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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图第3部分阅读

    应该清楚刑事案必须有人证,而这里都是我的人,所以我揍了你们又如何?”

    其实这不过是个说辞,剑眉男人之所以再三退让,是因为他清楚塔上那个人不喜欢自己和人大动干戈,可王石偏偏不是瘦弱书生,能被他一只手抓住甩出去。

    王石叹道:“说来说去,你终究是怕了,所以不敢动手。”

    剑眉男人正待出言反讥,就见王石脚下一动,随即一个拳头便笔直地递到自己的面前!

    他从未见过如此鬼魅如此快速的身法,偏偏这一拳又堂堂正正,拳意光明正大没有一丝阴暗气息。感受到这一拳里包含的强大力量,剑眉男人如临大敌,腰身猛地一折,身体如断成两截般向后倒去。

    饶是他反应远比常人敏捷,也被拳意刮到脸庞,如冰棱割面,无比生疼。

    王石既然抢先动手,就不会给对方回过神来反击的机会。方才那一拳连席先生都要暂避锋芒,更何况是面前的剑眉男人?所以趁着对方倒下身去,他果断地一步滑过去,然后左拳在空中抡出一个美妙的半圆,极其凌厉地砸向剑眉男人的腰腹。

    剑眉男人自忖见过很多武道大家,却看不出王石这套凌厉无比的拳法出自何派。王石一拳砸来,他顺势往地上一倒,右脚猛地蹬地,身体顿时滑出去数丈,然后腰身发力站起来,面对王石双脚拉开,摆出一个姿势。

    王石完全沉浸在奇妙的状态里,这是他真正意义上第一次与人交手,所以沉稳的心境也忍不住变得兴奋起来。

    他迈开大步跨过去,双拳一先一后,分别袭向剑眉男人的腰腹重地。

    剑眉男人看不出他的步法破绽,只能强硬地伸手挡住王石这两拳。甫一相接,他便察觉到王石的力量异常强悍,自己险些就挡不住那股霸道的拳意!

    王石右拳收回,在极短的距离内再度发力,砸在剑眉男人的左臂上,竟然一拳将对方打退数步。剑眉男人来不及调息反击,就见王石再次冲上来,只不过这次换成了左拳。

    剑眉男人失去先手,接下来这段时间一直是被动挨打,始终没有调整过来,所以他的真实实力发挥不出来,被王石一阵疾风暴雨般的拳头砸得屡屡后退,好几次若不是他久经杀场的本能反应,肯定会被王石蛮不讲理的拳头击倒在地。

    王石的拳招刚猛无匹,将他强悍的力量发挥得锐不可当,与剑眉男人的多年苦修一次次相撞,空气被震荡得几近撕裂扭曲。剑眉男人一直试图找到王石的破绽,然后反守为攻,毕竟这么多年来,他是第一次在众多手下面前被人揍得只有招架之功。可他惊骇地发现,王石的动作虽然精炼霸道,却无比圆融沉稳,没有那些飞踢旋踢的漂亮架势,甚至他的脚都很少离地,面对这样朴实无华的拳法,剑眉男人根本寻不到一丝破绽。

    太学院的年轻学子目瞪口呆地注视着王石的背影,他想不到自己这个平素沉静淡然的同窗有如此霸道的武道修为,令他内心剧烈震荡。

    王石不知道自己挥出多少拳,反正每一拳都击中剑眉男人。他的内心在交手中逐渐平静下来,发现对手的实力不容小觑,在自己这种击打下还能完好无损地站立,绝对不是庸手,所以他不会给对方反击的机会。

    拳风呼啸之中,剑眉男人敏锐地发现王石的动作有一个细微的停顿,他一直沉默挨打等的便是这个机会,所以当王石再一次双拳齐出时,他两条手臂游龙般绞出,瞬间缠上王石的拳头,双唇间发出一声暴喝,将王石硬拉到自己身前,右腿猛然上踢,脚尖直接踹向王石的下巴。

    这一脚如果让他踢中,王石非死即伤。

    就在此时,剑眉男人猛然发现对面年轻人身上的气息为之一变,再也不复刚才的霸道凶悍一往无前。

    王石对他微微一笑,然后双拳豁然散开,五指分张轻柔拨动,如天边云彩一般有形无质,轻易地脱离他双臂的控制!

