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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德王朝第6部分阅读



    作为重头戏之一的一级代理资格,是逐个成交,前面十九个,就已经拍出了近二十五万两银子。

    银子的交付,自有户部和东海公司相关人员去负责,罗公公虽然没有亲眼看见白花花的银流,但稍微心算一下,便知道这是一笔难以想象的巨款。

    “第二十个一级代理资格!”

    罗公公雄厚的嗓门,吼出变了调的巨大声音。

    第二十章 公开卖官的彩钻

    楼下的拍卖会进行得如火如荼,罗公公的大嗓门此起彼伏,五十四个一级代理资格正在逐一化为白花花的银两,流入大明国库和皇家东海公司的仓房中。

    “朝庭取三,东海取七。”这是朱寿定下的基调。

    这些银子不给朝庭,恐怕过不了李东阳那关。对于朱寿来说,李首辅的作用并不比刘瑾低。

    “刘瑾是个好帮手,却只是个奴仆。”这是张太后给刘瑾的批语,言外之意,朝庭的政局还是需要李东阳这类文官,才能玩得转。

    经过张太后时不时的点醒,朱寿已经逐渐摸清了皇帝这个职业的门道。

    “毕真,朕封你为龙江宝船厂提督太监,”朱寿盯着面前的一个中年太监,缓缓说道,“给朕造船,越多越好,倘若造出三宝太监的宝船,朕不吝赏赐。”

    那中年太监正是内官监太监毕真,刘瑾的得力狗腿子之一。

    “你也是东宫老人,”朱寿继续说道,“朕就明说,银子你可以捞,但是,东海公司的海船,尤其是两千料之上的,朕一直会盯着,倘若有一艘不能按期完成,朕就砍掉你一只手;在海上无故毁掉一艘,朕就砍掉你一条腿,自己去算算,你有多少手脚可以拿来抵罪。”

    龙江宝船厂的造船计划,在《皇家东海公司章程》里有着严格的规定,按照朱寿的急迫需求,本来想一个月就造两千料级的商、战船各两艘。

    但根据几个老匠人所言,如今的宝船厂,早就淤泥横积,匠人四散,从弘治年间开始,半年才能造出一艘两千料来,甚至还比不上通州、杭州的一些私人船坞。

    “朕有银子!”从拍卖会上赚到大笔银两的朱寿,财大气粗地下旨,“封王伟为龙江宝船厂营造提督太监,给朕一月造一艘出来。”

    “皇上,那宝船厂是听老奴的,还是听王提督的?”毕真满面愁容,他上个月才花了银子,在刘瑾那儿讨了个山东镇守太监的美差,没想还没起程,就被皇上一脚踢到了南京。

    王伟是谁?那是排在八虎之后,皇上最信任的王伴伴。

    是啊,听谁的?朱寿下完圣旨,才发现自己安了两个山头在龙江宝船厂,毕真有自己的一系势力,王伟也不差。

    “你等商量着办。”皇帝是不能随意更改自己旨意,所谓出口成宪,于是朱寿不负责任地把难题扔给下属,正好让这两人互相监督。

    一山难容二虎,除非一公一母。

    算了,还是保命要紧,老j巨滑的毕真打定主意,万事皆不出头,一切扔给王伟,要掉头,就一起掉,皇上总不可能杀了王伴伴吧?

    张永在旁瞧得满肚子怨气,却又不敢发作,倒是才赶过来的西厂提督谷大用嘴角含笑,似乎一点也不在意刘瑾势力的扩大。

    “老谷,你怎么也不说句话?”如厕时,张永逮着谷大用问道。

    谷大用啐了一口:“有甚好说?”

    张永怒道:“那就让刘瑾骑在我们头上拉屎好了。”

    谷大用低声笑道:“老夫当年还替刘瑾倒过尿壶呢,罗祥还替刘老大擦过靴子,你当年腿断了,刘老大可是照料了你好几天。”

    “也是这么个理儿,”张永想了一会儿,释然地笑道,“那要不把高凤再抬举起来?”

