热度书院 > 其他小说 > 正德王朝 > 正德王朝第15部分阅读

正德王朝第15部分阅读

    松书架,上面摆满了各色各样的古玩,在书架旁边,是无数的奏折,大部份是东海公司、龙江宝船厂和大明武学院上的折子,是他平时最喜欢看的东西。

    这些,也是yy!

    他又想起了刘瑾的那句话:圣上,你有命令他们的权力!

    是的,这也是yy!

    但实际上呢?东海公司,只是内库的一个延伸;龙江宝船厂,是永乐朝的底子;大明武学院,不过是武科的一个另类形式。

    他作为皇帝,能够命令天下所有官员。他的政治权威,能够让他对文官集团有一定的压制作用,能够处罚任何官员,甚至是任何派系!

    不过他能够提拔自己的亲信吗?

    刘瑾,那是臭了大街的刘老大;张永,同样是臭了大街的张提督;焦芳,二五仔流氓文人;张彩之类的,都是阉党。

    这就是文官集团这个庞然大物,强加在这群亲信们身上的罪名!

    他可以在文官集团的容忍底线上改变任何事情,但他没有权力制造新的规则。

    在他的yy之外,大明朝有一个真正的统治者,那就是遍及天下的士绅阶层!

    而他,不过是一种礼仪上的认同,是坐在龙椅之上的木偶,是士绅阶层任意蹂躏的象征物。

    所有稀奇古怪的阴谋,所有纵横交错的政治形势,都无法改变皇权的本质属性。

    张太后用一出近乎荒谬的闹剧,在把妹纸送给朱寿的同时,让他明白了一个浅显的真理。

    许多日子以来,一直缠绕在朱寿头顶的问题,终于有了解答。

    那就是:他穿越之后,为什么总有一种力不从心的感觉?

    答案就是:在皇帝的yy之外,在大明朝的政治架构之中,还有着一股将皇帝玩弄于股掌之间的巨大力量。

    当所有的太监联合起来,就能在太后的指挥下玩弄皇帝,那么所有士绅联合起来呢?

    虽然屋子里的温度不低,但朱寿的全身却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他猛然想起后世在网上争论的几个问题:崇祯帝为什么会失败?李自成为什么会失败?雍正这个建虏为什么会失败?

    因为他们都有一个共同的敌人:强大的士绅阶层。

    就算这个答案不是标准答案,那么就放下这个让历史学家很难回答的问题,退一万步来讲:历史上的朱厚照,真的是因为掉进水里,从而病死的么?

    在他死亡的原因之后,有没有这个敌人的身影?

    可怜的宅男,逐渐陷入了自己设置的历史怀疑论中。

    张太后知道自己的儿子很聪明,朱厚照的智商之高,也真不是开玩笑的,但她绝对没有想过,会有一个穿越者进入了儿子那聪明的大脑。

    如果张太后想教育儿子的,只是一种政治的游戏规则。

    那么朱寿所发散思考的,却是历史的不可知论和怀疑论。

    他的穿越,已经改变了正德二年之后的所有历史进程,没有了钱宁,杨一清也没有继续隐居,刘老大还没有衰亡的迹象,二十个港口开海了,他还派了秦东仪去倭国捣乱!

    历史早就滑向了一个新的轨道,这一切,在一年前就已经发生了。

    而朱寿却在一个十四岁的少女身上,忽然清醒地意识到:大明的游戏规则,是自己最沉重的枷锁!

    既然如此,那么就由自己来打破这个枷锁吧。

    朱寿看着李凤姐,淡然一笑,说道:“朕得感谢你。”

    也不待李凤姐回话,又拍了拍手,魏彬那魁梧的身躯立即小跑进来,脸上带着讨好的微笑,如同一只小狗般。

    “宣,晋李选侍为宁妃,”朱寿抬起手,轻声说道,“宣刘瑾前来,令他带上那五十个人的名册。”

