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起，都是因为我……”
我摆起扑克脸，装作淡然：“那不是申智小姐的错。”
“可是……”申智犹豫、忐忑、悔恨交织，脸上满满都是纠结，“可是……你是因为我才变成现在这个样子的……”
我拿出影帝级别的演技，木木地看着天花板，长叹了口气，语气深沉：“或许我天生注定就是这样的命运吧……”
申智眼含希冀，仔细地看着我：“完全没办法接受任何治疗吗？国外呢？国外有医院能治好吗？”
我微微摇了摇头，失落万分。
申智皱着苦巴巴的眉头，喃喃：“这该怎么办才好呢？”
我直愣愣地看着饭盒里的饭菜：“只好接受现实，因为没有别的选择了……”又叹了口气，转而安慰申智道：“你不要太过在意，我没关系的……”然后看着窗外的树上的枯枝：“我已经习惯了孤独……”
“允瑄，不要这样说啊？”申智忙安慰我，“天底下哪有人会习惯孤独啊？”
我决定再加一把火，酝酿着感情，学着清宫戏里那些太监的声音，哑着嗓子：“谢谢你了……”我连连咳嗽了几声，很是慌张：“我的声音怎么变成这样了？”
申智忙问：“你怎么了？”
“奇怪，我的声音……”我清了清嗓子，哭丧着脸，“我的声音怎么会变成这样？怎么会变成这样？”
申智很是焦急：“怎么办啊？怎么办啊？”
我小心翼翼、犹犹豫豫地艰难启齿：“那……申智小姐，请问……你……可以对我负起责任吗？”
申智一惊：“什么？”
我又追问了一句：“你可以对我负起责任吗？”
申智畏缩：“责任？负什么责任……”
“对不起了，对不起！”我忙装作不在意地摆摆手，故作大度，“我不该跟你说这些的，你不要放在心上，不要放在心上……”
申智失魂落魄地走了……
我看了看房门，再也忍不住笑，觉得今天的早餐似乎格外香甜。
“你用得着这样吗？”刘护士长推门进屋，冲我撇了撇嘴，“你看申智，就像丢了魂一样，用得着这样吗？你就不心疼？”
我避而不答，笑问道：“刘姐，我的演技怎么样？”
刘护士长冲我伸出大拇指，没好气地嘲讽道：“你这演技啊，啧啧，真不愧是影帝！”
“那是！”我臭屁道，“要不要影帝给您签几个名？”
“别贫了！”刘护士长帮我挂上点滴，又问道，“到底怎么回事儿？这么骗她干什么？”
我摆摆手，笑道：“刘姐啊，您是不知道，这个死丫头已经几次三番被我撞见喝得烂醉了，怎么劝都不听！上次我住院，也是因为她。您说，要不给她一点教训，她能消停得了吗？一个女孩子，老是这么喝酒，形象是一方面，身体也受不了啊！您说是吧？”
“你这么说倒也对。”刘护士长微微颌首，“不过，可别太过了啊？”
我忙应道：“刘姐，您放心，我有分寸的。”
“嗯，有事情你叫我？”刘护士长退出房门……
第二百六十四章 负责
满叔打来电话：“允瑄，现在在哪儿呢？来一下我办公室。”
我回道：“我在医院呢，怕是去不了……”
“医院？”满叔想了想，“好像今天不要你看门诊吧？”
我无奈啊：“是我自己受伤了，住着院呢。”
满叔忙问：“怎么回事儿？伤到哪里了？”
“就是昨儿晚上被摩托车碰了一下，大腿上破了道口子，出了点血，不是很严重。”顿了顿，我又问道：“满叔，您找我有什么事儿吗？”
“明天西卡要出演一个v，本想让你带她去的。既然这样就算了，我另外差人去就是了。”满叔嘱咐，“你好好养伤。”
“别呀！别呀！”我忙道，“满叔，还是我去吧？”
满叔纳闷：“你不是受伤了吗？”
“就是外伤，没什么大碍的。”我撇撇嘴，“再说，在医院里躺着也忒不自在……”
