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杏花天第7部分阅读

    扬。珍娘打点已毕,择定次早出城,只见二舆至庭,是毛店内巧娘、卡玉莺出轿进入。珍娘等七人迎接入内,玉莺看见绣帏物件乱叠,吃惊难言。

    巧娘一观,便知有远行之意,倒是今日忙来,若明日来,亦不得相会。忙道:“前日迁家到位姨娘厚爱,粉身难报。”方欲跪下叩谢,珍娘等相扶,悦生作揖坐下。巧娘道:“多蒙厚赠,不能相报,有先夫弃世,尚未百期。房主讨房钱,物件售毁无存,并无所倚。”遂一手将珍娘拉于厨后。哭道:“我的娘娘,念奴无主失亲,我二人特来帮扶姨娘,可念前情,留妾等同供洒扫,愿托终身,万望怜悯救急,铭刻不忘。”

    珍娘耳听心想:“向日之情,亏他二人,方有今日之乐。况我家富饶,相公又殷实,岂多了他二人?此回维扬中馈之司,可以料理,又可付托。”遂至悦生前,对面坐下,珍娘道:“今二位姨娘到此,官人你可猜一猜,来此何事?”悦生道:“来此必系缺乏相贷。”珍娘笑道:“恭喜官人,我等又添两位妹妹。”悦生闻道暗道:“可是造化,俺命中花星照,只为得了下面太具之术,今不要求媒纳彩撮合,自己上门。怎么今日又添了五只没脚蟹!”亦不回言,只看珍娘发付。

    珍娘是伶俐之妇,忙道:“二位妹妹,既来之、则安之。小妹已自主定。”玉娘笑道:“大姐姐广收英才,与消魂种帮衬哩。”九姝大笑,好似大会瑶池,重重仙子,叠叠奇花,侍立悦生面前。悦生大喜,又命封禄添车二辆,不一时,车夫齐备,鞍马俱全。一宿已过,次早九女各自登车。珍娘身傍带了金玉宝贝,大车载定应用物件行粮,其余车鱼贯而行。车夫推定,出了洛阳城外,上了官道。封禄、蓝书、桂瓶,三骑骡子。悦生长行粮车,头顶将巾,身穿绿袍,脚踏皂靴,左悬弓、右跨刀,坐下黄骠马。蓝宅封锁已毕,留对一书信,置在庭几上,以付王仇二人。遂兜定丝僵,出了洛阳城,起上车骡什物,是日奔程赶路,刻刻加鞭不表。

    却说连爱月丈夫喻得胜,出征死于沙场。爱月无主,思却再醮,又无像悦生之人,不能遂意。在妹子连爱梅家栖倚,不是常法,想到终身,难以结果,又兼妹妹孀居,日用已尽。这爱梅人物缥致,比爱月更是妙趣。这爱月又思想悦生欢娱之妙,一心苦守。晓得悦生尚未娶妻,趁妹妹手中尚有些钱,还可拿作盘费,雇了轿子,抬至扬州,以便相投。遂与爱梅计议,叫了两辆小轿,一径前至扬州城内,寻至二郎庙前,问着封悦生家,说是悦生至亲远来相探。

    书童封书道:“二位大娘,既是远来,请进里面住了。”丫头玉容道:“我家相公洛阳去了半年,未见有音信回来,家中无人做主。”爱月与爱梅听了,面面相觑,心中自苦。玉容道:“二位大娘不必怀疑,在此依下,既是相公至亲,宽住两日再回,亦不碍于事。况是远来,未有就回之理。家下庄租尽有。”封书道:“极好的,不要契慌。”爱月姐妹闻言,只得依下,遂打发轿夫回去。

    是夜爱月二人,吃过茶饮,早是掌灯,少刻起更就寝。一夜寂寞难寐,次日起来,梳洗临妆,爱月姐妹,见悦生不在,甚觉无颜难栖,终是不安。正在两难之地,不料事有偶然,话有凑巧,这日封悦生车马,已至杨城南门塔下河边,封禄下了牲口,悦生令封禄牵了马疋骡子,先进城至家。悦生侍立车傍,与珍娘看塔。封禄到家,封书迎见道:“哥哥回家,相公恁?”封禄道:“相公在城外。”把四骑牲口拴定。玉容即便来叫道:“禄哥我的房内里,有两位大娘,说是相公亲哩。”

    封禄进内,连爱月一见忙道:“禄哥你相公可曾回来否?”封禄道:“大娘,我相公回来了。”爱月向前道:“禄哥,我丈夫去世无倚,你知相公与我之事,特来投他。昨日才至,还借重美言一二,日后自有报答你处。”封禄回言:“不妨,在我小人,你可要小心一二。我相公有好些家眷娘娘,九人都回来,正好相会。”忙令封书,收拾匾担绳索,一同出城,早至塔下。

