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拾光第4部分阅读

    闷闷地说了一句。

    话落在薄晋洲的耳中,他却是无比地受用。他勾了勾唇角,“我穿外套了的,车里暖气开的足,下了车就直接进了楼道,不觉得冷。”

    苏扬没说话,半晌,在薄晋洲以为她不会再说话的时候,再度开口,“你这么来来回回的,万一感冒了,会传染给薄荷的。”

    粥的香味慢慢飘出来,是苏扬平时很爱喝的肉丝粥。

    气氛很好,恍惚间,薄晋洲觉得似乎回到了从前。那个时候,苏扬做饭的时候他就喜欢站在边上看着,每次苏扬说自己又吸了多少多少油烟马上就要变成黄脸婆的时候,他就会从她身后把她搂在怀里,边蹭她边说:“我家扬扬就是变成黄脸婆那也是最美的黄脸婆。”

    勺子碰着锅的声音把他的思绪拉了回来,苏扬盛出来两碗粥,往每个碗里都放了一个勺,“我现在吃不多,你要是不够的话,就订点外卖吧。”

    薄晋洲点了点头,没多说什么。

    只要苏扬不钻牛角尖,他们两个人相处在一起的气氛都很好。

    前几个月里苏扬对薄晋洲的厌恶已经达到了顶点,在薄荷生出来之后,虽然她还是时不时地想起以前的事,但对薄晋洲的态度却已经缓和了不少。

    毕竟他是薄荷的亲生父亲,虽然薄荷还不记事,可是再怎么样,苏扬也不想当着薄荷的面跟他剑拔弩张。

    窗帘的隔光效果很好,刚才在厨房时有单独的灯,可一出了厨房,明暗对比之下,苏扬下意识地停了停脚步。

    薄晋洲单手端着碗,眼看着苏扬停了下来,空余着的那只手很自然地搭在了苏扬的腰上。他倒是对明暗没有太大的感觉,借着床头发出的暖橘色的光,他在苏扬耳边轻声说了句“等一下”,放轻脚步快速走到沙发边,打开落地灯,回头看着苏扬,“咱们要在哪儿吃?”

    苏扬有些尴尬地捋了捋耳边垂下来的碎发,明明自己对这个地方更熟悉,可是一对着薄晋洲这个人,她就不自主地想要去依赖。

    她指了指沙发旁边的桌子,小声说:“这张桌子即是书桌又是餐桌,只能在这儿将就一下了。”热度透过碗传到苏扬的指尖,她轻轻地“咝”了一声,快速把碗放在桌上,抬起手捏了捏耳垂。

    薄晋洲看着她的动作,微微勾了勾唇角,跟着她把碗放在桌上,拉开苏扬边上的椅子,看着她坐好,自己才坐了下来。

    两个人默默无言地喝着粥,薄晋洲吃不了太烫的东西,舀起一勺,许久才会放到嘴里。

    刚吃了没几口,小薄荷那边就开始闹腾,苏扬放下手里的粥,刚要起身,就被薄晋洲拽住手腕。“我去看看吧。”

    “还是我去吧,她可能饿了。”苏扬挥了挥手,想要甩开薄晋洲的手,却不料,她的手直接撞到了桌上放着的杯子上。

    杯子被她的力道撞倒,堪堪砸在碗上,尽数的水洒了出来,紧接着,碗被倒下来的杯子推着往外移了移,正好被薄晋洲被甩开的手推了一下。

    刚出锅的热粥直接倒在了薄晋洲的腿上,苏扬“啊”地一声,下意识地竟然伸手想去接,被薄晋洲的另一只手捉住,警告般地瞪了一眼。

    这么高温度的粥直接糊在了他的腿上,伤势绝对不轻。苏扬目瞪口呆地站着原地,片刻之后,心间和小腹同时传来钝炖的痛感。

    薄晋洲强忍着腿上传过来的灼热感,镇定地从桌上的纸盒里抽出来几张纸,制止住往下流着的热粥。

    与此同时,小薄荷被碗掉在地上的声音惊到,彻底哭了出来。薄晋洲冲着婴儿床的方向扬了扬头,“你去看看薄荷,这边我自己处理就好。”

    第11章 谁曾言情深几许竟误年华(02)

    暖橘色的灯光将整个房间笼罩,勾勒出丝丝缕缕微妙的温情。

    苏扬抱起小薄荷,边哄边心不在焉地看向薄晋洲。就这么一小会儿的功夫,他已经有条不紊地把洒了的粥都扫到了簸箕里。

    要不是薄晋洲走路的时候脚步微微发坡,她甚至都怀疑刚才那些刚刚出锅的热粥是不是洒在了他的腿上。

    似乎是感受到了她的目光,薄晋洲回过头来。

    四目相对,他的神情中带了些许的调侃,苏扬尴尬地收回目光,低头哄着怀里哭闹个不停的小薄荷。

    “啪”的一声,屋子里明亮了起来。

    薄晋洲步履缓慢地走到苏扬跟前,看了眼哭得小脸通红的婴儿,轻咳一声,“不是尿了吗?”