满叔心情不错，难得地开了个玩笑：“你可别硬撑着啊？别过几天又闹出我们公司不体恤艺人的新闻。”满叔咳嗽一声，又叮嘱道：“朴经纪这个人吧虽然平日里看上去没个正经，入这行也没有多久，可却是实实在在首尔大学的高材生，当初也是我选进公司的。允瑄，跟着朴经纪多学学，知道吗？”
我应道：“嗯，我知道了。”
满叔又问：“对了，有什么想吃的吗？鲍鱼粥怎么样？前天有人送了些鲍鱼给我，成色看上去还不错，让你婶婶做给你？”
我也不推辞：“会不会太麻烦婶婶了？”
“不麻烦不麻烦。”满叔又道，“我手头还有事情，你好好养着吧，我挂了。”
……
躺在床上用完午餐，我正无聊地换着频道。突然，房门开了，只见申智醉醺醺地闯了进来，一屁股坐倒在地上。
“申智？”我忙纠正自己的语气，用娘娘腔的声音问道：“申智小姐，你怎么了？”
申智貌似下了很大决心，长叹一口气，没头没尾地说道：“我愿意负起责任！”
我愕然：“嗯？”
“我说我愿意负起责任！”申智低着头，怔怔地看着地板，“因为是我害你变成这样的……我愿意完全负责，所以你就不用太担心了……”
我暗乐，忙摆手道：“不用，没有关系，你的好意我心领了。”又指了指自己的下体，“我这个样子怎么能拖累你？”
“不不不！”申智抚着胸口，“我会负起责任的！”继而歇斯底里：“我会负责！我要负责！”说着说着又哭了起来：“我会一辈子对你负责的！可怜的允瑄……所以你不用太担心了，我会对你负责到底的……”哭着哭着就靠在墙上睡了过去。
我失笑，起床，踮着脚走到申智身前，酒味扑鼻而来。我忙捏了捏鼻子：“死丫头，这回又是喝了多少酒啊？”
申智已经无意识地睡着了，只是嘴里还不停地说着梦话：“对不起，对不起……”
我拍了拍额头，把申智抱到床上，又帮她脱去外套，掖好被子，嘀咕：“死丫头，这回一定要把你的酒戒掉！”
我喝了几口水，忽地有了些尿意，就出门去上厕所，正好遇到崔学生和韩学生，不由问道：“李教授找你们做什么？”
“老师，您步子迈得小一点！”韩学生扶着我的胳膊，摇头无奈道，“好事儿轮得上我们吗？还不是要我们去儿科扮鸭子、扮兔子陪那些小孩子玩？”
“可不是吗？”崔学生一手扶着腰，一手捏着颈椎，“老师，我这个累啊！十二个孩子啊！十二个！轮流要骑马，我的腰都快断了……”
韩学生也抱怨道：“我们到现在午饭还没吃，下午还要去急诊，今年的先进还没了，我这个命苦啊……”
我愣神：“去急诊干嘛？你犯什么错误了？被发配到那里？”
“还不是因为老师您！”韩学生撇了撇嘴，“上次陪您去龙山……”
“对呀！”我猛然想到这茬儿，“院长貌似也把我发配去急诊了，不过我忘了，怎么也没人来通知我啊？”
“我去了呗！”崔学生翻了翻白眼，“院长说了，父债还要子还呢，谁让您老人家是我们老师呢？我这不是代师受过去了吗？”
“这样啊？”我拍了拍崔学生的肩膀，鼓励道，“小伙子干得不错，以后还是要这样，我看好你哦！”
“别别别！”崔学生忙摆摆手，“老师，您老人家还是再多收几个学生吧？”
“多收学生干嘛？有你们俩就够了嘛！”我和颜悦色，毫不吝啬自己的赞美，“你看，用心又肯下工夫，是吧？你们会是老师的骄傲哦！”
“最重要还是能帮您背黑锅是吧？”好脾气的韩学生也忍不住开始吐糟，“您多收几个学生，背黑锅的人也多一点儿啊？”
“怎么？给老师背黑锅你们有意见？”我咳嗽一声，摆起扑克脸，“我这个人很民主的，有意见可以提嘛，大家一起商量是吧？”
崔学生顿时噤若寒蝉：“老师，您别让我抄书，我一点意见都没有！真的！”
“孺子可教。”我淡淡扫了崔学生一眼，又问韩学生道：“承文，你也有意见吗？没关系，尽管提！”
韩学生语气弱弱：“老师，我也不想抄书……”
