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契约王妃第44部分阅读

    “爷呢?他什么时候跟我们会合?”裴菀书不禁有点着急,她们此刻通过密道,沈睿定然很是愤怒,只怕他立刻进宫若是碰到沈醉可怎么办?

    “小姐,您放心,爷这些天一直在南书房忙政务,根本没与我们接触过,别人都没有怀疑。且他今日要出城巡视,等安王殿下回宫,说不定他已经出发了。他让我们先离开,就肯定有万全之策。”西荷缓缓地说着,拉着她往前走。

    裴菀书虽然心里担忧,却也只能如此,只是没想到会如此突然,自己都来不及和母亲道别,也没想到沈醉什么时候跟永康达成一致,竟然单瞒着自己。

    “倒是我连累了他。当初我以为皇帝不会对他如何,舍不得父母。谁知道……”还是到了这一步。

    “小姐,这哪里能怪您呢。原先情况没有这么糟糕,如今皇帝几次逼着爷休掉小姐,而且似乎怀疑爷和楚王殿下有什么图谋,而且您也感觉到皇帝好像是想利用您来图谋什么。所以爷不舍的您犯险,让我们提前带您离开。之所以没有提前告诉您,也是怕被安王殿下看出什么端倪。”西荷慢慢地说着,用力地弯着腰身。

    裴菀书点头,紧紧握着她的手,咬牙坚持。

    密道内除了西荷手上的夜明珠没有任何光亮,里面湿闷溽热,几乎透不过气。

    不知道走了多久,裴菀书踉跄了一下,西荷忙扶住她。

    密道里空气稀薄,裴菀书用力地喘息着,腹部传来一阵阵隐痛,入宫以来,柳清君给她开的方子还在吃,一直也没怎么疼过。可是今日,竟然不似正常胎动。

    想定然是因为刚才过于紧张劳累,见西荷关切地盯着她,忙摇摇头,“我们继续走。”

    皇帝肯定不会放过沈醉,所以他们必须走。

    不知道走了多久,裴菀书一次次觉得没有气力,却一次次咬牙坚持,终于斑斑点点的光亮出现在尽头。

    越走越近,看清楚是被攀援而上的蔓藤缠绕的洞口。

    “小姐,我们到了!”西荷的声音里透出一丝欣喜,山洞宽阔起来,能容人起身直立,她忙伸臂托住裴菀书。

    裴菀书喜不自禁,却觉得浑身无力,用力地挽着西荷的手,“沈醉不会有事的,对吗?”

    “小姐放心,爷都安排好了。”西荷扶着她走到洞口,一条儿臂粗的绳索垂荡在洞口藤蔓间。

    “小姐,别怕!”西荷柔声说着将她暂时放在地上,抽出腿上匕首砍了柔韧藤蔓捆绑成篮,用绳索套住然后绑缚在裴菀书的身上,从外面看上去她便是一个藤蔓包裹的蛹。

    “好了!”西荷轻轻说着,绑好之后用力拽了拽绳子,然后托着裴菀书跃出洞口,上面便有人开始往上缓慢地拉拽绳索。

    西荷一手攀援悬崖上的蔓藤植物,一手托着裴菀书的腰,随着绳索上,自己也不断攀援。

    裴菀书只觉得身体虚飘飘的,似乎随时都会跌入万丈深渊一般,心头紧张,不由地探头往下看。

    “别看!”西荷忙喝止她,“小姐,下面就是座小土丘,没什么好看的。”

    裴菀书知道她宽慰自己,顺从地闭上眼睛。

    晃晃悠悠仿佛梦入云端一般,良久,听到有人低低的欢呼声,“上来了。小心点。”是夜海与杜康。

    当被几双有力地手托上去,躺在坚实的土地上时,裴菀书才睁开眼睛。

    “夫人!”

    “小姐!”

    几人欣喜地唤她。

    裴菀书笑起来,除了夜海杜康还有几个自己没见过的面孔,她朝他们笑了笑,“谢谢你们。”

    站起来放眼四望,此处位于圣恩寺后山,由此可以看到山峦起伏,金瓦红墙的圣恩寺烟雾缭绕,钟声隐隐。

    “夫人,我们快走吧,出了城就可以跟爷他们会合。”

    裴菀书看看夜海,“我们如何出城?”

    “早就准备好了。今日有几家新娘嫁到城外,也有几家白事送葬,想必城门定然已经被封锁。我们已经备好其他途径,不过得请夫人委屈一下。”

    裴菀书颔首,关切道,“我没什么,你们爷保证能出来吗?”