    等魏彬领命去后,朱寿将手放到李凤姐的柔软之上,得意地笑了起来。

    第九章 皇帝的后手

    如果把乡约制和士绅阶层看作是大明帝国的基石,那么科举制就是大明帝国皇冠上最耀眼的明珠。

    这颗明珠的四周,布满着大大小小的陷井和红线,没有人敢去触碰它,包括皇帝。

    这个由隋炀帝在大业元年创立的制度,历经九百余年发展,已经与士绅阶层性命相关。到了明朝,士绅阶层通过乡约制控制农村和土地,通过科举制控制朝庭和皇帝。

    重八哥建立的强大中央集权制度,在给了子孙们安全的同时,也替他们掘好了一座混吃等死的坟墓。

    朱寿就生活在这座华丽到了极致的坟墓里。

    不过在坟墓的中心,也就是乾清宫东侧的一间暖阁内,朱寿正坐在龙椅之上,看着跪伏于地的两个人。

    左边那个,满脸大胡子,肥头大耳,肚子上的腰带都垂到了膝盖旁,正是朱寿的亲生舅舅,张太后的弟弟,京师第一奢华的凤舞楼拥有者,寿宁侯张鹤龄。

    右边那个,瘦得跟个竹杆似的,眼神猥琐,正是刘瑾刘老大。

    接到魏彬的传话,刘老大立即屁颠屁颠的就赶了过来。他刚得了一大笔银子,心情很爽,不过一听见皇帝说“五十人名册”,就知道事情泄露,又惊又怕地跪在朱寿面前,唯恐皇帝大发雷霆。

    别说是刘老大了,随便在京师的大街上拉个路人,都知道科举是大明国策,任何人敢跟科举对抗,那就是死得不能再死的结局。

    自从朱寿穿越之后,刘瑾一手遮天的能力越来越弱,八虎各自为战,彼此间落井下石的事情,也越来越多。因此刘老大虽然还有着“立皇帝”的虚名,但他越来越小心,利益不大的事情,他连政治交易都不会去做,以免给政敌们落下把柄。

    不过这次的利益实在是太大,五十个会试名额!

    纵观九百余年的科举制,哪一科的猫腻,敢跟正德三年的戊辰科相比?刘老大的手笔,不说是后无来者,也绝对是前无古人。

    刘瑾付出了巨大的政治筹码,取得了李东阳、杨廷和等人的默许,原以为一帆风顺的事,却不知道被哪个王八蛋泄漏给了皇帝。

    眼下已是正德三年的二月十一日(注:农历,前几章犯了小错,用了新历资料,下同),戊辰科会试和戊辰科大明运动会都在紧锣密鼓地进行。

    会试是从农历初九开始,分为三场,明天是第二场,十五日还有一场。本科主考官,是阁老李东阳与礼部尚书白钺。(正史中是王鏊与梁储,不过王鏊回了老家,梁储去了夷州)

    李东阳是首辅,按理说是不应当主考官的,不过戊辰科的会试有点特殊,因为内阁三老之中,有两个人的儿子,都在这一科应考。

    焦芳的儿子焦黄中,杨廷和的儿子杨慎,甚至还有海事总督刘宇的儿子刘仁,以及深受朱寿喜爱的东海公司董事会检讨韩邦奇兄弟。因此为了避嫌,焦、杨两人都不能担任主考官。

    这场注定要被记入史册的戊辰科会试,开始的方式就很另类,太多的高富帅充斥其中,纵横交错的政治交易,也让这一科的录取结果,显得扑朔迷离。

    杨慎在正史上不慎被烧了试卷,但到今日为止,这种倒霉事情还没发生,按照刘瑾等人的政治交易,如果不出意外,他将成为这一科无可争辩的状元。

    而焦黄中,将成为二甲之首,其余几人,都将在二甲之列。

    杨慎本来就才高八斗,朱寿也很欣赏他,只要过了会试,三月初的殿试也就是走走形式。

    刘瑾想录取的五十个人,有一部份是阉党的关系户,但也有很多各大派系的中坚分子,其中李东阳的门人,就有四个。

    因此朱寿如果中止了这场政治交易,对刘瑾的政治打击,无疑是毁灭性的。

    刘老大跪在地上,不敢抬头,也不敢说话,心里七上八下,惶恐不安。

    但朱寿并没有跟他说话,而是缓缓说道:“宣,晋兴济张继祖为夷州卫指挥使,特恩世袭五代。”

    兴济,是张太后的老家。张继祖,是寿宁侯张鹤龄的长子。明朝时期,公、侯、伯,凡三等,以封功臣及外戚,皆有流有世。寿宁侯就是流官,张鹤龄死后,他的长子是不能继承侯爵的。

    明朝的所有皇帝,对外戚的管束,都极为严厉,除非是有开国定鼎的大功,否则不允许世袭封爵。偶然有世袭数代者,也必须出于特恩。

    长子得了五代世职,但张鹤龄并不开心,反而满脸大汗,也不顾君臣之仪,抬起头,可怜巴巴地望着自己的外甥皇帝。

    他不是笨蛋,更不是嫌弃夷州卫这个空头职务,而是知道一句古话:礼下于人,必有所求。

    皇帝的礼物,岂是那么好吃的?皇帝的要求,说不定砍了他的大好头颅,都不能满足!

