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契约王妃第46部分阅读

    一起毫无抵挡地冲进他的胸膛,让他只觉得那里似乎疼痛欲裂。

    他唯一能做的就是用力抱紧他,以他的胸膛承受她的悲伤和无尽的相思。

    深秋,大雁南飞,百花枯杀。北方八部本来只有喀尔塔塔联合的三部对大周虎视眈眈,肆意挑衅,如今与大周最为交好的卓里木部王子亚都晗被杀,八部一统,誓与大周决一死战。

    南方南梁,怀王勇猛,更是对与大周边境划分不满,伺机而动。

    而大周皇帝却犹如风烛残年,短短几个月身体每况愈下,一副大厦将倾之态。

    裴菀书每日冷眼旁观,听着有意无意打探来的消息。

    一旦开战,敏王,萧家出战。萧家与南梁打过多年交道,尚可一搏,但是敏王如何能抵挡得住北方八部的铁骑?胜与负,都是天下百姓苦。

    这日裴菀书照例饭后坐在桂花树下绣花,本来沈睿说翠依回来跟她说说话,但是等了这半天却依然不见。

    至于母亲为什么会在宫里,裴菀书也能猜到一二,但是内情却始终不知,沈睿却又不肯说,且他不知道为什么,也不肯永康过来,只说皇后让她好好呆着,不许乱跑。

    凉风起桂林,幽香渺渺,孤魂难寄。她停了手里的针线,侧耳倾听,似乎能隐约听见什么声音。

    “听说皇上不好了。”

    “其他几宫又闹鬼了。”

    “是啊,还有人说瑞王府也闹鬼。”

    “快要打仗了吧。”

    “安王会做皇帝吗?”

    “要是他做皇帝,会选谁做皇后?”

    “永康公主病了。”

    “……”

    细细碎碎,叽叽喳喳的声音,裴菀书扭头去看,这些宫婢近日来都有点躁动,总是喜欢聚堆说三道四,本来以为她们都老老实实,看来上面管的松了自然还是会散漫下来。

    “殷虹!”她起身唤了一声,过了一会才有个宫婢气喘吁吁地跑过来,“裴小姐,您请吩咐。”

    裴菀书蹙了蹙眉,淡淡道,“你要称呼我瑞王妃或者夫人!”

    “是!”那宫婢垂了垂首,“夫人!”

    “安王殿下呢?他不是说要带我母亲来吗?”

    “夫人,殿下本来让人去请了的,但是后来小夫人被传到椒房殿去了。”

    “什么?”裴菀书猛地起身,绣花片散乱一地,下意识就要跑过去,却被几个宫婢拦住,“夫人,安王殿下请您和长天公子一起照顾瑞王殿下。”

    裴菀书不解地望向她,随即想起,皇帝赐封沈君惕袭沈醉王位。她站定,冷静下来,知道不能任性。沈睿虽然看起来冷冷淡淡的,但是他的命令这些宫婢侍卫们从不敢违抗。

    原来有个伺候她的宫婢。裴菀书那天想和儿子好好玩一玩想带他过夜,便让宫婢帮她偷偷带着孩子藏到其他房间。结果沈睿领着奶娘找过来,立刻就要处分她身边那个宫婢,裴菀书好求歹求才保住了那宫婢的命,只不过却被沈睿打发去别的宫,再也没见过。

    第一百零八章

    菊花满地,霜露清浓。翠依整理了妆容,回头对黄赫笑了笑,然后道,“妾身在这里先恭喜黄大人,希望黄大人以后与公主白头偕老。”说着福了福。

    黄赫忙还礼,“夫人,皇上召您去,等见过圣驾,小侄送您去见菀书。”

    “黄大人,见不见都行了。要说的话,我早就和她说过了。我只是有件事想求黄大人!”翠依说着又福了福。

    黄赫又忙还礼,连声不敢。

    “夫人,您请讲。”

    “黄大人,菀书和小世子,就拜托您了!”她退后一步,郑重地福了一礼。

    黄赫一怔想退开,却又不忍心,想起裴菀书柔静坚忍的模样,微微叹了口气,他只好低声道,“夫人,我一定尽力。”