    夜海递给她一个安慰的眼神,“夫人放心,万无一失。”

    裴菀书心头欢喜,幸福的路似乎就在眼前,脚踏实地的,一步步踏出去,那人就在竹林暮霭中对着她笑。他们要离开这里,没人可以拆散。

    天上墨云浓得似乎要滴下来,雨星攒风凌乱打在面上,竟然似雪撒子一般。沈睿骑在马上,冷眼看着城门进进出出的人,面色冷沉。

    风吹拂他天青色的薄衣,猎猎作响,腰间的墨玉琅环闪烁着清冷的光芒。

    嫁娶的,婚丧的,一列列过去都没有她的人影。

    而近日此类的似乎特别多。

    他冷笑,勾起唇角,看着等待检查的一列送葬队伍,城门护卫想开棺检查,那些孝子们却哭闹成团。

    双脚轻磕马腹,缓缓催马走过去,纸楼,纸车,纸马,金元宝,聚宝盆,一列列送丧器具,转头看过去,披麻戴孝的人都低了头不敢看他。

    他纵马轻轻地挪着步子,从人群尾部走到棺材旁边。

    孝子们惊恐地看着他,一人扑在棺材上,呜咽道,“你,你们不可以如此对待家父。死者为大!”

    沈睿冷冷地看着他,神情漠然,淡淡道,“让开!”

    那孝子死死地抱着棺材,虽然害怕却依然不肯退后,沈睿眉头一挑,飞快地抽出马上佩剑,电光火石间,一道寒光撕裂雾蒙蒙的空气,“喀嚓”一声,棺材断为两截,里面的锦缎,元宝骨碌碌滚了一地,一具干瘪带臭的尸体横在地上。

    几个孝子立刻慌了神,立刻便要跑,边上的侍卫早一拥而上,将他们擒住。

    “送到京兆府衙去。”冷冷地说了一声,继续往回走,视线在所有的相关器物上慢慢地逡巡。

    失望至极。

    今日所有出城的,都一一检查过,没地方可藏一个接近八个月身孕的女子。

    白马,轿子,楼塔,金猪,聚宝盆,金牛……

    飞身下马,走到白马前,看着白马的腹部,目测了一下,便又走向那头纸牛。

    金色的用着锡箔,看上去威严高大,竟然栩栩如生,宛若雕塑。

    突然一银羽卫快马而来,水花四溅,“殿下,大事不好!”来人大喊着滚身下马,跪倒在泥地上。

    “什么事情这么慌张?让你们进宫去找瑞王,他在哪里?”沈睿冷眸深沉,声音嘶哑,冷冷地盯着那人。

    “殿下,驿馆出了事。喀尔塔塔使臣占丘,卓里木王子亚都晗遇刺身亡。”那名银羽卫声音急促,气息起伏。

    沈睿似是没听懂,拧着眉,不解地看向他,“身亡?”他心头被什么狠狠地擂了一记,果然战火难免?

    “瑞王呢?”他忽然提高了声音,在大风中沉沉如雷。

    “本来在南书房处理政务,晚上要出城去京畿之地巡查,结果刚出宫陛下便接到驿馆的消息,当时大怒,说瑞王办事不力,别有用心,立刻让萧将军带兵将瑞王带去大理寺下了大狱。”

    沈睿立即翻身上马,此时一骑飞奔而来,到了跟前也不下马,垂首抱拳,“殿下,瑞王妃已回景怡宫。”

    “什么?”沈睿大吃一惊,不由地僵直了身体,死死地盯着他。

    “殿下,瑞王妃已经回宫,皇上召她说话呢!”

    沈睿心猛地一沉,立刻打马飞奔。

    入宫,已是浓夜沉沉,翻身下马时刻,雷电鸣闪,狂风大作。他只觉得自己似乎需要运起内力,才不会被暴风吹起。

    “殿下,事情不太好!”一名侍卫见他回宫,立刻跑近前。

    “咔嚓”一声炸雷,映着银羽卫身上的明光铠,铮铮铁寒。

    “我知道,”沈睿紧了拳头,挺了挺脊背,“我去见父皇,你们好好守着。”

    “殿下!”那侍卫又追前一步。

    沈睿不耐地回头,粗声道,“何事?”

    “是瑞王妃--”

    “她怎么啦?不是回来了吗?”沈睿猛地伸手抓住了那侍卫的肩头。

    眉头猛地一跳,那侍卫闷哼一声,“从椒房殿出来,瑞王妃回到屋里就不好,怕是--啊!”