    这两人都名列八虎,是大明数万宦官中的精英份子,是太监中拔尖的人物。谷大用的话很明白:对于权力来说,别说私交了,就是恩情,那也是说抛就抛。

    他谷大用当年就是刘瑾的铁杆兄弟,但自从升任西厂提督之后,刘瑾的话,对于谷督公来说,就等同于放屁了。

    罗祥也是一样,自从升了东海公司董事会主席之后,看见刘老大,也不是从前那张小媳妇的脸嘴,有时甚至还削刘老大的面子。在太监当中,他还聚起了一团自己的兄弟,比如商忠等人,都是要带到东海公司的,至于属下的小宦官们,更是数不胜数。

    而张永自己,无疑就是一个最好的恩人变仇人例子。

    “小祖宗啊,那是真的长大了。”谷大用轻轻叹了口气,结束了两人的谈话。

    自从一个多月前开始,皇帝抛出了许多措施,让八虎疲于奔命,作为正德皇帝最信任的八个人,这些日子,他们可没睡过一个安稳觉。

    朱寿所在的地方,是在凤舞楼的三楼,这儿有一间非常大的厅,布置得极为雅致,用作摆设的那些古画花瓶,一看便不是凡品。

    厅内的桌几上,都摆着上好的龙井茶,但没有一个人去喝,因为除了皇帝外,所有的人,不是站着,就是跪着。

    站着的,是诸位太监大佬、厂卫番子、太监宫女侍卫。

    跪着的,除了龙江宝船厂的两位新任扛把子外,还有三十余名大腹便便的商人,其中最显眼的,却是韩氏兄弟。

    韩邦靖跪在地上,大气也不敢出,他只是个十八岁的青年,如今被传来面圣,荣耀之余,更多的却是心惊胆战。

    跟他类似的,还有那些商人,有个大胖子甚至把肚子顶在地上,差不多算是趴着,而不是跪了,身下积了一滩汗水,还不敢擦拭。

    在皇帝面前,这些各自有着宠大势力的土豪恶霸们,乖顺得有如无害的小兔子。

    “朕一向爱民如子,”照着李东阳大首辅给自己准备的稿子,朱寿缓缓说道,“尔等都是朕的子民,拥有彩钻资格的,都能进入东海公司的董事会,那就是朝庭的官员,国有国法,尔等议个入门价出来吧。”

    按照《皇家东海公司章程》规定,彩钻分为七种,一一对应大明的七个区域:

    黄钻:是东海总公司所属,下辖两个分公司,分别驻在京师和夷州,所开港口为威海卫和彭湖卫(即后世的澎湖岛)。

    黄|色是皇家专用颜色,因此不能拿来民用,只能插在东海公司自己的船队上。

    同时威海、彭湖两港口,也不能停靠民用船只,在朱寿的计划里,那儿将是大明南、北两支海军的发源地。

    不过这些都是后话,现在一无战舰,二无海军,三无军校,这两个港口,就被拿来当作东海公司的专用港口,顺便可以调控其他民用港口。

    依照地理方位,接下来是紫钻,分管北直隶和辽东都司,所开港口为大沽和金州中左所(即后世的旅顺)。

    这两个港口都有东海公司的分公司,也有朝庭的市舶司,一个负责收内部的赢利,一个负责收那点可怜的商税。

    获得紫钻资格的商人们,可以把自己的商品运到这两个地区进行销售,但区域与区域之间,禁止串货。

    这一条得到了广大走私集团的热烈拥护,毕竟打价格战是两败俱伤。

    紫钻资格每年审查一次,由各地的市舶司根据缴税情况,确定下一年的会费,有不符合缴税条件的,就将被取消彩钻资格。比如大沽口就是每年税银一万两,相当于三十万两的贸易总额,才能获得下一年的彩钻资格。

    这是朱寿想了两天,才想出来对付逃税的好办法。

    对于朱寿来说,从商人们那儿获得漂白的酬劳是一个方面,更重要的,却是以商养战,替大明打造一支强大船队出来。

    绿钻是针对山东,所开港口是登州和灵山卫(即后世的青岛)。

    黑钻是南直隶,港口有四:海州、通州(即南通)、太仓和金山。

    白钻是浙江,港口有三:杭州、海门(即台州)和温州。

    红钻是福建,港口有四:福宁、福州、泉州和月港(即漳州)。

    蓝钻是广东,港口有三:澄海(即潮州)、广州和琼州。

    六种民用彩钻加起来,正好是十八个港口,按照朱寿的本意,是想开放内陆省份的,但是在李东阳那儿被挡了回来。

    “海贸之利,重在互通,徽地少田,故徽商出海甚多,”李东阳叹道,“皇上若是开了内陆的口子,陕、甘等地,恐怕流民四起,于国于民,皆无益处。”