    这个外甥自从一年前开始,越来越难猜测,既不像他那个皇帝姐夫一样心软,也不像太后姐姐那般慈爱,这小子从小就古灵精怪,心肠也狠着呢。

    记得有年孝宗皇帝开家宴,自己随便摸了身边的宫女几把,结果就被这小子倒了一身的菜汤。

    果然,他刚一抬起头,就见随侍一旁的西厂提督谷大用,从龙案上拿起一堆奏折,轻轻地放在他的面前。

    张鹤龄汗如雨下,用颤抖的双手,随便拿起一个折子。不出所料,是弹劾自己的,桩桩事出有据,清清楚楚,若是皇帝秉公处理,按大明律,就只是这么一本奏折,就可以把自己的脑袋砍个十七、八次。

    其余的奏折,根本不用去看,就知道是什么内容,张鹤龄将头叩向地面,哭喊道:“皇上,微臣罪该万死,罪该万死啊!”

    朱寿笑了一下,他感觉到自己似乎掌握了当皇帝的根本要领,不再理自己的舅舅,而是轻声问道:“刘瑾,你可有话说?”

    刘瑾被朱寿的两记直拳打得眼花缭乱,看了看四周那些面无表情的太监大佬们,一咬牙,沉声道:“老奴明白!”

    跟刘老大说话,就是省心。朱寿很欣赏地看了一眼满眼杀气的刘老大,果然是八虎中排名第一的人物,其他的大佬跟他比起来,被甩了好几条大街。

    张鹤龄不过是顺便杀的一只小鸡,朱寿真正想警告的,是刘瑾这只老猴子。

    在皇宫这座山上,只有一头老虎,那就是朱寿。刘瑾等人,不过是自相残杀的猴群罢了,当外人打来的时候,这群猴子必须一致对外;当皇帝需要的时候,这群猴子也要不顾生死;至于私下里它们之间打成什么样子,只要不出人命,不让朱寿下功夫培养一只新猴子出来,他是不会关心的。

    “那你准备如何从事,”朱寿继续问道,“可否解一下朕的疑惑?”

    这是逼刘老大纳投名状了,丝毫不给他下去串联的机会,按照刘老大对朝政的掌控能力,真要让他跟李东阳这群人暂时达成妥协了,反而不美。

    刘瑾掏出怀中的名册,将它撕得粉碎,然后沉声道:“此次科场舞弊案,牵涉重大,其规模,甚至超出弘治十二年一案,老奴提议,由内阁、六部会同三司,彻查此惊天大案!”

    铁血刘老大,果然名不虚传,一下子就把中下层盟友卖了个精光,誓要杀个血流成河。不过他的底线,就是跟李东阳这种大派系达成妥协,不把战火烧到大明的领导层。

    弘治十二年,由李东阳和程敏政担任主考官,结果被给事中华昶弹劾,说程敏政跟唐伯虎、徐泰等人有可疑之处,最后李东阳只好独自一人阅卷,程、唐、徐三人皆被毁了前程。江南第一才子唐伯虎,终身落魄,成一代憾事。

    朱寿从龙案上重新扔下一本册子,丢到刘瑾面前,笑道:“哪有惊天大案,刘瑾,拿着此册,回去好生研读。”

    刘瑾心里打了个寒战,捡起册子一看,果然是自己那五十个人的名册,连位置都一模一样,全身冷汗不由得滴了下来。

    哪个王八蛋出卖了老子?这是刘老大的第一个念头,不过转瞬即逝,在皇帝面前,不出卖刘老大的人,还没有生出来。

    皇帝这是要跟文官集团开战?这是他的第二个念头,但再一想,不对啊,谁敢在科举制上跟文官们对着干?皇帝也不敢啊。

    既然不是开战,也不是彻查,那么只有一种可能了:捣乱!

    这是最符合朱厚照个性的做法:老子不敢跟你对抗,就恶心死你!