    好似一片云飘来,挡住王石的身体,那丝柔软的意劲缠绕住剑眉男人的右腿,一圈一引之间带离王石的面前,随即另外一朵云极其舒展地拂在剑眉男人的胸前,蓦然扩张开来,逼迫他双臂分开。

    剑眉男人毕竟见多识广,感受到王石身上那股能够引水穿石的柔和劲道,张嘴惊呼道:“拂云散手!”

    不过是眨眼间的功夫,王石已经贴了上来,靠在剑眉男人的胸前,身上柔和气息立刻消失,化作方才那种无可抵御的磅礴气息!

    王石一近身,腰胯扭转,然后全身的力量从肩部爆发,全部汹涌澎湃地传递到剑眉男人的身上。

    剑眉男人根本无法抵抗这沛然之力,身体直接倒飞出去十来丈,砸在坚硬的白石大道上,他落地之后想爬起来,却是一口猩红的鲜血喷洒在胸前。

    开门出手,六力合一,这一招贴山靠的威力,被王石展现的淋漓尽致。

    所谓晃膀撞天倒,跺脚震九州,如此威猛刚烈,唯有八极拳。

    王石用八极拳将剑眉男人击倒之后,并没有继续出手,因为他知道这一靠已经让剑眉男人受伤,自己不必再下重手。毕竟彼此之间没有深仇大恨,犯不着拼个死活。

    就在此时,只听“吱呀”一声,一直紧闭的白塔大门终于打开。

    第008章 钟声里的箭

    白塔门开,王石的目光并未停留在那个紫衣少女的身上,也没有去看慢慢爬起身来的剑眉男人,而是紧紧地盯着身侧年轻的太学院学子。

    从那个神情冷漠的紫衣少女走出大门开始,年轻学子的身上就发生了某种奇特的变化。王石打量着这个不再一身痴气的家伙,看着他猛然间挺直的身体,腿畔微微颤抖的手指,眼中爆射而出炽热的光彩,他觉得自己明白了一些事情。

    剑眉男人站起身来,胸前那一滩血迹看似吓人,实际上并未伤到他的心脉,方才王石那一靠力量太过蛮横,他又硬抗所以才气血上冲,这么一会功夫已经恢复平静,虽然喉间依然隐隐作痛,但休息数日便可痊愈。

    他来到紫衣少女面前,躬身请罪。

    紫衣少女不置可否地点点头,转身看了王石一眼,目光里透着疑惑,她有点想不明白,为什么这个清秀俊逸的年轻人能伤到自家护卫首领?至于旁边的旺财和年轻学子,则被她直接无视。

    王石对少女的目光没做出任何回应,此时他已经知道对方便是独自游玩白塔的大人物,上京虽然很大,但拥有这般权势地位的人家并不多,一双手就能数得出来。所以面对这样的权贵子弟,他内心里有些警惕,不愿与之发生太多交集。

    他无动于衷地站在那里,但是有人就比他冲动热切多了。

    年轻学子上前数步,和紫衣少女保持一个安全有礼的距离,忐忑地说道:“见过青黎郡主,在下朝歌山,现为太学院贡士。”

    佝偻老者和剑眉男人站在紫衣少女身后,并没对年轻学子出言训斥无礼,因为他们都清楚,自家这位郡主不喜欢时刻摆出居高临下的架子,她的冷漠是出于天性使然,而且她身为宁亲王的独女,十二岁便被皇帝赐封为“青黎郡主”的天之娇女,不需要靠以势压人来显示自己的地位。

    青黎郡主看着神情紧张的年轻学子,微微皱眉道:“我认识你?”

    朝歌山面色一红,他等这个机会等了那么久,就是为了能够和她多说几句话,此时即便是再尴尬也不会后退,便勉强笑道:“四个月前的碧波池诗会上,在下曾见过郡主一面。”

    关于碧波池诗会,王石倒是知道一些,虽然他从未去过。每到年底,太子殿下总会在碧波池摆下筵席,邀请天下诗书才子集聚一堂,吟诗作赋,品文论道,十分热闹。

    青黎郡主凝眸思索,看起来很认真地回忆着自己唯一一次参加碧波池诗会的情景,想了半天才淡淡说道:“我不记得了。”

    朝歌山面色青白交加,那次他不顾一切地自荐赴会,在众多饱学之士面前引经据典,一首七言律诗更是博得满堂喝彩,只不过是为了在紫衣少女面前留下点滴印象,哪知道对方根本就不记得自己这号人物的存在。

    场间气氛有些尴尬,此时忽然传来的笑声便显得极为刺耳。

    青黎郡主转过头去,对王石问道:“你笑什么?”