    朱寿想了想,李东阳这话,的确非常有道理,只好作罢。

    对于皇帝公开而且没有廉耻的卖官行为,以李东阳为首的文官集团,集体选择了无视。

    因为买官的都是各大政治势力,文官们敢得罪皇帝,却不敢得罪那些大佬。

    得罪皇帝,死了说不定还能名垂青史。而得罪那些大佬,死了还得背个j臣祸国的罪名。

    李东阳只是本着自己的良心,建议严禁海商们的商队进入内陆省份,只准在沿海诸省赚钱。

    于是沿海集团和内陆集团开始了长达数十年的嘴炮斗争,一个想商路无极限,一个想从中赚差价,各不相让。

    不过这些都是后话,朱寿眼下只想知道,他的龙江宝船厂,究竟能够在这次拍卖大会中捞到多少银两,这关系到他下一步的计划。

    彩钻跟各级代理是互不相属的,获得代理权的船只,可以单独(一级),也可以集群(其它级别)进行海外贸易,但只限于海上。

    获得彩钻资格的商行,却能接收这些船只运来的货物,卖到所属省份的任何地方,或者转给内陆的商号。

    有时财力雄厚的,不仅拥有一级代理,也有彩钻资格,就能完成从进口到销售的所有流程,甚至还有政治势力雄厚的,在内陆也另开商号,建立海洋、沿海、内陆一条龙。每年只需要缴纳年费和那点微不足道的商税,就能赚得金山银海,并且都是朝庭承认的财富。

    这可比洗黑钱爽快太多了。

    “草民愿出三万两!”一个大腹便便的胖子,跪在地上,低着头,小声地说出了第一个入门价。

    第二十一章 这次玩大了

    绝对的权力,带来的,除了腐败外,还有丰厚的利益。

    皇帝是什么?

    一万个人,有一万种回答。

    但归根到底,权力这个核心,是所有人都默认的。

    夏虫不能语冰,没有当过皇帝的人,永远不会知道那种至高无上的迷人感觉。操纵万人于一言间的体验快感,无时无刻不在冲击着宅男朱寿的思维。

    朱寿没有读过几本史书,甚至连“天子一怒,血流漂杵”这种名言也不知道,所以更别指望他能成为一个明君。

    作为一个宅男,身上自带的抖属性,也注定他成不了暴君。

    他穿越之后的所作所为,没有任何预见性,大多数时候,只是见招拆招,有时歪打正着,有时离题万里。

    不管怎样,站在皇帝的位置,宅男看到了一个前所未有的世界:大明的如画江山。

    由朱重八建立的集权制度,让朱寿的一言一行,都如同画笔一般,在这幅波澜壮阔的风景中划出浓浓的色彩。

    如同现在,看着跪伏于地上的数十名巨商代表,朱寿的心里有着一种“天下尽入我手心”的感觉。

    他并没有急着公布自己对于“三万两”的看法,皇帝的权威告诉他:要忍住,还可以榨出点油来。

    也许有人会问,一级代理权才一艘两千料船,就要收一万三千两左右,获得一个省份经营权的彩钻,怎么才值三万两?

    其实前文就说过,一艘两千料船,在海上有着绝对的贸易自由,以它为旗舰,可以组成一支远洋商贸船队。

    别说古代了,就是现代,正货与私货之间五五对开,都算得上是良心大大的好,一九开也不见得是稀罕事。

    能拿出一万三千两银子的大佬,还搞不定小小的有关官员?