    沈睿一把将他推翻在地,转身飞快地跑去裴菀书与永康的院子。

    刺眼的闪电撕碎黑暗,亮如白昼,随即雷声轰鸣,豆大的雨点夹杂着冰雹噼里啪啦地砸下来。

    他浑然不知,一口气直奔,软底缎靴踏碎地上小坑处积水,心如擂鼓,脑海里反反复复是她被父皇召见,回来不好,不好……

    屋子里灯火通明,门口的人进进出出,里面传来永康愤怒的声音,夹杂着裴菀书的呻吟声。

    看见沈睿落汤鸡一样,宫婢们愣了一下立刻见礼,“殿……下,瑞……王妃要,要生了……”

    生?才不到八个月,他心里涌上一阵怒意和悲凉,脚沉得几乎动不了。宫婢还想说话,眼前人影一闪,他已经冲了进去。

    “沈醉……沈醉……”她躺在床上,神智似乎混乱了,胸前拉起白绢帘子,几个稳婆跪在地上交头接耳的商量。

    “殿下?!”几个宫婢看见他来,立刻想挡住他。沈睿冷目一瞪,吓得她们噤声不语,“瑞王妃怎么样了?”

    “稳婆说有生产迹象,但是只怕还得等等看!”

    那边对着几个御医大发脾气的永康听见立刻跑了过来,涕泪交流地抓住他的手,“小八,四哥呢,四哥呢?”

    “都怪你!”沈睿双眸充血,狠狠地瞪着她。

    “怪我!怪我!你快去,叫四哥来!快啊!”永康大喊着,用力地抠着他的手。

    沈睿抬手抓住她的手腕,冷冷地盯着她,一字一顿地逼问,“到底怎么回事?说!”

    永康大哭不止,对上他冷寒的目光,哽咽了一下,抽泣着说了事情来龙去脉。

    沈醉早就准备带裴菀书走,第一次被永康和沈睿破坏,他告诉了永康,她内疚不止。所以这次答应帮他。沈醉从太后那里问来了圣恩寺的密道,让永康帮忙掩护她逃走。

    雷霆万钧

    第一百零四章

    “所以你就背着我和父皇母后,帮助她们逃走?不是走了吗?怎么会这样?”他声音低沉嘶哑,双眸越来越冷。

    永康用力地擦了擦脸颊,抽泣着大声道,“菀书姐姐本来走了,她们想躲在城里几天,结果父皇把四哥下了大狱,四处让人贴告示,还,还把菀书姐姐的爹娘都抓了。菀书姐姐没办法就回来了。回来之后父皇将她叫了去,不知道说什么,不,不让我听。回来,回来没多久就,就这样了!”

    沈睿气得将她一推,不知道是恨她走,还是恨她回来。大步走向几个御医,几人见他一脸冷汗,忙伏地请罪。

    “殿下,瑞王妃身子本来就弱,第一胎生产有难度,如今……”一个御医说着声音弱下去。

    “如今怎么样?”

    沈睿微微弯腰,凝注着他,眼神冷光湛湛。

    “如今服用了催产药,只怕……”那太医不敢说完,打着哆嗦飞快地瞥了他一眼。

    “……”沈睿狠狠地蹙了蹙眉,伸出去的手青筋暴起,似乎要将那层苍白的肌肤涨破一般,那个太医吓得脸色煞白,忙伏地磕头。

    沈睿脸色铁青,手猛地握成拳头,冷冷道,“照顾好她,否则要你们的命。”说完转身冲了出去。

    “小八,小八,你去哪里?快去求父皇放了四哥过来。”永康忙追出去,在门口拉住他的袖子,单薄的苎罗丝衣湿哒哒地绞在他修挺的身上,热力滚烫。

    “你不行,难道我就能?”他回眼冷冷地勾着她。

    “我不行是因为那些银羽卫拦着我,我哭打呀都不管用,你能打过他们,他们也听你的,你见到父皇就好了。小八,我求你,以后我再也不和你做对,你救救菀书姐姐吧!”永康可怜巴巴地瞪着他,双眸红肿,发丝被泪水凌乱地粘在脸颊上。

    沈睿冷眼睨她,眯了眯眸子,“四哥来,就能救她?自己又不是大夫。”

    “能的,能的,小八,四哥没事,菀书姐姐就会好起来的。小八,求你啦。你去求母后。我求求你!”永康眼泪吧嗒吧嗒地滚落衣襟,顺着丝滑的绸缎落在地上。

    “好好看着她,将宫里最好的药和人参都拿来,让银羽卫去要,敢不给的杀无赦!”他冷湛的眸子里寒光一闪,便挣开永康的手飞身进了雨幕。

    “沈醉,沈醉……”身后传来凌乱破碎的声音,一声声敲击在他的心头。

    他不要她死,仅此而已。如今才知道,所有的不放手和占有,都不过是以为自己能给她最好的。

    而其实,不过就是他们好好的。

    自己……

    椒房殿前,廊下遮雨的风灯暗昧不清,昏黄冷凝,沈睿被铁甲侍卫拦住,声音沉稳,“殿下,陛下有令,不见任何人!”