    王石自然不是恶意的嘲讽,他只是没有想到太学院鼎鼎有名的人物,被人称作上京城第一书痴的朝歌山,居然也有如此可爱痴情的一面,所以情不自禁地笑出声来。如今想来,他已明白朝歌山今天这么冲动的原因,显然是书痴不知从哪里知道青黎郡主会来白塔游玩,所以想凭着一股痴气硬冲白塔,如果不是自己及时出现,恐怕他早被扔到荒地一顿胖揍。

    想到自己居然不经意间做了一次红娘,王石不禁感叹陷入爱情的年轻人都是可爱的人啊。

    所以他决定再帮朝歌山一把,于是恭敬又略带调侃地对青黎郡主说道:“郡主殿下恕罪,在下笑的并非郡主,只是看到平日里诗书翩翩的朝歌山忽然变成一只呆头鹅,所以失笑。”

    青黎郡主虽然天性冷淡,但心思聪颖,看到一旁朝歌山那副窘态,又何尝不清楚对方的想法?她确实不记得朝歌山这个人,看到眼前场景也觉得有趣。吴国男女之间礼教大防并不苛刻,可她身为皇帝陛下最宠爱的郡主,平时别人见到她都是屏息静气,哪里会像今天这两个年轻人一样洒脱直接?

    所以她惯常淡漠的表情有了一点点变化,舒展平缓的嘴角向上微微牵起一个弧度。

    她这点细微的表情变化落入朝歌山眼中,竟真的像仙女下凡一般美艳动人。

    王石目光敏锐,知道在青黎郡主的心里已经留下朝歌山的一丝印象,所以不再说话,退到一旁。便在此时,一阵悠扬的钟声蓦然响起,从白塔上传出直达天际。

    每到正午时分,白塔上便会响起六十五下洪亮深沉的钟声,纪念那些飘散在人世间的吴国英烈的忠魂。塔下的年轻人纷纷抬起头,连青黎郡主也不例外,所有人的目光都注视着白塔顶部,肃穆的情绪在这些年轻人心间冲撞,为自己是吴国的一份子而自豪骄傲。

    王石是个例外,对起于青萍之末的吴国,他内心里并无太多炽烈的情绪,相对其他人来说要平静许多,所以他也是场中第一个注视到那架马车到来的人。

    宽阔的白石大道上驶来一架黑色的马车,拉车的是一匹难得的神骏,全身乌黑的毛发修剪得齐整合体,四蹄矫健有力地蹬踏在大道上,发出踢踢踏踏的声响,走动中比王石还要高的马头不停摇晃着,鼻子里冒出一阵阵热气。

    这架马车显然是为紫衣少女而来,她在转身之前目光扫过朝歌山,然后在王石身上停留片刻,似乎想说些什么,最终依旧化作一片淡漠。

    但王石全然没有注意到她的目光,而是一直盯着那匹神气的高头大马和车厢前面相普通的马夫,两道修长的眉渐渐拧在了一起。

    白塔上的钟声依旧恢宏,延绵不绝地传向远方,青黎郡主转过身去,向停在不远处的马车迈了一步。

    “郡主小心!”王石忽地大喝一声,如春雷般炸响。

    众人一惊,青黎郡主猛然停下脚步,离她不远的那匹神骏忽然奋力一挣,它身上的缰绳便寸寸断裂,随即四蹄一迈来到紫衣少女面前,前蹄高高跃起朝着少女踏下,宛如一片乌云全部笼罩住她的身体。

    灰衣马夫手里握着马鞭,目瞪口呆地看着突然发生的变故,甚至都忘记了恐惧。

    青黎郡主面对黑马粗壮的前蹄没有一丝反应,脸上依旧淡漠如初,仿佛她根本就不担心自己会死这里。

    “孽畜!”忽然出现在青黎郡主身前的是那个佝偻老者,他苍老的手掌迎着黑马踏下来的前蹄拍去,嘴中发出一声暴喝。

    “砰”的一声闷响,那匹高大的黑马竟然被老者一掌拍出去数丈远,他矮小的身躯似乎在一刹那间变得雄伟挺拔起来。黑马倒在地上挣扎几下便不再动弹,马嘴里流出鲜血与白沫的混合物,那双睁圆的大眼显出诡异的红色。