    这一点,就算朱寿不明白,他身边的八虎,朝庭中的李东阳、焦芳,哪一个不是大明朝的顶尖人物?这些小小的猫腻,自然是看得明白,给出的对策只有一个:忍让。

    水至清则无鱼,就算是走私集团间能够互相监督、相互拆台,但有些潜规则,是大家都要遵守的。代理制之中的猫腻,就是其中之一。

    而彩钻制要找猫腻,也是完全可行的,不过犯罪成本要远远高于一级代理制。

    永远都不存在完美的制度,这一点,古今皆同。

    犯罪成本的高低,直接决定了彩钻制的掘金量,比一级代理制高不了太多,因此三万两已经是商人大佬们的心理底线了。

    彩钻也是一年一审,这个入门价格换算成商税,相当于九十万两的贸易额。

    大明朝有几个商人一年能经营近百万两的贸易?

    就算在场的商人大佬们都是大明朝顶儿尖儿的人物,想达到这个数额,那也是得拼老命的。

    说出这个价格,竟然没有得到皇上的回应,那个肥胖的商人脸上,汗如雨下,双手抖动得非常厉害,嘴唇抽搐着,说不出话来。

    “三万五千两。”韩邦奇将脑袋叩到地板上,高声说道,这是他父亲给他的最高数额。

    “朕准了,”朱寿笑了起来,“你是何人?”

    “谢陛下恩准,”韩邦奇不敢抬头,“小民韩邦奇,家严是福建按察副使韩绍宗。”

    朱寿已经忘记了石文义对韩氏兄弟的介绍,对于皇帝来说,记不清楚这些小民的履历,那是非常正常的事情。

    再说宅男同学连石文义的履历都不清楚,他只知道那个锦衣卫老大是刘瑾的狗腿子,这样算起来,也算是自己小弟的小弟,暂时可以重用。

    “《皇家东海公司章程》可曾熟读?”

    “烂熟于胸。”

    朱寿盯着他,缓缓道:“六禁所谓何物?”

    韩邦奇快速回答道:“禁硝、金、铁、铜、铅、五谷出海。”

    “为何禁五谷?”

    “为京杭大运河沿岸的百万生灵。”

    朱寿满意地点了点头,知道这不是一个纯粹的书呆子,还知道海上漕运的最大弊端。

    其实宅男自己也不懂:海运明明远远优于河运,依明朝的海运实力,如此明显的优劣比,为何明清两季,还要选择走运河?

    还是李东阳一语点醒:无他,唯百余万沿河民众生计罢了。

    朱寿也并不知道,面前这个青年,日后的成就也非常惊人,被誉为“文理兼备,象数可与邵康节,论道体乃独取张横渠”。

    邵康节,就是邵雍,北宋著名哲学家,易数无双,有内圣外王之誉;张横渠,就是张载,关学的创始人,理学的奠基者,有着著名的“横渠四句”,被后世尊称为张子。

    韩邦奇最后的结局很不妙,死于关中大地震,该役死伤八十三万余人,算是明朝最惨烈的自然灾害之一。

    不过这些事情,离朱寿都非常远,他也压根不会去关心。

    “可有功名在身?”宅男皇帝望着韩邦奇,后世看多了yy文,他有着收集文臣武将的癖好,但悲剧的是,他根本就不知道正德朝有什么绝世武将和一代贤臣。

    因此要想把王守仁、仇钺、杨锐这些一代牛人发掘出来,还需要漫长的时间和巧妙的机遇。

    不过值得庆幸的是,宅男的运气不错,王守仁虽然还在贵州蹲墙角,仇钺也才刚刚被杨一清推荐出头,但杨锐此时已经擢掌龙江右卫事,眼下在淮安督造漕舟。

    算算时间,当罗祥罗公公带着银子和人马南下之后,杨锐正好被分到毕真和王伟的手下,杨指挥使的出头之日,已经是指日可待了。

    “小民是举子,”韩邦奇老老实实地回答,“舍弟也是,皆欲赴明年大比,以期为圣上、为大明肝脑涂地。”

    “果然是忠臣之子,”朱寿笑了,“宣,韩邦奇为东海公司董事会检讨。”

    检讨,是设置于如翰林院之类中央机构的官职,从七品,负责类似文书校注与法规编修的工作,用后世的话来讲,相当于董事会秘书。

    这可是连进士都不一定能获得的肥缺,更何况是如今炙手可热的东海公司。

    一时之间,旁观众人心中是各种羡慕忌妒恨,韩邦奇这个小小的举人,看来是鸡犬升天、简在帝心了。

    不过韩邦奇却高兴不起来,一朝得道,可以少奋斗二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