    苏扬摇了摇头,“我检查过了,不是。”

    “那就是饿了。”他慢条斯理地留下一句话,低头看了眼被糟蹋地惨不忍睹的西裤,“介不介意我洗个澡?”

    苏扬还沉浸在意识到小薄荷饿了的猜测中,满脑子想的都是要不要现在喂她,怎么当着薄晋洲的面喂她,一时之间,懵懵地点了点头。

    薄晋洲慢条斯理地解开衬衣的扣子,在露出精壮的上半身之后,苏扬才反应过来,抱着小薄荷往后退了一步。眼看着她就要被床绊倒,薄晋洲伸手捞了一把,轻轻松松就把她和孩子一起捞在了怀里。

    生完孩子居然还是这么瘦,薄晋洲紧了紧揽着她的腰的手,刚要说话,胸口传来异样的感觉。他低头看了一眼,小家伙一只手揪着他的胸口,头埋在他的怀里,卖力地嘬着。

    他情不自禁地倒吸了一口气,苏扬顺着他的目光看下去,忍不住哈哈大笑了起来。

    “看来是真的饿了。”薄晋洲把孩子从苏扬手里接过来,扭来扭去才终于从小薄荷的嘴中挣脱出来,立刻把她推到苏扬怀里,“你……你喂喂她吧,我先去洗澡。”说着,头也不回地直奔浴室。

    哗啦啦的水声响了起来,苏扬拿手指戳了戳小薄荷的脸,不自在地靠在床上的角落里,掀起衣服。

    大概是小婴儿都有觅食的本能,她一解开内衣,小薄荷立刻就凑了上去,嘬了起来。

    以往都是护士帮她挤出奶来拿回新生儿监护室喂小薄荷,这还是第一次她跟小家伙“亲密接触”。

    异样的感觉蔓延开来,苏扬渐渐放松下来,嘴角不自觉地勾出一枚笑。

    吃饱喝足之后,小薄荷又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借着这个时间,苏扬叫了一份外卖,然后把自己那碗没被破坏的粥扒拉干净。

    水声停了下来,整个房间一下就安静了下来。

    她愣了愣,看了眼空无一物的阳台,这才想起来自己在住院之前,周阿姨已经把所有的毛巾和浴巾都消了毒,洗过晒干之后通通收了起来。

    果然,她愣神的功夫,浴室的门被拉开,薄晋洲探出头来,似笑非笑地看着她,“能不能帮我拿条浴巾?”

    明明这样的事情以前干过好多次,可是这一刻,在看到氤氲中水珠顺着他的发丝流下来的时候,苏扬竟然脸红了。

    从柜子里面翻出平时用的浴巾和毛巾,递到薄晋洲的手上,整个过程她都没看他一眼。

    薄晋洲从浴室里出来的时候,浴巾围在腰间,上半身裸着,大大方方地站在苏扬面前。

    她原本在婴儿床的边上托腮坐着,感觉到身边站了人,头也不抬地说:“洗完了?烫的地方怎么样?严重吗?”

    身边的人没说话,她侧过头,视线刚好扫过他腰间的浴巾。

    “你……”苏扬抿了抿唇,收回视线,“不能穿好衣服再出来吗?”

    虽然是冬天,可是屋里的暖气很足,刚刚洗完澡,薄晋洲一点都不觉得冷。

    听到苏扬的话,他无奈地耸了耸肩,“衣服都脏了,我没衣服穿。”

    苏扬深吸了一口气,抬起头来,跟他对视半晌,最终还是败下阵来。她扬了扬下巴,“去床上躺着,省得一会儿感冒了。”边说,边站起身来。

    已经走到了衣柜跟前,她突然回过身来,叉腰看着已经钻到了被子里的人,“我刚生完孩子,还是剖腹产的,居然还得照顾你?”

