熟的北京朋友就吐了一口气,呀,你知道了呀,那就好了。

    我挂了电话,坐在床上,坐了很久,再也没有动过。

    我从一个电话意识到,所有的人都结婚了,除了我。

    我突然发现我身边所有的男人和女人都结婚了,好像就在一夜之间。

    我想起?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