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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情作祟第8部分阅读



    她是低着头说,因他未有任何反应,不由抬起头,赫然发现酒瓶已空,他醉伏在桌上,未听见她好不容易有勇气的剖白,一时错愕地垮下双肩,靠在椅上……

    房门外,几个老人正欢喜地商讨婚礼。两个互爱着对方的年轻人处与一室,有什么误会,很快即能冰释。

    高月惠望着锁上的房门,不知两人情况如何?

    “是不是该开门让他们出来?”

    “再多等一会。”王世治说:“两个年轻人说不定正谈得兴起,我们一出现,不被他们责怪才怪。”

    张大诚也赞同。“说得也是。”

    “那就让他们多待一会。”

    “我们刚刚说到哪里?张王两家的合作……”

    他们兴致勃勃地拟定着未来两家的联营计画,又过了一个钟头。

    高月惠终究不放心。“差不多了,该去看看他们两个。”

    “也好。”

    张大诚、王世治也想知道两个年轻人的情况,他们打开门走进去后,全傻眼了。并非如他们所预料的,腊烛已燃尽,房内没有灯光,漆黑无声,两人怎么了?张大诚打开灯,看清房内的情形,使他们欢喜之心转为忧心,两个年轻人没有想像中地开怀说笑,只见一个醉趴在桌面上,一个失了魂般的呆坐着。

    “我就说不该放酒的。”高月惠埋怨。“男人一有了酒,天大的事都不管了。”

    “依雯。”王世治担心地看着失神的女儿。“是不是闵凯欺负你?”

    “他要是敢欺负你,我教训他。”张大诚声援。她缓缓地移动着眼珠摇头。

    “你们又争吵了?”高月惠问。

    她仍是摇头。

    “你们待在房内半天。”王世治心急地问。“究竟出了什么状况?”

    “快告诉我们。”

    “怎不开口?”几个人你一言、我一语地急着想知道。

    “爸、妈。”她终于开口。“这次的事是你们安排的?”

    高月惠承认。“我们和张伯伯都不愿见你们彼此苦恼,很想帮上点忙。”

    她没接受他们的好意。“为什么不事先说清楚?”

    “说了,你还会来吗?”

    “不会。”她答得干脆。

    “真不懂你们年轻人是什么样的想法,很不符合利益效用。”王世治说。“心中喜欢对方,却宁愿闷着,整日愁眉不展的,也不愿低头。”

    “我把他叫起来,你们好好谈。”张大诚想补救。

    “没用,只会让事情更糟。”

    王依雯有气无力地说完,看了醉倒的张闵凯一眼后,走出房间。三个老人你望我、我望你,在商场上叱咤风云的三人,一时间也不知如何才好。

    “怎会这样?”王世治顿足。

    “闵凯。”张大诚摇着儿子的身体。“你们是怎么搞的?”

    张闵凯醉得不省人事,对父亲的问话,听而未闻。

    “唉!”张大诚叹气。“你这孩子,好好个机会也不懂把握。”

    第八章

    考虑了许久,还是下了决定。沈正修走进局长室,局长不在,他将辞呈放在桌上。

    今天将是最后一天上班,没有人知道他想离开,一切都和往常一样,他恋恋地摸着每一样东西。离开他热爱的工作,是件相当难舍的事,但他再也不适合这里,以他近日精神恍惚的表现,留下只会造成局里的不便。

    “组长。”一位同仁过来叫他。“局长找你去。”

    想必是局长见到他的辞呈了。

    沈正修走进局长室,前额秃了大片的局长正皱紧脸地摸着他光亮的额头。

    “你要辞职?”

    “是的。”

    “做得好好的,干嘛不干了?你是个很优秀的警员,你的离开是警局的一大损失。”

    局长感到惋惜。“我不会批准。”

    他的去意坚定。“我一定得走。”

    “是什么原因?”