    “让开,我要见母后!”他未退,脚步依然迈出,那侍卫退了半步,稳住身形“唰”的一声撤刀,“请殿下砍下卑职的头!”寒光断水,廊外暴雨倾盆,那侍卫的话掷地有声。

    沈睿身形不动,挥手扫过他的腋下,那侍卫闭目受死,却身体一紧一松,被沈睿推到殿门口。

    “殿下!”那侍卫看着沈睿,心惊胆寒,立刻伏地。

    “去,告诉父皇,我要见他,否则以后都见不到我!”沈睿手指一扯,勾裂胸前衣衫,匕首闪动凶光,抵在他劲瘦平坦的胸口,手腕微微用力,鲜血长流。

    “殿,殿下,您,稍候!”侍卫立刻滚身进殿,慌不迭地跑了进去。

    沈睿的手一抖不抖,感觉热血碎在腕上,胸口却一阵阵的麻木,父皇曾经答应过的,如今似乎很遥远。

    他骗了他,曾经也骗过那么多。

    他们以为自己什么都不知道。

    “殿下,陛下请您进殿。”不是先前的侍卫,而之前那人片刻便被人拖了出来。

    沈睿目光扫过他惨白的脸颊,眸中没有怜悯,哼了一声,踏步入内。

    殿内雨气湿润,熏香里也似乎混着浓得散不开的粘稠,像血腥。

    “小八,你越来越孩子气了!”皇帝的声音无限疲惫,却充满了威严,带着一点几不可见的宠溺。

    “父皇,儿臣从小没求过您什么。儿臣求您放了四哥和裴菀书吧。”他听着皇帝虚软的声音,双膝一软,重重地跪在地上,匕首“呛啷”落地。

    “我还以为你多有胆量,敢到我面前来寻死呢!”皇帝冷哼一声,便不再说话。

    沈睿伏地叩首,生硬道,“父皇,一切是儿臣错。”

    “你是有错。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你没有资格和权力伤害半分半毫!”皇帝淡淡地说着,似是已经不再生气。

    “父皇不是答应儿臣,让她好好地么?可是出尔反尔,父皇难道就问心无愧吗?”沈睿咬着牙,没有抬头。

    皇帝叹了口气,缓缓道,“小八,我为自己的儿子肃清道路,有什么不对?父皇已经没有多久好活,难道留下一个千疮百孔,危机重重的国家给你?”

    皇帝的话如重锤擂在沈睿胸口,他猛地抬眼,不可置信地看着帘幕后面的身影,朦胧似雾。

    “父皇?我,不懂!”

    “你懂,大周的天下以后要交到你的手里,你不懂,是想愧对列祖列宗吗?”皇帝重重地哼了一声。

    “那四哥?他没有野心,也没有错!”

    “他没有野心,却有错。他的能力优秀,都是对新君的威胁。他的成就声望,都是对国家的质疑。他没有野心,他的人会让他有。”皇帝话如重锤,匝匝入地,没有一丝缓和间隙。

    “可是,儿臣,不想他死。”

    “这就是你的事,你不想他死,可以让他活着。有生之年,不得返京。不得离开封地。”

    “……”

    “至于裴菀书,瑞王已经同意休妻。从这刻起,他们没有半点干系。”

    “不,不可能,四哥……”

    “没什么不可能,他不过是个王爷,朕还是这个天下的主宰。小八,朕能为你做的,也就这么多。”

    “父皇!”沈睿挺直了身体,看着帐后朦胧的身影,他似乎很久没有面对面看过父皇。他想辩驳,可是不知道从何说起。

    掌管天下,他从来没想过,从小跟着四哥追着他的脚步,直到他对自己疏远,自己不服气地处处跟他作对。

    他想他们留在京城,留在他的身边,他不想失去这一切,如果没有了他们,他还剩下什么?

    “小八,你下去吧,菀书那丫头,没事吧!我不过是给了她一个机会,孩子能留便留,不能留也没什么关系。反正以后会有的。”皇帝缓缓地说着,似是没有一点感情,又似乎充满了无限悲悯。

    “父皇……”沈睿哽咽,用力地握紧了拳头,心口似是被万斤巨石压住。

    “去陪陪她吧,帮她熬过去,一起渡过了艰难,感情就会深一分,她是个好丫头,会懂你的。”皇帝的声音柔和下来。

    “父皇!”他缓缓起身,如今明白了父皇的用意,四哥入狱,父皇一副杀之而后快的架势,实际还是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