    翠依朝他笑了笑,神情放松,似乎再没有挂心的事情一般。她又哪里不明白,沈醉几次出走失败,实际都是因为没有黄赫的帮忙,如今宫内外的守卫,总领是黄赫。

    他们都说沈醉死了,黄赫还亲自运回了他的尸首,可是她怎么都不相信。就像当年怎么都不相信花追风死了一样。

    她的女儿不会比她还要命苦。她的女儿要幸福地,一直都幸福下去才行。

    就算有机会她也没有去看裴菀书,只让西荷有空就去看她,每次西荷都说小姐精神很好,没有半点伤心的样子,翠依便揪心地痛。

    这种痛苦她能理解。

    唯有感同身受,才能知晓其中痛楚。她懂,所以她不劝,不见。不想增添更多的负担。

    椒房殿内,灯火长明,薄纱缠香。翠依迈着细碎而轻稳的步子缓缓入内,偌大床榻周围轻纱及地,皇帝身着暗金色团龙袍慵懒得靠在凉枕上,双眸深邃幽暗得看着她。

    “小蝶!”他轻唤了一声。

    她纤细柔弱的身影立在华美富丽的冰丝锦地上,神态安然淡定,没有一丝慌乱恐惧。

    “陛下!”她盈盈下拜,福了福并未跪地磕头。

    皇帝似是不在意,笑了笑,朝她伸出手,轻声道,“过来,到朕跟前来。”

    翠依犹豫了一下轻挪脚步在离皇帝一丈距离停下,静静地看着他。

    “小蝶,你似乎不再怕朕了。”皇帝似乎有点遗憾,慢慢地起身淡漠地看着她。

    “未知陛下有什么话要说。”她美丽的眼渐渐地冷下去,似乎没有半分的感情。

    “朕想跟你聊聊往事。”他淡淡地说着,似乎不带分毫感情,又好像深情款款,深邃的眸子也似乎清浅起来。

    “陛下还能记得往事吗?若能记得,便不怕做噩梦吗?”翠依冷冷一笑,神情漠然鄙夷。

    皇帝微微一怔,随即笑道,“今日你似乎胆子大起来,竟是没有顾虑了吗?”点了点头,又道,“朕知道了,你以为老四死了。朕也不会再拿那丫头怎么样了。其实你担心是多余的,朕从没想对丫头怎么样。”眸光却越来越冷,声音软软的温和带笑。

    翠依打了个冷战,下意识想退,却握紧了拳头,缓缓上前一步,对上皇帝冷寒的眼神,淡淡道,“陛下虽然如此说,可是每一次都巴不得置瑞王于死地。他活着陛下不肯放过,死了,也不肯放过孤儿寡母么?”冷笑,直直地与他对视,几十年积累的恨意,让她心头燃烧着一把旺盛的怒火。

    “朕会给丫头一个更好的安排。”他叹了口气,似是有所愧疚,“朕答应过裴大人。”

    “裴大人只希望菀书过的幸福,”

    “小蝶,她会幸福的。除了沈醉,还有人一样爱她。”

    “陛下想让她一辈子抬不起头,让她一生都去愧疚?你,果然……”她用力地咬了唇,颤抖了一下。

    都说天下最毒妇人心,男人毒起来却又百倍不止。

    “菀书没有错,为什么你一定要逼死她才心甘?”用力地捏着拳头,指甲抠进掌心,齿颊间弥漫着淡淡的血腥气。

    “小蝶,这该问你。她到底是谁的孩子?”皇帝冷目微波,阴沉得盯着她。

    翠依心头一紧,却淡笑,讥讽道,“陛下想我如何回答?陛下希望是您的还是什么?”

    皇帝浓眉高扬,双眸冷寒地瞧着她,“翠依,别弄巧成拙。”

    翠依冷笑,“是裴大人的,那一天我因为怨恨,便请他喝酒,等他喝醉便勾引了他。”她微挑了唇,不再是柔弱端庄的模样。

    皇帝看着她脸色讥诮倔强而又活力飞扬的面容突然心跳加速了起来,握了握拳,淡淡道,“总算裴卿也有了后,既然是怀瑾的孩子,你也放心,无论什么时候朕都会好好待他。”

    想起裴怀瑾那日深冬跟自己告罪,说他喝醉了酒结果犯浑对翠依做出了不轨之事,自己当时说不上的滋味,愤怒是有的,也打了他。但是等那丫头出生的时候,他甚至是欢喜的,恍惚觉得她会是自己的。会是个有个纯净眼波,阳光笑容,调皮可爱的丫头。

    因为对翠依没爱吧,所以竟然没生气多久,反而对裴怀瑾充满了内疚,顺带对那个丫头也很有好感。

    殿内龙涎香寂寞得燃着,像是淡淡细细,缠绕着随风轻晃的薄纱,萦绕鼻端。翠依却没有感觉,她站得笔直,紧紧地盯着似是陷入沉思的皇帝。

    “翠依,你见过楚王吗?”皇帝突然抬眼看她,莫名地问了一句。

    翠依一动不动,只盯着他没有反应,“难道陛下认为楚王若是回来,会找我这样一个弱女子吗。难道您不相信自己派的人能杀了他?”她毫不留情地讥讽,他可以派人连儿子都杀,又哪里有半分的仁慈。