“哈哈，这就好了嘛！”我笑着安慰道，“去急诊多好啊？病人多，突发状况也多，就意味着能接触到更多病案，有更多实践的机会嘛！老师我想去还去不了呢……”
崔学生听不下去了，插嘴道：“老师真要是想去急诊的话，我的机会是可以让给您的……”
我瞥他一眼，语气淡淡：“三遍。”
“我就知道会是这样！”崔学生哭丧着脸，打了自己一个嘴巴，“让你多嘴！让你多嘴！”
韩学生岔开话题，问道：“老师，您今天好像心情不错啊？”
“那是啊！”我解开皮带，一边小解一边把申智的事情说了一遍。
崔学生刚才还心情郁郁，听到这件事儿顿时乐了：“什么？她以为老师您变成那样了？真是有够离谱的！”
韩学生也乐：“您应该对她说不是啊？干嘛这样子耍她？”
“只要稍微用脑子想想、判断一下马上就知道不是了吧？”我微微摇了摇头，“她还被骗，真是单纯……”
崔学生挤了挤眼睛，笑道：“不过啊，老师，她明知道您变成这样，还愿意对您负责，申智小姐还真是不简单啊！不是我们俩又要多一位师母了吧？”
我失笑：“其实我也觉得很意外……”
“殷允瑄！”我的话被申智的怒喝打断了，我愣了愣；崔学生和韩学生则是慌忙侧过身：“天呐，这是男厕所吧？！”
申智不理会俩人，难以置信地看着我，憋了半晌，挤出几个字：“你这个混蛋！”然后一屁股坐倒在地上，抓狂：“混蛋啊！混蛋！”
崔学生、韩学生忙了出去。
我则是扶起申智，有些歉然：“对不起啦！”
申智擦了擦眼泪，怒瞪着我。
我噎了噎，憋住笑：“对不起，我太过分了吧？”
“虽然我不知道你到底有多么看不起我，可是我并没有亏欠你什么吧？可以让你这么随意地捉弄我！”申智很是气愤，“你到底是有多看不起我，才会想到演这出戏啊？！”跑出了男厕。
我忙追上去，捉住申智的手：“不是这样的！”
申智眼睛一眨不眨，盯着我：“不然为什么这样？”
我不理会申智的挣扎，把她拥进怀中，凑在她耳边说道：“女孩子，一天到晚那么喝酒，真的不好！”
申智挣扎无果，愤怒地一口咬向我的胳膊。
“唔！”我忍着疼，任由她发泄着心里的怨气。直到白蓝相间的病号服上隐隐渗出血迹，我才轻拍着申智的背，低声问道：“好受点了吗？要不再给你咬一口？”
“咬就咬！”申智也不犹豫，对着我的另一只胳膊咬了上去，不过这次显然没用多大力气。
“气球姐姐，我爱你！”申智脸上还带着泪痕，嘟着红唇，煞是诱人，我情难自己，凑上去吻住她的香唇。
申智的俏脸就像熟透的红苹果一样娇俏可人，美眸忽闪着想要避开我的视线，却不知道看向哪里才好，甚至连耳根都红了。
我这才松开嘴唇，环着她的柳腰，引着她往病房走去，才轻声笑问道：“气球姐姐，你怎么会闯进男厕所的？”
申智把手机递给我，支支吾吾：“你刚才有电话，好像很急，所以……”
我看了看来电显示，是陌生号码，也就没理会，耳语道：“气球姐姐说过要对我负责的哦！”
申智张口欲争辩：“那不是被你骗了吗……”
我仔细把玩着申智的柔荑，深情款款，满是期待：“申智，我爱你！你爱我吗？”见申智失神地怔了怔，我又强调了一句：“说实话！”
申智小心翼翼地抬眼看了看我，又慌忙低下头，声音几不可闻：“一点点……”
我很不甘心地追问：“只有一点点吗？”
申智忙道：“比一点点还要多一点点……”
我又问：“多一点点是多多少？”
申智：“多一点点就是多一点点嘛……”
第二百六十五章 数学
被强迫在医院住了一天。
大清早，朴经纪就过来了，还带了个保温杯，放到床头柜上：“鲍鱼粥，李总监让我带给你的。”顿了顿，又笑道：“对了，李总监还说了，要是想说感谢的话，那就下午再打电话过去，李夫人现在去补觉了。”
“我知道了。”我穿好衣服，提溜起保温杯，推着朴经纪就出了病房，边走还边催促道：“赶紧走！这地方待着浑身不自在！”