    封书见过悦生。封禄趋至珍娘车前道:“娘娘,家中有两个女客,是相公旧相好知,昨日才到。”珍娘问道:“姓甚名谁?”封禄道:“姓连名爱月,那一位是他妹妹。”珍娘道:“是官人知心者,我亦不可作硬相阻。”遂叫:“封禄,你与俺拜上那二位,不必疑惑,你说娘娘要留你一处同侍相公哩。”封禄理会。只见悦生叫了九乘小轿,珍娘等下车上桥,将细软之物,令封禄、封书、蓝书排定,脚夫推车,一齐进城。不多时,早已至宅。

    悦生先入家庭,看见连爱月,又同着一位女客来迎,心中吃惊道:“怎么家中预先住下两个花星,幸我珍娘贤德,不会拈酸吃醋。”只得向前作揖。笑道:“久违贤卿,此位是谁?”爱月道:“妾身之妹寡居,领来同侍君子。惟祈不弃蒲柳是幸。”悦生看见爱梅,玉姿花貌。忙道:“多承雅爱。』连爱月道:”官人远路风霜,且自料理事务。“转眼见珍娘下轿。这爱月是封禄先言过的,遂同妹妹迎迓。珍娘一见,携手而入,笑容可掬。玉娘等下轿随后挨序而进,站满庭中,似瑶池仙姝,初临玉殿;若槛内名花,乍吐金英。

    悦生收拾茶点完备,趋至珍娘面前道:“娘子,房屋扁窄,权居一宿,明日再议,恐崎岖汝等。”珍娘道:“强如车上,途中劳顿,今已至此,何必计较。你们众妹妹且略歇息,明日自有安置,勿得举念生怨,以惊苦郎君。”玉娘道:“大家过日子,何论今日一时之局促乎?”众人道:“大姐姐不妨,何劳计念。”遂各净面收拾。这爱月同妹妹相帮烹馈煮茗。正是:囊巾金玉重重集,室内佳人个个贤。

    第十三回 悦生舟狎戴一枝 坐列娇娃十二钗

    珍瑶玉媚若兰香,美玉婷婷巧更良;盼好十分梅映月,一枝凑令满庭芳。

    话说悦生携了众家眷回家,屋宇褊窄,安住不下,随购邻乡宦大房一所,花园湖石假山,无景不备。遂移大厦内居住。又因寝榻狭小不畅,随唤木工细造合欢床一张,长二六,宽三八,拣采花梨木水磨造作,数月方成。果然奇妙,雕龙舞凤,万字回纹,影照人双,纤毫莫爽。又制锦衾绣被一床,长二五,阔三六,用蜀锦十端,西洋棉帛二六为衬,重“衣因”叠褥,流苏大帐,金钩分挂,鸳枕三副,安置两端。珍娘主正,玉瑶等次之,挨序而立,惟连爱月同妹居末。日则同席合餐,夜则连衾共枕。因是才回维扬,每日间亲友相贺,复席还礼。直到这日得闲,人安事宁,方能朝朝筵宴,夜夜追欢。

    交欢时必先珍娘,次则瑶玉与若兰相跨,瑶娘联欢,玉莺承寐,巧娘披惠,好好沾身,盼盼上马,个个情浓,人人称快。诸般滛叫,爱抱浪丢,惟爱梅初来,因事冗,悦生未暇与之相欢。爱梅见诸美太多,未能分惠,于人有限,心中抱郁不乐。今夜见他一战多人不倦,各各美快,方知悦生之能,暗想前夫所狎,何曾如意,有时相交,不过半刻而已。今郎君力敌十人,尚且兵强力勇,如此有趣。继而悦生抱住爱梅,爱梅滛情大荡,双足竖起。

    悦生举柄插入牝中,爱梅嗳哟一声,全柄而进。牝内如火炽炭烧,又见其麈首自展自缩,妙趣非常。爱梅暗想:“此物世间鲜有,怪道我姐姐甘心守他,不肯别醮,皆有所谓。幸而分惠与我,今日应知得意乐而承受。”搂定悦生,恩爱弗释,腰如风前柳,身似涌浪舟。摆摆摇摇,哼叫莫述。四鼓交锋,五更未止,初逢乍会,如甘霖救燎,似饥馁得食。爱梅这一会,愁怨东流,石心无外。同悦生枕畔盟言,天长地久,意海恩山。

    不觉一夜将明,残更以息,被狂生穿花而报晓,遇名姝滛狎以雇光。众美共床,你忻我讲,这个舒腕,那个伸腰。满衾中津香气袭,一榻内脂腻芳喷。朵朵乌云蓬乱,堆堆白玉拥帏。数株名花,吐放于雕栏,一枝玉蜡,直竖于绣幌。悦生一夜,遍狎众美,离枕而起,着服里足,栉沐临妆。