    “你怨恨朕呢?”他轻笑,然后握拳,轻轻咳嗽了两声。

    “如果朕不杀他。其他人很可能会借机生事,甚至闹得天下大乱。朕,不得不如此。”

    翠依轻轻摇头,冷冷道,“陛下不必对奴婢解释什么,我也不懂天下大计,我只知道锦书是个可怜的孩子。若是你还有一点天性,就该让他自由。”

    “小蝶,没人能自由,我们都没自由过。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责任和烦心事,没人能自由。”皇帝无限遗憾地看着她,“朕不能在百年后让天下乱在朕的手里。所以,朕不能不狠!”

    翠依闻言凝眸看他,似是不相信,她一直觉得他是装病,他那般的凶猛,哪里会病?

    “花追风!”他轻轻地吐出三个字,“二十四年前,他打了朕一掌,虽然没杀了朕,但是那内伤却伴随终身。现在年纪大了,便非常痛苦。朕也不怕告诉你,没有多少时间了。所以—朕必须将一切清理干净,否则死不瞑目。”

    翠依眨了眨眼,突然开心地笑起来,笑了一阵子,眼泪流出来,抬手按着胸口,继续笑。

    皇帝冷眼看着她,似是不认识她一眼,叹了口气,“你该笑,人没有不死的。但是朕死之前,要将所有的恩怨都带进棺材,不会留给孩子们。”

    翠依停止了笑,用力地喘息,然后慢慢地静下来,眼眸水清地凝注皇帝,叹道,“陛下,原来不管多么强悍,凶残,仁慈,睿智,人都要死。好人坏人,智者笨蛋,都一样,谁也逃不过命运。您曾经做过的,也都报应在了自己身上。看来,报应果然如此!”

    两人同时叹息,都没有说话。

    良久,只有窗口的风呼啦着外面的银杏树叶的声音此起彼伏。

    似是颇为遗憾,他叹了口气,“虽然老四不是我的儿子,可是我从没亏待他,甚至也想让将他当做亲生的,做皇帝他也有这个能力。”

    他不知道是对翠依说还是自言自语,“朕一直也在想这么多年,该过去都过去吧,我们都好好的,也没什么不好。”

    翠依冷冷地看着他,双眸没有一丝惧意更没有半分的讨好。

    “陛下,如今您说这话,什么都晚了!”

    “是呀。”皇帝苦笑,神情似是自怜自伤,“也许一切都是天意。”虽然他一直想借刀杀人,可是都没成功,却没想到这次不想他死,结果还是被人杀了。

    真的是苍天弄人。

    “逝者已去,可是陛下却不放过侥幸活下来的人,”

    皇帝轻轻哼了一声,不置可否地笑笑,“翠依,你认为你看得透朕吗?二十年前如此,二十年后的今日,你认为朕还会如此仁慈吗?”

    翠依看着他眼里那一点的柔情蓦然退去,取而代之的是肃杀傲然。她慢慢的走近一步,苦笑,尔后轻声道,“陛下还有仁慈吗?如果有仁慈何必要害死淑妃娘娘。”说完眼眸冷冷地盯着他,似有无限怨愤,“若有仁慈裴大人怎会如此?”她仰头讥讽地笑了两声,“若有仁慈,何至于滚油淋头而不是痛快的让他赴死?”

    她再近一步,似是要将自己多年的怨愤都发泄出来一般,“就算陛下是仁慈的,想必也不包括奴婢。”

    那一年,她随了花追风陪着楚王进京,偷偷地跟着进宫去看那些奇花异草,便是在那座美得天上有人间无的花园里,她追一只蝴蝶,却扑进了他怀里。

    从前她不懂黑暗,以为有了花追风和楚王那样的男人,天下都是清朗晏晏,他们可以天南地北自由自在。

    当她那一天在花丛里被皇帝撕碎了衣裙,咬破了唇却为了保护花追风将痛苦深埋进心底,她才知道天地间,她是多么渺小。那个阳光一样的人也不过是小小一珠光。

    皇帝微微叹了口气,专注地盯着她,目光中有伤悲歉疚,“小蝶……”想起看到她的第一眼,那样的震惊,虽然容貌不同,可是她那纯净美丽的笑容,跟皇后曾经的笑容那么像,让他几乎难以自持。

    他痛苦的时候在她身上寻找了慰藉,只不过那时候满是愤怒的痛恨,从没想过,她有多痛。终于在她第一次有了身孕被余昭仪推下荷塘流掉了,他才意识到自己对她有多坏。可是她就算是笑着,温柔着,也是对他无限的恨着。他也从没奢望她不恨自己,爱与恨他也不在意。