朴经纪问道：“允瑄，你的腿真没问题了吗？我可是听说破了老长的一道口子呢？”
“就是走路有点跛，能有多大事儿？”我本想拍拍大腿展现一下自己没什么问题，没成想不小心拍到了伤口处，顿时疼得龇牙咧嘴。
朴经纪看着我的样子，颇为无语，只得翻了翻白眼：“你说你吧，逞什么能？”然后扶起我的胳膊搭在他的肩膀上，好让我借一把力，嘱咐：“慢点走，时间还早，不着急的。”
我想了想，又说道：“对了，先送我回饭馆一趟吧？”
“还回饭馆干嘛？不直接去丫头们的公寓吗？”朴经纪帮我拉开车门，自己也从另一边坐到车上，还不忘嘱咐：“安全带系上，最近查得比较严。”
我系好安全带，才解释道：“前两天有人送了我几包咖啡，据说是什么什么麝香猫咖啡，貌似很贵的样子？您知道我不喜欢喝这个，但是渊宝貌似比较贪，就给她带过去呗？”
朴经纪边发动汽车，边问道：“什么叫貌似很贵？是特别贵好不好？据说一包100克的要价50万韩元呢！谁啊？谁这么慷慨？”
“那东西到底有什么好喝的？还是从动物粪便里找出来的……”我对于咖啡一向不感冒，虽然谈不上讨厌，却远远达不到喜欢的地步，撇撇嘴：“还有谁？jyp的洪胜成呗。”
朴经纪抖了抖眉毛，摇头道：“啧啧，有钱人啊！怪不得……”
我看着朴经纪惋惜的模样，不由失笑：“羡慕？给您带一包回去好了，也尝个新鲜？”
“别别别！”朴经纪连连摇头，“同人不同命啊！少爷您啊还是别来祸害我了，这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啊！我的收入水平可跟不上这个，我就喝雀巢的即溶，蛮好！”
我大感有趣，打趣儿道：“哟哟哟，看不出来啊？您还有这觉悟？”
朴经纪翻了翻白眼：“怎么？不允许啊？”
“允许允许！”我伸出大拇指，夸赞道：“我现在有些相信您是首尔大学的高材生了，啧啧，这觉悟，那真不是一般地高啊！”
“这哪是什么觉悟啊？我上有老、下有小的，完全是生活所迫啊！”朴经纪长叹一口气，无奈道，“我当初大学毕业的时候，也是心比天高，觉得有志者事竟成，只要勤勤恳恳付出就一定有回报！可是结果呢？在社会上碰了几次壁，撞破了头，我就懂了，这世界归根结底哪有什么公平可言啊？”又看了我一眼，“别的艺人挣破了头，就是为了各种通告；可是你呢？通告自己送上门也就算了，去不去还全看你心情，档次不一样啊！”
我抬眼瞥了他一眼：“愤世嫉俗了？自怨自艾了？”
“没有。”朴经纪微微摇头，化身为哲人，淡淡道：“我们大家都是人，可是每个人的命运不同、际遇不同、贫富贵贱也不一样，这是什么原因？打破沙锅说到底，还是因为“业”啊！“业”有两种，一种叫引业，一种叫满业。引是引导，引导我们到哪一道受生。我们今天得人身，大家都得人身，我们的引业相同；但过去所修的福报不相同，满业也就不相同，所以有人富贵，有人贫贱；有人长寿，有人短命；有人享福，有人受罪。”顿了顿，朴经纪继续道：“财富、聪明智慧、健康长寿，这都是果报啊！举个比喻来说，财从哪里来的？财是布施来的。所以财要散，财要布施。财布施是因，得财富是果报。财富，是愈施愈多；不施？不施就没有了。我一贯相信，这世间有很多亿万富翁，那都是在过去生中修来，现在果报现前而已。再仔细看看，他现在再种不种因？他自以为聪明，以为自己有能力、有手腕、自己赚得的，这错了，不是他赚得的。为什么？比他聪明的人多，比他手段高明的人也多，为什么他们不发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