    悦生趋出外庭,只见店家酆泰山,前年重九取扰悦生,念念在心,闻得近日回家,遂买舟于广陵涛,拉妓戴一枝以侑觞,特遗僮仆来邀悦生。舟抵开泰桥,列席舟中以候。悦生闻言,踱至桥边,登舟进舱。一枝迎邀,泰山见礼,宾主而坐。

    啜苔已毕,酆泰山道:“向承悦翁相邀,常伸寸敬,今特相邀,少具杯茗,聊为洒尘耳,望乞海涵,勿叱菲薄。”悦生躬身道:“愚下微忱,何劳覆召,足见通家至爱。”泰山道:“令姐丈生意若何?可曾回府否?”悦生道:“舍亲广南作古矣。”泰山闻言,嗟叹不止。悦生道:“此位贤卿何人?”一枝道:“封相公,你不是我雪姐姐姐夫吗?”悦生想道:“哦,原来是我先荆之盟妹也,失敬,失敬。”

    酒满金卮,肴列于几,三人共饮。舟棹湖波,山青树翠。岚光满目,水势悠悠。舟来山往,岸头人移。游舡似蚁,登眺如云。少顷阴云密布,霖雨骤然,舫窗早蔽,锦缆将拴,避雨于柳堤矣。一枝擎杯恭奉悦生,悦生接迎。泰山已酣大醉,凭几而卧。

    一枝暗思:“此乃雪姐姐德意之人,我闻名未会。今幸有缘,且主人大醉,不若于舟中,稍沾雨露,试试封君妙处。”遂道:“酆管家,你老爷酒醉已酣,你可将此暖酒取去,同舡大哥吃两杯,雨止好回去。”悦生知一枝之意。也道:“酆管家,这肴取两品去,坐在前舱,同船家等用两杯。”

    天还尚早,雨也未住,酆管家果然取肴拿酒往前舱去。一枝自掩舡窗,秋波斜视送情。悦生亦恋,青年美艳,兴动如火。暗吞丹丸,立刻起马,将一枝搂抱怀中,褪下裤裳,牝就首头,往下一坐,低低一声嗳哟,柄已全入。悦生紧紧搂定,一枝牝中如火炭相蒸,烙得美快非常。不敢放浪,只恐醉东惊觉。

    悦生运机以展,挑刺之功,大创大突,一枝大快,暗想:“妙姐姐在日,得此妙人,匿而不露,今日方识此尘世无双之物也,此我终身人也,不可轻弃,舍他难逢。”被悦生大抢大刺,胀满琼宫,一枝交败而退。悦生彻柄,一枝瞥见,忙忙用手揩捋,惊骇道:“封郎有如此之珍,天下鲜矣,令奴美死。君今阃政若何?”悦生道:“寒荆有十一人,俱颇贤德仁爱,明日相请至舍一会,以便来往。”

    一枝又想:“此必奇物所致,又虑人多不能广沾其惠,我若不行,弃此难再。如沙取油,若水捞针,便一月一度,以抵一年之欢。想他大娘,必是贤德之人,方能留此十余人。我今幸而赎身,就好商量。今日不免约封君偕归一宿,以探内政,再较其本领,到彼图之。”

    二人相约已定,刚刚分开各坐,泰山已觉,忙唤小二再取酒来。悦生道:“酒兴已足,幸雨稍止,趁此下舟。恐再贪杯,不能抵寓。”一枝道:“酆老爷酒也足了,恐雨又下,不得进城,泥泞难行。”泰山道:“再宽坐坐才好,奈雨阻其兴,改日洁卮再邀。”悦生道:“多承盛情,感佩不忘。”再三谦逊,遂尔登岸。张伞着屐,一枝上轿而别。悦生命封禄回家,自踱南城外。一枝立门以待,悦生踱至,一枝笑迎进室,随掩外户。

    丫头赛月托茶,悦生接茗。赛月向悦生磕了一个头道:“封相公,你是我姑爹哩。”悦生道:“你是何人?”赛月道:“小丫头是雪娘娘家的。”悦生想道:“哦,原来是赛月,可怜我雪妙娘。”泪流满面,添然难禁。泣道:“婢在主亡,真乃睹使伤情也。”一枝劝道:“相公,须当宽慰,勿过悲伤。”悦生道:“一娘,你怎知我那恩情美满之人,知寒识暖,早晚预备。自他一别,日夜关心。虽家中名媚娇美数人,眼前罗列,不能移我心中伤悲。”忙向袖中取出银袱。拈有一两头,叫道:“赛月,你今日不言,我也弗知,赏你拿去买尺布用。”赛月悲谢领出。一枝见了暗想道:“真正是多情种也,我今若不随他,悔之晚矣。”正是:只为两行思泪流,洞房又得一红妆。