    那些玄衣护卫发现场中生变,一个个飞奔而来,将众人与马车团团围住,手中刀剑泛着明晃晃的光亮。

    王石用眼神示意旺财和朝歌山不要轻举妄动,在这种敏感的时刻,一定要保持冷静的态度。虽然他刚才出声示警,可难以保证这些玄衣护卫不会因为过于紧张而出手,围上来将自己这些人乱刀砍死。

    幸好他们的首领还能保持清醒,剑眉男人朝王石递来一个感激的眼神。

    王石并没有因为对方的示好而放松心情,相反他心中的警惕愈发浓烈。方才他之所以能出言示警,是因为他发现那架马车的异常之处,直觉告诉他,黑马忽然发狂绝对不是一次意外,而是有预谋的行动,一场针对青黎郡主的刺杀!

    恢宏的钟声延绵不绝,场中的气氛因为黑马的暴毙而显得沉重且紧张。玄衣护卫们目光冰冷地注视着四周,其实他们根本不相信有人敢来刺杀青黎郡主,因为这里不是边关,而是上京城的外城,且不说城外驻扎着三路大军,光这白塔上就藏着不知道多少个军机处的高手!

    然而剑眉男人不会这么想,他这一生经历过无数次惊险杀阵,面对未知的危险有种天然的预感,所以他对王石诚恳说道:“如果等会事有不谐,还请小兄弟能助一臂之力。”

    王石不清楚剑眉男人对自己的信任从何而来,他不喜欢管闲事,而且也不喜欢青黎郡主那副永远淡漠的表情,可他明白,如果真有人要刺杀青黎郡主,今日自己只怕是脱不了关系。

    他是个干脆利落的人,素来不喜欢拖泥带水,所以面对剑眉男人的请求,他只是轻轻地点点头。

    仿佛是为了印证剑眉男人的话一般,在白塔钟声的掩盖下,上方忽然响起一声清脆的弹响,王石、剑眉男人还有那个佝偻老者同时抬起头来,只有他们听出来那是弓弦颤动的声音,而且拉弓的人是个强悍的武道高手!

    剑眉男人突然腾身跃起,双臂一展衣袖碎成齑粉,迎着阳光中那支急速坠落的利箭,在间不容发之时一拳砸在箭身上,强烈的无形劲气从他面前刮过,吹得他头发飞舞,然后在他右臂上刮出一道两寸长的血槽!

    王石凝眸望着这个魁梧男人,从他刚才那一击展现出来的勇气、判断和刚劲力量,他的实力就不在自己之下,方才短暂的交手果然是自己占了先手的优势。

    剑眉男人刚刚落地,白塔上方响起一阵阵令人呲牙的弓弦磨动声,声势之大令人惊惧。白塔下方是一片空地,根本没有可以遮蔽的地方,剑眉男人没去看自己手臂上的伤势,而是紧紧守在青黎郡主的身边,嘴里发出一个冷静果决的声音:“御!”

    他身边的玄衣护卫们立即从腰间拔出一柄宽宽的软剑,然后护在他的身周,应对及将飞来的恐怖箭雨。

    “分!”剑眉男人快速下令。

    外围的十几个玄衣护卫立即爬上白塔,朝上方快速攀爬而去,他们清楚箭手必然在上方某层房间里,所以他们必须要和时间赛跑,在箭雨击垮同伴的防御之前找到那些箭手,然后杀死他们!

    箭雨在钟声的伴奏下落下,瞬间遮蔽了太阳的光辉。

    虽然不及方才那一箭凶猛,可胜在数量密集,不时有玄衣护卫中箭倒地,或者被射中四肢惨烈嚎叫,尽管如此,没有一个人退缩,他们完全是在用自己的身体来做青黎郡主的遮挡物。

    王石这边状况稍微好一点,因为箭雨的方向稳稳地集中在青黎郡主的身周一尺之地,即便有零星几支箭射过来,也能被他挡掉,可正因如此,他愈发感觉到上方那群箭手的恐怖。

    他来不及思索白塔上方为何会出现这群箭手,也来不及感慨这些玄衣护卫的悍不畏死,因为在这密密麻麻的箭雨之中,他看到一条黝黑的马鞭从一个隐蔽的角度伸出来,目标正是众人保护中的青黎郡主。

    王石右脚蹬地,朝着箭雨的中心飞奔而去!

    第009章 郡主的头敲不得

    在王石出手之前,那个看似卑微的佝偻老者已经发现那条马鞭,所以他苍老的手悄然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