    “小蝶,朕打算让锦书留在京里,他,也可以陪你。”他凝视着她,满眼的怜惜和内疚,自己对她向来没有半分的迁就,不管是威逼利诱,还是恩威并施,都将她留在了身边。到了现在,自己也说不清到底是什么感觉。

    “他留在这里,那些人会放过他吗?你害他还不够吗?为什么不能让他远远地自由去?”翠依脸色冰沉,眼神冷厉地剜着他。她在他眼里不过是个卑贱的奴婢,生死不过是他嘴唇一碰,她被迫为他生的孩子也被她连累,从小得不到父母的关怀。因为对他的恨,对那个孩子她也没有多少感情。

    想起来,是爱恨纠缠。幸亏,幸亏,锦书并不像他。

    “小蝶,你说花追风是不是没死?”皇帝看着她脸色变幻,双眸中似乎划过一丝温柔水色。

    “陛下难道对自己的手段没自信了吗?那样的酷刑,就算是神功盖世,又哪里有半分活着的机会?”她笑的凄厉,声音如同从挤迫的缝隙里发出来一般。

    “你错了,他还活着!”皇帝慢慢地说着,视线在她脸色逡巡,神色不定。

    “所以陛下将我抓来?”翠依冷笑,本以为她被软禁是为了要挟女儿和女婿,却不想竟然还是花追风。

    她不可以再连累他,一点都不可以。

    她缓缓地深吸了口气,慢慢地退了一步,握紧了袖笼中的冰冷,似乎被身体捂得烫起来。“陛下,妾身冲动了。”她笑着福了福,然后跪在地上。

    皇帝静静地看着她。半晌,才道,“你起来吧。朕向你保证,不会亏待那丫头的。等新君继位,你们裴家定然是前所未有的显赫。”

    “陛下一定是怪罪裴大人的吧,所以才这样对他唯一的女儿。”翠依低低地说着,咬重了女儿这两个字。

    虽然皇帝说过既往不咎,可是每一次她都能感觉他的怒气。而她只能一次次咬牙忍,一次次地忍过去。因为裴大人为她做的够多,她不能连累他,更不能连累她的女儿。

    可是事到今日不过是自己的一厢情愿。

    皇帝从来都介意,他给小欢安排的结局,是在折磨她,让她在丈夫死去之后嫁给他的弟弟?

    “你怎么会这样想?朕已经说过既往不咎,便不会再旧事重提,朕想丫头嫁给安王,也是觉得他们合适。以后文有裴爱卿,武有萧家,后宫有菀书,新君也没什么后顾之忧。”

    翠依握紧了袖笼里的刀柄,身体颤了颤,虽然大周对女人并不十分苛刻,女子被休再嫁也无不可,可是一国之母,怎么可以如此?

    他是疯了?

    她眯了眼睛盯着他,越发确信他不过是为了折磨她的女儿。

    “小蝶!”皇帝怜惜地看着她,微微向前倾了倾身体,凝视着她,缓缓道,“翠依,你莫怪朕!朕一定要杀了花追风!”

    翠依心下一惊,忙飞快地抽出袖笼中的匕首刺向自己的心口。

    腕上一痛,匕首“呛啷”落地。一人从暗处闪出飞快地点上她手腕,反手将她打昏。皇帝看着她昏倒在那侍卫怀里,缓缓吩咐道,“带她去景怡宫门的阙楼上。”

    几人得令便要退下,突然一阵阴风透过纱帐,丝丝冷寒,几人大叫一声有刺客立刻回身保护皇帝。

    快如流星,闪动幽蓝光华,动若星河,一闪而过,撒起一蓬血雨,三个银羽侍卫立时身首异处。一人黑人黑面,如苍鹰飞扑,抓向一侍卫怀中的翠依。

    那侍卫想回身反击却被一掌击中肩胛骨,登时委顿在地。

    黑衣人一把抢过翠依,回身飞旋,突然帐后一剑飞夺,“花追风,二十年前咱家斗不过你,深以为耻,今日再与你激斗试试。”

    何其剑刃薄窄,一泻秋水如波,像黑衣人揽着翠依的手臂削来。

    黑衣人不欲恋战,虽然怀里带了人,却招招狠绝,皆是不顾惜自己的两败俱伤招式。

    何其见状,眉头一皱,剑扫长空,飞掌击向黑衣人怀里的翠依,黑衣人似是没料到他如此卑鄙,斜剑隔开何其剑刃,身形微转,以肩凑上击来手掌,却同时手指微弹,几缕阴风飞夺纱帐中的皇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