    刘瑾果然猜中了朱寿的心思,只听得皇帝缓缓地开口说道:“寿宁侯,朕听闻你在凤舞楼开了一个赌局?”

    张鹤龄此时才缓过气来,也不顾君前礼仪,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连声道:“微臣愿将京师的产业,都捐给东海公司,当作今年拍卖大会的场所。”

    东海公司的第二次拍卖大会,将在四月份举行,张鹤龄还以为皇帝想让自己出血破财。

    朱寿笑道:“朕要你那点产业作甚?只是听闻在你那个赌局中,有人押中了箭术的魁首,就想问问你,这人押不押得中今科的会元?”

    刘瑾和张鹤龄同时大惊失色,原来,皇帝的后手留在这儿!

    第十章 死局活局

    乡试的头名,称为解元,比如唐寅唐伯虎;会试的头名,称为会元;殿试的头名,称为状元。

    不管是什么元,能考中的,都是大明最杰出的人才,天时地利人和,缺一不可。

    想猜中谁是状元,难度不算特别大,因为殿试只考一题,考的是对策,为期一天。录取名单称为“甲榜”,又称“金榜”,主要拿来区分三甲。殿试只用来定出名次,能参加的贡士通常都能成为进士,不会再有落第的情况。

    殿试由皇帝主持和出题,亦由皇帝钦定前十名的次序。

    因此大多数状元,都是看皇帝的心意,贡士们谁能猜中皇帝的心思,谁就能取得好名次。如果皇帝幼小,那就是看内阁首辅的心意。

    但要猜中会元的话,难度就要上升很多倍了,其中偶然性太大,阅卷、答题、政治势力等等,都得考虑进去。

    不过这并不是重点,在场的人,都不是傻子,朱寿的话音刚落,张鹤龄就大哭流涕,喊道:“皇上,饶命啊。”

    诸位太监大佬也想说话,但看了看左右,都止住了脚步,想等着忍不住的先上。

    他们的目标,自然是跪在地上的刘老大。

    皇帝既然用五十个人的名册当诱饵,肯定就不会放过刘老大,因此除了死得不能再死的张鹤龄外,眼下最危险的,就是站在悬崖边的老刘了。

    为什么这么说呢?

    因为他们都听出来了,皇帝想让张鹤龄设个赌局,去赌会试的结果,而派去当保护伞的,就是刘瑾。

    一个国舅,一个立皇帝,他们联合起来,在大明可谓是横行天下,就算是被反扑,也不至于一下子就扑街而死。

    朱寿的手段并不复杂,他也没有直接说要设赌局恶心戊辰科会试,甚至在李东阳他们质问时,皇帝还可以很大义地灭亲:将国舅大人扔出来堵漏洞。

    那么国舅大人怎么想呢?

    张鹤龄当然明白这是个死局,不过朱寿已经给了他的长子世职,这就是给了办丧事的白包,又扔出了一堆可以砍他几百次的奏折,意思很明白:你干,还可以迟点死;你不干,今晚就得死!

    他知道外甥皇帝不可能让他去向太后姐姐求情,如果自己不立即下个投名状,恐怕自己根本就走不出这间暖阁。

    比起单细胞动物、整天吃了就知道玩女人的国舅爷,刘老大想的就要复杂得多。

    这不是一个死局!

    被朱寿定位到保护伞的老刘,自然没有国舅爷那么愚蠢,朱寿想到的,老刘早就已经想到了,朱寿没有想到的,老刘自然会帮他想到。

    刘瑾的政治功力,在皇宫内举目四顾,是没有敌手的。哦,张太后那个阴险的女人除外,刘瑾知道自己玩不过她,除了名分大义外,张太后的政治领悟力,并不比老刘低。

    跟他们这种硕博连读生比较,醒悟了的朱寿,顶天算得上是个初中生。

    不过这个初中生有点吊,因为他是皇帝。

    “圣上英明,”刘老大开口了,一句话就直点核心,“此乃普天同庆之举,一人猜,何如众人猜,所谓独乐乐,不如众乐乐。”

    朱寿的本意,是想让国舅爷设个局,在卖运动会猜彩彩票的同时,顺便搞一个小型的会元竞猜,往庄严神圣的科举制头上泼一盆狗血。

    十七岁的少年,在明白士绅集团的可怕之后,想出来一个令人啼