    却说悦生止泣停悲,一枝道:“哥哥,妹有一言奉告,一图终身有靠,二者脱离风尘,奴在烟花受苦难脱,昨已备价赎身,自主度日。适幸酆大爷唤奴陪君,方能奇遇。昔妙姐与奴结生死盟,妾不能同殒,无奈只得在人檐下,苟延残质。但阅人虽多,未有一个心知者,今见相公,深慰我愿。万望救妾离此,佩德不浅。”泪眼两倾,莺喉呢呢,泣道:“妾苦楚难堪,上被虔婆笞辱,下受浪客轻狂。昨日将私蓄百金赎身,欲脱陷阱。今此身尚未有主可依,万望相公收入帏房,情愿箕帚,甘作末座小星。”

    悦生道:“芳卿与我先荆一类豪侠,适舟中感卿所爱,明日命舆载卿归庐,以完汝之心愿。亦可同汝偕老百年。”一枝见允,深深裣衽。悦生相扶,只见赛月陈卮列品在几,两人相对而饮,赛月斟酿,一枝敬酒。悦生立身忙接,回敬一枝,酒肴频进。灯光之下,悦生微醺,一枝半醉,阳情大动,阴怀已舒,悦生燥体,一枝涤身,二人解裳卸裤,情岤顿露,麈柄直挺。

    悦生密吞丹丸,一枝牝内津流,忙卧“衣因”褥而俟。悦生俯肌以搂,一枝莲瓣两分,牝户大开,花心早吐。悦生麈柄跳跃,柄进岤吞。这个恨不得全身都进方好;那个巴不能尽根吞没更妙。一枝牝内,被火烙的,着实美快。悦生麈柄逢紧腻的,满身珍畅。运功龟形一钻,一枝得趣,将身一惊。

    悦生麈柄一刺,一枝牝户一凑,柳腰两扭,钻之牝高,伤之津迸。悦生体不动,而尘柄自尽,一枝牝户翕,而四肢颤美,口哼大妙。情弦被抚,滛浪涓涓,流水之音莫竭。悦生金轮愈硬,气勇倍常。顶捣之声越闻,深浅任投,兴情大作。

    初更上马半夜不止,兵临城下将敌围中,冲哭难禁,迎凑无息。为女的便要悦生一轮刺透牝户,情愿花下死。做男的是将一娘两瓣扣定,麈柄操着风流亡。女畅男欢百般恩爱,一自交身,四更已后。情兴莫止,软腻津滑。阴小阳大,牝户内津汪汪不断。麈柄舒硬下下难停。云布四更,雨洒半夜,方才徐徐雨散云收,二人双欹鸳枕而酣。不表。

    却说珍娘这日在家,坐于香帏,统领十位花星,左首坐下五位,玉娘、若兰、瑶娘、巧娘、玉莺。右首坐下五位,好好、盼盼、十娘、爱月、爱梅。珍娘道:“列位妹妹,奴今僭居首位,你们顺序称呼,一二三四五六等挨序而派,每人一童一婢,不可搀越,各执其事。凡官人在室,必欲齐立于前,笑谈毋拒。每日中馈,分派二人掌管,不用亲临。鬟婢任力,止可支管。

    再二位轮管客至中堂,点茶不缺,照管童仆而行。再二位司记账目,日费供用。再二位管庄租账出入。再二位司书往复信札请启。无事时,俱在此室,侍伺官人,若暗叨私狎以媚情鼓惑官人者,摈出一月,脱下绮裳,同婢一般,服役月满复品。闲暇力,会纺绩则纺绩,会刺绣则刺绣。若画绘亦可,而题外任情,至于音律蹴鞠,投壶、敲棋,各有所长,不在前例。又不许谗言口舌,向官人前李是张非。大小之怒詈,一概忍重,毋以小事不忍而酿大祸。务要同体一心,以守闺教。官人在室,取情欢笑不论。如官人外出,则照前派而守,即此预定。“遂命玉娘司书,瑶娘裁笺,大书条例,粘之帏外。二人裁笺研墨,瑶娘搦笔书之曰:

    天干地坤,日阳月阴。阳先四海,阴照九州。坤居女位,干位男纲。女不肃,则生内乱;男不正,则侮外奢。夫为天维,妻系地轴,天高地卑,地生万物,仰天滋露以化生,妻卑夫尊,女承夫庇以终身。在室妇女恐心不一,致生紊乱,若殃于夫君,或怀妒悍,怨恨于良人。古云:“内贤外安,和粹生祥。”共帏同侍执任,派列于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