    也不知道是因为心情好,还是伤口已经变得麻木了,此刻苏扬吃饱喝足,把小薄荷也喂得饱饱的,竟然觉得神清气爽。

    薄晋洲把被子胡乱地搭在下半身,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她。

    真的是太久没有过这么心平气和的相处了,他甚至不敢动,生怕自己某一个细微的动作会把这么家常的气氛打破。

    片刻之后,苏扬似也意识到了什么,微微敛了敛眉,打开衣柜,翻了许久,从抽屉的最底层翻出来一身睡衣睡裤。

    她离家出走的时候,打包了自己所有的衣服,也鬼使神差般地带上了一套薄晋洲的睡衣。后来她不想跟他有什么瓜葛,自然也就没把衣服还回去,却没想到这套衣服在这个时候派上了用场。

    把睡衣扔到床上,她转身走到沙发边上,背对着薄晋洲坐着的地方,心不在焉地摁开电视,调成静音。

    正在换衣服的人突然发出“嘶”的一声,她下意识地转过头,目光落在薄晋洲收裤腿的手上,轻声问:“是烫到的地方疼吗?严重吗?”

    薄晋洲慢悠悠的瞥了她一眼,手上的动作却没停,“挺严重的,我也在担心会不会起泡。”

    “可是你的表情一点都不像很疼的样子。”苏扬轻哼了一声,转回头继续换起台来。

    好半晌,薄晋洲才又出声,委屈的像个吃不到糖的孩子,“你不信就算了,不过幸好没有烫到你。”

    饶是尽量忽略他,苏扬还是有些担心烫伤的到底严不严重,毕竟他是因为自己才受伤的,总不能一点都不管吧。

    她找了各种理由说服自己,叹了一口气,走到他的身边。

    她站着,他坐着,这么居高临下地看着用手对着伤口扇风的他,苏扬竟然生出一股想要保护他的冲动。

    她抿了抿唇,刻意地忽略掉自己的担心,坐在他的脚边,“先别扇了,给我看看。”

    薄晋洲面上清清淡淡的,听见她的话却没抬头。

    “给我看看。”苏扬开始焦躁,双眉紧紧地蹙在一起。

    “伤口是在这儿,”薄晋洲指了指自己的大腿,“你是想让我把裤子脱下来,还是把裤腿挽上去?”

    “当然是把裤腿挽上去。”苏扬把被子往边上推了推,拍了拍床,“把腿伸直,放在这儿。”

    薄晋洲看着她,突然轻笑一声,“可是裤腿挽不到这个地方。”

    明摆着就是在调戏人,可苏扬却似被他蛊惑了一般,沉浸在这种气氛中无法自拔。

    她想起以前上学的时候,薄晋洲参加运动会伤到了脚,她每天都不辞辛苦地跑到他寝室,端茶倒水加抹药,明明每天都冒着被老师抓到的风险,可她却甘之如饴。

    不知不觉间,她的唇角微微上扬了起来。

    薄晋洲眸色深了深,抬手勾住她的脖颈,俯身吻了上去。

    唇角辗转,他的舌似乎不知疲倦,一步一步地启开她的牙齿。唇齿相撞,他的呼吸渐渐急促起来。

    门铃声突兀地响了起来,苏扬一个激灵,猛地推开薄晋洲,不安地站起身来。

    给薄晋洲订的外卖来了,她付了钱,把饭拎到床边,在薄晋洲跟前晃了晃,“牛肉饭,现在吃还是一会儿吃?”

    薄晋洲接过饭,三两口就扒拉完,把饭盒往袋子里一装,利索地搁到床边。

    电视机边上摆着的绿萝长势很好,大有攀着电视机往上长的趋势。

    苏扬背对着他安安静静地坐着,许久,薄晋洲微微动了下腿,褪下原本穿的整整齐齐的睡裤。

    听到薄晋洲喊的那声“苏扬”,原本漫不经心看着综艺节目的她回过头来。

    他们两个人许久没有过刚才那样清醒着的亲密了,苏扬看到他只穿着四角裤,一时不自在地抬手挡了挡眼,听见薄晋洲透着笑意的“到底要不要看”之后,轻咳一声,面色微红地低头查看他的伤势。

    也不知是不是因为没有及时得到处理,有两个地方微微凸起,像是要起泡。

    伤势比她想象的要严重的多,苏扬双眉拧成一团,大拇指在被烫的通红的地方拂过。

    薄晋洲捏住她的手腕,“别……”

    “疼吗?你等等,我找找芦荟胶。”她完全没注意薄晋洲已经开始僵硬的动作,侧过身拉开床头柜,看到放在最外面的东西时,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