    因为一个女人,一个将他的心带走的女人,沈正修怔忡地想。

    “私人的事。”他简单地说。

    “今后有什么打算?”局长问。

    “回乡下种田。”

    “让你这样优异的人才离去,实在太可惜了。”局长想了下。“这样好不好?我放你 一个长假,三个月够不够?三个月后销假归队。”

    三个月后情况不会有何改变。“不能,我无法再留在此地。”

    “跟感情有关?”局长看着他的脸研判。

    他未答,局长心中已了然。

    “如果你只是想离开这个地方,我替你申请调职,虽然让你待在你老家那个小地方是太大材小用了,但总比完全脱离得好。”

    局长不给他发表意见的余地,手一挥。

    “好了,就这么说定,欢迎你随时回来。”

    沈正修走出局长室,在这儿消息似乎传得特别快。他一走出,即有人围了上来,七嘴八舌地询问。他虽很想独处,但不好拂逆大家的好意,下了班后,在大伙的簇拥下,在附近的一家餐馆饯别。

    带着醺醉回到住处,已是凌晨两点。屋内有灯光,遭小偷?他一点也不在意,反正已没什么怕人偷的,他走进客厅,有人蜷曲在沙发上睡着,他有些站不住,是王雅云?沙发上的人听到声音,揉着惺忪的眼睛坐起,是赵倩菱,他泄气地倒在椅子上。

    “你回来了。”赵倩菱高兴地跳起。“肚子饿了吗?我去替你弄点心。”

    “不必了,你快回家。”

    “我等了你大半天,你就这么赶我走?”赵倩菱不依。“今晚我要住这。”

    “不行……”他打了个酒嗝。“你不能住这。”

    直至此时,赵倩菱才闻到他满身酒气。

    “你喝酒?”

    “同事为我饯别。”

    “饯别?”赵倩菱疑问:“为什么要饯别?”

    晚上喝了不少酒,他有些不胜酒力。“我要离开,走得远远的。”

    “不能走。”赵倩菱急了。“你走了我怎么办?”

    “我不是你的好对象,我走了,你反而能放开心,找个更好的男人。”

    “你就是那个最好的男人。”

    “你太看得起我了。”他闭上眼睛。“夜深了,快回去。”

    “不要,我不放你走。”

    “别孩子气,我已经决定明早就走。”

    这么怏,赵倩菱大为慌张。

    “我和你一起走。”

    他倦倦地摇头。“不要再强求。”

    “不是强求,以前你对我难道全非真心?”赵倩菱执拗地说。“以前能,现在也一样能。”

    她一再沉浸于过去之中,他不甚其扰。

    “我想睡觉,明天还得收拾东西,你快回去,免得伯父担心。”

    “他很放心我在你这。”她不了解。“我们已没阻力了,为什么你反而退却?”

    阻力来自他的心中。

    “理由很简单,我爱上别的女人,再也没有多余的空间给你。”为了使她死心,他不得不刺伤她地说出实情。

    赵倩菱脸上血色一下褪尽,宛如白纸般,看来相当吓人。

    “王雅云,那个女人是王雅云?”

    “说对了,我爱她。”明天就要离开,他终于敢对自己、对别人承认。

    “谎言。”赵倩菱狂乱地喊:“你爱的是我,不是她。”

    “是谁都不重要了。”他疲惫地说:“明天过后,便再也没有这些纷纷扰扰了。”

    她不能任由他离去。“你说过热爱现在的工作,难道你一点留恋也没有?”

    “心都没了,还有什么好留恋的……”沈正修睡意正浓。

    “你的心去了哪里?”

    赵倩菱质问。他已然睡着,她不肯就此作罢,推着他。

    “你的心去了哪里?给了王雅云吗?不会的,你说你爱的是我,没有把心给她,对不对?”

    她用力地晃动他的身体。“说你爱的是我,不是王雅云……”

    “雅云……”

    他梦呓的声音,使赵倩菱打个哆嗦。他叫着王雅云的名字,他爱的是王雅云?她跌坐在地上,他要离开钟爱的工作,是因为他已无心,他之所以无心,是因他的心给了王雅云?