    “幸好还有。”她边说,边在掌心挤出硬币大小的透明啫喱,用指尖抹起一点,轻轻地抹在想要起泡的地方。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过,两个人谁都没再说话。

    静谧之中,苏扬的手机孜孜不倦地响了起来,薄晋洲微微一伸手,就把手机拿到了手里,看都不看一眼地递给苏扬。

    电话是苏扬的好朋友彭璐打过来的,两个人聊了好一会儿,苏扬才挂掉电话,伸手在抹了芦荟胶的地方忽闪。

    浴室里的水汽蔓延了出来,整个屋子里都弥漫着一股清香的味道。

    刚才打电话的时候说了太多的话,苏扬的大脑有点缺氧,她机械般地重复着手上的动作,突然,腕间一紧。

    顺着握住她手腕的手看上去,薄晋洲嘴角微扬,目光柔和的看着她。

    第12章 谁曾言情深几许竟误年华(03)

    外面似乎起了风,小薄荷醒了,哼哼了几声之后开始放声大哭。苏扬像是惊醒了一般,猛地挣脱开薄晋洲的手,站起身来。

    腹部的刀口虽然已经开始愈合,可被她刚才的动作一挣,又开始隐隐作痛。

    身后是悉悉索索穿衣服的声音,还没等她把小薄荷抱起来,薄晋洲就抢先她一步把婴儿床往外拉了拉。

    苏扬两手扑了个空,皱着眉看向薄晋洲。只见他拿起一早给小薄荷准备的玩具,在她眼前晃了晃,小薄荷就奇迹般地止住了哭声。

    “不能她一哭就把她抱起来,养成习惯了,以后不抱都不行。”他轻描淡写的一句话把两个人刚才的尴尬掀了过去,苏扬看着他熟练地逗弄着小薄荷,放松地坐回到了床边。

    其实,如果可以的话,就这样生活在一起,不也很好吗?

    薄晋洲嘴角带笑逗着自己孩子的模样跟她高中时的梦想一点一点的重合,谁能想到,当梦想实现之时,两个人之间的关系会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随着记忆一点一点地变得清晰起来,苏扬的目光也渐渐冷了下来。她永远也忘不了,在自己最难堪的时候,一群不熟悉的人将她团团围住,他们指着她说她是小偷。

    五年前,还是那个下着雪的夜里,她跟薄晋洲一起从晚会上逃出来,一刻不停地飞奔到湖边。凛凛的冷风吹在她的身上,可她一点都不觉得冷。

    在她几乎以为薄晋洲马上就要接受她的时候,一群人突然涌了上来。

    跟薄晋洲同在学生会的魏婉一把就拽住她的手腕,对着众人说:“就是她!昨天晚上就是她最后一个离开的学生会办公室!”

    她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懵懵懂懂地问了一句:“怎么了?”

    魏婉尖锐的声音划破夜空,当着所有人的面,她一字一顿地说:“我走的时候还检查过抽屉,那10000块钱就在抽屉里面!当时她说她要等晋洲,我以为她就是个单纯的小姑娘,也没多想,还嘱咐她走的时候别忘了把门锁严。今天一天学生会所有的人都在晚会现场忙活,我也查过走廊里的监控录像,根本就没人进过办公室!可是现在钱没了,不是她拿的是谁拿的!小偷!”

    苏扬听懂她的话的时候,自己已经站在了湖的边缘。

    所有人都指着她说她是小偷,她求救般地看向薄晋洲,却见他双眉紧蹙地看着自己。

    “连你也不相信……”话都没说完,她只觉一脚踏空,落到了湖中。

    吵吵嚷嚷的声音渐渐离她越来越远,薄晋洲纵身跃入湖中,几乎是拖着把她拖上了岸。她听到他用压抑着怒气的声音冲着所有人喊“滚”,迷迷糊糊之间,她睡了过去。

    流言蜚语的传播速度远远超过任何一个人的想象。

    第二天,她像往常一样来到学校,坐到自己的座位上。

    当时班上所有的人都指着自己窃窃私语,就连关系最好的朋友都站在离自己很远的地方目光复杂地看着自己。

    一声声的“小偷”传入她的耳中,这些她都可以不在乎,可是她永远也忘不了,自己是怎么样失去理智地指着自己的母亲问她为什么要生下自己,也永远都忘不了母亲咳出的鲜血。

    “苏扬?苏扬?”

    苏扬回过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