    “雅云。”又是一声呼唤。

    她不知在地上呆坐多久,直到天翻白。

    沈正修手撑着昏沉沉的头醒来,见她像尊石雕般的坐在地上时,讶然地坐起。

    “你不会这样坐了一晚吧?”

    赵倩菱用着空洞的眼睛看他。

    “我要你说实说,你爱的是谁?你对我可还存有一丝感情?”

    一醒来,即被追问这种问题,完全不是件愉快的事;沈正修揉着沉重的头,停了好一刻。

    “我也很想能抓住昔日的感觉,奈何我们的感情全禁不起考验,你选择了丁弘致。”她的身体畏缩地抖了下。“而我也不自禁地爱上王雅云。”

    当他梦中叫唤着王雅云的名字时,她已知道这个事实,但从他口中证实,仍让她痛哭失声。

    “不要这样。”他心中何尝舒畅。“有时候人常常在自寻烦恼。”

    “你曾爱过我。”赵倩菱哭着恳求。“让我们将过去三年当成不曾发生过,再回到从前,回到我们相爱相属的那段日子。”

    他也希望,但他无法将王雅云的记忆从心中抹去,无法欺骗自己她不曾存在过。

    “对不起!我不能。”

    “你能、你能。”赵倩菱哭叫。“我们可以再回到以前。”

    “对不起。”

    又是一声道歉,沈正修走进房间,拿出旅行袋,将物品放进去。

    “你要干什么?”她随后进来,惊喊着。

    “离开这里。”

    赵倩菱情急地抢走他手中的旅行袋。“我不要你走。”

    他没要回旅行袋,默默地走出房外,往门口走,她大急地拦在门前。

    “你去哪里?”

    “离开这里。”

    又是相同的一句话,可见他的决心是如此坚定。赵倩菱的泪水潸然而下,死命地拉住他。

    “别离开我,我需要你。”

    他看着远方。

    “三年前你决定离开时,我们已分属两条线,失去了交点。莫再想强留什么,勉强只会伤害彼此,对我们皆没有益处。”

    她怎能失去他,她不要放开他。

    “我要你,没有你我的人生又有何意义?”

    “不要把你的人生局限在我的身上。”他凝重地说。“我真的得走,将这的一切全忘掉。”

    “你也能忘了王雅云吗?”她抬着泪眼问。“你真能走得毫无牵挂?你能将我对你的爱置之不理,也能不在乎她?”

    他静站着。

    “你不能对不对?爱她为什么不敢争取,而要逃得远远的?你懦弱!”

    “说什么都行。”他不想解释。“我们还是朋友,找到理想的人选时,别忘了将喜讯带给我。”

    挽留不住他,赵倩菱感到天地在动摇,她的手在不知不觉中松了。

    她动摇不了他离去的心。“不管你信不信,这辈子我只守着你,不会再让其他的男人进入我的生活。”

    “不要因噎废食。”他不同意。“我会感到愧疚,无法安心地走开。”

    “无法留住你,是我无福拥有你,我不要你的愧疚,这是我的决定。”

    赵倩菱让开身体,知道再多说也不能改变他的去意,她将旅行袋还给他,他接过来,感到沉重无比。

    “倩菱,听我说……”

    她把食指放在唇中。

    “不要说了,正如同我无法影响你的决定般,你也不必想改变我的心意。”

    “你会让我走得有负担。”

    她想说那就留下,而她清楚地知道答案——他不会,多说无益。

    “你毋需不安,但有一点我不了解,看得出她喜欢你——”她虽没说出名字,他知道她指的是谁。“你也喜欢她,还有什么原因不能在一起?”

    “环境。”他只简单地说了两个字。

    “担心重蹈我们的覆辙?”

    “我吃饱了。”

    “我也吃饱了。”

    仅匆匆地扒了几口饭,两个女儿几乎同时离桌。高月惠放下筷子,忧心不已,不会吧!?不会两个女儿全患上同样症状吧?

    “雅云最近也不对劲。”高月惠朝着丈夫说。“你想会不会她的感情也出了岔?”

    王世治也察觉出大女儿变得寡言,失了魂的样子就和依雯一样。

    “她们全将心事封闭起来,我又如何能知晓,只好由她们。”

    “不能由她们,再任由她们这样下去,会只剩下皮包骨。”

    “她们又不要我们插手,即使有心帮忙,也不知从何帮起。”

    “总得想办法……雅云……”

    高月惠叫唤要走出去的女儿,王雅云知道母亲要说什么,没停步。

    “早上有个会议要主持,回来再说。”

    “不差几分钟……”

    女儿已走出去了。

    “……依雯,我有事和你说……”高月惠叫走来的小女儿。

    “待会有个会议要开,以后再谈。”

    同样的说法,王依雯没止步地行色匆匆地走出去。

    “这……”高月惠颓然地说:“这可怎么办?”

    其实,她并没有会议要开,由依雯一个人掌控就行了。

    王雅云在街道上无目的地驶了大半天后停下,发现竟是停在他家门前,她重重地敲了下方向盘,怎忘不了他?他明明白白地指出他爱的是别的女人,不是她,干嘛还不死心、还想着他?

    她无声地看着老旧的木门,在医院中他对她的那分忧急,以为她受重创而吐露的爱意全是假的?全是出自她的想像?不,她不愿相信他眼中所流出的关切神色,难道那代表的不是爱?

    她不信、她不信,王雅云双手捂住耳朵,痛苦地摇头。但不信又怎样?求他接受她吗?如果他肯,她会求他,只是她能容忍他的心在她之外,还有个女人吗?

    门突然打开,是那么地出其不意,以致她在无从躲起中,与走出来的人的视线碰上。他们这么快就在一起了,王雅云的伤痛之色再也藏不住,她急急地发动引擎,怪自己为什么要来自找难堪。

    “别走。”

    赵倩菱敲着车门,要她开门,王雅云摇头,她无法自若地见着他们两人幸福美满的样子。

    “不要走。”赵倩菱大喊。“正修走了。”

    她的手停了下来。正修走了,什么意思?

    “你听好,我们全失去他了。”

    这次,赵倩菱的声音更响。她们全失去他了?他们没在一起?王雅云打开车门,走出车外。

    “你说正修走了?”

    赵倩菱乏力地点头,她没再多问地跑进屋中,屋子已收拾干净,除了家具外,已没有私人的物件。

    “他人呢?”

    “他走了好几天了。”赵倩菱在她身后,落寞地说。“房子租约今天到期,我是来做最后的回忆。”

    “为什么要走?”她喃喃地说。

    “因为他的心被一个女人带走。”

    那个女人不正是她吗?主雅云涩涩地想。

    “他把心给了你,何以你不和他一起走?”她冷冷地说。

    “你以为我不想,我求他留下、求他带我走,他怎么也不愿意。”赵倩菱酸溜溜地说。“他的心全在你身上,他之所以会离开也是因为你而无心工作。”

    她说什么?王雅云颤声地问:“你说他是因为我而离开?他将他的心给了我?”

    赵倩菱转开头。“我败给了你,我无法拴住他走向你的心。”

    他爱的是她,何以那天他要说反话,将她打入深渊中?

    “为什么他要骗我?”

    “怪你的出身太好,吃好、住好惯了,怎能习惯他淡不出味道的日子。”赵倩菱很难心平气和。“他想留住美好的回忆,也不愿将来撕破脸难看。”

    他不懂她真正想要的是平淡,没有开不完的会议、应酬,只有一个温暖、守着丈夫与孩子的小窝。

    “他在哪里?”

    “干嘛?”赵倩菱用严肃的神情看她。“我要他快乐,他能因你而离开他喜爱的工作,想见对你用情至深,在见他之前,你得想清楚一件事,见他后就不能让他受伤害,得全心全意地爱他,不然,就别再去干扰他。”

    王雅云点头,认真地思考良久,以十分慎重的态度说:

    “没有他,我的人生不再有何乐趣……”

    赵倩菱深觉同感,悄然地滚落两行泪珠。没有他,以后的日子又将如何过?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